第80章 笑了 入坑

麻敏兒笑得燦爛，夏臻的心情跟着燦爛。

兩年時間，十二歲的小娘子已經半長開，有了少女的明媚俏麗，白皙的鵝蛋臉上，嵌着一雙水盈盈的丹鳳眼，柳葉眉下那長長的睫毛隨着笑容忽閃迷人，嬌俏的小鼻子有股淘氣的味道，大笑咧開的小嘴巴……突然感覺有點刺眼，夏臻慌忙移開雙眼。

兩年多未見，七歲的小悅兒對四五歲時的事情沒什麼記憶了，忘了曾經的害怕，但乍看到高大威武、神情嚴肅的夏臻還是怕的，他那讓人難以接近的氣勢，沒有比孩子的感覺更直觀了。只見他拿了自己手中的野蔥，嚇得小悅兒連忙躲在爹的身邊，一動也不敢動。

到是麻三郎大了些，看到他不再像小時候那麼怕了，站在原地沒動，一眼不錯盯着高大威武的年青將軍，甚至冒出崇拜的目光。

麻敏兒已經把野蔥放進鍋內，餘光看到夏臻噎喉嚨，轉頭笑道：“餓了，還是口乾？要不要先喝點水？”

“一路……”出聲的是驚墨，他以爲主人不會回答，準備替主人說‘一路走來，那有不渴的。’結果主人跟乖巧的小男娃一樣點了點頭：“嗯！”

驚墨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抱劍離他們半里。

“驚侍衛，別走啊，喝點水解渴。”麻敏兒叫道。

驚墨順着麻敏兒目光看過去，頓住後退的腳，跨步上前，伸手就撈了其中一個竹筒。

“那是我的竹筒。”麻三郎急叫。

驚墨跟沒聽到似的，旋風般退到了一大棵下，拔了竹筒蓋，仰頭就咕咕大喝。

“二姐，他也不嫌別人的口水？”麻三郎小臉一擰。

“噗哧……”

失笑的居然是夏臻，麻敏兒驚奇的盯向他，“原來你也會笑啊？”

夏臻尷尬的立起身，“我……我要喝水。”冷冷的神情中帶着彆扭，還真像七八歲時的麻三郎。

麻敏兒低頭偷偷一笑，隨即叫道：“三郎，給小將軍倒菊花茶。”

“好咧！”麻三朗快樂應聲，跑到麻布墊邊上，拿了其中最大的一個竹筒，這是公用竹筒，裏面的水只能倒，不能用嘴去喝。

出門在外，爲了方便，麻敏兒爲每個人做了一個竹筒，還有公用小木杯，既輕，又不會摔壞，麻三郎連忙給小將軍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小將軍請用茶。”

夏臻伸手接過，低頭就喝。

麻三郎有些嫌棄，還小將軍呢，怎麼這麼沒禮貌，也不說聲謝謝。呃……夏小將軍，你家小舅子開始嫌棄你啦，你的追妻之路怕是……

麻三郎看看遠處的驚墨，只見他腰間別劍，背上有弓，穿着黑色勁裝，簡直神氣的不要不要的，又瞄了眼面前的小將軍，腰間挎大刀，背上也有大弓，更是英明神武，崇拜的小眼神就沒停過。

半大小子馬上忘了未來姐夫的不禮貌，咧開討好人的小嘴巴，“小將軍，我們今天要獵兔子，晚上回去做拔霞供，你呢，你獵不獵？”

夏臻喝水的手頓住了，看向麻敏兒，獵兔子？

可惜有人的頻道跟他在一道上，大鍋底湯已經燉好了，一股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讓人食慾大動，喫時只要唰蔬菜就可以，這樣既可以多喫肉，又可以解了肉的膩味。

“小將軍，先生他們人呢？”麻敏兒並未發現夏臻看向自己有什麼不同，覺得他不可能一個人出來。

驚墨站在十幾外的大樹下，好像沒有聽到麻二孃的問話，正舉頭看樹梢。

夏臻見驚墨沒替他回答，眉頭凝起。

麻敏兒失笑：“小將軍，你不會懶得連句話都要別人替你答吧，要是別人回得不合你意，怎麼辦？”

小媳婦漂亮的雙眼一動一動的盯向自己，夏臻微微移開目光。

“先生們有沒有一起來？”見他不答話，麻敏兒跟他槓上了，伸手就拍了他腰一把，想拍胸口的，可惜人矮，只能打到腰部。

夏臻低頭，看向自己的腰。

幼稚的動作，讓麻敏兒翻了白眼，大爺，你還真有本事，姐這麼好脾氣的人都被惹氣了，轉頭叫道：“爹，我們喫飯。”

“等一下田先生等人吧。”麻齊風已經從麻布墊上站起來。

“不等。”麻敏兒瞪了眼嘴貴的夏臻，哼，讓你拽，不給喫，看給拽不拽。

夏臻又朝驚墨看過去，驚墨歪頭正看向其他地方，他只好朝山下方向看過去。

麻齊風明白了，趕緊把意思傳給女兒，“人在後面呢。35xs”

“爹——”麻敏兒鼓嘴。

麻齊風笑笑，給了個眼神，意思是誰讓人家是小將軍呢。

哼！

就在麻敏兒準備碗筷時，田先生等人終於趕到了，“二娘子，有沒有老夫的份？”熟悉的彷彿他們之間從沒有過兩年時光，就像昨天剛見過的老朋友一樣。

“沒有！”麻敏兒也老朋友般回道。

田先生愣住：“……”

麻敏兒哼道：“有人沒給你們報餐，沒你們的份。”

“啊……”章年美連忙朝驚墨看過去，“死墨水，你咋不說我們在後面？”

驚墨抱劍，“也沒有我的份。”說完，又朝後退了幾步。

呃……這是什麼鬼。

麻齊風連忙走到田先生跟前，“敏兒淘氣，跟小將軍鬧着玩呢，一大鍋，夠大家喫的了。”

鬧着玩？莊顥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將軍，不對，小將軍居然不知所措？沒和好？也是，纔來一會兒，不可能這麼快就和好了。

章年美連忙湊到麻敏兒身邊，“老妹，剛纔我找你找得好苦。”

“找我？”

“是啊，我們去你家了，結果你家裏，不是不能說話的老頭，就是不敢說話的丫頭，害得我連問個話的人都沒有。”章年美訴苦。

麻敏兒緊張的叫道：“付老爹……”

“高興的說不出話。”眼看誤會又要來，章年美連忙解釋。

“哦哦哦。”這倒有可能，麻敏兒看了眼衆人，見他們神情坦蕩，付老爹應當沒事。

“老妹，看到哥辛苦找你的份上，分哥一份唄。”

麻敏兒點點頭，“行，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分一份給你了。”

“多謝老妹。”章年美得意的翹眉，“那我就自已動手啦。”說完，端碗拿勺，連湯帶肉盛了一大木碗，結果卻給了夏臻。

麻敏兒眉毛高擡。

章年美轉頭朝老妹齜牙笑笑：“老妹，哥借你的花討好一次上司，不……不介意吧。”

上道的章年美，讓不知所措的夏臻瞬間得意起來，眉角俱揚，你這小媳婦，居然不給飯喫，本將軍還不是喫到了。

麻敏兒無語望天，又翻了個白眼。

雖然嘴上說沒大家的份，怎麼可能真沒份，既然小將軍都能低下姿態親自找上門了，麻敏兒還矯情什麼，剛纔說不給喫，也不過開個玩笑而以。

一會兒之後，一羣人坐在麻布墊上，圍了一圈，高高興興的喫起大鍋湯菜。

“爲何二孃燒的湯就是好喝呢？”一小碗下肚後，田先生感覺渾身通泰，甚至身體微微冒汗。

“雷大廚在我這裏要了味精的配方，他的湯味道應當不差呀！”麻敏兒笑道。

“不不不，就是差那麼點，老夫償得出來，卻說不上差那兒。”

麻敏兒笑笑，“多謝先生喜歡了。”

“老妹，我也喜歡。”

“要是喜歡，以後可以經常來喫啊。”

“真的呀。”章年美高興的眉毛就差飛起來。

莊顥和田先生兩人相視一眼，麻二孃這是給大家臺階下了，以後，他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了。

“嗯！”麻敏兒又不是真的小孩，當然看到了田莊二位先生的互動，笑着點點頭。

“太好了。”章年美高興的連喝了三碗湯肉，真喝得打飽嗝。

夏臻微微低頭喝得慢斯條理，不知不覺也喝了兩小碗，麻敏兒還給他肉湯裏泡了個饃，“只喝湯，不喫主食，一會就餓。”

田先生看着細心周道的麻敏兒，笑意爬上眉梢，也跟着來了個肉湯泡饃，“感覺不錯。”

章年美人來瘋也伸碗過來，“老妹，我也要泡饃。”

“好呀，稍等，我來給你掰。”

麻三郎和麻悅兒相互看了看，這可都是他們的待遇，結果這些大男人跟小孩似的，都讓姐姐掰饃，不高興！

麻齊風感覺到一對小兒女的情緒，連忙從小竹蔑裏拿了饃給他們掰到湯碗裏，兩個小的心裏總算平衡了些。

一頓午飯，大家都吃盡興，帶着滿足從麻布墊上起身，走動消食。

“感覺很久沒有飽腹與滿足感了。”田先生邊走邊感慨。

莊顥笑笑，沒有附合，他沒能體會田先生的心情。

莫府後院，繼室夫人柳氏正在莫大人跟前大呼小叫：“老爺，你有沒有搞錯，給少林提娶麻老大人的孫女，那讓我弟弟柳楊的夫人麻氏怎麼立身？”

莫大人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是啊，同樣是麻老大人的孫女，一個成爲長輩，一個是小輩，還真……他都忘了這茬。

“老爺，你咋不說話？”柳氏一句不讓，一副縣太爺夫人的尊貴模樣。

“我……我知道了！”莫大人摸摸美髯。

“你的意思是不會去提親了？”

莫大人沒吭聲。

“你還想去？”柳氏長眉倒豎。

莫府另一處閨院，莫婉怡聽到弟弟告訴自己的事，就覺得這事懸，現在柳氏這樣鬧，果然……

“大娘子，怎麼辦？”丫頭焦急問，“好不容易老爺爲公子着想，沒想到這次不要柳氏找藉口，居然有現在的藉口。”

“難道少林的命跟我一樣嗎？”

“大娘子別亂說。”

莫婉怡低下頭抹眼淚，她都二十歲了，還待字閨中，悲從中來。

章年美被麻三郎纏上了，拿了自己的弓，給他講解，從弓的拉力到弓的構造，倒是說得挺詳細，麻三郎的眼裏都是小星星。

初冬午後，山間空地，暖陽直瀉而下，暖意融融，照得人微薰，懶洋洋的不想動彈，結果剛收拾完的麻布被夏臻坐了。

“你們不去打獵？”麻敏兒把洗好的碗筷往平柳箱內裝，等一下讓小毛驢馱回去。

夏臻看了眼麻敏兒，“困了。”

還以爲他不回話呢，結果蹦出兩個字，不錯，從一個‘嗯’字到兩個字‘困了’也算進步了，“趁太陽正高無風，趕緊眯一會兒，等山風起了，就不能睡了。”

“嗯。”夏臻雙手放在腦勺後，直躺在麻布墊上，真閉眼眯着了，麻敏兒拿了塊小毯，遮到他肚子上。

感覺有東西落在自己身上，他睜開了眼，對上小媳婦那如星月般的雙眼，眼角飛揚，安心的眯眼睡了。

曉文唸叨了一句，“不是來打獵的嘛，怎麼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

驚墨冷冷的瞥了眼曉文，繼續擡頭看樹梢。打獵？要是驚墨會詩詞，一定會冒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既然山水已經找到，還要酒幹嘛。

小將軍的人根本沒有打獵的意思，麻家人在他們休息的時候，又在林子周圍找了不少臻子、板粟，還有一些野山犁。

“這個拿回去跟糖塊燉，放在罈子裏能放好久，好喝時就喝點，可潤喉潤肺了。”麻敏兒也沒想到，能在拐坡處看到一棵小山犁樹，樹雖小，可枝頭結的果子不多，卻個頂個的大，真是意外的收穫。

“老妹，哥幫你爬樹頭，可要給哥一罈。”章年美一直跟在麻敏兒一家屁股後，嘴就沒停過，嘰嘰呱呱，也不知道他那來那麼多話。

“知道，肯定少不了你那份。”

眼看夕陽西下，“要不，我們回去吧，還有十幾裏地呢。”麻齊風說道。

“好呀，我們去空地那邊。”麻敏兒也覺得時辰不早了。

等到空地時，夏臻等人已經不在眯覺了，他們正在往背上放弓箭。

“哇，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回去？”麻敏兒驚訝的笑問。

“我們不是回去，是去打獵。”驚墨冷冷的回道。

“啊……”麻敏兒說道：“可……天已經晚了！”

“很多動物都是晝伏夜出，還有傍晚的時候出來覓食。”這次是夏臻開口回答。

雖然這位大爺難得說了句長話，但麻敏兒依舊抽抽嘴角，“可是我的鍋竈都收好了。”

“不是還有乾糧嘛，你燒些白開水即可。”莊顥說道。

田先生笑笑：“不好意思，剛纔老夫忘了提醒二娘子！”嘴上這麼說，其實他心裏也想說，還以爲小將軍見到你不打獵了，誰知竟還要打。

田先生大概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老了，已經遠離青春了，那裏知道年輕人喜歡在小娘子們面前表現。

“哦。”麻敏兒能怎麼辦呢？

和大哥、爹一起，又把裝好的碗竈拿出來，燒了白開水，做了簡單的晚飯，喫完後，跟小將軍一起來的人都去打獵了。

田先生跟走之前笑道：“二娘子，不會打得很久。”

“哦。”看着他們朝山頂去，不知爲何，麻敏兒想到了脖子上的玉水滴，突然轉身問：“爹，今天初幾？”

“十五。”麻齊風答道：“要是他們打獵打得晚了，今天晚上的月亮應當不錯。”

麻敏兒根本不是擔心天黑沒月亮，呢喃道：“十月十五？”

“嗯，今天是十月十五。”麻齊風隨口肯定道，根本沒注意到女兒的變化。

麻敏兒暗暗抿了抿嘴，上次掉進坑內，也是十月十五，難道今天晚上可以再次見到未來的父母，她的心抑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爹，我們坐下休息吧，等他們找過來。”

只能這樣了，既然傍晚是動物出來覓食的時候，他不敢帶着孩子們亂跑了，要是遇到兇猛的野獸，憑他一個文弱之人怕是顧不過來。

到底在山上，剛到傍晚，山風就嗖嗖的吹過來。

“爹，要不，我們把預備的小賬逢打開避風吧。”

“好。”

麻敏兒讓繡坊幫着做了幾個現代小巧型的賬逢，準備春遊或是秋遊時用的，今天不準備留在山上，只是帶一個過來預防用的，那知真用到了。

父子幾人連忙找個避風處撐開了小賬逢，坐進去，覺得暖和多了。

麻大郎說道：“爹，我們引堆火烤烤吧。”

“好。”

火堆引起來後，天完全黑了，麻敏兒一直安靜的坐在賬逢裏，一直等到時機差不多了，才伸頭朝外面看過去，“也不知道小將軍他們打獵打得怎麼樣了？”

“不知道。”麻大郎搖頭。

“上次打獵他們好像遇到了刺客。”

“啊……”麻家人齊齊震驚，“那……”

“有驚無險。”

“哦。”麻齊風被女兒的話嚇到了。

“不過，要是遇到意外，他們都被困住了，沒人給他們到平定縣城報信那就不妙了。”麻敏兒故意說道。

麻齊風想起那夜，村子小道都被上千名士兵踩得震動了，擔心的問：“要……要人去縣城報信？”

“嗯。”麻敏兒一直注意爹和大哥的神色，見他們被自己說得怕怕的，暗暗道，對不起了，爹、大哥，我實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原本就因爲黑夜而沉默的小賬逢因爲麻敏兒的話顯得更安靜了。

突然，麻敏兒說，“爹，要不，我去看看他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敏……敏兒，你一個小娘子不能去。”麻齊風連忙制止。

“那讓大哥和我一起去。”

“不行，不行。”

“那……那爹跟我一起去，讓大哥留下照顧弟弟和妹妹。”

“這……”麻齊風思索再三，點頭同意了。

麻敏兒沒想到爹竟同意她去找夏臻等人，心裏內疚極了，對不起爹。

麻齊風爲何同意跟女兒一起去找小將軍他們呢？說白了，想爲自家還掉些人情，小將軍他們不出事就罷，自己就當白跑了一趟，如果出事，他們去平定縣城叫救兵，等於立了一個功，這樣就能還掉一些人情了。

唉，麻齊風啊麻齊風，你怎麼就被你女兒給套路了，人家小將軍是什麼人，就算有什麼事，怎麼可能讓你去縣城找人救援。

麻齊風和女兒每人手裏拿了一個松油火把，一路朝山頂而去。

因爲想過騙夏臻入坑，麻敏兒藉着春夏秋三季來採野菜，早就把那個坑位找到了，而且做了標誌，就等機會了。

沒想到機會終於來了，她帶着爹看似隨意，實則一步步朝那個坑的方向而去。

夏臻他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只看到野雞、野兔，連獐子、狍子這樣的小型獵物都沒有看到，一直在密林深處轉悠，期待打到個好獵物。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他們等到了一頭野豬，但他們沒想到，這是頭烈性非常強的野獵，即便夏臻等人的射術很高超，也沒射到要害部分，射偏了一點，它帶着血箭狂奔亂竄。

等夏臻等人看到有火把移動，意識到誰會上山頂時，連忙喊到，“朝左邊跑，朝左邊跑。”

受傷的野獵受傷的地方是左邊，所以一般情況下，它不會朝左跑。

麻敏兒心思都在坑上，根本沒聽清楚前面的人叫什麼，但感覺林子裏有大型動物橫衝直撞，嚇得連忙用火把護在身前。

麻齊風聽清他們叫什麼，連忙拉女兒朝左邊奔跑。

橫衝直撞的野豬聽到前面有雜步聲，本能的自衛，朝雜步聲這邊頂過來。

夏臻看到小媳婦有危險，騎馬一路狂飆。

“啊……”

“啊……”

陷入到無邊黑暗之時，麻敏兒心道，完了，完子，難道我又要死翹翹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小臉不停的被人拍打，“醒醒，你醒醒……”

“夏臻……”睜開眼是黑色，但麻敏兒聽出聲音是誰，“我們這是在那裏？”

“我也不知道。”聽到小媳婦能開口說話，還認識自己，夏臻大大鬆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鬆，癱坐在壁邊。

麻敏兒揉揉疼痛的頭：“我剛纔好像摔下坡了。”

“嗯。”

麻敏兒掙扎着要起來。

“別動！”

“怎麼啦？”

夏臻沒吭聲，他們呆的地方不大，麻敏兒碰到他的傷處了。

“是不是受傷了？”

“不礙事。”

沒說不是，而是不礙事，那就受傷了，麻敏兒焦急的問：“怎麼樣，要不要緊？”

“腳脖子扭到了。”

“那……”麻敏兒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等他們找過來，會有人處理。”夏臻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說的話比平時一個月說得還多。

“哦。”麻敏兒問：“那……不知道我爹怎麼樣？”

“不知道。”

黑暗中，兩人都不說話，一下子安靜得出奇。

麻敏兒感覺自己好像被拍碎過一樣，渾身疼，她後悔了，自己摔成什麼樣不要緊，不知道爹怎麼樣，問夏臻，他也不知道，讓她心焦不已。

黑暗之上，麻齊風被驚墨拉住了，倒是沒有摔下坡，但他嚇到了，“敏兒……敏兒……”不停的叫着女兒的名字。

章年美等人沒空去安慰他，他們順着斜坡往下找，發現兩人跟失蹤了一樣，除了近山坡的地方，草有滾動的痕跡，但是下邊，什麼痕跡也沒有。

“怎麼回事？”章年美皺眉。

莊顥一聲不吭，朝周圍看過去，這一段，樹木倒是並不茂盛，有許多空地，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曉文問：“要不要到縣內調集人馬。”

田先生想想說道：“天色並不晚，再等等。”

“是，先生。”

緩過一陣疼勁，麻敏兒在黑暗中，藉着上頭灑下的……等等，上頭？難道我們在坑內？畢竟，上次她好像就是從剛纔那個山坡上滾落下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麻敏兒內心一直激動，伸頭朝坑口看過去，一縷月光傾灑而下，照得坑內月色朦朧，美極了。

“夏臻……”麻敏兒差點就說你趕緊睡着了吧。

“嗯！”月色中，夏臻看向小媳婦，原來嫩白可愛的小臉，被渡上了一層銀輝，朦朦朧朧中，那個大大咧咧的少女顯得婉約柔和，溫順極了。

“會……會有人來救我們吧？”麻敏兒開始沒話找話。

感覺到對方有些害怕，夏臻抿抿嘴，放在膝蓋上的大手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去覆在了對面女孩柔柔的小手背上。

呃……麻敏兒被突然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不過她並不是真得小女孩，並沒有驚慌失措抽了手，相反，她知道夏臻性格敏感，如果抽掉手，他可能灰敗的一輩子都不敢再拉別人的手。

夏臻的心正在忐忑，發現對面女孩並沒有甩掉他的手，而是輕輕的握住了他。

“謝謝你，我感覺不害怕了。”

低下頭，夏臻咧嘴無聲的笑了。

“你笑的真好看。”

夏臻本能的收回笑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唉，說是二十歲，估計心理年齡只有十二歲，就像一個別扭的少年，一方面拼命的想得到別人的認可，另一方面又不屑別人的認可，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少年啊。

麻敏兒又擡看了看坑口的月光，也許外面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裏，她朝對面男孩看過去，怎麼才能讓他睡着了呢？

“我……我想睡一會，你呢，夏臻？”

夏臻並未開口回答。

麻敏兒明白了，沒有回嗯，說明他並不想睡，哎呀娘呀，等今晚過後，本姑娘要把玉水滴還給回去，千萬不能做他媳婦，先不要說別的，整天光猜他的心思就能把人累死。

不管了，本姑娘先假睡了，麻敏兒馬上表現出一副香甜入夢的樣子。

輕輕而均勻的氣息聲在清謐的坑內，給人以平靜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