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晉王 難題

呃……麻敏兒一把拉住付小有，“還有空間，再張個圓桌，團圓節，說好大家一起喫的。”

“好咧。”付小有高興的就差跳起來，“小山，跟我去拿桌子。”

“哦。”單小山看到大人物還很喫怵，沒敢動。

“去吧。”麻敏兒笑道。

單小山這才避過這些大人物跟付小有去拿圓桌了。

看着門口滿滿當當的人，麻敏兒無奈一笑，“大家不在自己家過團圓節嗎？”

田先生笑道：“我家人都在府城，中午已經在軍營跟大家過過節了，晚上總得找個地方喫點好的吧！”

麻敏兒想調貺一句可以去大酒樓啊，到底沒說出口，“那趕緊進來坐啊！”

“不是你這個主人還沒發話嘛，我們豈敢呀。”她沒調貺，田先生倒是先貺上了。

夏臻朝麻齊風拱手行禮，“伯父，打擾了！”

自從大將軍出現後，麻齊風感覺夏臻跟換了個人似的，脾氣、性格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來自家，那有什麼行禮、打招呼，大刀闊馬的就入座，這兩次來居然先行禮，還真是……讓人感覺欣慰。

“坐，來坐。”人就是這樣，你禮貌我便熱情，麻齊風熱絡的把未來女婿引到上位，抱歉的朝江夫子笑笑。

江夫子毫不在意，揮手笑笑。

夏臻卻搖頭：“我是晚輩，隨意坐坐。”

晚輩，那意思是上位留給麻承祖和江風逸了？

麻齊風看向女兒。麻敏兒看向夏臻，他一臉笑意，就是這個意思。

麻敏兒笑道：“好吧，那今天晚上，我們只按長幼，爹，你招呼長輩，我接待小輩。”

“好好好。”

大方向明確，堵在門口的人紛紛進入，在麻家父女按排下，各就各位，濃濃的飯菜香味已經勾得人顧不得再次推讓了，趕緊入坐，趕緊拿筷子喫飯。

“丫頭，丫頭，中間幾個銅鍋放的是什麼，怎麼鍋底還在燒着？”

“有毛血旺、香湯肥牛卷、麻辣肥腸，幹鍋雞，油悶兔……”

油悶兔？夏臻的臉皮抽了又抽，曉文站在邊上看到了，縮頭偷偷笑。

解說的麻敏兒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涼風，難道門開着，有風吹進來了，不過她顧不得了，繼續說道：“還有八寶鴨，這些菜冷了就要腥了，所以我讓小有在下面支了鐵架，留些火溫着，保證大家喫時味道鮮美。”

“哈哈好好。”風江逸又道：“中間這道大菜就是佛跳牆吧。”

“對，從早上一直煲到現在，味道濃郁淳香，大家都坐吧，親自償償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丫頭，今天你燒了多少道菜啊，滿眼看不過來呀。”

“好像有三四十道吧。”麻敏兒笑着回道。

“這麼多？”

“是啊，這個季節不管是素的還是葷的，食材都豐富，而且有不少都是自家產的，都拿出來做，藉着團圓節一起大餐一頓。”

“大餐一頓好，好呀。”風江逸大笑。

等麻敏兒和風江逸的話說得差不多，雖說按長幼，但夏臻的屬下還是按等級落座了，不僅如此，小有的桌子也支好了，麻家的傭工們除了兩個燒火、炒菜的，還有一個上菜的，基本上也都入座了。

作爲主人家，麻家大郎起身，給衆客倒了酒，大哥一個人忙不過來，三郎起身幫忙，兄弟二人齊心合力，把酒都給大家斟上了。

麻敏兒看了一圈，沒什麼差錯，坐到夏臻邊上，歪頭就朝他一笑，“今天好熱鬧。”

夏臻回以一笑，雖沒有吭聲，放在桌下的手卻輕輕捏了一下小媳婦的手，以示好心情。

酒也倒了，大家站起來一起喝了，晚餐算是正式開始了，風江逸迫不急待就揭開佛跳牆的蓋子，“上次丫頭做過一次，老夫沒喫過癮，這次終於又喫到了，哈哈……”

麻承祖看着身邊的江老頭，腦門直皺，不就是一喫食，有必要這麼誇張嘛，搞得跟八輩子沒喫過東西似的，他還沒暗自吐槽完，那撲鼻的香氣薰得他刻板的臉都松馳下來。

那是怎樣一種美味啊，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連聞着都這麼仙了，那喫起來呢？麻承祖想伸筷子又不好意思，誰讓自己剛纔吐槽了呢，現世報跟着就來了。

風江逸倒是客氣，夾的第一筷子放到了麻老頭面前的碗裏，“來來，償償人間第一美味。”

“風逸客氣了。”

“老夫確實客氣，要不是客氣，我早就喫上了。”說完，就夾了一筷子到嘴裏，那多種食材入嘴即化，卻又滋味分明的感覺，感動的他老淚都要出來了，一口下肚後，回味滿嘴，“太美妙了，簡直妙不可言。”

麻承祖相信他的話了，低頭動筷，菜還沒入口，門口有聲音傳進來了。

“幾裏地之外，本王就聞到了菜香氣，本王還納悶了，小小的村子，家家都在過團圓節嘛，家家都在喫大餐嘛？原來竟是麻少傅家的飯菜太香，飄得太遠。”

餐廳內的人被‘王’字，嚇得紛紛起身邊，立到一邊，又蒙又忐忑，不自覺看向這裏最大的人物夏臻。

夏臻面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又回到了愣頭青時代。

“夏子安，看到晉王來了，你不出列迎接？”聲音出自劉載離，只見他一衣錦袍，衣袂飄飄的進了餐廳，進來後，第一眼落在麻敏兒身上，嚇得她本能的就低下頭。

跟着目光就看向微微半擋住她的夏臻，微笑的臉卻讓人感覺不到笑意。

夏臻朝晉王看過去，四年前在京裏見過，皇帝的兒子嘛，不管想不想、願不願，都得記得，否則一個不小心衝撞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晉王面帶笑意，看向夏臻。

夏臻卻面無表情，“顧敦呢？”

“你說那個長得有些胖的將軍嗎？”晉王一派悠閒。

眉角倏然一緊，夏臻朝晉王身後看過去。

顧敦的手被反綁着扭到了晉王身前，雙腿落跪，大叫：“小……將軍，俺沒投降。”

夏臻仍舊未語，冷冷的看向晉王。

一王一將對峙，連空氣彷彿都靜止了。

媽呀，這晚飯還咋喫，麻敏兒避在夏臻身後，很不安，朝江風逸看過去，只見他安安靜靜的立在餐廳最裏面，像是不存在似的。

雲水這樣偏僻的小地方，怎麼不是郡王來，就王爺駕到，難道權貴都這麼清閒嗎？

晉王臉上笑意逐漸褪去，目光掃過前少傅、前少師，又掃向三大桌飯菜，桌上有的銅鍋鍋底還有火，裏面的湯咕咚咕咚的冒出泡，濃白色的湯讓人餓意直往上泛。

杏兒被院子裏突然涌入的大量軍卒嚇得連忙朝廚房裏鑽，“姨母，院子裏盡是人。”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都是軍卒。”

“……”聽到軍卒，施春月也害怕，“可是小將軍每次過來最多帶十來個貼身待衛啊，怎麼會這麼多。”

杏兒搖頭，她那裏知道這些。

平定縣城小將軍府裏，心情不錯的夏仕雍突然收到暗衛傳過來的消息，大叫一聲不好，“來人，來人”

“老將軍，何事？”

“趕緊備馬，我要出城。”

“老將軍出了什麼事嗎？”

“別問了，去小旺村。”

“是，老將軍。”

小旺村村民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紛紛走出家門，“怎麼回事？”結果被士兵用刀指着，“不許出門，趕緊進去。”

施老爹嚇得就躲進了屋子，拍着心口道，“難道是小將軍的人？”

施大娘說：“可小將軍來麻家從未帶過兵卒，最多十來個侍衛。”

“那是什麼人？”

“突厥人？”

“不可能，要真是突厥，他們早就搶奪上了，那還會規規矩矩站在門口小道上。

“那究竟是什麼人哪？”施大娘害怕極了。

麻家餐廳裏，麻辣肥腸支在小銅鍋裏燒着，眼看就要燒焦了，麻敏兒忍不住伸手滅了銅鍋下的蠟塊。靜靜的餐廳，她伸手滅火的動作顯得特別突兀。

“什麼菜，本王竟從沒見過？”和夏臻對峙的晉王突然出聲。

麻敏兒先被聲音嚇了一跳，本能的躲到夏臻的身後，聽完話，伸出頭，擠出笑，“回這位王爺，是……麻……麻辣肥腸。”

“味道怎麼樣？”晉王問得溫文爾雅。

“又麻又辣，喜歡的人喜歡的不得了，不喜歡的人到嘴就吐。”麻敏兒雙手放在夏臻的後背，頭又伸出點。

“哦。”晉王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拔動步子從門口踱到主桌跟前，探頭看向那道被小娘子滅了火的麻辣肥腸，“可以喫一塊嗎？”

“……王……”

“晉”

麻敏兒先是一愣，差點沒反映過來，仰頭看向夏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招待這位晉王。

晉王看向一直貼着夏臻而立的小娘子，展顏一笑，“王還是大魏朝的王，民還是大魏朝的民，風少師你說是不是？”

都點名道姓了，風江逸上前一步，屈身行禮，“老夫見過晉王殿下。”

“少師請起。”

“多謝王爺。”

風江逸看了眼仍然一動不動的夏臻，微笑問向晉王，“王爺這番來是……”

“子離說麻家的菜好喫就過來了。”

鬼才信這句話，麻敏兒暗暗撇嘴，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看顏色她還是會看的，夏臻根本都不想理他，還有劉載離渾身都是傲氣，這那裏是來喫飯嘛，分明是想奪什麼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想到這裏，麻敏兒暗自喫驚，難道……她再次看向夏臻，終於明白他爲何一動不動了，這一動，要麼就是妥協，要麼就是打。

打？她本能的就朝外面看過去，雖然被人擋着門口，麻敏兒還是感覺到了門外影影綽綽的人頭，院子裏竟然都被晉王的人給佔了。

麻敏兒又朝夏臻看過去，意思是怎麼回事？

夏臻能對麻敏兒講嘛，爲了回來看小媳婦，他低估了晉王，竟被人家堵在小媳婦家裏，真是……撿了媳婦丟了翼州。

夏臻不動，晉王似乎也不急，指着桌上的菜問東問西起來，“這是什麼？”

“富貴百烤蝦。”麻敏兒仍舊貼在夏臻身後，回話的聲音卻小了。

“能喫一個麼？”

“晉王要是急趕路來的，不建議你喫。”麻敏兒扁扁嘴。

“哦，卻是爲何？”晉王沒料到小娘了會這樣回話。

“急趕路，身體容易上火，而烤的東西又是火氣之物，你吃了，更容易上火、甚至流鼻血。”

“嗯，似乎很有道理。”晉王一副虛心聽進去的樣子。

年近四十的晉王，相貌自不必說了，皇家出品必是精品，穿着半軍裝，既顯得英武肅然，又非常儒雅，看上去文武兼備，有雄才偉略之相。

晉王目光繼續隨意掃向餐桌，“菜式似乎很多，有幾十道吧？”

“近四十道。”

“果然。”晉王問，“能報報菜名嗎，這些菜，本王似乎都沒有喫過。”

麻敏兒努力給個笑，“王爺，都是雞鴨魚做起來的。”

“既有賣相，又有美味，看來，你的手藝不錯。”

“多謝王爺誇獎。”麻敏兒抿了下嘴，手心有汗出，偷偷看了夏臻一眼，短短几個無關痛癢的話，不僅讓她聽出門道了，還看出晉王來平定的目的了，但她不知道夏臻是怎麼想的，不敢冒然再接話了。

眼看幾桌菜在時間中慢慢冷卻，餐廳裏的人卻一動不敢動，只有晉王不時在桌與桌之間隨意走動，偶爾問問菜名。

麻奕輝搞不明白，爲何六叔家會來這麼多大人物，又爲何祖父不借着機會說話，有幾次，他想站到晉王跟前，表現自己的才能，讓他能在他的跟前做事。祖父沒動，他終是沒敢動。

麻齊風雖是少傅之子，但他在京裏時，一次也沒有機會見過晉王，沒想到會在小小的雲水鎮見到了晉王，還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劉載離大概是累了，拉了一把椅子拖到邊上，自顧自的坐下來，二郎腿還翹得老高。

顧敦一會看看田先生，一會兒又朝章年美苦巴巴的看過去，想告訴他們，自己真有認真守城啊，誰知道劉離載這傢伙趁人不備偷襲自己，把自己逮了過來，真是沒臉見小將軍了。

這些人都在等什麼呢？麻敏兒感覺一個時辰都有了，古代一個時辰，那就是現代的兩個小時啊，七點鐘左右開的晚飯，現在怕有九點多了吧。

從開始的震驚害怕到現在的等待煎熬，要不是貼在夏臻的後背，麻敏兒感覺自己的腿能斷，啊，後背，直到此刻，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直粘在夏臻身上，居然……娘啊，要不要這麼丟人啊！正想悄悄挪開，被夏臻悄悄拉住了，好吧，有的靠就靠吧。

劉載離看到了夏臻的小動作，垂下眼皮，看自己的手指，一身冷冷清清。

麻敏兒沒有想到，第一個沒忍住的會是立在麻悅兒身邊的牛小寶，漫長的等待，讓牛小寶忘了害怕，他忍不住叫道，“姑姑，你不是說佛跳牆要趁熱喫嘛，現在都快冷了，怕是不好吃了！”

“……”麻敏兒看向站在餐廳另一邊的牛小寶，由於他人小，都被桌子擋住了。

踱步的晉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牛小寶。

牛小寶嚇得靠到麻悅兒身邊。

麻悅兒也是九歲的孩子，她也怕呢，兩個小孩相互依靠。

“佛跳牆？”晉王回味，“好奇的名字。”

麻敏兒想說王爺大人，你好奇怪的行徑啊，大晚上闖到民宅擾民，難道不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突然，門口有騷動。

“何人……”

章年美趁着這個機會一個轉身出了餐廳，動作快得晉王的人都沒有反映過來，沒有擋住，被他逃出去了。

直到這一刻，麻敏兒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已經被架在火上烤這麼久了，一陣後怕，後背直冒冷汗。

不一會兒章年美進來了，跟章年美進來的還有老將軍夏仕雍，“老夫參見晉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夏臻拉着麻敏兒亦站到老將軍的後背，亦行禮，見他如此，衆人紛紛聚到老將軍身後，“殿下千歲千千歲……”

“老將軍，請起！”

“晉王殿下遠道而來，老夫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等了這麼久，晉王的脾氣仍舊不錯，溫和而道：“是本王唐突了，老將軍何罪之有。”

“殿下，還沒喫晚飯吧？”夏仕雍客氣的問。

“嗯。”晉王點頭。

掃了眼桌子，夏仕雍道：“要是殿下不嫌棄這裏簡陋，就在這裏喫頓便飯如何？”

“四十道菜還簡陋？那咱們大魏朝的小日子還真過得飛起來了。”晉王眯眼笑。

夏仕雍陪笑，“殿下請上坐。”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風江逸道，“二孃，給殿下拿乾淨的碗筷。”剛纔上坐的筷子被他用過了。

“好了。”麻敏兒叫道，“小有，把冷掉的菜換下去熱熱，滅掉的鍋子，重新點起火。”

“哦……好……”付小有一個平民子弟，乍乍見到王爺，害怕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麻敏兒又道，“老將軍，殿下可以與民同樂嗎？”

“……”夏仕雍沒反應過來。

晉王下意識回道，“當然可以。”

麻敏兒燦爛一笑，“多謝殿下！”

別人沒反映過來，田先生最瞭解麻二孃，馬上明白她問話的意思。

“田先生，別搖頭啊，聽到殿下的話了吧，帶着大家坐啊。”麻敏兒道，“小將軍，你也坐，我去廚房安排一下。”

除了麻家人，麻家的傭工是不敢上桌了，那一桌子騰給晉王屬下了。

傭工快速的跟着麻敏兒到了廚房，個個壓着嗓子興奮的叫道，“我們居然能看到王爺，王爺啊，只有京城裏纔有王爺吧。”

麻敏兒微笑的臉卻淡了下來，她明白，老將軍能在晉王面前行禮，必然是認同了晉王的做法，否則不可能這麼客氣，他們只能兵戈相見。

唉！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最好不打仗，但對夏家來說，是不是意味着失去翼州了呢？

團圓節的晚餐一直喫到子夜，當然不是麻敏兒這些平民喫到子夜，而是夏家與晉王一直喫到子夜，不知道他們在餐桌上說了什麼、聊了什麼，反正，當天夜裏沒走。

麻敏兒坐在廂房，打瞌睡，頭一點一衝，直到夏臻過來拍了她一下，她才驚醒過來，“夏臻，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夏臻點點頭，“嗯，可以了，去睡吧。”

“哦。”麻敏兒又揉了揉眼，“我送送你。”

“今天晚上，我不走。”

“啊，那位呢？”

“也不走。”

打瞌睡的麻敏兒一下子驚醒了，“那怎麼辦？”

“你別擔心，也不要操勞，我會處理。”

“哦。”

“去睡吧，有我呢。”

“哦。”麻敏兒聽到這話，仰起小臉，一臉依賴與放心，“那我真去睡了，啥事也不問了。”

“嗯，去吧。”

麻敏兒攙住妹妹的手，對爹和哥哥弟弟說道：“我們睡吧。”

麻齊風朝小將軍拱手，“小將軍，有需要我的，請儘管吩咐。”

夏臻點頭，“我會的。”

晉王被夏臻安排住進了麻家一個獨立的院子。

咦，麻家怎麼會有獨立的院子呢？當然有，這座院子建時，就爲麻大郎與麻三郎準備好了成婚後用的獨立小家，算是一個小戶型私人宅院了。

安頓好晉王，夏臻祖孫帶着一衆幕僚坐下來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麻敏兒就起牀了，家裏的傭工都在廚房裏等她，“二孃”

“早飯還沒有做嗎？”

施春月朝竈臺看過去，有人在竈臺邊上不是檢查竈臺就是翻看菜式，麻敏兒瞬間明白了這是晉王的人。

那侍衛看到麻二孃，叫道：“每次飯前我都會檢查，做飯過程過，也會有人立在邊上，請各位不必緊張，只是例行察看。”

麻敏兒明白了，這是驗有沒有毒，能理解，大人物嘛。

“好，這位大哥，那現在我們可以做早飯了嗎？”

侍衛收起手中的銀針，點點頭，“嗯。”說完，招了一下手，兩個侍衛，一個站在廚房內，一個站在廚房外。

施春月等人還是被嚇住了，抖抖索索不敢動作。

“牛嬸，沒事，該幹嘛幹嘛。”麻敏兒說完後，自己領頭幹起活來。

杏兒見小東家動了，她也站到邊上打下手。施春月拍心口深吸一口氣，也開始幹活，單小單等人也開動起來。

院門口內側有個小房間，是給付老爹看門用的，現在都給晉王的人佔領了，他住回了家裏，見孫子起牀去幹活，朝門外眺望了一眼，“那些兵卒好像不在院子裏了？”

“在的，只是隱到圍牆、樹蔭下了。”

“哦。”付老爹說，“那你要小心。”

“知道了，爺爺，你別擔心，晉王應當是爲小將軍來的，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們只要不冒衝了他們就行。”

“那也要小心。”

“曉得了，我去前院了。”

“去忙吧。”

商量了一夜，夏仕雍疲憊的捋了一把臉，“等下，我去探探風江逸的口氣，看看我們將來的路怎麼走。”

田先生點頭，“風少師行事雖離經判道，但他爲人磊落，對政事有獨到的見解，問問他未償不何。”

廚房門口，風江逸一邊活絡筋骨，一邊問，“今天早上喫什麼？”

“白米粥配油條大餅、小籠、生煎，小菜嘛有鹹鴨蛋、泡菜，還有腐乳，喜歡什麼自己挑。”

“我喜歡油條泡粥就腐乳。”

“那等會你多喫點。”

風江逸朝院子裏看看，“咦，你祖父咋還沒有起來。”

“或許起牀了，沒下來吧。”

“倒也是。”

夏仕雍在廚房門口找到了風江逸，看到他就拱手，“風少師”

“早就不是啦，現在是江夫子。”

“哈哈！”夏仕雍爽朗一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廚房，裏面麻二孃正在炸什麼東西，把長長的筷子遞給了僕人，她轉身出來。

“老將軍、江夫子，請到隔壁坐坐。”

二位點點頭，跟着到了隔壁廂房，麻敏兒給他們倒了杯白開水，“大清早，我就不給二老放茶葉了！”說完把水端到他們手邊。

風江逸瞄了眼眼泡有些水腫的夏仕雍：“昨天夜裏沒睡好？”

夏仕雍看了眼忙碌的麻二孃沒回話。

風江逸咧嘴笑笑，他是有意這時問的，對方不回話，他繼續問道：“是不是爲晉王之事？”

想想麻二孃也算是子安未來媳婦了，夏仕雍嘆道：“何償不是啊！”

“你在想，究竟是忠於皇帝，還是保全自己，是不是？”

“風少師一語中的。”

風江逸笑笑轉頭就問，“二孃，要是你呢？”

麻敏兒正準備溜走呢，聽到聲音，只好轉頭，“江夫子，你問我一個小娘子幹嘛，我那懂！”

風江逸哈哈大笑，“我就想聽一個不懂人的回答，這樣更客觀。”

“江夫子，這可是國家大事，可不是兒戲。”

“老夫當然知道，就是想聽聽不相關人的看法，給夏老將軍作個參考。”

不要說，昨天晚上睡不着時，麻敏兒還真考慮過此事，但她知道，自己也就想想，她又不是權門豪貴，關不到切身利益，想了也是白想。

麻敏兒笑笑，“我去給你們備早飯。”

“丫頭，我讓你說的，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