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滾雪球

“哈哈，我說的話怎麼成了胡言亂語，大將軍莫要挑釁於我。”姜鐵心笑道，“誠然大將軍剛纔所言都是句句有理，北方的局勢現在確實是緩和了下來。但是這些緩和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這天下的大亂之世已經不可阻擋了。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可是還有一句話，那就是英雄造時勢。現在淮恆侯已經死了，可是他的兒子淮成侯能夠力挽狂瀾，顯然不是易於之輩。

至於遮天汗就更厲害，他可是整個草原上首屈一指的英雄。姬政則是進展勢頭最猛的，放眼整個天下也沒有幾人能在他之上。

有着三個人在，天下怎能重歸寧靜他們都是英雄，英雄註定都不會甘心平凡。這個天下再也難以寧靜，除非決出最後的勝利者。

如果現在老天爺看不過去百姓受苦，一下子派出雷公電母將他們全都劈死，或者這天下也就安寧了。可是雷公電母顯然沒有被老天爺派出來，那麼這天下就還是要亂下去的。

在亂石當中，能夠保住自身的是什麼，恐怕不用我多言吧。大將軍也是行伍之人，自然知道能夠對抗武力的終究也是武力。止戈爲武，有的時候想要和平，手下就得有足夠的武力。

這三人當中，也就遮天汗離得稍微遠一些。其餘二人都跟我們直接接壤，也就是說他們隨時都可能對我們開始攻擊。因爲他們相互之間無法擊敗對方，那麼想要獲得最終的勝利，就只有另闢蹊徑了。而儘快攻佔更多的領土，纔是最好的擴充自己勢力的辦法。

現在整個中州已經沒有多少小國，差不多已經被吞併乾淨。夏朝能夠從一城之地，迅速擴展開來，背地裏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再也難以有另外一個小國有這種機會，所以能夠有這種機會的時候，我們一定不能忽略。這一次我們不是沒有這個機會，前提是我們不在一開始就被吞併。

現在我們的實力尚可，但是實力這東西不是一成不變的。淮國跟夏朝都在不停的擴充自己的實力，他們已經進入窮兵黷武的地步。

窮兵黷武不是好事，會將自己的國力迅速透支幹淨。只要無力補充自己的實力，那麼他們很快就會陷入敗亡。可是在敗亡之前，他們可能因爲掠奪別的諸侯國的國力，而獲得喘息之機。隨着他們的實力得到補充，就會繼續擴張。這樣以戰養戰，就會像滾雪球一樣，愈發壯大起來。

只要沒有到雪球崩塌的那一刻，你是無法判斷雪球到底會崩塌還是會繼續變大。爲了不讓自己被雪球滾過去，就只有自己也變成一個雪球。

最不濟的話，就是兩個雪球撞在一起，然後全都化爲一地的雪花。可是那樣撞成雪花，總好過被被人當成雪花給捲走。有的時候自己的命運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這樣纔不會在事情來臨的時候感覺束手無策。”

姜鐵心這一番話說出來，讓姬行感覺壓力甚大。他還沒想好怎麼辯駁，就聽到君襄公笑道：“鐵心說的話，深得我心。我們君子國現在正是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後退一步可能會滿盤皆輸。前進一步，或許能夠笑到最後。

寡人其實一向都是不喜歡舞刀弄槍的，奈何現在天下已經進入亂世，我們不想作亂，卻也不能眼看着自己陷入被動。大將軍，你也不要氣餒。雖然你的看法有些淺薄，出發點總是好的。”

君襄公一頂大帽子壓過來，雖然很沉重，可是總算也是給了姬行一個挽回顏面的機會。可是姬行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並不想這麼聽從擺佈。他其實也知道君襄公是想打仗的，但是那不過是君襄公的想法，並不能代表多數人的意見。

姬行覺得自己是大將軍，在武人當中多少還是有些面子的。就算不能控制所有人，起碼控制一半人的意見還是沒有問題的。剩下的一半人，如果沒有姜鐵心搗亂，本來也是可以爭取的。

但是現在姜鐵心已經崛起，也就無法強行壓制。他年紀輕，軍功又很高。雖然他自己並沒有拉幫結派的想法，可是無形中卻已經成了軍中少壯派勢力的代表。姬行一早就看出姜鐵心會成爲少壯派的代表，所以一早就想壓制他。奈何姜鐵心的實力太強，所以他只是有心壓制，卻沒有壓制的本事。

這會姜鐵心又提出一個跟自己截然相反的辦法，簡直就是有些噁心人。姬行覺得噁心，卻也沒有從軍事上提出完全能夠壓制對方的決策。所以他只能尋求外援，而這外援就得着落在何福康的身上。

身爲大將軍，姬行其實跟作爲丞相的何福康是沒有什麼交情的。一來是避嫌，免得有文武勾結的嫌疑。那可是一項大罪，稍微伸展一下就是謀反這種十惡不赦之罪。

但是兩人一文一武佔據高位多年，其實總歸是有一些默契的。如果沒有這樣的默契，朝局早就大亂，也不會無風無雨的平靜這麼多年。

以往有大事的時候，兩人總能親密無間又不爲人所注意的暗中達成共識。這一次沒有事先商量，可是姬行覺得何福康跟自己一樣，都是不會希望擴軍的。

出於這個想法，姬行就跟君襄公說道：“國君，打仗雖然靠士卒，可是能夠打勝仗，其實有很多因素制約着。比如糧草一事，就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一方面。我軍實力尚可，但是軍需上面卻頗有不足。丞相總攬全局，應該對此事早就有些擔憂了。”

“哦，是嗎”君襄公轉而向何福康問道，“丞相，你對軍需供應有何看法”

“國君，國庫的確是有很多困難。供應現在有的軍隊已經是極限，再想擴充的話，恐怕連勉強維持都很難。別的不說，單單是軍糧就頗有不足。當兵喫糧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們君子國的軍隊都是募兵，總不能讓他們餓着肚子打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