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是你的問題

姜鐵心一貫都是一個跟士卒同甘共苦的人，今天自然也是如此。他並沒有忽視士卒的性命的意思，所以在說完大話以後，接着說了實話：“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有什麼好怕的。只要你的人敢上前一步，我就先把你殺了。只要你死了，我就沒有喫虧。

反正這生意沒有喫虧，至於賺不賺我也就不管了。這裏不是我的地盤，我的本錢有限，生意做到這份上也就知足了。可是這裏是你的主場，你甘心做這樣的生意”

小猴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好主意。所以他沉默了片刻，他手下的士卒也沒有人敢衝上來。

看到小猴沒有話說，年老持重的哈力頭人倒是開口說道：“伯爺，有事好商量。你既然已經知道少主的身份，那麼就該跟他平等對話。

雖然野王只是南荒的王，畢竟也是有王爵的人。他的兒子就是王子，即使在中州也能算得上貴人。你們貴人之間說話，實在是沒有必要舞刀弄槍的。大家有什麼要求，都是可以談的。”

中州的諸侯多半都是沾親帶故的，所以只要不是發動滅國之戰，一般都會比較客氣。即使發動了滅國之戰，通常也會保留對方的貴人，讓他們繼續管理舊土。不過是王室會被遷走，然後其餘貴族也會被貶低一級爵位，卻並不會真的趕盡殺絕。

所以這一次哈力頭人提出要和談，其實也不是不能談。只不過通常那種和談，都是在中州的諸侯之間進行。野王是中州之外的貴人，跟中州的貴人沒有什麼聯繫，其實本來是不該被算在裏面的。

但是這會既然他們談了起來，姜鐵心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只不過要談的話，也是跟小猴談，跟哈力頭人還是沒啥好說的。

哈力頭人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所以沒有堅持。看到姜鐵心沒有拒絕，就跟小猴說道：“少主，現在咱們還是有必要跟伯爺談一談的。”

小猴其實也不想死，所以他需要一個臺階。這會哈力頭人給他創造了臺階，他自然不能錯過。所以沒有繼續硬抗，而是跟姜鐵心說道：“伯爺，咱們談一談吧。”

“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既然你肯叫我一聲伯爺，那我也喊你一聲少主。你想怎麼談”

“我不殺你人，你也放了我。我們就當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總可以了吧雖然我的身份尊貴，可是畢竟我只是一個人。你的手下這麼多人，拿他們的命換我一個，你也不喫虧。”

“這個買賣倒是算不上喫虧，可是我也沒佔便宜。如果你是想要用這個條件來打動我，那麼你只能是想一想了，我不會同意的。”

小猴到底還是年輕，忍不住就要發火。他之前回執都是裝作很天真的樣子，眼下看來他的真實性格並非如此。不夠管他性格如何，姜鐵心是不會太過縱容的。還是哈力頭人來打圓場：“雖然我是生野人，可是見識過熟野人怎麼做買賣。這買賣就是生意，從來都是賣家和買家兩條心。但是爲什麼生意最後能夠成功，就是雙方一點點談出來的。如今纔剛開始談，大家沒有必要動火氣。”

“我就給哈力頭人一個面子，就暫且退讓一步。”姜鐵心乾脆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們南荒的水太深，我是不敢摻和，就只能退出去了。我帶着少主跟着一起走，然後在出林子之前將他留下。你們事先將木薯帶到南界跟林子的交界處，然後用木薯來交換少主。

我要的可是無毒的木薯，你們不要糊弄我。這木薯的喫法我也懂，只要有毒沒毒一喫就能嚐出來。一旦我們嚐到木薯有毒，可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在小猴看來，姜鐵心哪裏有退讓，分明是得寸進尺。他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們退出林子也就罷了，還想抓我當人質來換木薯，這怎麼可能”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有些人想到有些人沒想到罷了。既然我想到了，就要變不可能爲可能。如果你不同意，那麼咱們的買賣只好作廢。還是那句話，我們一起死。”

話雖如此，可是姜鐵心並不想死。實際上隨着時間的拖延，他的本錢正在變得越來越厚。因爲此時醒來的士卒越來越多，他的實力變得越來越強，這種變化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到。

哈力頭人和小猴都不傻，自然也就看到了這種狀況。所以說話的口氣也就只能放軟了:“伯爺，莫要着急，我們還可以繼續談。”

不過這話是哈力頭人說的，並不能代表小猴。所以姜鐵心不答應他，不過也不催促。

畢竟時間拖得越久，對姜鐵心也就越有利，這點他還是清楚的。小猴年輕氣盛，知道這個道理卻也並不想真的配合。奈何現在脖子上架着金刀，他要是完全不配合，怕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爲了性命着想，小猴終於還是口氣軟了下來:“伯爺，這一次算我認栽。你想要最好的木薯，那我給你就是。”

姜鐵心所圖的當然不止是木薯，可是現在的情況擺在這裏，他也不能不考慮。

原本姜鐵心以爲野王國的勢力範圍只在南荒的最南邊，哪能想到已經擴展到了北邊。甚至小猴身爲野王國的少主，都親自去南界當探子。

野王國的進取心比姜鐵心想的要強一些，甚至他們可能早就圖謀中州。姜鐵心這一趟也沒有白來，起碼洞悉了野王的圖謀。

以後只要做一點防範，就不至於被野王打一個突然襲擊。但是想要征服南荒怕是很難，因爲南荒現在已經不是無主之地了。

一塊土地有沒有主人，跟這片土地上有沒有人，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本來沒人的土地，現在有了人生活。無論是耕種還是漁獵，都算是有了一絲人間的煙火氣。

可是這片土地還算是無主之地，除非這片土地上建立了政.權。原本南荒一直都有野人生活的，在野人的部落裏面，也是有階級劃分的。不說現在的野人部落有沒有奴隸，就是那些部落頭人和普通的子民，就是兩種不同的階級。

但是部落畢竟只是部落，沒有收稅也沒有真正的軍隊，更不用說建立城郭。所以部落終究不能算作國家，這一大片南荒纔會有荒蕪之名。

實際上這片土地一直都沒有真的荒涼過，只是一直沒有人建起真正的國家罷了。之所以姜鐵心決定南下，主要也就是基於它是無主之地。

現在野王國已經建立，趁着它立足未穩，姜鐵心覺得還有機會從它嘴裏搶一塊肉。

可是一旦野王國在這片土地站穩了腳跟，也就成了這片土地的主人。已經有主的土地，想要再佔領就難了。

如果姜鐵心早幾天知道這個消息，寧願在南界打道回府，也不會冒險殺進來。好在現在知道這個消息也不算晚，以後小心戒備着也就是了。

姜鐵心聽到小猴已經服軟，也就不想再顯得咄咄逼人。他將緊貼在小猴脖子上的刀子拿下來，不過當然也不會放過他，而是將右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保持自己右手上的金刀能夠隨時砍在對方的脖子上。

此時姜鐵心手下的士卒已經全都醒來，即使有些醒得晚的也被自己的同伴給推醒。然後他們一起組成隊形，以免應對野人的突然襲擊。

不過顯然那些野人很是看重小猴的身份，所以沒有任何人敢於上前去貿然挑起紛爭。事不宜遲，姜鐵心是一會也不想在這待着。

原本不敢在林子裏面待着，主要是怕真野人在林子裏面發動襲擊。可是現在想想，或許那些真野人其實跟生野人就是同一批人。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小猴安排的，所以纔會襲擊乞活軍。

現在有小猴在手，那些真野人自然就不敢再造次了。想到這一點，姜鐵心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他身爲主將，也不能一直當綁匪。所以乾脆在走了一段距離以後，就將手裏的小猴交給賀正因看管。

如果單論武功，姜鐵心或許還不是賀正因的對手。這會交給賀正因以後，他倒是也能閒下來，反正也不害怕。實際上小猴相愛也變得很老實，似乎剛纔那個囂張跋扈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姜鐵心倒是能夠看透小猴的心態，他無非就是覺得自己身陷險境，就不能繼續冒險。如果現在惹怒了自己這些人，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脫不出一個死字。

因爲小猴的心態還算平和，所以姜鐵心也沒怎麼着他，甚至都沒拿出藤條來綁他。一行人就這麼在林子裏面走着，似乎比來的時候還要平靜。至於哈力頭人手下的野人，並沒有跟上來，只是遠遠的監視着。

小猴到底是一個聰明人，實際上姜鐵心所見過的少年當中，他是最聰明的一個。這會知道自己一時半會逃脫不了，乾脆就跟姜鐵心再次攀談起來。

“伯爺，其實咱們沒什麼深仇大恨，這一點您也不能反駁吧一開始你們的人是死了一個，不過跟我確實也沒關係。這裏是南荒，是野人的地盤，只要以後外人進來，就會受到襲擊。我是到了哈力的寨子，纔跟他們聯繫上的。之前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甚至你都怪不到野人的頭上，他們也不過是爲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而已。

如果野人沒有這種風氣，恐怕很早以前就被中州給吞併，也就沒有現在的野人了。你如果不反對我的說法，就該知道我說的沒錯。”

“對，或許你說的沒有錯。不過你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伯爺，既然咱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那也就沒有必要這麼繼續敵對下去。我知道你原來打的主意，就是想要吞併南荒，作爲自己稱霸中州的基業。可是你想錯了，這裏並不是你的基業，當然也不是你的埋骨之地。其實我們是互補的，完全可以做朋友。”

姜鐵心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跟小猴做朋友，是在與虎謀皮。不過他又不想跟小猴鬧的太僵，畢竟現在還沒有出林子，還得繼續籠絡這個傢伙。所以就跟他繼續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一個準話。”

“伯爺要的木薯我會讓人送來，這只是算作我的贖金。之後我們其實還可以繼續做生意，這一點我想伯爺也不會反對的。咱們的生意只要好好做下來，是能有有很大好處的。我們野人國不缺人，也不缺木薯，可是缺兵器。如果你用兵器來跟我們做交換，我們可以用木薯來買。”

“哈哈，你這小子，怎麼會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姜鐵心覺得很是可笑，“你又不跟哈力頭人一樣，只是在南荒待着，你該知道我的乞活軍是什麼情況。雖然我的乞活軍實力很強，可是畢竟只是一支初創不久的軍隊。我的手下很缺兵器，甚至開始的時候用的不過都是竹子而已。

現在手裏倒是有一點兵器，也是通過打仗在戰鬥當中繳獲的。這點兵器我自己都不夠用，怎麼可能拿來換木薯。你也知道木薯的缺點，這種東西是存不住的，比糜子之類的穀物差遠了。

我的軍隊在君子城，你的木薯卻在南荒。我可以弄一點種子之類的東西運過去，卻不能繼續從你這裏繼續往那裏運木薯。否則等着這些木薯運到那裏，要麼已經發芽要麼就早就腐爛變質。

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做生意，但是前提是你得能夠拿出一些打動我的東西。如果只是在這隨便用木薯之類的東西來糊弄我，那咱們也就沒得談了。”

“南荒本就是荒蕪之地，這裏能有什麼值得伯爺看上的東西，伯爺這不是在拿我取笑”

姜鐵心哼了一聲：“這是你的問題，跟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