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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混乱之夜

“混乱城之中,千万不要贸然出手。x.bookbao.org”秦安额头上冒着一丝冷汗,颤栗地对风羽说道。

这一幕对于风羽来说是震撼的。

谁也没想到一个堂堂大门派中的五品刀客,就这样死在这样的街道之中,而死的样子又是格外的凄惨。

没有人在乎背景,没有人在乎武功境界,死了就是一堆不会动的烂肉而已。

但秦安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到混乱城。

风羽余光扫着扶额擦汗的秦安,将这道疑问隐藏在心中,既然秦安不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那么风羽也不会主动将这个事挑明。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依旧阻拦不了黑暗之下衍生的罪恶与混乱,有光就有暗,有暗亦有光,混乱与秩序永远都是相对的。”

轻飘飘的声音又在风羽的耳边回荡,这回风羽并不需要回头看,他只用看着面前秦安苍白的脸色,便能知道他身后站着谁。

“你的菜好了。”

桌子上摆着两个菜,一个凉拌头肉,一个千层云耳,也就是猪头肉跟猪耳,分量更是少的可怜。

风羽看着其他桌上,也都是这两个菜,分量与他们桌上都相差不多。

“酒水自便。”

越衫手指着柜台后摆放的酒缸,又踱步朝着后院走去,仿佛后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

有总好过没有。

风羽心中宽慰自己道,只是一头猪总不会只有头部吧那些猪肉这个越衫又弄到哪里去了

“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风羽夹起一块猪耳放进嘴里,大冬天吃人凉菜,这越衫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

除了风羽,显然大部分对于越衫端上来的两盘凉菜没有多大动筷的感觉,大部分人都是喝着小酒,夹着小菜,烘烤刚才点起的火炉,还有一些人则是早早就上楼休息了。

秦安听到风羽这个问题面有犹豫,看到风羽面色如常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那个酒楼老板应该说的是其他地方有官兵律法,但混乱城中也有混乱城的规矩,而执行混乱城规矩的人,叫做守序人。”

“他突然说这件事又有什么含义”风羽咂咂嘴有些想不通,只好摇摇头也准备上楼休息。

至于这两盘菜,风羽没有多大胃口,还不如经过离嚣城买的一些干粮。

秦安见风羽没有起多余的想法,暗自松了口气,手上漫不经心夹着桌上的两盘菜,目光则是闪烁着依旧看着后院。

“啧啧啧。”

后院旁孤零零的水井旁,越衫静默地站着,这个声音明显不是越衫的声音。

水井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扒在井沿布满青苔的砖上,然后井口再慢慢浮现散落乌黑长发的脸庞。

阴气森森。

“大冬天的,你这样玩不冷吗”越衫终于开口说话了,弯腰伸出手拉起在水井中扮鬼的人。

“每次都吓不到你,还真是没意思。”被拉出的女子随手将散落的长发扎起一道马尾,十分丧气的说道。

这张脸正是之前与越衫同时出现在灶台的白衣女子的脸。

“普通人或许还能被你吓一吓,”越衫顺手将身上的裘衣盖在白衣女子背上,“”梦雨,有些事不该你做的,就不要去做。”

白衣女子听到越衫叫她的全名,明白越衫这句话是认真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神情有些低落。

“中天域的人对于我们天衍宗紫薇一脉,是没有任何好感的,特别越处于中天域中央地段,”越衫看着龙梦雨神情低落的样子解释道,“北域与中天域的边界,混沌岭,混乱城这些地方你可以肆意妄为,随意可去。但之外,你若任意妄为被人擒住,连宗门都救不了你。”

龙梦雨神情幽怨望着远方,“我不就是偷偷跑出去玩一会,边域,混沌岭,混乱城,这些地方任何人看二十年也会厌烦的。”

“你这偷偷跑出去,便有裁决院裁决使追捕你,若不是当时那人临时被人阻拦停留片刻,你的生命安全尚未可知。”越衫轻轻拍打着龙梦雨的小脑袋。

“若不是我也遇那人停留了一会,那个所谓的裁决使也不一定能追上我”龙梦雨推开越衫的手,哼哼的反驳道。

“你真见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少年”越衫也不介意手被推开,是听到龙梦雨这番话,再次确认道。

“是的,虽然他已经长大了,但是他眉眼间还是跟九年前那个小孩子眉目有些相似。”龙梦雨点了点头。

“但是我记得那对夫妇带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小孩是蒙着眼的。”越衫有些疑惑。

“要找天衍紫薇算相,自然要把面容露出来,我当时刚好也在旁边,便也见到了那个孩子的模样。”龙梦雨解释道,然后看向四周小声道,“我对那少年施展了迷魂,他的父母正好也是叫做风清,洛羽,所以是不会错的。”

越衫眉头皱起,“你怎么还施展了迷魂你难道不知道迷魂的副作用吗”

“知道啊,”龙梦雨看到越衫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笑道,“那个少年功力尚浅,我迷魂之术仅仅只施展一重而已,对少年,对我,记忆上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种,”越衫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这种秘法少用为妙,迷魂不仅迷他人,亦是迷自己。”

龙梦雨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不要担心我啦,哪怕我丧失了所有记忆,记住你,还是能记住的。”

越衫的目光又变得涣散,“记住我,可没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不会保护你的。”

龙梦雨见越衫的目光又变的缓慢,吐了吐小巧的舌头,“城隍的那个人替守序人报仇了,所以守序人那边不会有什么动静。”

“城隍的人杀守序人,城隍的人又杀城隍的人,替守序人报仇,”越衫涣散的目光依旧能看出一丝讥讽,“人命对于他们来说,果然不值钱。”

龙梦雨垫垫脚尖,努力拍了拍越衫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加油,我就先走了。”

龙梦雨刚说完这句话,嘭的一下便又化作一团水渍,越衫轻微弯下的膝盖这才挺直,涣散的余光看着旁边墙壁上一团团湿润的脚印努力的在往房顶攀爬,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由于并没有对这间酒楼的客房抱有任何一丝期待,所以当风羽进到这间房间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满意感。

至少床榻是好的。

至于床榻上的灰尘,拍拍便好了,野外都睡过了,这种小细节就更不是毛病了。

风羽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枚破损的玉佩,早已经被风羽经常摩挲,已经变得温润明亮,紫色的穗子则是那枚紫手帕制作而成。

以玉缀罗缨。

说来也有趣,陪伴风羽最久的东西恰恰却是这些东西,想到这里风羽的双眸有些暗淡,随后释然地又从怀中掏出那块地图。

这块地图与寻常天渊地图并没有什么不同,它只有两块特殊的红点标记。

一块在水月山脉群峰之中最为高挑的一座山峰上,这些群峰以往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太白山。

一块则是在北域一片荒漠之中,那片荒漠没有名字,离这片荒漠最近的仅有一个有标示的山峰,叫做青荒山。

但那位留给他的那封信,现在却不知丢到了哪里,风羽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这封信不见的,他依靠在床沿上,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凄烈的寒风在黑夜里呼啸,越衫酒楼里却是灯光通明,格外的温暖,只是酒楼大堂中什么人都没有,又为何要点起油灯,门口挂上两盏紫灯笼

这种事恐怕也只有越衫知道了。

“别看了。”风羽盘坐在床榻上,身旁放着那褐木剑匣,至于那柄乌鞘佩剑已经被他挂在木架上。

“难得的聚会可不能不看”秦安身子靠在房门上,努力睁大眼想透过房门的薄纱看到外面的景象。

风羽沉稳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哭笑不得道“秦安你好歹把房门的纱纸戳破吧,你这样又能看到什么”

秦安尴尬一笑,“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我要是动手动脚的显得挺不妥当。”

风羽笑着摇摇头,站起身附在门边,倒也听不出什么动静,瞪着眼朝着白纱望去,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黑影。

啪。

“不想多事端的话,今晚还是安心待在房中。”越衫涣散的眼神看着一头撞在他怀中的风羽说道。

风羽尴尬的挠挠头,怪不得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黑影,原来越衫他守在门外,二楼的客房与走廊相隔不远,若房门敞开,身材高挑之人也能在房内看到酒楼大厅的部分景象。

风羽缩缩脑袋,看着越衫往后面的房间一个个敲门叮嘱,回到房间对刚才闪到一边的秦安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这边看样子也看不到什么。”

秦安的房间在三楼,准确的说商队里的护卫都居住在三楼,包括那三位游侠会的孙氏兄弟,因为杨家小姐与徐先生的客房也在三楼。

原本风羽也是可以住在三楼,但最终还是住在了二楼,三楼与二楼的差异,除了高低差,还有价格差与舒适度,因为居住的钱统一是徐先生付的,风羽并不想承人恩情,毕竟路上已经够麻烦徐先生照顾。

所以风羽便与那些车夫仆人一起住在二楼。

秦安看着风羽一脸坚决的样子,只好摇摇头提着自己的佩刀上了三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风羽站在门口,看着秦安上楼的背影与刚好下楼的越衫,远方酒楼门口那两盏随风飘荡的紫灯笼更加渗人。

静站了一会,看到越衫似要回头的背影,关上房门坐回到房间内。

不过以风羽的性子来讲,除了练功的时候,他实在不是一个安静的人。

恰巧风羽的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风羽悄悄打开窗,也不知为何今日的月亮如血一般艳红,寂静的街道没有更夫敲更,也没有钟鼓楼敲钟宵禁,风羽只得自己估摸着时辰。

这个时候大约是子时

风羽心中刚想道,寂静乌黑的街道两边分别亮起零稀的红光,像一双巨兽嗜血的眼睛,朝着猎物缓缓前进。

寒风吹起风羽额头零碎的刘海,手掌搭在窗沿,脚掌一蹬,翻身便越了出去。

好在风羽灰色的冬衣在黑夜中并不显眼,轻微的脚步声也随着寒风渐渐远去。

风羽这才发现这些红光,原来都是一盏红灯笼,而这些提着红灯笼的人缓缓朝着越衫酒楼前进。

寒风吹来的不止是寒意,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风羽耸耸鼻,眼睛微眯。

不止只有越衫的这间客栈挂着灯笼,这条街道上还有其他店铺也挂着灯笼,只是他们的颜色各不同。

越衫酒楼挂的是紫的,有些客栈挂的是黄的,有的店铺挂着是金色的,也有黑色也青色的,而一些没有挂着灯笼的店铺,这些提着红灯笼的便会走进这样的店铺,片刻后,随着一声惨叫,淡淡的血腥味便随风飘散。

风羽心念一动,脚尖连跃,飞快的攀爬到酒楼的顶层。

五层的酒楼若说在中土州任何城池来说,并不算高楼,但在这混乱城来讲,越衫这座酒楼却是除了内城依稀能辩的一座高塔外,便是最高的建筑物了。

一眼望过去,混乱城的五条街道都是充斥着红,黄,黑,青,还有白色的长光。

风羽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淡淡的青色,在这些五彩缤纷的光芒下却是隐藏着血腥与屠戮。

风羽扶着有些眩晕的额头,眼眸深处的青光退散,随之布满风羽眼球的是狰狞的血丝。

“还是太勉强了。”风羽努力睁大眼,疲惫与眩晕不断冲击着风羽的脑袋,风羽知道不能多待了,咬牙准备从酒楼顶层翻跃回自己的房间,忽然一股心悸从风羽心头涌起,瞬间背后的冷汗便浸湿了风羽衣裳。

风羽一只手握着木栏,一只脚踏在瓦片上,不敢有半点动弹,生怕引起那人的注意。

最终,那股令人窒息的目光渐渐从这边散去,风羽原本紧绷的身躯瞬间松懈下来,他这会也没有力气往下爬了。

而那提着红灯笼的人群也刚好走到越衫酒楼的门前,提着红灯笼领头那人看着酒楼上挂着的紫灯笼,颇为惊讶,反复进退看了几次,才将手上的红灯笼递给身后那人,独自走进越衫酒楼之中。

“你这酒楼也会有人住”身穿火狐衣的阴柔男子擦拭着比以往干净的桌面,惊讶道。

“是酒楼,便总会有人住的。”越衫半依在柜台,手里握着算盘低头道。

“怎么有人住,还把你那心爱的破裘衣都给拿跑了”阴柔男子眯着细长的睫毛说道,“我在混沌岭的时候,可没见过那裘衣离过你身。”

“巫央你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从混沌岭出来这么久还没改”越衫眼神已不像白日里那般涣散,而是眼眸深邃中宛如有万般星辰一样。

要换做其他人说巫央阴阳怪气,巫央的火狐衣上不免又会添上一人心头血,可越衫说这句话时,巫央却依旧笑容不改。

“你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不也是没改”巫央顺势坐在着桌上,依靠着手腕轻笑道,“混沌岭的习惯为何出来一定就要改”

面对巫央暗潮讥讽的样子,越衫突然歪了下头,巫央一直保持笑容的样子微顿。

“总比你这个阴阳人要好。”

“越衫,”巫央脸上的笑容渐渐退散,以前敢在巫央面前说阴阳人的,坟头青草早已三尺高,“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话是你先说的,先受不了的也是你,”越衫深邃的目光看着平静之下的巫央,“不会挑事就别挑事,你主子安排你的任务,你就好好做。”

“是啊”巫央忽然仰头深叹了口气,“主子安排我的任务就要好好做。”

咻咻咻。

巫央火狐衣一挥,数十支泛着红光的暗器射向越衫,越衫身形屹立不倒,手掌间算盘随之转动,暗器与算珠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朱光弩,看样子还是丝毫没有长进。”越衫低头看着被算珠夹着动弹不得的朱色弩箭,轻笑道。

巫央刚抛起的火狐衣这才缓缓落下,遮住巫央左手袖处的一柄红色弓弩,巫央听着越衫取笑的话语,没有说话。

“你是想等这个时候吗”越衫忽然将手上的算盘甩了出去,就在甩出去的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在算盘处响起。

滴答滴答。

黑色的算珠掉落满地,刚好有一颗滚到巫央的脚下,巫央轻履鞋踩在这颗算珠之上,“炸了这么多次,总算能把你这个破算盘炸掉了。”

越衫的目光越发深邃,他的瞳孔像是无底的深渊,里面躲藏着令人恐惧的恶魔。

巫央则是静静地看着这种状态的越衫,隐藏在火狐衣下的双手看不清在干什么,只是他脸上的神情越来严肃。

嘭。

这声细微的关门声,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下十分刺耳。

巫央笑意又渐渐从脸上浮现,右手忽然朝上一甩,再猛的下拉,一声闷哼声从楼上传来,巫央看着手中长鞭扯下来的这人,脚踩到这人的脸上,微微弯下腰看着越衫的脸色,格外的开心。

“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他呢”巫央眯着细长的睫毛看着越衫,对于脚下这个不知名的人他半分兴趣都没有。

“该杀。”越衫一伸手,散落在地上的算珠仿佛有灵性一般回到越衫的手中,只剩下巫央脚下的那颗算珠没有回到他的手中。

“你是想要我脚下的那个东西”巫央手腕转动着长鞭,这条长鞭不同于普通的长鞭,鞭条上全是挂满倒刺,“你是想要我左脚的呢,还是右脚的呢”

巫央每动一下,他脚下那人便不由得惨叫一声,长鞭的倒刺早就钩在那人腰间的肉中,每动一下便是刮骨般疼痛。

越衫无动于衷。

“哦,我忘了,你也是混沌岭出来的,又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巫央摇摇头,伸出左手的朱光弩,箭尖锋利的寒光令人心慑,“下辈子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巫央大人”脚底那人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绝望声音。

巫央停顿了下扣动扳机的左手,余光扫着一脸面无表情的越衫,“你认识我”

那人疯狂的点头。

“可认识我的人,都是该死的人。”巫央颇为遗憾地又要扣动扳机。

“我找到巫央大人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人扭动着身子绝望的喊道,长鞭的钩刺不断地在他身上溅出鲜血。

巫央长鞭一收,看着地上因为疼痛蜷缩身子的人,“抬起头,让我看看你是谁。”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巫央打量着这人依稀能辨别出当年偶然遇到的那个少年,“原来是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做秦安”

秦安忍着腰腹间的疼痛,扬起一道笑脸,“是啊,巫央大人。”

“你说你找到了谁”巫央眯着细长的睫毛看着面前秦安的衣衫,看样子这个人倒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那个佩着青龙白玉的人而且那枚青龙白玉正如巫央大人你当年所说,上只有一龙争半日雕刻,那日上的红光不是红漆,是玉自带的灵光,而且这枚青龙白玉角有轻微的破损”秦安快速的说道,生怕惹面前的巫央不开心。

巫央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越衫,眼神下瞟,世间佩玉之人很多,佩青龙白玉之人也并不少,白玉蕴红光的奇玉佩的人也有,但是刚好只有一龙半日破损的玉佩,也是玉角破损的人,那就不多了,“那人在哪”

“就在这间酒楼之中”秦安坚定说道。

巫央歪着头看着越衫,嘴角微动,脸上含着讥讽。

越衫知道巫央嘴角微动的意思是什么,不过他也想知道拥有这块玉的人,是这个商队的哪个人。

是那个俊朗少年

越衫不由得想到,不过很快的摇摇头,能佩这块玉的人并不会是如此年龄,难道是那个徐压又或者是那个孙蛮

越衫的双眸闪过一丝紫光,放在手心的算珠,不停地在转动,他开始在衍算入住这间酒楼二十三人,谁最有可能。

渐渐地,越衫的目光变得平静,手心的算珠也不再转动,看着秦安引着巫央往二楼走去。

除了年龄外,这商队的二十三人的确只有那个少年有可能怀着这枚奇玉。

很快,那个少年的门开了。

一向喜怒无常的巫央出奇的安静候在门外,然后不知在门口说了什么,提着那叫秦安的人走下了楼。

离走前,还看了一眼越衫,那眼神中蕴含着百味杂陈,令越衫不由得有些心惊,他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冤家露出这种眼神。

随后酒楼门外传来凄惨的求饶声,响了整整一刻钟,这才没了任何生息。

越衫半依靠在柜台,看着酒楼外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一张通体遍黑的请帖从酒楼门口飞来。越衫低眉看了一眼,便随手将这个请帖放在柜台上,虽说这个请帖对于有些人来讲价值千金,但对于越衫这种人来讲,这请帖分文不止,因为这个请帖的宴会主人,也有紫薇一份。

越衫更好奇的是,究竟那少年的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一向不肯吃亏的巫央站在门口细声解释而且他走之前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越衫看着缓缓关起的少年房门,静思不语。

其实这个事,风羽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因为他一直都挂在酒楼外的木梁上,直到那火狐衣男子走的时候,他才敢微微轻挪步子,返回到房间之中。

房间里看样子与风羽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如果忽视掉那抹淡淡的芳香的话。

风羽眼眸轻扫,放在床榻上的褐木剑匣没有动静,挂在木架的乌鞘佩剑也还在,甚至放在桌上的包裹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风羽推开房门,门口有一团血渍,顺着走廊滴落的血迹一路看去,血迹的来源却是酒楼大堂之中。

“这里发生了什么”风羽单手提着剑匣,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问道。

越衫看着这个刚从房间走出的少年,眉头轻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里死了一个人,死的人你也认识,白日里与你一起坐在桌前的人。”

秦安

风羽心中暗道不好,一下子就想起刚才走的那位火狐衣男子,欲抬腿追去。

“我都说了他已经死了。”越衫手指一弹,墨黑的算珠急射在风羽的脚腕上,风羽躲闪不及,身体前倾踉跄了一下。

越衫的身影倏忽出现在风羽面前,风羽这才注意到越衫的眸瞳弥漫着紫芒。

“你连我这一招都躲不过,还是别冲到别人面前送死了。”越衫盯着眼神中透露不忿的风羽说道,少年的双眸还真是藏不住心思。

“你这是乘人不备”风羽忿忿不平道。

“看你也是练剑的,”越衫侧头看着风羽提着的剑匣,“你能把这剑匣打开,我便让你出去。”

“这有何难”风羽手掌一翻,剑匣平摊于风羽手心,风羽注视着越衫的眼睛,他知道越衫说这句话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剑匣上的木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开启剑匣的方法也只用把那匣扣打开即可,风羽手指一挑,匣扣已经被挑开,越衫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不等越衫有任何反应,风羽手心猛地一沉,剑匣应声而开,藏锋就静静躺在剑匣之中,藏锋剑鞘上斑斓的雕纹就暴露在空气之中,云纹护环则是为藏锋添了一丝雅意。

“好剑,”没等风羽开口说话,越衫却先开口说道,“剑鞘尾端的静一字,是出自天匠城的大师之手吧天匠城大师所制的物品,却仅仅只是剑鞘,这柄剑鞘中的剑我却是越发的好奇。”

风羽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藏锋拔出鞘,而是对越衫道“剑匣已开,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越衫也不纠结剑匣中为何还装着一柄配有剑鞘的剑,身形一侧示意风羽可以走了。

风羽咬牙直起身,刚才越衫那一算珠,虽说没有伤到风羽的骨头,但射到皮肉中的疼痛却是实在的。

可不知为何,风羽现在想的却是越衫的双眸,那抹奇异的紫芒怎么都挥散不去。

风羽站起身闭着眼,想要将这种怪异的感觉驱散在脑海之外。一闭眼,这种感觉仅仅就持续片刻,便消散的一干二净,风羽轻呼一口,正准备睁开眼向前走时,突然愣住了。

“你能把这剑匣打开,我便让你出去。”越衫的身影依然在风羽面前,而风羽依然是半膝着地,提着剑匣的样子,脚腕上传来的疼痛,告诉风羽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风羽喃喃自语道,刚才经历的事仿佛就是一场梦一样,风羽低头看着剑匣,匣扣依旧被锁死,墨黑算珠在地板上滚动,眼前的越衫漆黑的瞳孔中弥漫着紫芒。

“什么为什么只要你把剑匣打开你就可以走了。”越衫似乎并没有听懂风羽在说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

风羽没有动,而是看着越衫的双眸不知在想什么,手上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匣扣解,剑匣开,藏锋现,越衫避。

一切都跟刚才一模一样,风羽不再回想越衫双眸,而是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的笔直向前走去。

地板渐渐变得倾斜,眼前的门槛变得扭曲,就连身旁的越衫变得虚幻不定。

风羽猛地睁大眼。

眼前依旧是越衫,自己手上依旧捧着剑匣,匣扣紧锁,墨黑的算珠在地板上滚动。

“你能把这剑匣打开,我便让你出去。”

风羽听着这熟悉的话语,不死心地不去看越衫任何一眼,也没有继续打开剑匣,而是推开越衫的身子,想要走出酒楼,可这一推却又是推了一场空,越衫根本不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越衫又重新站在了柜台前。

风羽双眸中的景色渐渐变得虚幻难以琢磨,脑海中只剩下那一抹紫芒逐渐的放大,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越衫摇摇头,走出柜台抱起风羽,将他送回他的房间内,果不其然,在房间中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诶你怎么来了诶他怎么昏迷了”坐在桌前托着香腮的龙梦雨看到越衫不由的惊道,等看到越衫怀中抱着的人又再次惊道。

“还真是你。”越衫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可奈何将少年随手丢在床榻上,“你怎么在这个少年的房间里”

“怎么你早就猜到是我了”龙梦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越衫的问题,而是眯着笑眼问道。

“天底下只有你爱用睡香的味道,”越衫解释道,“接下来该你说了。”

“以后不用这种香味了,”龙梦雨低声嘟囔着,看到越衫认真的样子解释道,“还不是这个少年鬼鬼祟祟地爬酒楼,刚好被我碰到了,也刚好被巫央撞到了,我怕有惹出什么麻烦,便对少年施展了迷魂,然后先一步来到房间。”

越衫这才明白为什么巫央走的时候,看他的目光是百味杂陈,他以为龙梦雨或许真跟自己有什么勾当。

“说真话吧。”越衫叹了口气。

龙梦雨望着越衫双眸的紫芒散去,漆黑的瞳孔渐渐黑白相间,抿着小嘴道“我总感觉我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你从小到大便没几次离开混乱之地,”越衫皱着眉,“难道他是混乱之地里面的人”

这种猜想刚浮现在越衫的脑中,便被他自己反驳了,龙梦雨在混乱之地认识的人,那么他也会认识。

“不要猜了,我也不清楚,”龙梦雨小嘴一嘟,“今日夜酆开了,你去不去”

越衫听闻摇摇头,“我还是不去。”

“那你把那封夜酆帖给我。”龙梦雨小手一伸,示意越衫把东西给她。

越衫手指如花翻动,那封黑色的请帖就出现在他手上,“你去夜酆并不需要这名帖。”

“我要带他去。”龙梦雨指着躺在床榻上的风羽说道。

“他”越衫眉头一挑,“你要知道夜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去得,稍有不注意你我都可能没命,他又如何能去”

后面还有一句话越衫没有说出口,你又为何要带他去

“喂,你别装睡了,”龙梦雨小手轻敲桌面,“我的迷魂你都能一刻冲破,越衫的梦幻可不会让你睡这么久。”

床榻上的风羽纹丝未动。

越衫皱眉,“虽说我的梦幻仅仅只用了两成力,但是这个少年内力仅仅只是气贯丹田。就算他轻功甚好,可内力不深厚还是无法破解,只能等两个时辰后才会苏醒。”

龙梦雨琼鼻轻耸,“我之前也是跟你一样认为的,但是他偏偏在酒楼外中了我的迷魂,却只用了一刻钟就清醒了。”

“除了内力深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以前中过你的迷魂,有了抗性。”越衫缓缓说道,床榻上的风羽呼吸平稳,丝毫看不出有苏醒的迹象。

“嗯”龙梦雨思考良久,最后抬头展颜一笑,“用了太多了,我忘了。”

“唉,”越衫长长叹了口气,看着龙梦雨,“你也别试探了,他也并不是有什么奇遇之人,只好刚好以前中过你迷魂,刚好有一丝抗性,所以才会苏醒如此快。他现在依旧沉迷在我的梦幻之中。”

龙梦雨刚伸出想拍打风羽脸颊的手尬尬停了下来,眼珠子咕噜一转,“听说此次夜酆提前举办,是因为北域幽玄城。”

“北域幽玄夜酆之事又如何与北域幽玄扯到关系了”越衫有些不解,北域幽玄城距离此地少说千里之远。

“据说跟来刹寺有关。”龙梦雨眨巴眼睛说道。

“紫薇主上知道这件事吗”越衫一听来刹寺,神情有些紧张,轻语说道。

“不能什么事都麻烦紫薇主上啊我们总要替她分忧”龙梦雨一拍桌子,气势一变,眼神变得坚定,“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两人深入夜酆,查明真相”

越衫目光平静地看着龙梦雨说完所有的话,然后一只手牵着龙梦雨的白色衣领,“走,你我两人还是先把此事告诉紫薇主上,至于其他事,还是等紫薇主上定夺。”

“那你这酒楼不管了吗”龙梦雨还想挣扎反抗一下,奈何自己的幻术无论怎么都施展不出,越衫这一手牵着龙梦雨粉颈的衣领,就像是扣住了龙梦雨的命门,无论她身形如何扭动,始终都逃不脱。

“会有人替我管。”越衫看似牵着龙梦雨,可若是透过越衫的衣衫,瞧着他身体,会发现他的奇经八脉之中隐隐有紫光流动,而流动的方向正是牵着龙梦雨的那只手。

待越衫走后不久,风羽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却是虎背熊腰的孙蛮。

孙蛮小心翼翼地看着房门外,看着床榻上的风羽,又看着桌上的黑名帖与木架上的乌鞘佩剑,咬牙将这样东西都拿走了,临走时,眼神还透露着莫名的意味。

而孙蛮走后,又有一人来到风羽的房间,尖瘦的脸庞与阴沉沉的双眸,不是那孙森又是谁

只是孙森没有走进风羽的房间,只是在房门外远眺了床榻上风羽无事后,便紧跟孙蛮的步伐离去。

接下来陆陆续续风羽的房门就没有关过,徐先生也下来见到风羽无事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便是那些商队的护卫,有惋惜,有叹息,更有仇恨的目光。

最后竟然连那位杨家小姐也都偷偷透过门缝看着风羽。

这些事风羽应都不知道。

可他还是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没有陷入梦乡之中。

当紫光充斥着风羽脑海时,他的心头忽然猛的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风羽最熟悉不过,是噬魂蛊的动静。

风羽以为噬心的疼痛要再次传来时,却没想到心头涌现一股暖流,直冲天灵。

暗紫吞噬着紫光。

而这暗紫的身影有些像风羽当初在聂灭墓上碰见的那条暗紫长虫。

当紫光消散,那道暗紫的身影也消失不见,而风羽的意识也在一片黑暗之中醒了过来。

龙梦雨的那句别装睡了刚好响在风羽的耳畔,风羽心中一惊正想弹身而起,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一样,六识仅仅只有耳朵能听,目不能睁,手不能动。

随后便听到越衫的回答,风羽心中不免松了口气,然后便是什么夜渺与北域幽玄,来刹寺等一些风羽听不懂的词语。

至于迷魂与梦幻更是令人难以琢磨,而看样子这个越衫老板与这个说话女子似乎是一个组织,而他们组织的首领似乎叫做紫薇

接下来发生的事风羽就有些猜不透了,越衫把那名说话的女子带走后,便有一道厚重的脚步声走进了房间。

听这声音风羽便知这应是孙蛮。

商队中唯有他走路的声音是这样,每一步都像是倾尽全力一样走去。

这是风羽的老毛病,习轻功久了,他看人便不会先看脸,而是先看那人的步伐,重,轻,缓,急等。

孙蛮在他的房间停留走动有一段时间,也不知做了什么。随后,有一道稍显轻盈的脚步立在房门外,停留片刻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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