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昆仑剑派

“何樵！你不用在这里故作姿态，我就是小姐的婢女阿楚！”

路一几乎惊呼出声，洪开泰在解释无相梵天决的来历时曾经说过当年何天行的独子何樵一怒之下带人反出剑盟，并且一剑伤了天目剑派掌门陈正华和长白剑派掌门莫天干。

后来在闲聊过程中还对那个时代的江湖年轻俊彦做了一番点评，认为何樵此人如果不是家门遭受大难，日后必定大放异彩！

岁月如刀催人老，没想到今日看到的何樵已经垂垂老矣！

何樵看了看一脸激动的老妇人，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突然目露古怪之色，冲着路一几人隐身这边笑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你们觉得此等秘闻被你们听见了，还能走得掉？”

路一和云宸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想这老家伙内功确实厉害，这么远都能被发现。

刚要起身却看到前面三个黑衣人一跃而起，就想要退回石板路。

名叫阿楚的老妇人脸色一变，和窦谦对视苦笑，原来身后还一直有人跟着，居然都毫无察觉，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何樵冷笑道：“此时想走，未免也太看不起我昆仑剑派了！”

话音未落，何樵弯腰捡起三块石子，冲着分三个方向逃窜的黑衣人打去。

后发先至，“噗噗噗！”三声闷响之后，三个夜行人都被留了下来。

明显是个女子的夜行人在石子快要击中后背的时候强行提气在空中使了一招鹞子翻身，姿势优美，但却仍然被击中大腿，一屁股跌坐在地。

刚要继续逃窜却看到石板路上走来十多个人，领头的正是杀气腾腾的窦文豹。

“给我拿下！”

几个彪形大汉手持大刀，飞快的把三个夜行人押了过来。

窦文豹冷笑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跳梁小丑！让我看看你生得是个什么……是你！”

被揭开面纱的韦夫人双目圆睁，冷冷一笑，并不作声。

窦文豹掐着韦夫人的脖子怒道：“绑架怀北的事情你也参与了？”

韦夫人昂着头，眼神流露出一股讥讽：“如果是我绑架的那个小王八蛋，那他早就被我乱刀分尸了！”

窦文豹大怒：“他也算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如此心狠！”

韦夫人哈哈大笑起来：“除了他娘亲，其余几个夫人哪一个他不想着帮你把当个男人的责任尽了？你果然生了一个好儿子！”

“你……胡说八道！怀北是顽劣，但还不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韦夫人懒得再解释什么，一副甘愿认命的释然。

远远传来何樵的声音：“文豹，把人都带过来吧。”

“是！帮主。”

窦文豹经过窦谦身边的时候眼神复杂而暴戾，对于此人，自己是真的非常信任他，铁锁帮大小事务基本都交给他去打理，没想到背叛自己的人居然也有他。

“我一直待你不薄！”

窦谦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随即苦笑道：“道不同而已。”

何樵对窦文豹玩味的说道：“文豹，你这个帮主当得可以说得上是四面楚歌啊！”

窦文豹面色尴尬：“属下办事不利，帮主，小儿的事情……”

阿楚冷笑道：“已经死了！”

“你！”

窦文豹顿时双目血红，拔刀就要冲上去和老妇人拼命。

何樵伸手拦住窦文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每逢大事更需要静气，先别急。”

当看到何樵出手击退阿楚刺向守门老者那一剑的时候，韦夫人三人就已经心生退意，不过没想到还是太迟。

“你们又是何人？凭你的身手愿意嫁给文豹，看来对鹰愁峡也是蓄谋已久，只是没想到最后功败垂成吧。”

这话刚好戳中韦夫人的痛处，所以韦夫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那是做梦！”

何樵不以为意的笑道：“看你最后逃命的那一式轻功，让我想到几个人，不管你们是不是，反正今夜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也懒得再去计较！”

韦夫人身子微微一颤，面色苍白。

窦文豹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短短几天儿子生死未卜，原配卢氏已经死了，二夫人又是别人的棋子，还真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何樵走到阿楚面前，叹息道：“当年之事早就说不清楚谁是谁非，但我觉得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阿楚知道今夜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索性收起子母双剑，冷冷的说道：“你觉得可以淡忘，可是我们作为小姐的属下，可不敢忘记她是怎么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害死的！”

何樵背着手走到窦谦身前，问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毛孩阿谦？”

窦谦点点头不说话，不过脸上同样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反而流露出几分战意。

何樵冲窦文豹交代道：“他们三个你带下去吧，我要和几位故人聊聊。”

“那……属下的孩子？”

何樵转身看向阿楚：“我们两家的恩怨，不应该牵扯让人，那个孩子呢？”

阿楚冷声道：“黄泥巷子有我们的一家茶楼，茶楼下面有个地牢，窦怀北是不是活着我不敢保证！”

窦文豹得知儿子的消息心里大喜，连忙押着韦夫人转身离去。

四周陡然变得安静下来，何樵一直在看星星，神色平静，就像是一个孩子，夜空中明亮的繁星就是他眼中最为迷人的糖果。

路一突然觉得这个老人有些可怜，看起来很孤单落寞。

月色清淡，树影摩挲。

阿楚带来的一帮妙龄少女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这个老人一出来就带给她们极大的压力，生怕惹恼了他瞬间就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何樵收回视线，笑意淡淡：“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可怕？大可不必如此，如果我真要大开杀戒，你们早都死了。”

阿楚讥讽道：“是的，毕竟是名门正派，最擅长的是软刀子杀人，杀人不见血多好。”

何樵不以为意：“当年你小姐遵从端木胜男的意思接近我父亲，利用我昆仑剑派和悬空寺的关系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你能说端木兮就真的很无辜？”

阿楚自然清楚当年之事，闻听顿时语结，其实此事确实是由斜月教率先筹划，只是后来发现何天行同样早有打算，不过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罢了。

“而且你们不该忘了，我父亲当年对你们小姐是真的宠爱有加，事成之后率先背叛的反而是你们小姐！”

阿楚怒道：“什么背叛？我们小姐本来早就和穆歌心心相印，感情深厚，只是为了神教大事放弃了儿女私情罢了！”

何樵笑笑：“那你说到底是我何家做得不对还是你们谋划在先？”

窦谦插话道：“为什么要对小姐下毒？”

“毒？”何樵面色一愣，突然冲守门的老者招了招手：“何三，你来背一下昆仑剑派门规的第五条！”

肩头血洞犹在的老者毫不犹豫的大声诵读道：“所有剑派弟子不得修炼有伤天和的毒功，不得使用带毒的兵刃暗器！”

何樵傲然道：“我昆仑剑派虽然没落，可从来对这些下三滥手段嗤之以鼻。”接着温言向何三吩咐道：“先退下吧，去谷内找何九给你包扎伤口！”

何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无妨。”

何三施礼告退。

阿楚突然眼圈儿一红：“门规是死的，那为什么小姐离开红叶小筑不久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身中奇毒？在这之前只有何天行接触过她！”

何樵盯着阿楚问道：“虽然我很看不起斜月教端木胜男布的这个局，但我对化名沐兮兮的你们小姐一直很是敬重，觉得她确实天资过人，聪慧无双，待人接物处处大家风范，而且父亲后来是真心待她，否则你觉得她能够在昆仑剑派安然无事那么多年吗？”

阿楚一呆，不得不承认何樵说得很有道理，当年何天行其实已经没有再继续执掌剑盟的半点意思，盗得无相梵天决之后确确实实起了归隐之意，否则也不会把无相梵天决交给小姐保管。

何樵继续问道：“她中的什么毒？”

阿楚摇摇头，苦涩的说道：“穆歌说是去替她寻找解药，结果一去再无半点音信，也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无相梵天决也被盗了，可是直到小姐最后弥留之际，也没有告诉我们她身中何毒，只是以为穆歌背叛了她，郁郁而终。”

何樵走到石桌子边上坐下，铁门内又走出来一个背剑老人，手里端着一壶茶，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又转身回到铁门内。

窦谦心里却是暗暗吃惊，此人好重的剑意，整个人就像一柄韬光养晦多年的利剑。

何樵对窦谦笑道：“他就是何一，跟随我隐居在这里二十年，怕是江湖上都忘记他了，嗯，这话不对，是江湖应该是把我们整个昆仑剑派都忘记了。”

阿楚突然说道：“我见过一个少年，他已经修炼无相梵天决有所小成！而且人也在铁山县里面。”

何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和我有什么关系？昆仑剑派的剑法领悟到最深处，我自认为也不是不能和悬空寺藏经阁一战！”

“还有，你小姐中毒之事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端木胜男？天下门派多如牛毛，但哪门哪派在用毒之道上有斜月教厉害？”

阿楚一怔，想要反驳，想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何樵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厌倦的说道：“你们走吧，我不管你们是出于哪种目的前来鹰愁峡，首先就凭你们是杀不了我的，其次那张图真的不在这里。”

阿楚吃惊的问道：“连你也知道天池重宝的事情？”

路一闻言一呆，伸手摸了摸怀里，从东塔山里碧落宫得来的那张老旧藏宝图正好端端的躺在衣襟里。

“江湖传言大多不可信，当年我带着门人游历天下，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鹰愁峡，进去之后谷内确实有不少黄白之物，应该是前朝的一个藏金之地，但也仅此而已，哪里有什么天池宝藏的藏宝图。”

何樵继续看着阿楚说道：“前尘往事，早就是过眼云烟，你刚刚故意提起那个修炼无相梵天决的少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所以我不愿意理会，好好活着吧，你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可你看看你这十多个弟子，还青春年少，没必要拉着她们给自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