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傻子才当勇士

“傻子才当勇士！”

王孜站在排成长龙的拥挤人群中，懒懒地抬起一双死鱼眼，如是说道。

“是的！没错！”一个眼镜男在旁重重点头，深以为然，“不管是东方幻想乡的魔头，还是西方幻想乡的恶龙，这些可都是要人命的怪物！真想不通，当个勇士有什么好？”

“想当勇士的都是铁憨憨！像你我如此机智的人，世间少有，怎么能想通他们的想法呢？”王孜语气深沉，不胜唏嘘。

“不。我觉得叫他们铁头娃更合适。因为他们不但头铁，还经常为了一个猪队友去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地将自己送到恶龙面前变成了开胃小菜！”眼镜男扶了扶眼睛，一脸严肃。

“铁憨憨+葫芦娃=铁头娃！嗯……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公式！”王孜口吐芬芳，说出了一个奇妙的比喻。

……

两人言语交锋，你来我往，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好不热闹。

他们对视一眼，不禁心有惺惺相惜之感，丝毫没察觉到如果四周投来的目光如果能杀人，早就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

“赵成栋，源力41，勇士资格测试，不合格！”

“李亚男，源力68，勇士资格测试，合格！”

“蔡东来，源力25，勇士资格测试，不合格！”

……

偌大的广场上摆放着一个科幻感十足的银色仪器，中心的位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多棱水晶，迸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如同万花筒一般。

每当一个人走上前，只要将手掌发在上面，水晶就会相应变化出不同的光芒。

机器测量光色的每一点变化，给出相应的源力指数。

60分为及格线。

通过的人欢天喜地，失败的垂头丧气，众生各有百态，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这已经成了如今这个时代的常态了。

自从半个世纪前，蕴含了各国神话传说的幻想乡开始入侵了现实世界后，源力就成了智力、体力之外衡量人体素质的第三大标准。

源力是构成幻想乡的基石，各国以及各种文明称呼各有不同。

灵气、魔力、以太、查克拉、神力、根源……这些都是源力的称呼之一，只是在全球范围统称为源力，即为本源之力！

要想成为勇士，就必须学习、适应甚至掌控本源之力。

所谓勇士，就是现代世界一群能在幻想乡自由穿越的超凡人类。

他们的存在在幻想乡的生灵眼中完完全全是一群异类，会给自己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穿着古怪的衣服，会拉帮结派，会互相之间进行交易买卖，甚至会发生斗殴打群架……

而更多的时候，他们不怕死亡，铁憨憨似地想去屠杀恶龙，讨伐魔王，挑战神灵……

所以他们就被土著称为——勇士！

因为他们真的……

超勇！

渐渐这也成了全世界以及幻想乡对超凡者的统一称呼了。

……

幻想乡，各国以及各种文明幻想乡中的世界。

东方有剑仙朝游北冥暮苍梧，一剑斩破九重天；

西方也有恶龙在空中盘旋，守着关押公主的黑暗城堡；

有神灵在天国中饮酒，仙佛行走在世间，还有无数的土著上演着各自的悲欢离合；

……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幻想乡没有的。

地球各国以及每个文明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幻想乡，神话不仅仅是传说，更是真实，现在渐渐开始入侵现实世界。

超凡的奇迹重新回到世界。

奇妙的宝物、危险的怪物、稀有的宝具……这些都吸引着无数地球人类前赴后继在其中冒险，乐此不疲。

而成为一个勇士，也是大部分现代人类心中最崇高的理想！

额，少数人除外……

……

死鱼眼和眼镜男你一句我一句嘀咕着，说着不着边际的骚话。

四周的人忍不了了，一个个怒目相视过来。

前方一个灭绝师太似的中年女老师顿时怒了，“王孜，叶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怪话？还不快上来！勇士役人人有责，你们谁别想逃。”

两个人身子一抖，只好走了上来。

勇士役！

惹不起，惹不起！

……

自从幻想乡入侵现实后，无数传说、神话中的怪兽出现在世界各地，惹起一片混乱。

西方的怪兽恶魔，东方的妖魔鬼怪，每个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实人类都是巨大的威胁。

为了应对这种全球的异变，每个地球人类都要在18岁的成年时候义务接受勇士资格的测试，检查每个人天生的源力指数。

60为及格线，只有源力达到这个标准，才有成为勇士掌握超凡之力的天赋。

一旦通过，就要义务服从《人类勇士法》的条例，自觉成为勇士，探索幻想乡，称之为勇士役。

这是现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类生下来就天生的责任，一旦被选中，谁也逃不了。

正如《人类勇士法》第一条所说，一切为了人类！

勇士役虽然是强制的，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并不排斥。

成为勇士，可以在幻想乡中穿梭。

无论是东方的仙佛神圣，还是西方的恶龙魔王，岛国的百鬼夜行……神奇的宝具，未知的宝藏、珍奇的怪兽……

幻想乡拥有无限的可能，是大部分人类向往的地方。

但显然王孜和叶知道两个人不一样。

他们两个一下一下拖动着步伐，就像是要上绞刑架的死刑犯一样，痛苦无比。

其他人看到也是面色古怪。

不得不令人想象，若他俩真通过测试，被选中成了勇士，哪会是何等巨大的打击？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都让人于心不忍呢。

……

最终两人还是不情不愿地站到了源力测试仪面前，将手缓缓放在了水晶上，下一刻上面立刻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金色的光柱急速上升，有一飞冲天之势。

叶知道吓得身子一抖，嘴里念叨出声，“停下来！停下来！快给我停下来啊！……”

在千呼万唤中，那光柱终于停了下来。

“叶知道，源力59，勇士资格测试，不合格！”

“好险！”叶知道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差点连眼睛的本体都扶不住了。

“王孜，源力1，勇士资格测试，不合格！”又是一阵宣布声。

四周更是哗然。

“源力指数为1，这也太低了吧！”

“这不可能成为勇士了！”

“这恐怖是全人类最低的了吧！真是活久见！”

……

叶知道惊诧望了过去。

只见王孜也挤眉弄眼地看了过来。

他手按着水晶，只有一点点紫色光芒从掌心间迸发出来，好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一般，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

王孜一脸得意道：“你的59源力指标可是一个危险数字哦，离及格线只差1点，只要发生一点点意外，你的源力上涨1点，你就要成为真的勇士。你没看那么多网络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吗？”

咔咔咔……

镜片碎裂的声音。

叶知道刚刚劫后余生的快乐荡然无存，忧心忡忡起来。

“我就不一样！”王孜得意笑道，“我只有1点！世界上任何人生下来不可能一点源力都没有的。这就说明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更废柴的人。除非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不然我不可能成为勇士！哈哈哈……”

他一向毫无精神的一双死鱼眼此刻都闪闪发亮起来。

四周的人见状更是一头黑线。

那灭绝师太眉毛一竖，正欲发怒，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缓和，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傻人有傻福！

不当勇士，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冒那些生命危险了。

不知不觉中，她看着那些兴一脸兴奋的学生，眼神的深处潜藏着浓浓的担忧。

……

“庄叔，今天啊，勇士役测试终于结束了！”王孜蹲在一个墓碑面前，看着黑白照片上那个笑容温和的男子，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他深深地吸气，又长长的呼气，心情彻底放松下来，随后一些埋在心底已久的回忆涌了上来。

“小孜然，以后一定要答应庄叔，长大做个普通人好不好？千万、千万不要去当个勇士！”记忆着那个满脸沧桑的大叔蹲下身，笑眯眯地摸着小孜然的脑袋，温和地叮嘱道。

“为什么呢？”小王孜装着乖巧，歪着脑袋满是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勇士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吗？庄叔你也是个勇士啊！为什么说让我不要当勇士！你是瞧不起我，安城第一幼儿园扛把子，小孜然吗？可恶！”

小王孜越想越气，如同一个还没长大的虎伢子，龇着幼齿，张牙舞爪，嗷呜嗷呜地叫着，奶凶奶凶的。

“哈哈哈……”沧桑大树仰头大笑，“我瞧不起谁，也不敢瞧不起小孜然你啊！小时候就是杠把子，长大还得了！只是啊……”

他声音拉长，满脸唏嘘道：“勇士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幻想乡中危险无比，东方的魔头屠戮众生，西方的恶龙毁城灭国，勇士与他们作战，无时无刻不要冒着生命危险。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所以小孜然你以后答应庄叔，不要成为一个勇士！”

“就像酒鬼老爹一样吗？”小王孜撅了噘嘴，不满地嘀咕着。

“别这么说！要知道你老爸以前可是……”沧桑大叔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才对着小王孜认真道：“小孜然啊，这是你庄叔对你最大的希望，你能答应我吗？”

小王孜仍是一脸倔强，但看着那双温和的眼神，却怎么也拒绝不了，只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的小孜然啊！作为男子汉，庄叔相信你一定不会违约的！”沧桑大叔哈哈大笑，将小王孜抱了起来，一下一下抛了起来。

“混蛋庄叔，快放下我啊！哇哇哇，可恶……”小小的身影被高高抛在空中，张牙舞爪，反而惹来一阵爽朗大笑。

……

“庄叔，今天我终于兑现了与你的诺言，没有成为勇士！这就是我啊，王子的我，孜然的孜！”墓碑前，王孜面对着那张温和的笑脸，朝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笑着亮出一口雪白发光的牙齿。

随后他缓缓起身向远处走去，

有的人来不及说“再见”就再也不见！

王孜出生起就摊上了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酒鬼老爹，是庄叔一直在照顾他。

而身为勇士的他，正如说他之前说的那样，在一次探险幻想乡的冒险中，就再也没有回来。

正是如此，王孜才深深明白了一点。

人的一生如此的短暂，恍若流星匆匆划过，哪有什么波澜壮阔，无限自由？

日常才是唯一的真理啊！

成为勇士，去屠杀恶龙？讨伐魔头？挑战神灵？……

不会当的！

一辈子都会当的！

王孜使劲摇头，赶紧将这种可怕的想法甩得越远越好。

抛开了一切后顾之忧，他愉快地朝着家里走去。

咸鱼，不，美好的人生，我来了！

“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一直以来，勇士测试都是王孜前十八年人生心中最大的担忧，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本来就难得的好天气在王孜眼中越发晴朗起来，他朝着家走去，口中哼着小调，心情无比地放松。

无声无息，天空突然昏暗起来，

不知何时出现一片光线刺之不破的浓厚乌云笼罩在王孜的头顶上，其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暗红的光芒，大如烈阳，流动似火……

……

“这股气息！找到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世界，没有哪怕一点光亮……

一切仿佛都在沉睡。

突然一阵压抑地低吼声凭空响起，喜悦、震惊、狂怒……

世界的各个角落无数生灵惊恐着向四周逃散。

锃！

一只竖眼亮了起来，大如烈阳，赤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天地都给照亮。

闭上之后，天地就重归黑暗。

眨了一眨，天地就明灭一次。

睁眼为昼，闭目为瞑……

……

而此时这只竖眼望向了远处，穿过了山川河流，越过了陆地和大海，直望向天际，甚至洞穿了世界的屏障，看到了气息传来的方向。

星球、陆地、国家、城市、街道……

视线的焦距一重重缩小，最终锁定在一个走在街上的一个少年身上。

在其视线中，少年身上冒出一点浅浅的紫色光亮，这气息是如此的微弱，但又是如此美味，如此地让它垂涎欲滴，诱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贪婪。

滋滋滋！

唾液滴落，腐蚀得大地吱吱作响，凹陷出了一个毒潭。

“找到了！找到你了……”

天地中响起阵阵兴奋地狂吼声，如雷霆炸响，让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随后那大如太阳的竖眼移动了起来，仿佛天空中运行的太阳。

隐隐有光影投射下来，露出一个缠绕在山体上的庞大身影。

长长的躯体在地上爬行，碾过高山、填充湖泊、堵实深渊……留下的痕迹就成了一道道蜿蜿蜒蜒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