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真不是勇士

噼里啪啦！

六月的天气就如同小孩子的脸，说是风便是雨。

前一刻还是晴天，突然就阴云密布起来。

豆大的雨滴如同豆子一般砸落下来，乌云遮天蔽日，天地一片昏暗。

不时有雷霆霹雳轰鸣闪烁着，映照着大地、城市、高楼……一片银光。

“打雷了，下雨啦，快收衣服啊！”王孜原本还优哉游哉地在街上晃悠着，下一刻惊叫一声，连忙奔跑了起来。

他的衣服还晾在外面呢！

自己那个酒鬼老爹一天到晚喝得烂醉，指望他是不可能的。

刚一回到家，他果然看到阳台上的衣服在风中来回飘荡，眼看就要飞出去了。

他一口气冲进了家门，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酒气熏天，让人闻了想吐。

屋子里面躺着一个身影，七仰八叉，呼噜打得震天响。

王孜捂着鼻子，跨过一地的垃圾，开始收拾衣服起来，一一叠好。

还没收完，就是一阵带着腥气的怪风呼啸而来。

晒着的被单卷了过来，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关好门！雨都吹进来了……”美梦被惊醒，里面传来老爹不满的声音。

“知道了！”王孜闷声回了一句，将罩在头上的被单掀开。

一阵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伴随着硫磺般刺鼻的腥气。

他本能抬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就僵在了原地，大惊“失色”……

眼睛！

一只巨大的竖眼，猩红的瞳孔仿佛黑洞吞噬着世间的一切光线，贪婪、狠毒、垂涎……

“怪物！救命！”

“幻想乡的怪物入侵现实了！快跑！”

“来人，来人啊！”

……

楼下街道中传来一群惊慌失措的救命声，伴随着汽车刺耳的鸣笛声。

恶龙刚一出现，无形的龙威都吓倒了一片，瘫软在地上。

更有腥臭的唾液掉落，将水泥的马路腐蚀出一个个大坑，毒气熏天。

咔咔咔……

王孜的脖子如同得了重度颈椎病，每一点扭动，都听到骨节在咔咔作响，一点一点向上看去。

巨蟒一般庞大的身躯延伸至天空，乌云中隐见鳞爪一闪而逝，尾巴甩动，掀动乌云滚滚，风雨呼啸，雷电闪烁，映出一个见首不见尾的庞大身躯。

一个巨大的头颅连着长长的脖颈从高空的云层中探了下来，独角冲天，眉心正中央的竖眼与王孜直直对视着，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类人脸的面孔只有彻彻底底地冰冷、残忍、贪婪……

独眼每一次眨动，天地间的光线也随之明灭一次，光暗交错。

……

龙，是龙！

王孜心中疯狂呐喊起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

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

无数关于龙的记载，在王孜心头闪过。

烛龙独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越来越浓，无形而又真实的寒意令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说些什么？说些什么？

巨大的危机笼罩下来，王孜心中疯狂呐喊着，于是他强行扯着脸挤出了笑容，“龙哥，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叶，也不好龙啊！”

“嗯？”烛龙歪了歪头，嘴巴张开，一嘴的腥气如同加浓了一万倍的煤气，一根根倒竖的牙齿尖如刀锋，迸射寒光，渐渐凑近过来。

下一刻，就要将王孜吞入腹中，咬成肉泥。

“好大的口气！好漂亮的牙齿！这一口能吃下一百个我了？”

这么危险的时候，王孜脑子空白一片，甚至划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生命不死，吐槽不止。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

不然下一刻小命就要没了。

于是王孜真的伸出手了，他摸了摸烛龙如山岳般高挺的鼻梁，嘴角强行扯出笑容，“龙老哥，你这鼻子在那做的，真挺！”

“？？？”烛龙竖瞳中浮现出微微的疑惑，不明白这个蝼蚁般的卑微人类在说些什么搞些什么。

触手都是湿润。

王孜手不禁动了动，挠了挠……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哼……”龙鼻子一阵发痒，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下一刻一阵腥风如同三十级的台风的呼啸而过，王孜的脸一瞬间被吹得挤压变形，如同破沙包一般重重砸飞了出去。

门窗破碎，家具崩塌，布料乱飞……到处一片狼藉。

无力地瘫软在一片废墟中，王孜头脑昏沉，眼前都是一片血光，身体更是如同被拖拉机碾过一般，浑身骨头和肉块都散架了。

无力地抬起眼皮，他就见到那龙口打开，有红色的火焰在凝聚，如同岩浆在火山中翻涌，下一刻就要一股脑喷涌而出，毁灭整个人间。

此时王孜脑袋再次一片空白，想到了一个幻想乡中流传已久的传说。

“龙，是最强的生物，会喷射龙息，可以在空中飞行，甚至还会使用各种与生俱来的天生法术，是超乎想象的恐怖存在……”

传说果然不是骗人的！

我可真是作死啊！

可是我一个源力为1的弱鸡，怎么会突然遇到恶龙这种幻想乡中完全超出理解的怪物呢？

这不科学！

明明没成为勇士，也躲不掉成为恶龙的口粮吗？

可恶……

王孜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身体深处涌出的疲惫和无力渐渐将他吞没，什么做不了。

眼看就要彻底昏迷过去，他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影，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那刺目的火焰。

明明身影佝偻，此刻却显得无比的高大。

“是谁？”王孜只觉得那背影无比熟悉，下一刻就脑袋一歪，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他醒过来了吗？”

“还没有！”

“生命特征怎么样？”

“这简直是奇迹！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已经快恢复得常人一样了！”

“这不意外，毕竟是……”

……

朦朦胧胧间，王孜听到一阵异样的声音，将他从死寂的沉睡中惊醒。

我还活着吗？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一身黑衣西服的中年男人在与白大褂的医生对话着，一头地中海亮得刺眼。

王孜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的环境里，像是一件高级病房，只有自己躺着的一张病床。

四面的墙壁和地板都打着蜡，光泽无比。

他微微一动弹，不禁痛地哼了一声。

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已经被绷带绑得如同木乃伊一样，只在脸上露出一道缝隙，眼睛干巴巴地眨着。

“主任，会长！快看，他醒了！”一个护士察觉到王孜的动静，喊了起来。

“醒了吗？快注意观察生命特征！”白大褂的医生雷厉风行地走了过来，吩咐道。

“是，主任！”

医生和护士在王孜身上又是一阵忙碌，直到确定毫无异常，医生这才对一旁的地中海男人点了点头。

“勇士，你醒了？”地中海男人走了过来，一脸关怀道。

“勇士？你说谁？”王孜一头浆糊。

“就是你啊，王孜同学！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地中海男人保持微笑，并不意外。

“不，我不是！”王孜本能摇头。

开玩笑！

他只记住了一头龙出现在家门口，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是勇士？

地中海大叔，你认错人了吧！

地中海男人尽量将笑容放和蔼，看着王孜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还没被人发现的无价珍宝一样，循循善诱道：“王同学，你再好好回想！要知道，你可不但是个勇士，还是个自我觉醒的天才啊！”

天才？勇士？

我去，这是多么可怕的名词！

一旦成为这样的人，就会遭遇无数其他人的针对和敌视，走到哪里，都有人上来要装逼打脸，以后再也不得安宁了。

“不，我不是！你绝对…绝对认错人了！”王孜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似是要将刚才听到的如同梦魇般的话语从脑海中甩出去。

“别慌张！作为天生的勇士，刚刚自然觉醒都是这样的！”地中海男人不舍不弃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王孜都快要哭了，悲从心起。

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喊回响在整座病房中。

“我真不是勇士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