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老太太醒了

九十一老太太醒了

钟沐琦自打知道楚玉璇今天早上要和沈氏摊牌，他的心就没能安宁下来。昨晚上他又目睹了沈氏险些就将楚玉璇卖到了勾栏，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无奈那始终是楚玉璇自己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无权干涉于今早上并帮不上什么忙。

饶是一夜未眠，钟沐琦一点困意也没有。他思忖了许久，还是熬不过心中担忧，一大早就怂恿着钟沐璜过来楚家了。他知道楚家人稀罕钟沐璜的伯爵世子身份，有钟沐璜在，沈氏或许不敢把楚玉璇怎么样。

钟沐璜也从钟沐琦口中听到些楚家后院的风声，见上门的太医没能给病人瞧病就被沈氏打发了出来，知道楚老太太病的蹊跷，不免也生了少年人的侠肝义胆，被钟沐琦两句好话一捧，顿时生了凌云的豪气，二话不说就跑到楚家来“给疯丫头做主”了。

二人站在门口稍等不久，就见楚玉璇和喜姨娘迎了出来，并不见沈氏的身影，钟沐琦便知道，楚玉璇这是赢了，在嗓子眼悬了几天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到肚子里，踏踏实实地跟着楚玉璇往待客的厅堂行去。

一时宾主坐毕，楚玉璇再次郑重谢过钟家哥俩帮忙相请大夫的好意，并询问可否请那太医再次上门来给楚老太太瞧病。钟沐璜见她这回全然没有一见他就怼的势头，而是轻声细语对着他不住地感谢，心里受用的不行，拍着胸脯保证请太医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几人又说了不一会儿话，门房的小厮又来把楚玉璇交出去了，留下喜姨娘与钟家哥俩寒暄。

楚玉璇跟着小厮来到大门口，见是翠香楼的庄妈妈上门，也懒得跟她客气，扭头就训斥小厮道“不长眼的东西，什么人都往府里请，你让个老鸨子站在府门口，是想让这条街上的人都以为楚家是市井勾栏么就这种人也值得让我抛下贵客来迎”

那小厮这才知道庄妈妈的身份，不由觉得有点委屈，开口辩解道“小的不知道这个妈妈是勾栏的老鸨哇，若是知道，借十个胆子给小的也不敢让她走正门进府。小的是看她之前也是从大门进进出出，每回都是太太身边的张嬷嬷迎来送往，只当是哪家的官太太呢，这才不敢怠慢赶紧去请了大小姐过来。”

楚玉璇白他一眼，有心在庄妈妈面前立威“你那眼睛被猪油蒙住看不清楚人也就罢了，还敢在这里狡辩。待会到姜嬷嬷那里自领十个巴掌去。”

小厮委委屈屈的应了，也不敢反驳什么。

那庄妈妈就在翠香楼里待，迎来送往的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见出来迎接自己的不再是张嬷嬷，而是换了个十来岁的女童，心下一番计较便知道自是一夜之间，这家后院已经天翻地覆了。

见楚玉璇一来就给她下马威，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敢去问张嬷嬷怎么没来，只赶紧捧出副笑脸出来，冲着楚玉璇一脸的讨好“这位是府上的小姐吧哎呦呦，长得真是俊呦，气质也好，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楚玉璇面对她的示好没有丝毫表情，冷着脸问她“你有什么事”心里道，若不是钟沐琦相救，今早上自己一绝醒来已到了翠香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道那时候这庄妈妈还会不会夸自己长得俊俏气质好恐怕那时候庄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应该是瞧见金罐子银罐子的模样吧

对楚玉璇的冷漠庄妈妈并不在意，依然堆满了笑说话“是这样的，这位小姐，我来呢，是因为执之前跟府上的生意算错了账，我多付了银子，这才赶一大早起来过来找你家太太核实核实。”

她听张嬷嬷说的清楚，让她带走的五个人里头，四个都是年轻条顺的，只有一个半老的婆子。为了保证自己所言属实，张嬷嬷还安排她隔着院墙瞧瞧望了眼，知道四个年轻的里头三个都是雏儿，有一个还是官家小姐，庄妈妈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抢手货，底子好年纪又小，经她的手调教几年，那就是未来的头牌花魁。因此，对于张嬷嬷狮子大开口一般的要价，庄妈妈只是小小的讨价还价之后就爽快地付了二百五十两纹银，冲的就是那几个年轻女子的身价。

哪知昨日白天里头分明看的清楚的人，夜里扛回去今早打开麻袋一看，竟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四个糟老婆子以为张嬷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大变活人，庄妈妈气的把昨晚上去楚家抗人回来的几个大汉脸扇的跟猪头似的，还是心疼自己白花的银子，一大早就赶到楚府理论。

“这位小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应该也知道我买那几个人回去是要做什么生意的。”庄妈妈镇定自若地冲楚玉璇说道，“我是做皮肉生意的，要那四个又老又丑壮的跟头牛似的婆子有什么用当初那二百五十两纹银，可不是为了买四个长相粗鄙的老货。这几个人砸在我手里，愁的我哇是一晚上没睡好觉。好在我知道楚府是官宦人家，里面住的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能念着我的苦，不会昧我的银子。这位小姐，我手里头的银子都是楼里头的姑娘们赚来的血汗钱，不好花的。”

楚玉璇冷眼看着她笑了笑“不就是为了银子么那四个婆子跟那个年轻的我都卖给你了，你留着接客也好干粗活也好，随你使唤着用吧。至于当中的差价，我叫人取了银子还你就是。”

庄妈妈只想留着喜鹊，并不想要那四个婆子，还站在门口跟楚玉璇讨价还价“这位小姐瞧着年纪不大，怕是做不得主吧我还是跟你家太太再商量商量吧我瞧着那四个婆子很能干活，要不还是让她们回府上服侍太太小姐吧”说着，迈腿想往里头走。

楚玉璇拦住她的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家太太病了，见不得客，我说让你收了那四个婆子，你便收下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昨晚府里遭贼惊吓了我家太太，我早上已经报了官，过不了多久衙门里的人就会赶来。我想，像你们这种敢夜里买卖良家妇女进楼子为娼的人，大抵是不愿看见崔捕头的。”

听说官府的人马上就来，庄妈妈脸上一僵，也不管那话是真是假。她背地里做着那见不得光的事，于楚玉璇的话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也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伸指头比了个数，一脸的谄媚“那差价，是这个数。小姐赶紧取了银子给我吧，我拿了银子立刻就走，这辈子都不会再登府上的门。”

楚玉璇知道庄妈妈昨天付了二百五十两银子给沈氏买人，见她伸了三个指头要钱，心里骂她贪婪，却也懒得跟她再多说什么，叫门房去里头找喜姨娘取了三百两银子出来给了庄妈妈。

庄妈妈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着走了，临走，楚玉璇意味未明地对她道“这位妈妈，多出来的银子，就当做是我付你的好处费，你得给我把那五个人好好照顾着，若是把人给弄丢了跑走了，我想京畿卫的女牢里头应该给你备的有位置。”

“好好”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

庄妈妈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头突地一跳，知道楚家的小姐不好对付，忙点头哈腰地保证，怀里揣着银子走了。

又过了些时候，钟沐璜请得大夫来了。那大夫是太医院的太医，很有些本事，寻常人家是请不来的，楚家托了钟沐璜的福，能得这样一位太医给楚老太太瞧病，自是殷勤谨慎的招待。

楚玉璇亲自领着到了天逸院给楚老太太诊治，看着那大夫号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的脉，心里突突跳得厉害，生怕从大夫嘴里吐出任何她不想听到的字。

那大夫号完了脉，又凝眉苦思了片刻，终于捋着胡子开口，话却是对着钟沐璜说道“世子料的不错，这位老太太的确不是伤风而是中毒。索性那下毒的人对毒物并不了解，毒下了却没有放引子，这毒性便打了折扣只有一半的功效，否则老太太哪能活到现在这样吧，我先开副方子给老太太清肠排毒，切记每服药当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老太太服下后若是有拉稀的反应那便是在排毒，家人不必惊慌，给老太太灌些米汤之类的流食润润胃即可。明日这时候我再来给老太太诊治，若是老太太已经将体内所中之毒排干净了，那时我再开些调养的方子便无碍了。”

听说祖母还有救，楚玉璇和喜姨娘都十分的欢喜，对着大夫千恩万谢的，封了个沉甸甸的礼金给大夫，又赶紧安排人跟着去抓药，一时忙的根本顾不上跟钟家哥俩说话。

见楚家事多，钟家哥俩也不便久留，大夫走后便也告辞走了，并没有答应楚玉璇留他们吃午饭的邀请。

那大夫所料不错，饮完药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守在楚老太太身边的喜姨娘便听见了老太太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时辰后，老太太身下散出一股子恶臭，昏迷了多日终于拉了出来。

见药效起了，喜姨娘满心欢喜，也不顾腌臜，挽起袖子就给楚老太太擦身换衣裤收拾。等楚玉璇安排完府中的事，也赶过来帮她的忙。两个人在一屋子的臭气中笑得十分高兴。

楚老太太拉肚子一直拉到将近傍晚就再不拉了，楚玉璇和喜姨娘心知老太太体内的毒已经排干净了，赶紧端起煨好的米汤用小勺送到老太太嘴里。

楚老太太昏迷多日不曾进食，此时肚子里有了新鲜的米汤，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暖洋洋的，渐渐也有了知觉。

楚玉璇眼瞧着楚老太太眼皮子动了两动，缓缓睁开了，看着眼前的景物有些怔忪，诧异道“我这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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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