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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酒 第四十九章 事后

飞燕剑庄中,庄主吕长峰颇有些老泪纵横的味道,好在,在自己儿女面前落泪实在是不成体统,何况还有陈青牛和林牧之在场,他只得伸出左臂紧紧抓住吕不为的衣领,再次确认道:“小兔崽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在经历了一连番变故后,已然沧桑成熟得像个中年汉子的吕不为也是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爹,是真的。如今,我与青牛和牧之三人,已是大玄王朝三品银玄卫,此后,我等在职一日,这安庆县城的江湖便是我等三人的管辖范围,其他银玄卫再不会踏足此地。”

“好!好啊!”

吕长峰一连道出两个好字,就在清晨时候,飞燕剑庄上上下下皆已经做好了搬离安庆县城的准备,可是,仅仅只是半天功夫,一切,竟然就这么好起来了,这叫这个已年过六十即将迈入老年阶段的汉子如何能不激动。

那个他们即将搬去的北阳城,比之这小小的安庆县城虽然不知大了几何,可是,安庆县城哪怕再小,也是他吕长峰的根,这一座城中小山头上的飞燕剑庄也是他数十年来的心血啊。

只是,短暂的激动并不能打破另一种压抑的气氛,人生害怕颠沛流离,人生又何尝不怕悲欢离合呢,一月,还有短短一月,这个汉子,此生便要与自己的儿女第一次说再见了。

府城路途遥远,数千里路,一个单程哪怕快马加鞭也需要近一旬光景,若是慢些的商队,走上一月也不无可能,更何况途中凶险,在府城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更是强者如云,他不知如此一别,该是何时才能相见。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父亲又何尝不担忧呢?只是他们哪怕再不善于压制情绪也咬牙压制了,然后说了一句,累了就回来。

在堂中小聚之后,陈青牛行走在飞燕剑庄中,方才吕家父子的感动让他很是心有感触,第一次离家之后,再回去时却已生变故,随后一直在寻仇当中,刘有财,刘志先,张辅之,当他如今终于从这一潭泥水中走出时,反而觉得心中少了那么一点什么。

一旁金月儿其实已经看出了一些,但还是柔声问到:“阿牛,怎么了!”

陈青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可是,他如此失落神色,哪里又像没事的样子,金月儿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二人关系虽还没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但已然是越来越亲密了,但正因为如此,有些时候有些话才会刻意压在自己心中,是理解,也是包容,更是那一份爱。

事实上,陈青牛两世为人,又如何不明白此中道理,看着金月儿如此模样,他忽然似笑非笑,竟然调侃道:“月儿,你就那么想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金月儿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可爱得很。

陈青牛伸出手将前者揽入怀中,露出个坏笑道:“在我们乡里,男子十四便已算成年,可以娶妻生子,过了年关,我便已算成年了。你,好像还没见过我娘吧,过几日等城里风波再散去几分,你便和我回乡去吧,我要让那些乡民看看,我陈青牛也能找个这么国色天姿的相好。”

“谁是你相好了……”

金月儿羞红了脸颊,她如何也没想到,一向闷葫芦的陈青牛竟然也有如此不羁的一面,来得突然,乱她心扉,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演武场内,林牧之依旧在练剑。

他受了伤,好在伤势不重,并不需要专程停下修炼来调养。

与张辅之一战他虽然参与其中,但只是一流武人的他其实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一点,他比谁人都心知。

随后,则是因为那个不远千里从府城飞来此处的王大统领,那个男人,很强,强到仅仅散发出来的气势,便已经让他连举剑的心都差点丢在了那里。

当然,真正让他渴望变强的原因还是因为陈青牛,其实他进步已经很大了,短短不到一月,便从不入流跻身到了一流武人的境界,如此速度,放眼整个苍北府,能做到的也不过一手之数,只是,他却知道,这显然依旧不够。

陈青牛年纪比他小,却已经能够斩杀御风境的大修士,却依旧愿意叫他一声林兄,这一声林兄,让他颇为感到羞愧。

在经历了安庆江湖这场算得上浩劫的变数后,对于武人之上真正的修行世界林牧之已然有所了解,且不说那些修道者,单单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入先天也不过才是刚刚开始,先天之上有踏空境,赶海境,甚至更有传说中能瞬息千里的咫尺境,习武之人,只要一步步攀登,其实同样能和那些飞天遁地的修士扳手腕,这叫他如何敢懈怠分毫。

飞燕剑法,是他如今唯一会的一套剑法,其中更有燕返九剑这样的强大武技,他并不好高骛远,只是一遍又一遍练习着,从中感悟,借以成长。

不过,在林牧之练完第九遍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出现在了此处,缓缓向他走来。

见来者,林牧之停下了动作,收剑行礼,道了一声:“庄主!”

吕长峰点了点头,脸上已没了半点之前的伤感,有的,只是他身为一庄之主的气势,此刻站得笔直,虎背熊腰,哪怕断了一臂,也不影响分毫。

“你叫林牧之,当初破例收你进庄,是我的意思。”

林牧之再次作揖,面露感激道:“此事铭记于心,不曾忘过。”

“你不必如此拘谨,如今你身为银玄卫,当行礼的是我才对。”

“不敢!”

这两个字,林牧之说得很是用力,他本是知恩之人,又岂会忘本。当初若无吕长峰收他,他如今或许还是个流落街头任人欺压的落魄之人,此话他对吕不为说过,也一直记在心中。

见此,吕长峰哈哈一笑,很是快意,随即几步上前,将林牧之扶起。

“牧之,你可恨我?”

林牧之不解道:“如此大恩,为何会恨?”

吕长峰叹了口气,他知道如今的林牧之显然已经看清了很多事,不过他还是决定自己讲出来,于是便道:“牧之,其实你不用如此,当初收你入庄,只是因为那时候铁拳帮日渐势大,庄里需要用人,仅此而已。关于此事,我很对不住你,若能尽早发掘你的天赋,如今你的武功境界比之不为那小子,必定只高不低。”

这些话尽是肺腑,林牧之听得出来,只是他依旧不明白,身为飞燕剑庄庄主的吕长峰为何会突然对他说这些,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如今银玄卫的身份吗?

不过,这一点,林牧之显然猜错了,吕长峰接下来的话道明了缘由,也道出了来意。

“牧之,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也是我的一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林牧之神色肃然道:“庄主请讲!”

“我希望你,在不为遇到性命之危时,你能替他出一次手,而作为交易,我会传你一式剑招,真正的剑道之术,既不是修士施展的剑诀,也不是武修使用的武技,但比之二者,却更为强大。”

见林牧之欲要开口,吕长峰显然已经猜出其要说什么,便摆了摆手,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事情未曾看开,莫说一时朋友,哪怕是亲兄弟,在某些时候,也能够反目。

府城之中,明争暗斗,百般诱惑,能真正扛住的,少之又少,而眼前的林牧之,从目前种种行事为人看来,显然便是那少之又少中的一人。

当然,这其实依旧不是吕长峰今日特地来与林牧之做交易的缘由,他真正害怕的还是吕不为去了府城,遇见了那人,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了解,他可以想象吕不为能做出什么事来。

而这,才是他抛开飞燕剑庄庄主身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林牧之做这笔交易的缘由。

“牧之,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但我所说的救他一次,是在他真正有性命之危时,无论他犯了什么事,无论对错,我只希望他活着。”

吕长峰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你在剑道上的天赋早已经远超常人,哪怕是如今的我与你比起来,若只论剑术,也早已自愧不如。不为如今虽已是先天武人,但以你的天赋,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同样成为先天武人,甚至更进一步破开那禁锢了我多年的第二境瓶颈达到踏空境,这,便是我今日寻你的原因之一。其次,我手中这一式剑招,哪怕是我,这么多年也不曾真正领悟其中真意,但或许,很适合你。所以,其实你若答应,还是有些吃亏的,毕竟要担着一定风险。”

林牧之点了点头,大概,他已经明白了吕长峰的用意了,身为人父,儿行千里,岂能不思虑周全。

只是,他依旧有一事不明白,问到:“庄主,若真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能救吕大哥的,你不觉得青牛更为合适吗?”

陈青牛!

吕长峰莫不作声。那个少年确实不凡,更是重情重义,再有义女金月儿这一层关系,若吕不为遇到了事,自然不会不管。

但他觉得,他今日做法依旧不是多此一举之事,因为在他眼中,如今的林牧之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显然比之陈青牛只高不低,何况……

吕长峰笑了笑,道:“因为他不懂剑!”

林牧之略一思索,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便将手中长剑递与吕长峰道:“那便有劳庄主赐招了!”

一连大半月,林牧之都沉浸在演武场内,吕长峰教与他的剑招确实很适合他,每多施展出一次,他也便多一丝感悟,如此状态,他很喜欢。

期间吕不为来过两次,不过这两次,显然都是来倒酸水了,相对于对武道的痴迷,他比之林牧之确实低了很多个层次。

第一次,吕不为讲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有好有坏,好消息就是如今安庆江湖上,飞燕剑庄一枝独秀,那些被灭帮派的地盘,已然在不断被飞燕剑庄收入囊中,更有无数江湖散人需要加入飞燕剑庄,其中不乏一流高手,这对于飞燕剑庄的发展无疑是好的。

至于坏消息其实也不算太坏,无非就是一些小帮派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其中大多是曾经铁拳帮中的幸存之人所牵头,曾经有铁拳帮束缚,这些人还算老实,如今树倒猢狲散,各自为营,时不时就会有摩擦,使得如今的安庆县城内乱糟糟一片,哪怕飞燕剑庄有心去管,显然也管不过来。

第二次,吕不为同样带来了两个消息,说到第一个消息时,他一扫往常的疲惫,很是开心,因为陈青牛带着金月儿回那个小山沟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这个当哥的,自然很是欢喜。

林牧之听后也觉得心情大好,从他认识陈青牛开始,他便知晓这位二小姐对陈青牛的情意,何况,这位二小姐虽然曾经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对他们这些庄里的弟子,向来不错,何况,陈青牛昏迷那一月,这位二小姐能一直不离不弃守在其身旁,如此坚持,就算是抛开男女之别,单单论情谊,哪怕是他林牧之,他扪心自问也是难以做到。

“吕大哥,你说有两个,那第二个消息呢?”心情大好之后,林牧之难得主动开口询问道。

“至于第二个嘛……”吕不为难得卖了个关子,“你可还记得当初与咱们一同去杀张辅之的那位庞知县和孙师爷?”

“庞知县?孙师爷?”

林牧之有些疑惑,轻轻一回想,半月前的经历浮现于脑海。

事实上,当初他也很疑惑,安庆县城内这位知县大人,在曾经飞燕剑庄和铁拳帮争雄时,这位知县可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两不相帮,两不得罪,左右逢源的本事当是用得炉火纯青。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会抛开了身份与一位银玄卫为敌,庙堂中人真会因为江湖之事心生恻隐?莫说他林牧之不相信,就是在路上随便拉上一个江湖人,也绝对不会信。

见林牧之难得心生好奇,吕不为知道这火候就已经够了,再吊胃口下去就有些过了,便笑道:“其实,当初与咱们一同去杀张辅之的那两人,乃是冒名顶替之辈,知县名叫曹金,死去的师爷名叫曹水,皆是炼气三境修士。”

林牧之依旧疑惑,却只是望着吕不为,他知道,话都到这份上了,哪怕他不问,后者也会一一道来。

随后,在吕不为的讲述之下,林牧之也终于明白。

原来,这些年将安庆县城治理得仅仅有条的那位知县大人,真名为曹金,乃是一位引气境修士,而师爷名叫曹水,乃是其三弟。

当初,这二人不知何由,竟然走到了这偏远的安庆县城地界,偶然间见远自府城来安庆县城履职的知县庞有问竟和曹金有几分神似,便生了恻隐之心,施了个法术将一众护卫迷晕过去,而真正的庞有问,则早已被二人毁尸灭迹。

原本,此事做得极为隐秘,曹金又与其本身就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他天生便有为官治世的本事,一直以来,也无人怀疑,却是一次年节时候,曹金与一众护卫回府城探亲,被其家中的老爷子发现了端倪,假的便是假的,哪怕再像,也真不了。

年前时候,那位庞老爷子得了一件宝物,被一位武道二境的武修收为了心头好,恰巧,这位武修乃是一位银玄卫,更已是二品,在府城总衙中地位颇高,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那来安庆县城主持比试的刘志先便多了一条任务,调查曹家兄弟的身份。

于是,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多说了,曹金会帮陈青牛并在比试上对刘志先出手,显然是因为其已然知晓了此事,欲将刘志先除之而后快。

只是,哪怕到最后,二人依旧没有想明白,既然刘志先已死,那张辅之来安庆县城后又一直没动那位冒名顶替的曹金,他曹家兄弟,为何又还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参和进半月前的那一战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那还活着的曹金知道了。

只是,林牧之依旧不明白,此事,为何吕不为会知晓,还知晓得这么详细,毕竟,活着的曹金显然不会主动讲出来,而那些死了的,显然就更不会开口去讲了,安庆县城离着府城如此远,像这样的事又非是什么轰动江湖的大事,哪里能传到这样的偏僻之所。莫不成,那位庞老爷子或者是那位踏空境的武修亲自来了?

相处久了,吕不为虽然不能看穿心思,但也从林牧之的脸上大概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这些,自然是汪大人说的。”

“汪大人?”林牧之疑惑道,这安庆县城,何时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吕不为笑道:“你呀你,成天守在这演武场里,当然不知了。其实,在咱们杀掉张辅之那天,曹金便已然带着曹水的尸体离城而去,衙门不可能一日无官,数日过去,县衙传信使便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到了府城总衙处,那位汪大人,便是咱们安庆县城的新知县,我如今既已是银玄卫,同在官场,自然要与其走动一二,这些,便是他告知我的。”

见吕不为脸上的笑意,林牧之同样露出了笑容,不过,他这笑容比之吕不为的笑容,却要真诚不少,道:“一起练剑吗?”

时至此刻,他方才明白庄主吕长峰为何要与他做那笔交易了。

知子莫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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