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是干什么用的

“来那个”扶月疑惑道，“哪个”

我悄悄拎起一点她的裙子，把那一块血印子给她看：“这个。”

“这是沾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又看了看她坐过的椅子，好像连是哪儿出的血都不知道。

我小声说：“你以前没来过吗月经。”

在我说出“月经”两个字之后，扶月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了。“没有”她有点不知所措，“现在是不是应该赶在比赛之前去买卫生巾这附近有超市吗”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我妈让我放了两片在书包里，我打开书包，埋头去找，“我有备用的。”

我看了看四周，悄声说：“我陪你去厕所。”

扶月犹豫了一下：“那裙子你帮我从后面看看，印子明显吗”

水蓝色的布料上多了这么一块红印子，真的挺显眼的，而且我记得扶月跳春江花月夜的时候，有很多背对着观众的舞蹈动作，到时候舞台上的强光灯一照，台下的观众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要不这样，扶月，你先把裙子换下来。”我看了一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们去厕所，我看看能不能把这块印子给洗掉，就洗这一小块地方。”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扶月点点头，把裙子给脱了。这次我没来得及转身，把她看了个彻底。她真的是月亮做的，皎洁到晃眼，我只看了一眼就赶快低下了头。

“你把裙子给我。”

我埋着头，并着双臂伸出双手，手心向上，像等着手心挨打似的等着她把裙子放到我手上。

大概是因为来比赛的女生太多，家长也不少，女厕所的门口排着长队，别说上厕所了，就是想进去洗个手都进不去。我们俩在队伍末端等了好一阵，才向前移动了两步。

我有些急躁，站不住了：“咱们这么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扶月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急，但眉毛微微拧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低声问她：“你是觉得肚子疼吗”

她摇了一下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她见队伍还是不怎么动，才有些难为情地在我耳边说：“我感觉有东西流出来了。”

我往下瞄了一眼她的裤子，悄声安慰说：“放心，裤子上没有。”

可现在没有，不代表一直不会流出来。洗裙子要时间，还要等裙子晾干，这么等下去，只怕真的要耽误比赛了。

我左右四顾，忽然瞥见了长龙前面，有一块男厕所的牌子。我踮起脚往男厕所门口看，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一瞬间，我计上心头。

“跟我来。”我一把牵起扶月的手，吸了口气，丹田发力，对排在我们前面的人嚷道，“烦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我们不是插队，我们不上厕所，只是借过一下。谢谢”

前面的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陆陆续续地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我就这么拉着扶月，一边不停地说着“谢谢”，一边穿越了前方的人海。

等我们到达男厕所门口的时候，后面排队的人都还在看着我们。

众目睽睽之下，我中气十足地朝男厕所喊：“里面的男士，有没穿裤子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进去了啊”

话音未落，身后一片笑声，笑声里还夹杂着各种窃窃私语。

“还能这样真厉害。”

“这小姑娘可真够剽悍的。”

剽悍就剽悍吧，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进男厕所了，遥想当年，云哥我去教学楼的男厕所拎应班花出来，雄姿英发，今天为了扶月的比赛，再进一次又如何

“我数三个数，数完还是没人说话，我就真的进去了啊

“一，二”

“等等等等”男厕所里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这里还有人没尿完呢”

嗯这不是应短歌的声音嘛

我和扶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男厕所门里伸出一个刺拉拉的头来，果然是应短歌。他扭过头看了一眼门上方的男厕所牌子，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以后，又把头给扭回来，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和扶月。

“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哪”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厕所里头还有其他男的吗”

应长歌回头瞄了一眼，摇头：“就我一个。”

“那行。”我拉着扶月钻进男厕所里，“应短歌，你在门口守着，别让男的进来。”

其实我这个要求提得挺过分的，为我们俩女生，就不许男的进他们自己的厕所。可应长歌根本不管，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就一口答应下来，像一尊门神似的立在门口，背对着我们，十分之威武，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非常令人安心。

我从书包里翻出一片卫生巾来，塞给扶月：“去吧。”

等扶月进了隔间，我拿着裙子去洗手池，刚给那块血迹沾上点水，还没开始搓，就听见扶月喊我：“青云”

“啊”

扶月不确定道：“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用”

我一愣，下意识说：“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我想起来扶月是她爸爸拉扯大的。一般的爸爸大概是不会教这种东西吧反正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

我拿着裙子，走到隔间门口，改口说：“难道你们以前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吗”

扶月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其实我也没上过生理卫生课。我们小学不是没有这个课，只是老师什么都不教，就发了本健康手册之类的东西给我们，让我们回家自己看。

那本手册我看是看了，可落实到卫生巾到底怎么用这种具体操作问题，我也是人生头一回遇到。我拿过那片卫生巾，和扶月一起研究怎么用。

“应该是这样垫的吧”

“嗯我感觉也只能这样。”

“不过这对翅膀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正讨论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声：“让一下，我要进去。”

应长歌严肃道：“不行，里面有俩女生在。”

“女生女生跑男厕所里来干什么”

应长歌沉默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她们好像在讨论翅膀有什么用。”

“翅膀什么东西的翅膀”外面的男人一头雾水。

“就是她们的翅膀啊。”应长歌猜测道，“女生可能是会长翅膀的吧你应该知道吧女生的身体结构跟我们男生完全不一样。”

对面匪夷所思：“什么东西”

“反正你就别进去了，大概女生的翅膀是不能给男生看到的，就跟她们的胸差不多。”

就在他们这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里，我和扶月终于搞懂卫生巾上那对翅膀是干什么的了。走出隔间的时候，我忍不住摸了摸我的背。

长翅膀

应短歌，在你心里，女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生物啊

外面的男人完全不能接受应长歌的说法：“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你赶紧让我进去，我真的急着上厕所。”

“不行。”应长歌义正辞严，“我不会让你看到她们的翅膀的。”

“你再不让开，我喊人了啊。”

我心里一紧，回头一看，扶月已经好了，便赶忙跑到门口，抱歉地说：“我们这边好了，现在就想借一下洗手池。”

之前我以为血印子好洗，真洗起来才发现干了的血印子这么不好洗，厕所里既没有肥皂，也没有洗手液什么的，光用水，怎么都搓不掉。我折腾了半天，结果除了把血迹周围一圈都弄湿了，什么也没洗掉。

“现在比到几号选手了”我感觉不能再对洗掉这块印子抱希望了。

“八号了。”刚跑了趟观众席的应长歌说，“我回来的时候八号就在跳了，说不定现在已经九号了。”

扶月是十四号，前面还有五个人，剩下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该怎么办

“不然就这么穿着上场吧。”扶月看着那块变成了棕褐色的印子，咬了咬嘴唇，说，“没事的。”

“把裙子给我。”门口传来李执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扶月，有点犹豫，她会介意把这种印子给李执看吗

还没等她说话，李执已经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裙子，说：“应短歌跟我说演出服上沾了脏东西。”

扶月有点难堪地从我手中拿过裙子，折了几下，把血印子盖住：“没事，我就穿这个上场。”

李执神色没有变化，我觉得他已经猜到那个印子是什么了，可是他开口，却是一句很随意的：“不就是融化的巧克力么”

仿佛扶月的难堪是小题大做。

扶月一愣，李执已经从她手中把裙子拿了过去。

“那个”我想说不是巧克力，可是对上他的眼睛，我一下明白过来，他是怕扶月尴尬，故意说成巧克力的。我问他：“那你知道怎么去掉这个印子吗”

“不用去掉。”李执拿着裙子，转身就走，“你们去女更衣室等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