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苏慕的剑已经再次逼近了李恩成。李恩成显然也吃了一惊，作为宗内公认天赋优异的大师兄，李恩成当然早已经接触过这些高阶招式。私下里自己也经常研究高阶招式的精要，但是不管他怎么研究练习，他还是用不熟练。
要使是能使出来，但只是跟葫芦画瓢的水准，只得其型，未得其魂。而眼下这个十岁的小师弟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使了出来。
李恩成十分确信，虽然看上去威势一般，但这主要是因为小师弟真气修为所限制，实际上这完成度比自己要高得多了。
片刻的惊讶后，李恩成还是做出了反应挥剑格挡。这招剑龙穿心虽然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的后续变化繁多，稍有不甚便可能就此落入下风。不过好在师弟的真气境界实在很低，而且明显是体力不足，导致这一招剑龙招式完美，但力道明显不足。
应当可以轻松挡下。这是李恩成的第一反应。
而事实也和李恩成预判的差不多，他没动用什么力气便挡下了剑龙。
李恩成选择了不受身正面硬接，是因为他自信自己浑厚扎实的真气应付这一剑并不困难。
而苏慕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李恩成格挡住剑，准备以基础招式第八式做一个衔接来缓冲的时候，苏慕的连招便精准地接踵而至。
瞄准的地方仍然是手肘内侧。甚至为了加快突袭的速度，苏慕选择了不转身消化剑龙的余威，而是直接双脚蹬地，一个弹射加速刺了上去。
李恩成大惊，苏慕应当已经真气不足了才对，但这一剑又偏偏是今天最快的一剑。
仿佛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
苏慕仿佛一只蛰伏的猎豹，静静等待机会，看透了李恩成的行为模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击必杀。
剑准确地划破了李恩成的手肘。
按照切磋的标准来说，这一次比试又是苏慕赢了。李孟儒和高远山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默契地苦笑了一下，其中的含义也是不言自明。
“这小孩，到底还要创造多少不可能？天空才是他的极限吧？”
而此时的苏慕以剑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的高阶剑招剑龙穿心能不能成功，其实苏慕自己也没有把握，毕竟他也只看高远山使用过几次。
而且高远山早已经叮嘱过，至少要等真气达到通脉境之后才会考虑开始教苏慕这一招，没想到没等自己教，苏慕自己就学会了。
苏慕刚刚搜遍了脑海里的剑招，剑龙穿心应当是最具威力也最好预判对方反应的。苏慕在自己身上下了个赌注，如果未能成功使出或是效果不好的话，过长的蓄势时间和过于简单的剑路都会留下巨大的空当，本就体力不支的自己应当是无力阻挡大师兄的反击了。
所幸，他赌赢了。虽然此时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因为过度使用真气而阵阵发麻。孩子的身体本就没有发育完全，加上昨天晚上与高远山对决时本就消耗了大量的真气，尚未完全恢复便连续两天催动实在是过于冒险。此时的苏慕已经连站立着呼吸都十分困难了。
就在众人还在回味苏慕方才那一招剑龙穿心之时，却发现苏慕的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
苏慕方才挥舞的剑忽然掉落在了地上。苏慕整个人动作也停了下来，有种极其怪异的不自然感。
“慕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之前站的很远一旁观战的音羽。
“慕儿，你怎么了？”反应过来的高远山忙走上前去问道。
“噗……”一口鲜红的血自苏慕的口中喷出。孩子那明亮而纯粹的眼睛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眼看就要晕倒在地。
“慕儿！”高远山见状赶忙扶起快要倒下的苏慕，运起真气开始仔细检查起来苏慕的状况。随着真气在苏慕体内的流动，高远山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了起来。
“掌门师父，师弟怎么样了？”就在一旁的李恩成也急切地问道，刚刚明明看苏慕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自己方才根本没有击中过师弟啊。
“不清楚，像是受了些内伤，真气很微弱也很滞塞。”高远山摇了摇头。
高远山一边抱起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苏慕，一边竭力地平静自己乱掉的心神和真气，大声地说道：“赶紧把苏慕带回房间，音羽，你赶紧去找大夫来。”
“知道了师父。”音羽快速地朝着宗内奔去，高远山等人也带着苏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其放置于床榻之上，便运起真气，在苏慕体内简单探索起来。
“掌门师兄，苏慕的情况怎么样？”李孟儒忍不住开口问道。
“目前还没回复意识。”掌门高远山目不斜视，没有停下对苏慕真气的传输。
良久之后，结束了运气的高远山才站起身来说道：“虽然脏器没有严重的受损，但似乎经脉上有一些不明原因的损伤。”
“经脉？”
“是，我大概能明白是出于什么原因，刚才那一招剑龙穿心消耗很大可能是一部分因素，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在于倒行逆施。”
“倒行逆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师父教导我们高阶剑诀时最强调的是什么？”高远山看着李孟儒突然问道。
“这，自当是知其形不如知其意。”
“是，知其形不如知其意，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知其意不知其形会是什么结果？”
“这怎么可能？剑道领悟从来是以形入意，以意入神。哪有反着来的道理？”
“可是慕儿对剑招的悟性如此之高，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慕儿方才那招剑龙穿心使的突然，我又不断地为其天赋所惊讶和兴奋，全然忘了这一点。之前我向其展示一些中阶招式的时候，慕儿基本上看一遍就能够轻易地学会，而且完全掌握其精髓。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在了解了剑招的形态并加以反复练习之后才能慢慢认清并了解招式的本质，而慕儿是看到招式便理解了它的本质，再倒推回剑的形态进行模仿。”
李孟儒和李恩成自然明白高远山此言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般人学剑，哪怕再有天赋，也是先学会架势，再慢慢掌握其精髓。而苏慕恰恰相反，看一眼便理解了其精髓，然后再反推回来揣摩其架势。
也就是说，苏慕很可能是为了尽可能地展示出剑龙穿心的精髓和真谛，从而过度催逼了自己的真气，才落得如今的结果。
《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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