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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谈

“祖母,若我说,我不想嫁人,您会同意吗”

静漪的一句话,叫阮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微顿。片刻后,老夫人笑了起来,道:“你又在说笑了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

静漪低头,信手弄了一二琴弦,道:“祖母,静漪并非是在说笑。”

老夫人摇了摇头,还是一副不大信的样子:“你又不是寺庙里的姑子,怎么说这样的话年纪轻轻的,怎么尽学人家老太太的做派”

静漪失笑,知道于老夫人而言,女儿家就是必须嫁人的,没的其他可能。且祖母脾气执拗,就凭自己,恐怕是无法说服她。于是,静漪叹了口气,道:“祖母,静漪只想嫁给喜欢的人。可这样的男子,实在难以遇到。”

阮老夫人眯了眯眼,问:“前一回与你说过的孟家公子,你觉得如何”

静漪的目光一转,隐约想起来了这号人是谁。

老夫人是从京城下嫁的,在京中有不少年轻时的手帕姊妹。其中一个,如今便是京城孟家的老主母。因为两位老太太要好,便私底下约定了为孙辈结亲。而孟家的公子孟桦,便是阮老夫人为静漪相中的夫婿。

老太太转动念珠,一一将那位孟家公子的好处说来:“京城孟氏,虽比不上段家那般世代豪门,但也却是数一数二的了。孟二公子为人文雅,年纪虽轻,却已领了五品官职,日后前途无量。你嫁给他,定能享福。”

静漪拨着弦的手一松,弦音凝滞,变得轻弱起来。

她当然知悉嫁给孟家的好处。而这桩婚事,正是三妹阮秋嬛想要的。前世,秋嬛费劲手段,与她交换了亲事。本该嫁给孟家的静漪嫁入了清远伯府,而本该嫁入清远伯府的秋嬛则嫁去了京城孟家。

能让秋嬛朝思暮想的,那一定是好东西。

可是

“孟家公子他好是好,可我们连面都未曾见过,又谈何喜欢呢”静漪慢慢道,“比起嫁给素未谋面的豪门之后,我倒宁可独守田园,做个诗书为伴的清净人。”

听了孙女这番话,老夫人原本笑盈盈的面色慢慢板了起来。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亲手养育的孙女,试探道:“静漪,你老实告诉祖母,你是不是意中有人了”

虽说是问句,可老夫人的语气,却像是已肯定了此事。

阮静漪露出淡淡诧色:“祖母怎么这么想”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发愁的样子,“傻姑娘,你要是当真喜欢上了清远伯府的段小公子,为何不与祖母说呢哎,只是不知道那段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祖母总觉得他瞧起来不像是对你罢了。”

阮静漪的心轻轻一惊,口中忙道:“祖母,没有的事。您别听秋嬛的话,我对那段小公子,并无情意。”

“浑说”老夫人点了下她的额头,“祖母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你的心事你平日里那副模样,分明就是有了心上人。不是段小公子,还能是谁”

阮静漪心底暗道一声“麻烦”。

先前的她,确实是对段齐彦暗生情愫,日夜恋慕。祖母心细如发,将这些事儿看在心里,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可如今她重生回来,对那段齐彦是避之不及,更何况是萌生出嫁给他的念头。眼下,当如何与祖母解释才好

电光石火间,静漪忽然有了个念头。她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祖母,静漪确实有了心上人。可那人着实难以高攀,我嫁不了他,其他的男子也都入不了目了”

罢了,便露出一副哀愁之姿。

一听此话,阮老夫人一下就有了精神,问:“静漪,你先莫慌,倒是说说那男子姓甚名谁但凡祖母有门路的,一定替你去打听。”

阮静漪故作神秘,道:“祖母不必打听了,这婚事定是不可能的。您就当孙女心比天高,合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面色:“哪有自己扫自己威风的你学学你三妹妹,但凡有些眉目的,她什么都要争。没有眉目的,她也想尽办法弄出点眉目来。”

静漪露出为难神色,犹豫了好一阵子。阮老夫人怕她羞涩,又道:“这里只有你我祖孙二人,怕什么就是你说想进宫做皇后,祖母都受得住。”

老夫人这句话,险些叫静漪破功笑出来。好在她忍住了,等卖弄够了神秘,这才支支吾吾道:“祖母,我我心仪于段家的小侯爷。”

闻言,阮老夫人的面色果然一僵,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小小侯爷哪个小侯爷”老夫人像是不信邪,喃喃地问,“是宣海侯吗他家的世子,也才八岁”

“是宜阳侯段氏的幺子,段准,字则久,领指挥使职,是段小公子的亲七叔。”静漪很仔细地报上了姓名。

阮老夫人原地僵坐片刻,才迟迟地活络过来,确信孙女说的小侯爷,正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小侯爷。老夫人皱紧了眉,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静漪,这,确实是有些难了”

岂止是有些难根本是比登天还难

他们阮家,不过是丹陵地方的门户。出了丹陵,根本无人知晓,更何况是遍地贵人的京城。而京城段家,则是贵中之贵,与丹陵阮家之间,不知差了几个清远伯府。

那小侯爷段准,自幼伴圣长大,日日出入御前。就算他日要婚配,娶的也是公主、郡主之流。就算是纳妾,都未必轮得上丹陵小门的女儿。

静漪怎么偏偏瞧上了这么个人

阮老夫人颇有些头疼,不由叹了口气:“静漪,你与那小侯爷也没见过面,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人家总不至于是人云亦云,旁人说他好,你也跟着信了吧”

静漪轻声道:“其实是见过的。祖母忘记了十六岁时,马球场上,我拿球砸了他”

经她一提醒,阮老夫人便想起来了这事儿,顿时心底复杂。当年,静漪拿球砸了段准,老夫人只光顾着关心段准是否会迁怒阮家,惩罚静漪,未料到孙女竟然暗生情愫。

仔细一想,当年的段准年方二十,英姿勃发;持一杆木杆,驰骋于球场之上,确实是惹人瞩目。静漪砸了他,他不怒反夸,还叫人赔偿十倍银子如此一来,静漪会倾心于他,似乎也非不可理喻。

“是我没想到啊”老夫人眯起眼,感叹道,“世事难料”

静漪见老夫人信了,忙趁热打铁,说道:“祖母,您也瞧见了那小侯爷是何等英姿。我这辈子,只嫁他那样的儿郎。比不过他的,我统统不要。”

老夫人喉间的话一噎,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孙女是当真有些心比天高了那京城段家,高门大户,摸不清的深水。就算她真的嫁进去了,也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这是何苦

想到此处,老夫人决绝道:“不成,就算你喜欢那小侯爷,祖母也不准许此事。回头,我叫人把孟家二公子的画像拿给你,你再仔细看看。”

见祖母还是要叫她嫁人,静漪的笑容微滞。好在老夫人已不再提起她恋慕段齐彦的事,她心下微松了口气。不过,她仍在面上做出一副哀愁的样子来:“祖母,就算那孟二公子千好万好,又有哪里抵得过小侯爷呢”

只要她咬死了只嫁那不可能的段准,祖母总不会逼她嫁给不喜欢的孟家公子吧

阮老夫人板起了脸,说:“静漪,早些忘了小侯爷吧清远伯府的段小公子,倒还切实些。”

静漪微叹一声,再不答话,认真扮演一个为情失意的闺阁女子。阮老夫人亦觉得有些过不去,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道:“先弹琴吧,让祖母看看你这两日是否懈怠了。”

静漪点头,乖驯地拨弄起琴弦来。

她在宝寿堂留了半日,用过午饭之后,才回了桃苑去。

等静漪走了,宝寿堂里便只剩下了阮老夫人和心腹芳嬷嬷。老夫人从窗隙里望出去,瞧着孙女的背影消失在重重芭蕉叶后,便幽幽地叹了口气:“京城段家可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芳嬷嬷端来了茶水,不解道:“老夫人,外头不是有传闻说,小侯爷派了人来丹陵打听大小姐的消息吗依老奴来看,这兴许并非巧合呢。”

“你知道什么”老夫人瞥了一眼芳嬷嬷,硬了语气道,“静漪的性子天真直率,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去了京城段家,只会吃亏。别说是京城段家了,哪怕是清远伯府,她也把不住的。而孟家则不同了,孟二公子仁厚,老太太又是我密友,绝不会亏待她。”

闻言,芳嬷嬷叹了口气,心底暗自觉得有理。

老夫人则摇了摇头,专心念起佛经来。她是个性情刚毅之人,虽说被孙女的心思震诧了一阵,眼下却能很快平复心情,仔细念经。

只可惜,这样的平静未能持续多久,便被一封信打破了。

近傍晚时,一个婆子将京城孟家的来信送到了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读罢了,便有些傻眼:“怎么回事孟家说,这桩婚事作罢了。要不然,恐会得罪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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