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公寓内的发现

众人也试着探头嗅闻空气，但除了楼道内弥漫的酸臭味，他们闻不到任何特殊气味。

于是，无奈的卡洛斯等人刷刷刷转过身，将目光默契地投向站在队伍最前列的科莱特。

抵挡不住背后数道好奇的目光，科莱特保持住举枪的姿势，一阵沉默后，只好交代奥蕾先尝试追寻血腥味的来源。

走出公寓，众人跟着奥蕾的脚步，前后有序地进入小巷，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后巷深处。

“就是这！”

没走多久，奥蕾忽然停下，闭上眼，再次探头嗅闻一番，断定先前细若游丝的血腥味来自眼前这间破旧的公寓中。

这间公寓的主人习惯不太好，窗户檐台积了厚厚一层灰，后门旁也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被扎漏的垃圾袋中，还漏出了几根破碎的试管，试管壁上沾满了恶心的绿色粘液。

喜欢做化学实验？使用灵性视觉望向公寓内，除了零星的蓝色，卡洛斯只看到了一大片灰暗，显然这屋内并没有人。

他又回头看了眼来时的小巷，除了没有出现梦境中那一堆粘连腐烂的尸体、面目可憎的罗德尼以及他手中的白骨沙漏，他能看到这里死寂的灵流难以流动，感受到这处后巷拥有与梦境近乎一致的压抑。

被住户忧郁的情绪污染了……他转过头，朝着科莱特几人轻轻颔首道：

“屋里没有人”

属于‘秩序’以及‘暗影’途径的四人能察觉灵流的存在，但并没有强大的灵性感应，因此在侦查方面，只好依赖“秘法学徒”独有的灵性视觉。

在‘信徒‘米歇尔也确认屋内并没有被圣炎排斥的邪恶诅咒后，科莱特跳上窗沿，一脚击碎凸肚窗的玻璃，从里面拉开了门。

“杀了人也不好好处理，干活真是粗糙啊”

从屋里走出、被熏得直流眼泪的科莱特用两只手指堵住鼻孔，一脸幽怨地继续说道：

“下次碰到这种开门这种事我们得轮流来，或者投硬币决定”

随着铁门吱吱作响，门框外的蜘蛛网被拉断了一层又一层后，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夹杂着腐臭味霎时扑面袭来。

就在这时，刚有呕吐反应的卡洛斯忽然又听到了那阵似有似无的歌声，这让他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感觉有钢针正在插入脑子。

“我感知到了收容物的痕迹，应该是卡洛斯所说的沙漏”米歇尔捏住鼻子，表情严肃地做出判断。

在这里，他闻到了黯池中收容物独有的刺鼻气味，那是被圣炎所排斥的气味，令米歇尔的神经一下绷紧。

涉及到罕见的收容物案件，一般来讲都非常麻烦，除了不明能力会导致意料外的灾难，大多数收容物具有活化的特征，很容易污染使用者的精神并反向控制。

科莱特走在最前面，依照奥蕾的提示登上黏腻无比的楼梯，缓缓推开卧室的大门。

最先进入众人视野的是一张简单的木床，上面沾满了喷洒状的血迹、爬满苍蝇与蛆虫的内脏残渣。

沿着拖痕绕过木床，科莱特搬开被打翻的衣架与木箱，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以及一把发黑的匕首。

这具只能称之为尸块的尸体被啃食了大半，半张脸上只剩下一颗死灰色眼球，还挂着肉的骨架遍布飞舞的蝇虫，被肉筋勉强连接的肋骨断了四五节，内里包裹的内脏以及下半身早已不翼而飞，扭曲硕大的蛆虫已经开始啃食最后的腐肉，于肋骨间钻进钻出。

在卡洛斯的灵性视觉中，这具尸体呈现出深沉的灰暗，就和衣柜同色，与一般物品无异。

但奇怪的是，根据血液凝固、尸体的新鲜程度来判断，即使过了已无法通灵的一星期，这句尸体也应该还有微弱的灵性残留，而在卡洛斯的眼中，沾满血液的床单也是灰暗一片。

看了一会儿，一股胃酸忍不住从喉咙里涌出，卡洛斯不得不移开视线，在一旁不断吞咽唾液，试图将恶心的感觉压制下去。

这时，卧室的木窗被打开，死沉沉的屋里顿时迎来一股清爽的微风，令卡洛斯的呕吐感顿时消散了很多。

他转头望去，看见脸上带疤印的科顿正试图撑起窗角，可链扣断裂，他只好用胳膊维持着窗户的开启。

等到能正常说话，卡洛斯点点头，微笑着向科顿表示感谢。

而科顿则摇了摇手，平静说道：

“上帝证明，我第一次吐得比你厉害多了，怀疑人生这件事花了我该死的一个礼拜”

一旁，用纸巾堵住鼻孔的科莱特正在检查现场，浓烈的尸臭似乎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于是很快，他便有了调查的方向。

“奥蕾，去找附近的巡警，搞清楚这幢房子是谁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科莱特嫌弃地拖起靠着门框就开始打瞌睡的奥蕾，只看见对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丢下一句“不要在白天打扰巡夜人睡觉”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今天犯的第一件蠢事，就是没找更加靠谱的文森特来”看到奥蕾走远后，科莱特手掌捂着面孔，悄悄嘀咕了一句。

随即，他又吩咐米歇尔查看卧室中的情况，自己则和科顿检查其余的房间。

两人将重点放在桌面的记录稿和笔记本，试图找到与公寓主人身份有关或者其他有用的线索。

米歇尔首先简单检查了一下环境，确定好现场的范围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红一白两瓶药水。

接着，他迟疑了两秒，将白色的那瓶放回口袋里。

这是在黑鱼巷使用过的“血痕”，白色的专门用来检测血液反应，用在这间都是血液的房间有些浪费。

而红色的那瓶则用来检测残余的血灵反应，卡洛斯对此记得相当清晰，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就用到的检测手段。

米歇尔拔开红药水的木塞，将液体肆意泼洒房间一隅，双手张开，神情肃穆得仿佛一位天使。

接着，等到肩膀处金黄为底、烈阳照耀的圣纹亮起，他双手合拢，护在胸前，低头默语道：

“醒吧！圣炎驱散了黑暗”

“醒吧！烈阳成为了主宰”

“灿烂的金箭，高高挂起”

“射中了索克的高瓴”

“邪灵无处遁逃”

无形间，一阵能够抚慰灵魂的清风吹来，卡洛斯的瞳孔中映射出米歇尔宽阔的身躯间，扭动着金黄色的虚幻灵流，与他瞳孔颜色一致。

就在这时，虚幻飘忽、似有似无的歌声再次撕扯起卡洛斯的意识，伴随着那种熟悉的注视感，令他头疼欲裂，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阵歌声的仿佛由古伊格那茨语唱出，但发音更为混浊，就像是用喉咙直接发声，令人难以辨别歌声的内容。

不过这一次，他总算听清了歌声的内容：

“铭魂之树亲吻着白色的土地，蔚蓝的深海像母亲般怀抱，怀抱着如兄弟般亲近的迷雾之岛”

铭魂之树？理查德提过记录着创世神的神谕的卡巴尔之树？

那白色的土地和迷雾之岛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格涅提过的雾岛？

这歌声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了，是在预示什么吗？

受到影响，卡洛斯忍不住发散起思维，但为了维持稳定，远离失控边缘，他只好放弃思索，于脑海中勾勒出影响最深刻的画面。

渐渐的，灵性活跃的他很快进入冥想的状态，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出现粉笔般勾勒的线条，昏沉虚幻，就像是梦境一般。

记忆的画面描绘出一位戴着玫瑰纱帽、穿着复古黑裙、银发飞舞的姑娘，她正在窗前沐浴月光，抚摸怀表项链，就像一朵黑夜里的玫瑰一般绽放。

这位深刻在原主记忆中的姑娘正是奥莉薇娅.兰叶。

“怎么了？”

见卡洛斯情况不对，科莱特回过神，立刻将他带离房间，并从铁盒里倒出薄荷糖塞进他的嘴里。

“情况不太妙啊，队长，卡洛斯的灵感这么高，本就不应该加入监察会的”看到同伴状况不好，科顿赶了过来，有些担心道。

见卡洛斯的眼中重新出现神采，科莱特调整起有些下滑的眼罩，回过头低语说道：

“这是这家伙自愿的，监察会的庇护对他来说不可或缺”

“可是……”

“别担心，我没事”

一阵清凉涌上大脑，卡洛斯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发现嘴里起码被塞了八颗薄荷糖，勉强回复道：

“来对地方了，我在这间公寓内又听到了那阵古怪的歌声，肯定和罗德尼脱不了干系”

“歌声？你听清楚了吗”科莱特忍不住问道。

“不太清楚……”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事，卡洛斯有所隐瞒道。

这时，匆匆赶来的米歇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墙壁处探出头说道：

“这具尸体被一位血灵污染者啃食的，我怀疑是异化体”

“他的身份证明被啃了一半，我看不清他的名字，但我确定他的住址在东区，他很可能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从残缺的衣料来看，甚至连仆人都算不上”

听到这话，科莱特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环视起客厅道：

“有意思，一个东区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情况呢？”

“这具尸体的身份和这间房屋的主人去向非常关键，但东区管辖松散，前者的调查会很艰难”

法令纹深刻的科顿再次推测道：“我们可以把死者与房屋主人的关系作为调查的突破口，从邻居的口供入手”

“不错的想法”科莱特微微颔首，正想前往阳台检查，却发现脚下的一块地板出现松动，从里面发出空洞的响声。

科莱特随即戴上手套，搬开木板，点燃书桌前预备的蜡烛，朝黑暗处晃了晃。

“在这个区域建立地下室可是违法行为”

说着，他踩下咯吱咯吱响起的木梯，朝着地下室走去，仔细检查了一番。

整个地下室并不大，容纳两人就有些拥挤，科莱特翻看一遍桌面上潮湿的羊皮纸，仅仅发现记载了一些最基础的神秘学仪式，有些失望地再次爬出道：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别废话了”卡洛斯做出关上地板门的动作，吓得科莱特赶紧爬出。

他拍了拍裤腿以及衬衫上的灰尘，望向三人说道：“坏消息是下面什么都没有”

“那好消息呢？”卡洛斯迫不接待问道。

科莱特一只脚踩住地板，摊了摊手道：“下面什么都没有”

你真是废话文学重症患者……卡洛斯忍住了拔出红莲的冲动，顺着他的话语推测起来：

“挖了地下室却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值钱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从这一点上判断很可能是建立地下室的主人，而从楼上的尸体判断，我们的目标应该还有一只异化体”

“会不会公寓的主人就是异化体？”

“应该不会”考虑到卡洛斯没有经历过太多异化体的案件，米歇尔凭借经验道，“异化体不会有这种智商”

“它们连找厕所都费劲”

“那罗德尼呢？他可是个意外”科莱特忽然反驳了米歇尔的推测，面色淡然地将手中的书本塞回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