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天桥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好像蜘蛛网络一样连接起整座繁华都市，天桥上下，人流熙来攘往，车辆川流不息。褚璇玑在上面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扑面的夜风终于吹淡了一时的激越心态。
“这人间袅袅炊烟/和风花雪月浪漫/痴情人多半贪恋/爱恨情仇都好看”
天桥上面容早已不再年轻的流浪男歌手这样淡寥唱着，意态从容。
不少行人驻足聆听，褚璇玑脚步也不觉微微凝滞。
“欲问青天这人生有几何/怕这去日苦多/往事讨一杯相思喝”
人生几何，去日苦多。
她褚璇玑向来自认奢求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执一人之手，做三餐粥饭，寻一城终老。
可是那人，他不愿。
她想起一点点与他的前尘过往，可那又怎样，或许对于他，与她相识的那段过往，不过是神袛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又让你痛不欲生/又让你趁醉装疯/终有天脱胎换骨/直到哭着笑才懂”
她苦笑：这茫茫红尘，有谁又是真正得偿所愿，事事顺遂呢。
世上伤心之人千千万，别无他法，也只得向前尘旧梦讨得一杯苦酒。
“璇玑——”身后有人焦急的声音挟着风声吹到耳畔。
褚璇玑蓦然回头，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
她看他越过人海，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心里有什么已经死去的东西慢慢复燃，一寸寸，一点点，被夜风吹的冰凉的躯体重新温热起来。
“璇玑，我想通了。”
他向她走去。
那歌手还在唱：“倘若这回还像曾经执着/心执念你一个/那我可能是多情了”
“我是个自私无比的人。”
终于走到她的面前，他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握起她的手。
只听他轻轻的说：“往后余生，你是我永远不想放开手的人。”
褚璇玑感到自己心不跳了。
“司凤——”
身材纤细的少女踮起脚尖，一把靠上他的肩头。
褚璇玑把脸埋在他的肩上，禹司凤感到自己的肩头很快濡湿了一片，有些好笑的说：“你这只小花猫是准备今天给我洗衣服吗。”
“谁要给你洗衣服……”褚璇玑闷闷的声音传来。
“唉，我家璇玑不想给我洗衣服，这可怎么办呢，让我想想，要不要赶紧重新找个人帮我洗衣服。”禹司凤皱起了眉毛。
“你敢——”小姑娘抬起头，破涕为笑，“我帮你洗还不行嘛。”
“那——以后也只能帮我一个人洗。”
“行，余生只帮你一个。”
“阿嚏——”一阵风吹来，褚璇玑皱了皱小鼻子，“好冷。”
禹司凤将大衣脱下来，给她裹上。
“唔——我不要，你会感冒的。”
“你才会感冒，”禹司凤扬起眉毛，不无得意的翘起嘴角：“别忘了，你老公我可是很厉害的。”
“胡说什么，”褚璇玑羞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的望了望四周，“周围有人看着呢。”
“噢，是吗——”禹司凤故意提高了音量，“可是那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啊。”
这次褚璇玑的脸彻底红成一个熟透的大苹果。
他一把抱起璇玑：“走，我们回家。”
“嗯，回家。”
月亮从云层后面怯怯的探出脑袋。
“司凤——”
“嗯？”
“我有点想起来了。”
“什么？”
“我们的前世。”
禹司凤瞬间停住脚步。
“我刚刚看到你拿刀要伤害自己，脑子里顿时闪过好多好多可怕的画面。”
“司凤，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
他声音微微一顿，略显迟疑：………，好。
司凤，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永远是多远。
永远啊，就是前辈子和后辈子，上辈子加下辈子，横有千古，纵有八荒，哪怕沧海横流，星辰斗转。
“都一直一直不分离。”
“璇玑，其实我……”
“嗯？”
“没什么……”
橘色路灯静静照耀着通往远方的路。
灯下飞蛾扑翅。
对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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