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向着提名

奈莉花了一些时间来回忆有关《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信息。

这部影片的英文原名叫《Léon》，就是男主的名字，在大部分地区都翻译成《杀手莱昂》，由吕克·贝松编剧与执导，上映后票房其实不怎么样，算不上大亏，但你要说它赚了，那绝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不算DVD及电视销售额，它可以直接被归在小亏的类别里。

一部公开上映的影片，如果无法取得爆发性的票房，那就只有在口碑上有所建树，得到大多数影评人和观影群体的交口称赞，才能管自己叫做好电影。

可事实上，94年《Léon》初次上映的时候，不仅票房滑铁卢，就连大众口碑也很一般般，来年的各大奖项中，《Léon》连半个提名都没有获得，可见学院派对这部影片的漠视。

这样一部商业性与艺术性双双失利的影片，按理说应该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人会施舍给它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但必须承认的是，《Léon》本身的人物设定很有意思，两个主角的造型设计也非常个性，辨识度超高，导演也在讲一个略带点文艺范与个人色彩的故事，这就让整个成片有别于大部分同样票房口碑双扑的电影。

这种明显的区别外加导演吕克·贝松之后的出名让《Léon》在不久的未来重新走入大众视野，不说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懂它，也不说有多少人能真正对这个故事产生共鸣——这确实是一个很大一部分人都get不到好看在哪儿的故事——但不管如何，《Léon》的口碑确实有了大幅度的回升，以至于在多年之后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94年佳片之一’。

1994年是个神奇的年份，这一年有票房大爆到断层胜出的《狮子王》，有商业和口碑双赢的《阿甘正传》，有常年霸占IMBD评分NO.1的《肖申克的救赎》，有足以载入影史的《低俗小说》，有让布拉德·皮特在好莱坞开始有姓名的《夜访吸血鬼》和《燃情岁月》，也有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辞世之作《红色》……

这一年的经典电影太多了，多到《阿甘正传》这样的时代性作品在奥斯卡上也面临着不小的竞争，《肖申克的救赎》在旁边虎视眈眈，而最高兴的要数相关的新闻媒体，他们总是不缺各种各样的影片资讯可以报道。

可就算如此，观众们依旧把《Léon》放入了94年的佳片行列，充分证明了部分观众对它的喜爱。

就拿玛蒂尔达原本的扮演者娜塔丽·波特曼来说，这位童星出身的女演员在事业上还挺顺利的，拍摄完《Léon》之后接着就是《星球大战》这种超级大IP，之后也出演过许多部影片，但除了《星战》之外，她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文艺片的领域打转，商业性质最浓厚的还是在《雷神》里边儿出演戏份并不多的镶边女主角。

诚然，波特曼也靠着《黑天鹅》拿下过奥斯卡影后，但她这个奖拿的还是有些争议，《黑天鹅》讲述的是一位芭蕾舞者的蜕变故事，其间许多感情都要靠跳舞来表现，特别电影最后的高.潮部分就是一场芭蕾表演，如果演员没有很好的舞蹈技巧，根本没可能完成这些场景。

在奥斯卡公关期间，波特曼也没少发营销稿子，各种吹自己从小学芭蕾，所以电影中没用多少替身，以此来为自己冲击奥斯卡影后保驾护航，但事实上，整部影片中的绝大多数舞蹈动作都是由替身来完成的，她在明晃晃的欺骗大众。

曾几何时，奥黛丽·赫本就因为在《窈窕淑女》中假唱而被奥斯卡取消报名资格，同年角逐奥斯卡的朱莉·安德鲁斯却带着另一部歌舞片《欢乐满人间》问鼎影后宝座，多年后波特曼却靠着大量替身混到了影后奖杯，也不怪许多观众对此感到不满，口口声声地拒绝承认她的影后称号。

而且波特曼还在这部影片拍摄期间当了影片中舞蹈指导的小三，这位舞指也成了她后来的丈夫，之后参加奥斯卡颁奖礼的时候还是怀着孕去的，这对她的获奖也很有利，因为奥斯卡会照顾孕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为了拿奖而特意怀个孩子。

只能说，奥斯卡也不是七八十年代的奥斯卡了，现在哪儿还有不公关的影片？哪儿还有不公关的演员？

你不公关还想拿奖？

想得倒挺美！

不管怎么说，《黑天鹅》都不能算是波特曼最为大众所知的经典作品，大家想起她时，《星战》和玛蒂尔达这两个关键词恐怕还是要排在最前面。

波特曼在哈佛大学做演讲时也曾说过，因为《Léon》的票房和口碑都很平淡，以至于所有主创人员都觉得这部电影上映后的一切就是个灾难，但神奇的是，等到她成年之后，大家见到她时最经常提起的却也是这部灾难影片中的灾难角色。

全世界许许多多的人仿佛都中了玛蒂尔达的毒，与影片相关的周边物品也随处出现，这绝对是一个世界性的形象符号，奈莉想要出演《Léon》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角色形象确实独特，对她在未来的外在形象塑造很有帮助，为此放弃一些短期利益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而且说实话，只要稍微想想办法，她也不一定需要放弃短期利益，历史中的《Léon》上映后票房滑铁卢的事实奈莉也没办法拯救，但它在奖项方面的遇冷还是有转机的。

这也是奈莉想要出演《Léon》的第二个原因。

影片本身是有艺术性的，题材也不错，至少不犯评委们的忌讳，再加上玛蒂尔达有一定塑造弹性，在吕克·贝松的指导下是很有灵气的。

这么一个角色，如果好好公关一下，其实是有很大可能在各大颁奖典礼上混个提名的——不用女主提名，女配提名就好。

上辈子的波特曼在95年那会儿还只是个14岁的小女孩，她的家庭没有娱乐圈背景，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就算她靠着犹太血统搭上了圈内犹太大佬的车，大佬们也不太可能拿出大笔的钱给她公关一个演技提名出来，所以《Léon》几乎没有获得任何大型颁奖典礼的青睐。

但奈莉有钱啊。

准确点说，是她家里有钱。

而且以她爸妈的投资眼光，多半会愿意掏钱给她做公关的，在这群商人看来，花钱去各大颁奖典礼混个眼熟对一名演员来说绝对是个有价值的投资。

她爸妈绝对舍得拿出钱来给她的未来做投资。

所谓公关，倒是不一定和贿赂画上等号。

公关活动其实就是在评委投票之前进行的一系列拉票行为，比如奥斯卡有六千多名会员，每个人都有投票资格，而投票范围是今年入选了奥斯卡评选单的影片及其中角色，那很显然，每个奖项的获得者就是范围内得票最多的那个，相当简单的规则。

如果这六千名会员都是业内人士，他们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每一部影片的优劣，判断出每一个演员的优缺点，然后把奖杯交给最该得到他的人。

但很可惜，现实没有这么梦幻，奥斯卡的会员是终身制的，只要加入就不会被退籍——至少在2016年前是这样——正是因为如此，想加入其中就变得尤为困难，其中一半是知名演员、导演、编剧等圈内工作者，一部分为制片公司代表、一部分为圈外知名投资人，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来自其他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非圈内从业者根本看不懂那些高深的文艺电影，也分不出影片和演员的好坏，更有甚者根本没有日常看电影的习惯，每年基本就是用脚在投票，直接乱填一通，反正投给谁他们都无所谓。

而这些每年投给谁都无所谓的人，成为了公关的关键。

最开始的时候，一些脑子活络的制作公司会在颁奖季时给这些圈外会员送点小礼品，积极游说他们给自己投票，这是公关的最初模式。

这种半贿赂不贿赂的形式很快收到奇效，人家本来就打算随便填的，既然你给我送了小礼物，那我就投给你好了，反正六千多个会员呢，也不差我这一票，还省了我思考到底投给谁的时间。

这些成功人士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吧。

在这种形式被确定有效之后，战局迅速扩大，各大公司纷纷开始送起了小礼物，把起跑线再次拉回到一个水平上，大家都送礼物了，会员们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但这还没完，你学我送礼物，那我干脆就请吃饭！一餐饭总比你个小礼物值钱！

于是真正的恶性循环开始了，从送礼物到吃饭，再到旅游，接着是送价值不菲的艺术产品，为了抢在竞争对手之前率先争取到这些会员的选票，好为自己拿下一座奥斯卡，各大制作公司与演员们开始各展神通，变着花样、尽可能多地讨会员们欢心，所花的钱也在直线走高。

随着时间的过去，公关手段越来越多，普通的请客吃饭已经不能体现大家拉票的决心了，于是有志于奥斯卡的人们很快开始大办宴席，高档酒会与晚宴开始登陆舞台，同时打响舆论战，演员们学着买通稿，大肆吹嘘自己为影片暴瘦或者增肥、剃头或者留出及腰长发、全身.脱.光或者夏天穿着羽绒服拍戏……

到了这个阶段，给自己做一场奥斯卡公关所需要的花费已经非常高了，别说上千万，就为了一个奥斯卡提名，几百万怎么也是要的，这么大一笔钱，真不一定谁都愿意掏。

但如果能够换来一个奥斯卡提名，奈莉是愿意花这个钱的，她也真心需要一个稍显文艺的角色来给自己的提名做基础，一直出演商业大片可连公关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