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内情

薛冰的保证几天前可以打动湘西四影，但现在六扇门的人把整座紫霞山都包圆了打算来个瓮中捉鳖，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了，天甲给了玄丙和黄丁一个眼神，后者把薛冰和霞儿分开控制住了。

薛冰看着天甲不理自己反而走向霞儿，不禁着急道：“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的话，鲁班神斧门、神针山庄和江南花家都不会放过你们。”

天甲充耳不闻薛冰的威胁，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药丸，毫不迟疑地把它塞到了霞儿的嘴里。

薛冰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不少，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说：“天甲，你给她吃了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不然怎么用你们换我们的安全，放心这蛊我这多的是，现在就轮到你了。”

天甲说着又从瓶子里倒出一枚药丸来，只不过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喂给薛冰吃，手就被人削了。

“啊”

天甲抱着残肢倒在地上疼得抽搐，孙章兰手中的剑却未染上半滴鲜血。

孙章兰看着倒在地上的天甲和其余一脸戒备的湘西四影，说：“我和你们说过不要伤害她。”

“大哥，你没事吧”地乙抱着他关心地问道。

天甲整个手腕被孙章兰用剑整齐削下，血如涌注，脸白的跟张金纸一样，不像没事的样子。

天甲恨极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杀了她。”

有他这个命令其他三人马上联手攻击孙章兰，连陆霄和蛇王对付起来都棘手的人这几个二流高手怎么可能赢得了，很快屋里多了三具尸体，孙章兰把剑横在天甲脖子上，冷声说到：“解药。”

看着孙章兰高高在上的样子，天甲轻蔑一笑，然后脖子一横，直接撞死在她剑下。

“你把他们都杀了，那霞儿的毒怎么办”薛冰根本来不及让孙章兰剑下留人，湘西四影转眼就死绝了。

“我只杀了三个，天甲是自杀的。”此时的孙章兰已经没有以前平易近人的长辈模样，她看着薛冰眼睛里也全然没有了温暖。

这是她身份暴露后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一出现就带来了死亡。

薛冰勉强扶着吃下药丸后就昏迷不醒的霞儿，看着孙章兰艰难地说：“六扇门的人找上来了，你是要来杀我们吗”

孙章兰道：“我不会杀你。”

薛冰道：“但你却也不会放了我。”

“你放心，六扇门的人来了，你很快能出去。”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孙章兰对她的耐性还是比对湘西四影好。

“她能出去，你可能走不了了。”陆霄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薛冰从未觉得陆霄来的那么是时候。

孙章兰转身发现玉真道长正带着陆霄、花聿楼、司空宸和唐萱从密道里进来。

“你怎么把他们带过来了”孙章兰问玉真道长，像是十分不满意他们进这里。

陆霄道：“玉真夫人不带我们进来不行，因为我这里有个人很想见你。”

孙章兰笑道：“是谁难道是你或者是花七公子”

“都不是，而是她。”陆霄说着手一指司空宸手里的骨灰盒，“令堂坟前的青草都几丈高了，想必你也是没时间回去见她的，所以我们把她请过来了。”

陆霄大概是第一个把刨人坟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的人，孙章兰的脸再看到那个骨灰盒的时候就沉得不能再沉了，但陆霄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话引起她的注意，花聿楼和唐萱则借此机会走到霞儿和薛冰身边。

薛冰将霞儿交给花聿楼时，说：“花聿楼，霞儿刚刚被湘西四影喂了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如今他们都死了，制作解药可能有些麻烦。”

花聿楼温柔地接过霞儿，对薛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帮我照顾她了。”

“你不要这么说。”薛冰看了一眼霞儿又看了一眼孙章兰，才说：“是我连累了她才是。”

孙章兰并不关心花聿楼这边的动静，而是看着陆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我会藏在这里的”

陆霄道：“本来我是想不到的，看到你打伤去神针山庄监视的捕快后我甚至以为你会马上逃出京城，所以让人把每个出城的路口都封上，后来又想即便你不出城，但你在京城这些年一定也有自己的藏身之所，所以肯定藏起来了，而我们恰恰也找到了你一个藏身之所，你一切都部署的很好，只可惜。”

“可惜什么”孙章兰问。

陆霄道：“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想要我手中的缎带，但你也知道平白无故我不可能给你缎带，但你更知道硬抢的话不一定抢的过，反而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算抢到了，因为之前北冥轩对湘西四影的态度，大家都会觉得如果得到的缎带不是我给的肯定就会得罪北冥轩。北冥轩这个人虽然讲道义，但又极其护短不讲道理，你怕得罪他，所以想了另一个办法。就是从蛇王手里抢走缎带，这样既得到了缎带，又不会直接得罪北冥轩。”

孙章兰娇笑道：“陆霄你真聪明。”

“你更聪明，你怕蛇王请了什么厉害的帮手比如我，比如司空宸这样有绝顶轻功的人，在你逃跑的时候追上你，让你计划功亏一篑，所以就故意约了薛冰在西园吃饭，而薛冰恰好也在无形中帮了你一次，在那个时间和那个地方无论出现任何人都会被列为怀疑目标，但你不同，因为我信任薛冰自然也不会怀疑你这个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陆霄说到薛冰的时候特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站在花聿楼身边一直都在注意自己，忍不住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薛冰却眼神躲闪不愿看他。

孙章兰道：“那后面你怎么怀疑到神针山庄里的人了”

陆霄道：“这个理由正是你绑走薛冰和霞儿的原因，当你知道薛冰送完霞儿上车本该回去却突然调车去了六扇门就察觉不对劲，我不知道你在六扇门里是不是也有同谋，霞儿薛冰出了六扇门去找了蛇王后你又更先一步找到你安插在蛇王府里的钉子，让他按照当初计划好的说辞替你蒙混过去，恰恰好就是这个钉子让薛冰彻底相信你是与蛇王有血海深仇的母螳螂。”

孙章兰道：“这都是你的推测，并没有证据。”

陆霄道：“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没必要提前暴露自己绑架了霞儿和薛冰。”

孙章兰听了沉默不语，陆霄继续说：“可惜当初你约蛇王在西园叙旧时为了不让我们怀疑到紫霞庵故布疑阵，没想到恰恰就暴露了你的位置。”

孙章兰“哦”了一声，低笑道：“是吗”

陆霄道：“蛇王说与你有深仇大恨，玉真夫人与他又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虽然夫人带发修行，但蛇王在这紫霞庵方圆百里设了不下十处的暗哨，任何人只要想打扰玉真夫人，怕是没走到山脚就被打退了，但你不同，因为我了解到似乎是蛇王单方面认为当年孩子的事情是你的错，但玉真夫人却认为与你无关。加上你们户籍都是同一处，所以我便让唐捕头去查探了一下，果然查出了你们的关系，你们不是仇人，而是一起长大的姑表姐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玉真夫人会在蛇王面前那么袒护你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敢肯定你一定会躲在紫霞庵的原因。”

薛冰听到这个秘密时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孙章兰，她万万没想到孙章兰和蛇王的妻子居然还有这层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要费尽心血的潜伏在神针山庄

“陆衙内你真是聪明，就凭这么一点线索就能串联起所有事情来。”孙章兰看着从进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玉真，说：“是我连累你和我娘了。”

玉真终于开口了，她带着悔恨说：“不，当初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逃避了我的责任，我对不起他们。”

司空宸忍不住道：“你说的他们又是谁”

玉真夫人凄怆一笑，道：“他们，他们是本不该重新出现在世人中的人。”

陆霄面无表情道：“他们，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他并不想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监听的场所里提当年的事情，但既然说到这个了，就不得不提了，避免不了。

薛冰惊讶道：“什么”

陆霄为她解释道：“当年偏僻山村里的一对姐妹花偶然进到先太子府当了先太子妃冯氏的贴身侍女，本来以为从此衣食无忧，没想到一宗文物倒卖的事情牵扯出了先太子岳父冯昌，后来犯案人员魏大熊跑到冯昌府上与之同归于尽后一把火烧了冯府，先太子妃恰好也在大火里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在大火里烧死的先太子妃娘娘会在几个月后大腹便便的出现在偏僻山村里，住了一天后又马上离开了。”

唐萱觉得这个案子的水真的越挖越深，事情也越说越忌讳，但陆霄却不停止，继续说：“你们本是冯氏的贴身侍女，想必对当年那场大火知之甚多，当年你们是怎么逃出来了的先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又如何”

孙章兰在陆霄提到先太子妃的时候眼中嘲讽褪尽，只剩恨意，她道：“你当真以为我们会告诉你吗”

陆霄道：“我本也不指望你会告诉我们，既然你们两个到后来都各奔前程，那这位先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受不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病逝。”

薛冰忽然对孙章兰说：“就是因为先太子妃和孩子病逝所以你才伪装成逃荒的难民来到神针山庄是吗”

面对薛冰孙章兰不像面对陆霄一身满身锐气，而是十分温柔地说：“留在神针山庄是一个意外，我本就是太子妃娘娘身边一个掌衣女使，除了有一手好的针线活外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自从太子妃娘娘和小郡主去世后我和玉真就失去的生活目标，每日浑浑噩噩的，除了为她们守丧外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有一天玉真遇到了蛇王。”

这本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佳话故事，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情窦初开的少女，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发生感情的契机了，最后玉真还是和蛇王离开孙章兰来到了京城，玉真陪着蛇王身边，自然而然的他们成了亲，很快又有了孩子，然后孙章兰找上门来了。

薛冰忍不住道：“十年前你已经到了我神针山庄了，为什么还要乔装打扮再进蛇王府”

孙章兰道：“我和玉真几年未见，知道她有了身孕我很开心，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便伪装成厨娘进了蛇王府。”

“但就是你进了府后孩子才出事的，你是不是”后面的话薛冰说不出来，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但就是我进了府玉真肚子里的孩子才出事，是不是我心中怨恨玉真当年为了蛇王抛弃太子妃和我，所以蓄意报复是吗”孙章兰笑着把她未说出的话说出来。

“不是的。”玉真夫人忽然激动道，“孩子没了不关章兰的事，是我的错。”

众人又把目光放在了玉真夫人身上，大抵是没想到当初玉真夫人对蛇王说的话不是偏袒孙章兰，而是真的不关她的事。

“当初我和太子妃娘娘从冯府跳水逃出来时不小心伤了身体，本就不易受孕，大夫说即便受了身孕若保胎不当也容易流产，所以章兰知道我怀孕食欲不振后便主动来找我，她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引起上面的注意所以只在厨房里当一个厨娘，每天给我做家乡的菜肴，那段时间是我怀孕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只是孩子最后还是没保住。”玉真夫人说完已经泪流满面，唐萱赶紧又把自己怀里的手绢贡献出去，这瓜真是一个连一个，目不暇接，让她上窜下跳的，恨不得化身成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