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是一个被保护的人

太宰治凭借聪明的头脑和能看穿人心的能力，轻而易举就站稳了游击队队长的职务。

而从另一方面来看，作为首领的森鸥外终于抓住一个能用的人，当然往死里折腾，可太宰喜欢摸鱼偷懒的本性不改，师生两人斗智斗勇，每天都在港黑上演一波大戏，让人膛目结舌。

更加让一众港黑成员不知是喜是愁的事情是，自杀黑泥精终于没时间去祸害家里的吉祥物了，但不懂拒绝的入出晓，失去了太宰的暗中保护后，第二天就被森首领指使着前往擂钵街。

任务——

将重力使中原中也拐进港口黑手党。

入出晓离开前的半个小时，尾崎红叶收到了这条消息，她自知打不过世界上无处不在的重力，金色夜叉更擅长做一些暗杀偷袭等事情，但港口黑手党唯一克制重力的广津柳浪这段时间忙到脚不沾地，恐怕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根本没时间赶回来。

尾崎红叶在房间内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她去找了另一个干部大佐，希望对方可以保护一下入出晓。

其他干部或许还会考虑权衡一下这么做能得到的利益和代价，但尾崎红叶不一样，她的性格不适合黑暗中充满利益的交锋……虽然也没办法走到光明中去。

只能说，尾崎红叶不在乎森鸥外怎样想，唯一让她感到惴惴不安的是，不知道大佐会不会答应这个无理取闹的请求。

她推开门，正巧大佐也准备开门。

“我……”

“你是为了晓来的吧。”大佐笑呵呵地将尾崎红叶的请求打断，他轻描淡写：“正巧我也有个任务和擂钵街以及羊有关，gss这段时间频繁前往擂钵街，有传闻说他们被国外的总部中断了资金援助，希望可以劝说中原中也带着羊加入gss的战术班。”

尾崎红叶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些都是大佐的借口，干部哪里还需要为这点小事就屈尊价格跑到贫民区，她真情实意地感激说道：“麻烦您了。”

广津柳浪至少表面上还是凶名昭著的黑蜥蜴百人长，但大佐作为干部，根本不需要带领什么部队去执行命令，他经常帮助其他有需要的成员，是港口黑手党有名的老好人。

但唯一让人惋惜的是，比起同样具有高超人气的入出晓，首领并不信任大佐。

森鸥外没来之前，大佐名义上是让人艳羡的干部，实际上一直处于没有实权且被边缘化的尴尬地位，而森鸥外成为首领之后，大佐也一直小心翼翼没有出头露面，这段时间唯一的出格行为，就是前几天找森鸥外谈话，希望他不要撤掉入出晓的干部身份。

首领最忌惮的事情就是部下同仇敌忾，尾崎红叶很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虽然在港黑内从不遮掩自己对入出晓当成弟弟一样疼爱，却很少将其他人牵连进来。

但这次不一样，尾崎红叶实在不愿意再次见到入出晓受伤的画面了。

前几天太宰治抱着入出晓走进办公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尾崎红叶只需回想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召唤夜叉去高濑会总部的杀意。

——往日里永远活力满满笑容不改的少年，此时此刻却中毒昏迷，反差之大，甚至让所有熟悉入出晓的人都产生一种恍惚的割裂感。

无论是入出晓苍白的面色、还是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呼吸，都成功点燃了所有港黑成员充满愤怒。

因此，听到森鸥外的命令，原本对新首领还有些轻视的黑蜥蜴，头一次这么气势汹汹的集合了。

“这次牵连到您了，”尾崎红叶郑重其事地承诺，虽然在进门前大佐就准备去找入出晓了，哪怕她不来事情也不会因此改变，但尾崎红叶并没有逃避责任的念头：“如果首领因此不满，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大佐安慰说道，末了，临出门前，这位平时很低调的干部先生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拍了几下同僚的肩膀上，希望尾崎红叶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知道你对港口黑手党的怨恨，当年那件惨案……我很抱歉没有阻止，但森医生是一个和先代完全不同的首领，他或许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再说吧。”尾崎红叶语气僵硬的转移话题。

当年那件事情，是指几年前，尾崎红叶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无法忍受港口黑手党杀人时的罪孽和黑暗，最终和爱人一起偷偷叛逃。

但不是所有反抗的故事都拥有一个同样让人幸福的完美结局，他们两人刚离开没多久就被先代首领发现，那时候已经有些残暴迹象的首领直接下令，处死了尾崎红叶的爱人，独留下一个拥有异能且很好控制的未成年小女孩，绝望地沉沦在黑暗中。

直到一年后，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下，往日里残忍暴虐的先代首领突然收起所有不好的脾性，表情慈善而和蔼，牵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少年走进港黑大楼。

那个人，就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入出晓。

尾崎红叶从最开始的迁怒怨恨，到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忍不住偏爱，只用了短短一周。

没有人能对入出晓长时间充满怨气，尤其是他永远不懂得什么叫生气，无论怎样被人无视或冷眼对待，入出晓都会真心对待那个人，少年乐观灿烂的笑容给整个死气沉沉的港口黑手党注入了让外人难以置信的活力。

这就是他受欢迎的原因。

——入出晓，是港口黑手党所有人的“希望”和“光芒”。

“如果、如果说，这一次森鸥外真的没有处罚晓还有您……”尾崎红叶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不愿意回忆往事，穿着绮丽红色和服的女子仰头靠在墙壁上。

明明年龄只有十八岁的少女，但她的眼角却画着鲜血一样潋滟的红色眼影，手里拿着藏有暗剑的纸伞，在经历了多年的沉沦后，她已经彻底融入到港黑环境中，身上没有一点青春朝气蓬勃的气质。

也不管前面离开的大佐有没有听到，尾崎红叶用呢喃一样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廊道里自语道：“我会叫他首领的。”

大佐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走去。

港口黑手党其实并没有外人眼里那么可怕和恐怖，也有帮助民众的好人和守护这座城市的决心。

但在先代手里，它已经变得和重症患者一样伤痕累累充满死气，只希望身为医生的森鸥外能够治好这个“病人”。

……

擂钵街。

七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爆炸，原本人声鼎沸的租界瞬间有一半化为云烟，直径长达两千米的巨坑所毁掉的不仅仅是触目惊心的生命，还有租界中人重拾伤痛后才发现已经尴尬消失的土地权利。

一些流浪汉、犯罪者、和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人们聚集起来，在这片废墟上建造出城镇。

身处租界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带，却无法用土地带来利益，最后滋生出来的只有和横滨这座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贫民区，混乱而暴力。

他们不再叫这里为租界了，他们只称呼这里是位于租界的擂钵街。

因为爆炸留下来的巨坑形如擂钵。

中原中也枕着双手，赭色头发的少年躺在乱糟糟的棚户上，用失去聚焦的视线看着太阳，他没有忘记用重力减轻自己的体重，防止这座好不容易盖好的能够遮风避雨的小房间倒塌。

从七年前开始，他已经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这些擂钵街人都清楚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同样，中原中也更知道的是，现在孤苦无依的小羊们，有很多人都是那场爆炸中的幸存者。

这群孩子在瞬间就失去了家庭和美满生活，当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就已经成为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他们饿着肚子忍受寒冷，迈开茫然的步伐流浪在这座贫民区，被人欺辱，最后误打误撞加入了当时还弱小的“羊”。

七年前的爆炸……

“中也，港口黑手党的人又来擂钵街了，看路线是冲着羊的基地而来。”

底下有一个银发的少年声音突然在喊，他语气有点让人讨厌，分明没有任何底气，但却高高在上又充满指责，好像指挥一个强大的异能者首领做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招惹到敌人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前段时间又跑到港黑庇护的仓库偷酒喝了吧？”中原中也很快就回神，他从房顶跳下来，这点距离连重力都不需要使用，他没有看白濑一瞬间有些心虚的表情，淡淡说道：“我会过去处理他们。”

中原中也不会让人踏进“羊”的基地一步，因为，这里有很多就算拿着枪也不懂得战斗的孩子们，若是他和黑手党异能者打起来，最后倒霉的只有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不能再让同伴死掉了。

中原中也在心底充满悲哀的想，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伙伴失去生命。

当年那场爆炸……

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他。

爆炸的原因来自于日本神话“荒霸吐”，传闻中是被俘虏的海外士兵因为怨气唤醒了神明，可中原中也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虽然记忆中一片空白，但中原中也的心里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肯定。

——他就是荒霸吐。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已经尽可能高估中原中也了，一个让海而不自知的终极武器进行劝服，一个让能够将地面液化后操纵的干部贴身保护。

但任由几人怎么想都猜不到，中原中也的异能，可不只是可以操纵重力这么简单。

——他就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神明化身。

而现在，身为港口黑手党阵营的入出晓和大佐还不清楚，再过几分钟之后，两人就要承受来自荒神的愤怒。

起因是入出晓手里牵着的一个瘦弱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