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嫡女当家

清晨，顾凝玉推开窗子，一夜之间竟然银装素裹。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大地，窗台前面的树杈上更是堆积了不少的如同棉花一般的白雪。

伸出手，她几乎踮了踮脚的功夫便从树枝上捏下来一点点雪花。

雪花遇热在手心融化，成为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她只需要轻轻一偏那水珠便随着手掌心的纹路滑落下去。

入冬以后的清晨总是弥漫着浓浓的雾气，饶有一种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这几日许氏受了风寒，也许是早些时候天气骤变的缘故。

晨昏定省的时候，顾凝玉总是能听到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茶碗一边咳嗽的声音。

“虽然已经病了许多日，可总觉得尽管是吃了药也不见好，府上的事情诸多眼下又要到了老夫人的寿辰。”她气息如游丝一般，说完忍不住再咳嗽几声。

顾凝玉连忙应着：“从前太后崩逝也是女儿掌管家中事务，若是母亲放心，女儿甘愿再效劳。”

许氏欣慰，点着头笑着：“轩儿和荣儿还小如今都是顽劣的时候，倒是玉儿你更让母亲省心了。”

吴老夫人的寿宴是每年最头疼的事情，顾老爷子从来都不喜欢铺张，生辰宴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罢了。

饭桌上摆上一碗由头到底的长寿面，再放上一个鸡蛋两棵青菜，瞧着也是十分的美观。

可是吴老夫人却不是如此，吴府出身的吴老夫人习惯了铺张，每年寿辰的时候都要张罗好一段时间才能办寿宴。

在旁人的眼里，顾凝玉虽然年纪尚小，可主持起府中大小事宜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很。

大小事情都打点的非常周到，旁人看在眼里也不夸赞也不贬低。

她向来不是个抢风头的，从前许氏掌管家事的时候便面面俱到，等到顾凝玉掌管相府的事情诸事打点的十分妥帖，却也不抢许氏的风头。

因为吴老夫人生辰宴的事情，顾凝玉更是从采买到最后张罗都要亲力亲为。

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即便是从前顾凝玉掌管过相府的事情，可这一次是连带着吴老夫人的生辰宴的，顾林渊总是不放心，故而每次从朝内回来都要去问一问。

这一日刚刚到书房，没想到顾凝玉早已经恭候多时，见到他惊讶的样子顾凝玉忙上前行礼。

“给父亲请安。”

“今日怎么在书房里等着了”顾林渊摘下自己的乌纱，问道。

“府中琐事繁忙一时间分不开身，想着即便是要增加人手也要经过父亲母亲的同意才行。此事我已经与母亲商议过了，母亲说让父亲给个结果便是。”

顾林渊惊讶的问：“是什么事情”

顾凝玉忙道：“现在府上琐事繁多，又因为老夫人寿宴的事情我一个人实在是弄不过来，所以就想着让于静和于雷再加上轩儿分管自己院子的事物。柯儿的院子也让妹妹掌管，不知道这样可不可行”

想了想，顾林渊说：“让每个人分别掌管自己的事情，然后定期向你汇报”思忖良久，继续说：“倒也不是不可行，可以先实施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结果如何。”

得到顾林渊的同意，顾凝玉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大半。

想着还有别的事情要弄，顾凝玉又说：“这一次接待宾客的事情我是交给了宁轩的，但是想着若什么事情都让一个人去做，临时脱不开身的时候总是有的，就想着让父亲多给指派个人。”

内宅的事情顾林渊一向都是不闻不问的，除了有一些是许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们才会商议一下。

如今顾凝玉提出这个问题，顾林渊丝毫不知道应当如何。

“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府邸里面的人有空闲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顾凝玉早已经将他们各司其职，临时增加人倒是一时半会儿让顾林渊不明白了。

“父亲先前跟女儿提起的顾白，父亲可还记得”她问。

顾林渊连忙点头，惊讶道：“我自然记得，难不成你想让他跟着宁轩一起去迎接宾客”

“前些日子顾白已经在府上写了许久的请帖，父亲也一直说他是一个可塑之才，为何这样的人不能够为我们所用呢”

在顾林渊的心里，顾白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前些日子在相府写请帖的时候字迹端正十分认真。

可他还没有真正的知道应该怎么样让顾白真正的留在相府。

知道他的顾虑，顾凝玉忙上前说：“父亲放心，女儿只是让顾白来府邸和轩儿一起迎接宾客，至于后面的事情等有了再说如何”

为此，顾林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夜里，许氏查看了顾凝玉这段时间打理相府时候的账本，更是将吴老夫人的生辰宴的名单看了一遍，满意的点头道：“其余的事情你做的真的非常好，只是有些地方我稍微改动一点就好了。”

顾凝玉点头，道：“女儿涉世未深，比不上母亲的处世之道，想必如今相府私底下对我的妄言还是许多吧。”

她放下手中的账目，婉婉道：“自古难两全，许多事情都有诸多因素，你要知道现如今你掌管府中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许氏夸赞，顾凝玉自然跟着欢喜。

“你尝尝这茶，是你姨母从府里送过来的。”

端起茶杯，顾凝玉抿了一口，那茶水果然甘甜，十分美味。

两个人沉默许久，许氏才问：“你的婚事”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因为顾凝玉是嫡女的缘故，许氏总是特别的上心。

如今的顾凝玉和早些年的时候不同，一眨眼的功夫已然是这般的岁数了。

“母亲，女人如今年纪还小，实在不是婚嫁的好时候。”

许氏摇摇头，说道：“你这都多大了总是说自己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嫁人。先前的时候你没有人提亲，如今别说提亲了，求亲的人都好些个，你难道一个都不喜欢”

想起永王，想起邓衡和许凌，顾凝玉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她没有办法和许氏说，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顾凝玉，现如今的顾凝玉遍体鳞伤之后才有的如今的重生。

重生之后的她，对所谓的情爱早已经毫无欲望。

她唯一希望的就是，相府能够好好的，许氏一脉能够好好的。

莞尔一笑，她再次低声说：“再说吧。”

爱情这种东西，谁都想要拥有。可是顾凝玉害怕了，从前那样喜欢康槐，那样将他放在心上，凡事都想着他。

可努力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家破人亡，含恨而终。

回院子的路上，顾凝玉一路上都沉默着，明月踌躇着看了好长时间也不敢询问。

夜色浓重，连带着空气更加的低沉，顾凝玉不由得心中自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因为上次康氏和楚氏的事情，两个人没有能得逞。之后吴老夫人又因为行事草率而被顾老爷子责骂一通。

即便是快要生辰宴，她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夜深人静时分，趁着顾老爷子去书房的时候，康时便拎着食盒子从外面缓缓进来。

吴老夫人瞧见她满面春风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康氏知道她生气，忙上前安抚：“老夫人还在生气呢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老夫人就不要在跟咱们做晚辈的置气了”

冷哼一声，老夫人道：“我哪里敢啊，只是心中恨的慌。有人信誓旦旦的与我说要给许氏一个颜色看看，甚至还将楚氏给拉了进来，结果呢还不是让人家三言两语的就弄了个没脸。”

“那只是个意外啊老夫人。”康氏说着，将食盒子拎了上来轻轻打开：“老夫人别生气了，知道这几日老夫人胃口不好，今日特地亲手做了牛乳糕来孝敬孝敬老夫人，也好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吴老夫人愣了一下，疑惑着问：“什么戴罪立功”

康氏再笑，谄媚着：“老夫人不知道吧我听说最近几日许氏身子不爽，将府邸里面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了玉儿呢，那个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

“你可不要小瞧人家黄毛丫头。”吴老夫人继续冷笑道：“那个黄毛丫头的厉害你难道还没有见识过吗懂得药理，擅长持家，年纪轻轻的就一副嫡母做派，以后成了婚还不知道是什么厉害角色呢。”

从康氏入府开始，就知道吴老夫人不喜欢许氏。

可是吴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许氏她一无所知，为了在相府里面站稳脚步，康氏才不理会那么多杂事。她只一味地靠拢在老夫人的身边就好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牛乳糕白嫩鲜香，配上一盏铁观音更是美味。吴老夫人趁着新鲜吃了一口，便缓缓道：“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呢难道在老夫人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