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死人谷

第六十九章死人谷

死人谷在南A区的东南角，周边人迹罕至，动物倒是不少。它名为死人谷，周围都是山路，开起车来是不怎么方便的，三辆车依旧是每辆四人，两人在驾驶仓，两人在车厢里。沈让没逞能，被游子龙抱着坐在一车车厢。

按照游子龙的说法，在外出任务，就一定要在能力范围内，千万不可以逞能。

他游子龙就从来不会逞强，硬逼着自己做什么做不了的事情，身体不舒服就说，体力跟不上也直接开口，事情没搞明白也是张嘴就问，从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午后晨雾散去，阳光洒下来，照在初冬的林间。光影自萧瑟的枝桠间漏下，斑驳地映在地上，沿路攻击车队的动物很少，远少于去往加油站时遇到的数目和频率。沈让隔着车窗不断用异能探测植物，游子龙环抱着他的腰，突然来了一句，

“让让，其实你早就想好了要带我出任务的，是不是？”

沈让被他问愣了，“怎么说？”小火龙笑眯眯把下巴蹭到沈让脖子边上，暖和的气息轻轻扫着他脖子。“你想啊，如果我不来，你就要另外找一个亲卫，或者助理……但是别人碰你你都不喜欢的。诶，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火龙？”

沈让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脸，“没正经的！”

小火龙见好就收，乖乖地继续看窗外。他这几天逐渐体会到点儿哨兵的优势，时常能注意到外界很细节的动静，非要说来，就跟自带窃听器和望远镜似的，要说没用吧，倒也的确能注意到更多东西，但要说有用吧，听见和看见，并不代表能获取到有效信息，如果不能进行梳理，甚至可能会被太过驳杂的信息干扰。

这也是向导对于哨兵而言的意义。

死人谷周遭并没有人烟，确切来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类在附近生活了，因此丧尸潮对这一带的伤害反而很小，沿路开车过来，自然环境还算不错，甚至没有遇到一只人形丧尸。队伍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B队的程七低头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写东西，她向来是个周密得有些刻板的人，每次出外勤都会写出教案般的计划，在外也喜欢写笔记。她家里养了一只猫，也是她唯一家人，常有朋友问她，“你写这些，是回去给你家猫讲课吗？”

说到她家那只猫，喝酒那天，倒还有个故事。

那是只黑白花儿猫，大名叫程眠卿，取自“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本是极为诗意的两句。程七和猫的关系特别好，好得让人以为，相比游子龙和游泡芙，她和程眠卿关系更像是主人和精神兽，可医疗部把她抓去体检了好多次，最后的结果都是，人是人，猫是猫。

就是前几天，喝酒那词，不知怎么的，风宁突然问她，“七七啊，你那只猫，叫，眠卿，那——翻译过来是不是‘睡你’？”

……程七木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风宁，小谢，有发现吗？”沈让打开通讯，“我这边没有任何发现，植物有轻微变异，但是都是正常范围，一会儿找到水源采样，如果没有异常，就沿周边行进，去第五小队遇袭的地方，不再往深处走了。”

“没有，这边连个活的玩意儿都没有，都是花花草草的，我发现个屁啊。”风宁骂了一句，她沿途倒是看到写丧尸化的动物，但行动缓慢，攻击性并不高，像是很古早的代际，在这附近出现再正常不过，也就没有说。谢家豪在二车，等风宁说完话，也接了一句，“我和城主的发现差不多，土壤里的确有杂质，但都是正常范围，土地的密度也没有什么异常。”

“我有发现。”程七突然抬起头，对着通讯器来了一句。

“我们沿路走来，越靠近死人谷，动物的攻击性并没有降低，但进攻行为的频率下降了……这可能是因为它们的进攻能力下降，而不是攻击意图下降。”她说了好长一句，小火龙当场就来了个“啊？”她在通讯器那边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假设，导致北上丧尸潮的变异病毒感染动物后，也会有不典型的丧尸行为——就比如异常灵活、不受寒冷气候影响——而典型丧尸病毒感染的动物有典型的丧尸行为，也就是行动迟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两种病毒交锋。”

“由于死人谷的存在，越靠近死人谷的病毒越原始，丧尸动物的行为也就越原始。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北上丧尸潮的爆发源和死人谷没有关系。死人谷的原始丧尸病毒，甚至对这种变异的丧尸病毒，有一定抑制作用……也不能说抑制，但可能生存能力更强。”

“我赞同。”一车副驾的小大突然来了一句，“第五小队当时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是咱们是绕到加油站，也就是从东边过来的，但是他们遇袭的地方偏西，如果说西边，那就是南A区的废城区。”

“我就觉得死人谷没道理突然爆发丧尸潮。”平哥一边开车，一边也点头，“天灾人祸的，出事儿总该有个理由。妈的，别真是南A区搞出来的。”

“不会吧！”老三嚷了一嗓子，“谁他妈的活腻了研究丧尸病毒啊，第一个感染的就是他自己！”

……

这话说得还真不一定就有错。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车窗外头有乌鸦“啊——”地一声叫起来，声音嘶哑难听，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过。游子龙听着他们说这些，本来就心烦，听见乌鸦叫，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脾气，抬手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对着那乌鸦离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更难听的，

“啊！！啊——”

跟坏掉的鸭子似的，是真难听。那远处的乌鸦又叫起来，“啊——”游子龙还跟它杠上了，“啊，啊！”你来我往……一时间三辆车都静默了，旁听着这场荒诞离奇的“斗嘴”。

沈让就坐在他腿上，被他几嗓子嚎得吓着不说，还耳膜疼，就用手肘捅他。小火龙吃痛，才意识到这么多人开会讨论正事儿呢，摸了摸鼻子，讪讪闭嘴，乖乖地把沈让往怀里重新抱了抱，给他揉腰揉腿，眼睛却还是看着外头的乌鸦。

“那，找到水源采样以后，就往西边走？”一车开车的平哥问了一句。他和游子龙搭档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人不着调的行为，完全没有受影响。沈让应了一声，打开投影，对着地图发愣。

“等会儿，那乌鸦身上是什么？”游子龙突然嚷了一声，“一鸣，九点钟方向，快看。”

李一鸣在二车主驾，被旁边的老三挡全了视线，一时间也没看到，倒是风宁接口，只说了两个字。

“脚环。”

她语气是难得的严肃，“障碍太多，这个距离没法射击了。停车。保护我。”沈让和她早年配合默契，当下接受到她的讯息，忽然闭眼。游子龙完全没闹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但见着沈让状态忽然不同，也没说话。李一鸣在二车，把车子拐了个弯儿，倒回去停在了缓缓停下的三车前头，平哥“噢！”了一声，也紧跟着调头回去找三车，倒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左边，也就是游子龙之前喊的，九点钟方向。

这是哨兵的“神游”，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某一项感官上，身体处于极其脆弱的状态，而这一项感官的能力大幅度提高。

哨兵在这个时候发挥了真正的作用。

风宁算不上顶级哨兵，但胜在和早年和沈让合作多，后来和谭初也经常合作，不仅能力成熟，而且善于借用向导的力量。沈让的精神力铺开，她立马把感官衔接上，目力如同个望远镜，追着那乌鸦就去了。那只乌鸦先是在树上落了一会儿，又扑扇着翅膀起来，尔后越飞越远，几乎成了一个黑点，肉眼已经看不到。

短短五分钟，却像过去了几个小时。

游子龙看着怀里的沈让，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他倒也不是介意沈让和别人合作，但同样是哨兵……他也是哨兵，他知道被沈让的精神力辅助是什么感觉，那种时候，连不怎么会用的火系异能都乖顺得像个小绵羊，如臂使指，他能清楚地捕捉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细节……虽然也就是那么一两次，但是……

小火龙看着天边的小黑点，心说：我也能看到！而且还是我发现的呢！

兀自吃着醋，怀里的沈让动了动，像是从紧张的状态里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气。沈让睁开眼，同时问，“什么发现？”

“CZW214…挺旧的一个脚环，不知道什么意思。”风宁靠回车厢，缓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太费劲了。”旁边的程七低头，赶紧把这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写下来。风宁又开口，接着说，“我不大懂鸟类，但是这只确实姿态挺怪的，感觉不像活得，但也不太像彻底丧尸化的，我还看见好几只乌鸦，都没有脚环，活的死的都有。”

活的死的都有，意思就是有丧尸化的，也有正常的动物。乌鸦这种鸟吃得杂，又不讲究，爱吃腐肉，感染的机率比其他动物更高些，沈让并不意外。但脚环就相当于和实验有关……

可这依然不能说明什么，丧尸横行了两百多年，每个基地都需要更新信息，如果只是用以观察记录信息，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乌鸦的寿命曾经是十多年，受到丧尸影响，近百年来，平均寿命是五到八年。时间范围太广了，也说明不了问题。”沈让显得有些疲惫，低低咳嗽了两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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