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慈爱（十六）

苏姐越说越上头，说到嘴角都泛起白色泡沫，恨不得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全都塞进阮绵绵头脑中，逼着她全盘接受才算满意。

“咱们女人这辈子呀最重要的就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否则的话那就是白活了！有财是个好孩子，好歹也是叫你一声娘的，那可不就是比嫡亲的儿子还要亲的？我知道小姐你有本事、能挣钱，可是一个女人挣那么多钱有啥用啊？以后还不是都要留给有财他们。与其说以后给有财，还不如现在小姐就对有财他们几个好一点，毕竟……”

阮绵绵越听越气，越听越不耐烦，眉头拧成疙瘩，二话不说抓起茶碗直接朝苏姐身上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茶水先是洒了苏姐一身，随后直接落到地上砸的粉粉碎。

苏姐吓得一个哆嗦，就看见阮绵绵从贵妃椅上一跃而起，手指苏姐破口大骂：“苏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就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当初我看你可怜才从你婆婆手里面把你救下来，你倒好转眼的功夫就胳臂肘朝外拐给我插刀是不是？”

苏姐一愣，骤然想起当初要不是阮绵绵，怕是她如今还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心头不禁哆嗦了下，连连摆手否认：“不是的小姐，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就是为了小姐你好才说的啊！”

“还说没有，没有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苏姐连忙为自己辩解说：“我就是看那三个孩子可怜，都是挺好的孩子。只要小姐你肯对他们好，他们以后一定会百倍千倍报答小姐你的。我就是看小姐你无儿无女的，心里面担心小姐，所以才说的。小姐，咱们做女人的这辈子能有个儿子可是天大的福气，我全都是为了小姐你好，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阮绵绵冷笑反问：“我不相信郝家孩子到底是什么秉性你会不清楚，他们来到这个家时候怎么跟我说话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替他们说好话，我真的是要怀疑怀疑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了。”

说完阮绵绵半眯起眼睛，冷冷的朝苏姐看了过去。

苏姐心头顿时打起颤颤，心底渐渐升起阵阵的寒意。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会引起阮绵绵这么激烈的反应，内心深处不由得为自己捏起一把的冷汗。

她虽然是心疼郝家三个孩子，但是那三个孩子到底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之前苏姐一直因为阮绵绵脾气好好说话，即便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可是今天……苏姐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简直是愚蠢的可笑，家是阮绵绵的，她怎么可能真的允许有人越俎代庖呢？

不自主的，一股寒气从苏姐心底油然升起。

******

阮绵绵觉得自己大概是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太对，要不怎么才送走苏姐就又等来谢牛氏。

坦白的讲，谢牛氏向她提出的要求还真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那个郝大壮家的呀，我今天必须跟你说个事情。”

阮绵绵才被苏姐恶心的不成，才一转眼的功夫又看见扫把星一般的谢牛氏，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了。

“要说就说。”

阮绵绵没想到，谢牛氏这一次居然还真跟她说的是正事。只不过……

谢牛氏：“俺今天要跟你说说孩子们上学的事，海城不比村子里，孩子们既然来了就得扎下根才成。你看有财也不小了，十岁的男娃娃大字不识一个还成？其实不光是有财，就俺看招娣、二丫也都是好的，也应该学。”

阮绵绵懒洋洋从身边的玻璃茶几上捏起一块洗净削好的水果放进嘴里，无所谓回答说：“既然想学是好事，那就学呗。”

谢牛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眉开眼笑，手掌展开往前一伸。

阮绵绵挑挑眉头：“你这是干嘛？”

“给钱呀！”谢牛氏要多理所应当有多理所应当，瞬间化身黄世仁，看阮绵绵的眼光都像是看杨白劳一般。

阮绵绵早在她提出孩子们上学这件的时候就知道她心里面打的是什么算盘，知道归知道，可她就是不点破。

“钱？什么钱？”

谢牛氏几乎要被阮绵绵不咸不淡的态度气炸了，本来她还指望着阮绵绵能主动掏钱出来给她，可现在看来……没办法只能自己把一切都挑明了，“当然是孩子们读书的钱。你是孩子们的娘，孩子们读书你不出钱谁出？总不能让俺一个孤老婆子出吧？”

“可不就是你出。”阮绵绵笑得要多欠就有多欠，甚至声音中还透出的几分幸灾乐祸，“我今年才二十，可生不出十几岁的大丫头、大小子。那几个可都是你谢家闺女一个一个生出来的，就算是管也是他们亲娘的责任，如今他们亲娘不在身边，你这个当亲阿婆的不管谁管？要真说起来我不过就是个包食宿的房东而已，你见过哪家的房东还要供养房客家的孩子上学读书的？”

谢牛氏被阮绵绵说的一愣，虽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心里面清楚终归不是什么好话。

一愣之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嚷嚷出声：“咋？你是郝大壮的媳妇，那是郝大壮的亲生孩子，你就是他们的娘，你不管谁管！”

自从上一次郝招娣没能从阮绵绵手里要出二楼的房间，郝有财心里面就憋着一股子气。这一次他生怕谢牛氏再犯上一次郝招娣同样的错误，偷偷的就跟在谢牛氏背后。

眼瞧着谢牛氏和阮绵绵之间开始剑拔弩张，郝有财当即不再犹豫，直接从谢牛氏背后蹿出，朝着阮绵绵大声说：“娘，俺们叫你一声娘，你就是俺们的亲娘！”

听到郝有财说的，谢牛氏立马挺直腰杆，满脸的得意：“听见没，连孩子们都认定你就是他们的娘，一个当娘的有那么的钱，都不知道花钱让孩子们读书，说出去你也不怕丢人！”

赶巧这个时候苏姐拿着簸箕打扫之前被阮绵绵摔碎在地上的玻璃碴，听到谢牛氏他们说话，心里面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插嘴，可还是忍不住插嘴说：“就是啊小姐，谢婶子这一次说的真的没错。海城是大地方，比不别的小地方，孩子们还是应该多读读书才好，以后也好找个能安身立命的活计。”

说完，苏姐小心翼翼的抬眼皮朝阮绵绵看去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胆子不由自主放大，继续说：“前两天我还跟隔壁徐婶子聊天，他们家的孩子读的是洋人开的学堂，里面教的东西可多咯！还有啊，我还听说现在海城还有什么女子学院，还有什么大学，据说谁家的孩子要是能读大学那可是了不起的哟，以后还能去洋人的国家呢！”

谢牛氏听苏姐说完双眼就是一亮，巴掌拍的清脆，“好好！要是依俺的意思，就得让孩子们读大学，去洋人的学堂！”

郝有财跟着谢牛氏来海城也有一段时间，当初找不到阮绵绵在大街上乱晃悠的时候也没少见过洋女人，一个个皮肤那叫一个白呀！头发还是黄色的，眼睛还是蓝色的，看着就是和平常见到的国内的女的不一样。

郝有财一想到洋人开的学堂，里面自然少不了洋人家的女孩。要是能泡上个洋妞……

一想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郝有财就忍不住上蹿下跳的又嚷又叫起来：“去去！俺去！俺就是要去洋人开的学堂！”

看着眼前群魔乱舞般的景象，阮绵绵忍不住冷笑：“去呀，别说是洋人开的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开的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没半点关系。”

在原本故事情节中，邵绵绵就是送郝家三姐弟读的洋人开的学堂。

之后又拼死拼活的挣钱，几乎将整条性命搭上，供三个孩子读完的大学。只可惜落得身死街头的下场。

早就看清楚郝家三姐弟本性的阮绵绵自然不可能再犯傻。

愿意读书没问题啊，想读什么都没问题，花多少钱更不是问题，管你们家大人要！谢牛氏也好，谢延年也罢，反正都是实打实的血亲。

她阮绵绵一个外人凭什么要拼死拼活的养上一群吸血鬼白眼狼，图自虐吗？

对付谢牛氏和郝有财阮绵绵的办法简单粗暴，一个字——轰，不管用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