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慈爱（十七）

不同于以往的软弱胆怯，面对扬起巴掌就要往下抡的阮绵绵，这一次的苏姐简直就像是发了狂，护崽子的老母鸡般挡在阮绵绵的面前，声泪俱下：“小姐，你咋就这么狠心呢？有财、招娣还有二丫都是多好的孩子啊，小姐反正你也不缺钱，为啥就不愿意对他们好点呢？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有啥用？孩子好才是真的好呀！”

一席话说的阮绵绵勃然大怒，重重的一拍茶几，腾的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怒目直视苏姐：“苏姐，我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我的地盘我做主！我有多少钱全都是我自己的，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该怎么花！”

苏姐这一次也豁出去了，知道自己必然是把阮绵绵得罪惨了，只想趁着自己还有机会再为郝家三姐弟争取一把，“小姐，我是没有孩子，我要是有孩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对他们好！你怎么就不懂呢？咱们做女人的一辈子活着为了啥？不就为了男人、孩子好嘛。只要孩子能好，吃苦受累那都不算什么，更况且小姐还是有钱的。”

一听到苏姐说阮绵绵有钱，谢牛氏眼神一闪，很快想到——

“好你个邵绵绵，俺说当初你为啥那么痛快说不要郝家的房子就不要了呢？敢情你把郝大壮的钱都卷走了啊？如果不是，你哪儿来的钱住这么好的洋房，吃这么好的东西！你吃的、穿的、花的、用的都是俺们家有财的钱呀！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今年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看俺不撕碎了你！”

郝有财也不依不饶的跟着大叫起来：“对，俺爹的钱一定是让你这个臭婆娘给偷走了！你现在就给俺滚！这房子还有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俺的！你给俺滚出去！”

阮绵绵还真就不怕她来混的，当即灿然一笑朝谢牛氏勾勾手指，笑道：“想抢我的钱那就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说着，谢牛氏和郝有财两个人一对眼神，分别从左右同时出击朝阮绵绵冲了过去。

阮绵绵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直到谢牛氏跑得近了才堪堪伸出一只柔若无骨洁白手掌一把挡住谢牛氏打过来的圈。

阮绵绵手掌一把包住谢牛氏拳头，手腕稍稍用力只听见“咔吧”的一声，下一秒钟谢牛氏便如杀猪般嚎哭出声，“俺的手……俺的手呀！俺的手断了！”

谢牛氏断手的同时郝有财当即吓到腿软，“哇”的一声大叫一股热乎乎的臭尿当即顺着他的裤管留下了。甚至不敢再看阮绵绵一眼，郝有财撒开腿蹬蹬蹬的掉头就跑。

斜眼扫过吓到目瞪口呆的苏姐，阮绵绵冷冷掸了掸手掌并不存在的尘土，开口：“苏姐，我这个人眼睛里不留沙子，更不留是非不分的白眼狼。这个月的工钱我给你结清，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踏进这个院门半步！”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十年时光一晃而过。

自从阮绵绵一掌扭断谢牛氏手腕，谢牛氏以及郝家的三个孩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在同一天，苏姐也领着最后的薪水走出阮绵绵的生活。

自那之后阮绵绵的生活则变得尤其的自在、闲适。

在这十年间阮绵绵已经从当初初出茅庐的小画手变成举国闻名的著名画家，常年在各国著名美术馆、画廊举办个人画展，随便一幅画就可以拍卖出高达八位数的价格，最著名的画作价格甚至可以达到十位数。

又是一场精彩纷呈的个人画展，出席开幕式完毕阮绵绵独自一个人走出美术馆，拢了拢裹在身上的高定手工裘皮大衣，乍暖还寒的冷风吹拂在脸上，令她不由自主又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是她才取代邵绵绵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最初，天气也是一样的乍暖还寒，转眼间已经是物是人非。

这些年来阮绵绵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离开邵绵绵无私奉献的郝家三姐弟到底过得如何？是不是依旧按照故事中原本的路线，一个个学业有成功成名就了呢？

正想着肚子忽然“咕噜”的一声叫，阮绵绵顿时失笑，左右环顾很快被不远处一位兜售吃食老板的吆喝声所吸引。

“生煎！刚出锅的新鲜生煎，热乎着！”

阮绵绵嘴角很快勾起一抹笑意，脚步轻快朝兜售生煎的摊位走过去。

“大叔，来一屉生煎。”

“好的呀，你要什么口味？我这里很齐全的，虾肉、蟹黄、牛肉……还有香菇青菜的，你要什么的？”

阮绵绵略微思索片刻，很快拿定主意：“这样吧，各种馅料一样一屉好了，每一种单独包起来。”

考虑到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忙碌了一个早晨，阮绵绵决定索性将生煎打包回去，到时候和大家一起分享。

“好的啦！”老板挺高兴，手脚麻利按照阮绵绵所说打包生煎。

正等老板打包，不远处一阵嘈杂吵闹很快吸引了阮绵绵的注意力。阮绵绵扭头，正看见一个背影窈窕身影从她身边掠过。

“海哥，你不要这样子嘛，真的不关我的事啦，你可要相信我呀！”阮绵绵眼见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年轻女人娇嗔着追上走在前面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个头却并不高，矮挫矮挫的头顶将将到姑娘的耳根。两个人身高并不匹配，却格外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男人在女人靠上来的同时手便不老实的捏上女人的屁~股。

“你个小浪货，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心里面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看你说的海哥，人家真的没有的啦……”

“浪货！既然你这么浪，那就帮哥哥个忙，今天晚上啊……”

男人不知道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便“人家不要嘛、人家不要嘛”的哼哼唧唧万般娇羞的扭动起身子，窈窕的身姿很快扭成一条蛆虫般模样。

阮绵绵默默的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几分的耳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是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却又想不起来了。

“姑娘，你的生煎。”老板一句话这才彻底拉回阮绵绵的思路。

交完钱拿上老板递过来的生煎包，老板点钱的同时闲聊开口：“姑娘看见刚才那个女人啦？以后见到那个女人可要记得绕着走，那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姐儿，认识的可都干起架来不要命的泼皮流氓。”

“姐儿？”阮绵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老板是个敞亮人，索性压低声音快速给她解释了句：“就是娼妓的意思。”

这下子阮绵绵什么都明白了，点了点头，谢过老板之后掉头离开。

本以为在生煎摊旁边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最微不起眼的插曲而已，却没想到转过天来阮绵绵就再一次遇见头一天才看到的被生煎摊老板称作为“娼妓”的女人。

只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

这一次阮绵绵有幸看到了那女人的正脸，卷花头红嘴唇，一张脸不知道涂抹了什么显得惨白惨白的，可即便如此阮绵绵还是从她的皮相中寻找出女人年少时候的影子，郝招娣。

客观的讲，郝招娣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独属于她自己的魅力，反正是挺有味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故事中的郝招娣才会成为整个海城炙手可热的的大明星。

只不过现在的郝招娣在阮绵绵看来却没有半点明星的气质，反而浓妆艳抹透出一股子的风尘气息，眼底也是浓浓的掩饰不去的疲惫。

这个时候郝招娣正拉扯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姑娘纠缠不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公子看上的是老娘，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也敢肖想！”

粉红色连衣裙姑娘也不甘示弱，一边使劲甩着郝招娣的手一边大声嚷嚷，“你放开！你放开！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王公子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有本事你你把王公子重新抢过去，没本事枪找我算什么！”

“你还敢问我算什么？”郝招娣算是彻底被她热火了，扯着嗓子尖声大吼，“明明就是我的男人，却被你个小蹄子给勾引走了，我不找你算账找谁算账！”

“还你的男人，”粉红色裙子女孩不屑的一撇嘴，“要按你这么说，全海城有几个男的不是你的男人，你的男人都可以塞满整个十里洋场喽！”

“你个小贱蹄子！”

“你才是，不要脸的贱货！”

转眼的功夫先前还只是在打嘴仗的两个女人便连推带搡的撕扯到一处。

阮绵绵刚开始的时候才驻足看热闹，这个时候则彻底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思。在此之前她曾经设想过一万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郝招娣竟然选择其中最不堪的一条路走。

阮绵绵正要掉头离开，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驼着背衣服破破烂烂流里流气的男人快步朝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将粉红色裙子女孩拉扯到自己背后。

“干嘛呢，干嘛呢！至于吗，你们两个也不嫌丢脸！”男人骂骂咧咧的，一脸无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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