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点热血沸腾

“好好好！我接着说，就咱大帅帅帐外面那片，两个小水塘周围的那片开阔地，就是大帅给天魅国准备的简易瓮城。敌人没了箭支，就只好抡着大刀强攻，凡是披甲军进攻咱就刀枪剑戟死死挡住，绝不放进来一兵一卒。其他不披甲的，隔一阵就放一批进来，用箭围射，远攻。这帮草原汉子冲到这儿，小命就算是交待了。没射死的都伤了，咱大军冲上去就是又砍又剁，最后那两个小水塘都是血，满了又溢出来，遍地是血。”

“呕”有人反胃。

“别觉得恶心，这是战报上写的，当时战斗紧张，都来不及去打井水，都是喝的那血水，战后是专门开沟才把血水放出去的，那两个小水塘臭了两年才清了。”

“呕”“呕呕”众人反胃。

“敌军后路被断，大营这边又把他缠得死死的，唯有死战。直到最后敌军和咱们兵员持平了，靡大帅才让常将军回师夹击，打了一场反包围的歼灭战。总之，那一战，天魅国连统帅带小兵，没逃回去一个。那一战，咱大营这边最后也只剩下了五百勇士，个个带伤。那一战，靡大帅亲身上阵杀敌，身中十多处刀剑伤。那一战，天魅国到最近几年还在派人来偷偷调查那一战的战况，因为他们想不明白那强悍的十二万大军为什么没跑回去一兵一卒。那一战，让天魅国胆寒了，十余年没敢再犯我大雪关一步。”

屠魃停顿，众人寂静，凝眉深思。

“在我想来，上面所说的这些，其实都包括在了一件事里面。那就是军事头脑，或者说军事素质。我说的不是大帅一个人，而是指全军将士的军事素质。世界上的事有一个简单的规律，越是复杂的事情，就越需要头脑。而战争，太复杂了，刚才各位哥哥姐姐随便说说就说了这么多条儿，要我说，都对！但是都需要好的头脑去实现。练兵、谋天地人三和、整军备、勇气培养、军事指挥、粮草供应，哪一项不是费脑子的事儿？所以有个说法，兵在精而不在猛，将在谋而不在勇。”

“那您可能要问我了，按你这么说，脑子不好就别打仗了，等着挨宰好了？不是！我认为，脑子能练，要在一个统一的军事思想之下来练。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啊，你老想着把靡爷爷弄下来你来指挥全军？那不行，我就先不干了，谁敢！？我跟他玩命儿！”

屠魃嬉皮笑脸，众人一阵哄笑，大帅也是不禁莞尔。

“大帅有大谋略，将军们就在大帅的这个大谋略之下去想，统领、官佐也要在将军们的思路之下去想战术、打法、配合之道。士兵要在这种思路之下演练好自己的本事，需要咱干什么咱就练什么本事，练就练好练精，还要理解当官的思路。这样的话，打起来才能上下一心。就算是打散了，没了当官的指挥了，也能明白自己该怎么打，该干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想明白了，都上下一心了，那就勇了。为什么？你知道你是一个军队当中的一份，不是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的在拼命。你就算是明知道快要被打死了，那你好歹也知道你不是冤死的，你没有白死，你为家为国尽到了自己的力量了，你才会觉得死得其所，所以你就勇，你越勇，你就越不容易死。”

“那怎么才能做到这一步呢？靠军事思想！靠在和平的时候就把这个思想，跟浇花似的，浇在每个官兵的心里。他们只要吸收了，那就行了，肯定能一条心，都一条心了，都一个心眼儿，那就行了呗。当官的都用这套思想来练兵练战法，当兵的都用这套思想来学战法练本事，那不就厉害了？你们想象一下，这样的军队谁敢来找死？不管谁，敢来咱就灭了他！”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这个，要一个统一的军事思想。现在大帅练兵，我看就是这个思路，我觉得咱们童兵营也该跟着练。要是有机会能上真正的战场那才好呢，真刀真枪，面对死亡！那才能看清楚自己，勇不勇？强不强？战争当中什么因素最重要？那就都明白了！就跟我昨天说的那个事儿是个差不多的理儿，你不上山巅，你怎么知道这是山巅？你不打仗，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战争？我说完了。”屠魃嬉皮笑脸退下。

“好！”“好！”“好！”“好！”“好！”“好！”众人叫好，响成一片。“啪！”

“胡亥！你把地砖捅个窟窿干什么？”萧先生怒目问道，随即面转慈祥。

“我……我……有点那个……刚才……有点热血沸腾了。”胡亥赧颜，不知所措，兀自在大口喘气。

“小陆啊……”萧先生慈祥唤了一声。

“倐”陆老师来到胡亥身边，怒目而视。

“刷”胡亥色变，惊恐地从蒲团上起身。

“找人把砖换一下，回头找他家赔钱。”萧先生到。

“是！”陆老师应声，“倐”回到座位。

萧先生道：“大帅，辩论已结束，屠魃表现优异，既然如此，童兵营不妨便由屠魃统领一下试试看，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略有不妥，略有不妥。先生，屠魃小子昨日本帅已另有任用，还请萧先生另做安排。本帅事先未及通报，还请先生见谅。”大帅抱拳道。

“哦？”萧先生一脸意外。

“传令官，将昨日本帅的嘉奖令现场公布一下。”靡帅命令。

“是！”传令官嗓门洪亮，一声大喝，便开始宣布嘉奖令：“兹有童兵营学子屠魃，于本次军事演习中，善于见微知着，遇军情而能速速应对，战争意识可谓上佳，于此番军事演习之成功，贡献卓着，其功在首。特通令全军嘉奖。现破格擢升为中军亲卫营少司衔参议，许参议帅营军事。并准将功抵过，免其所欠刑罚，不予追究。此外尚有其他重大战功，留待他日另行嘉奖。此令者，大雪关大营帅正之印，靡。”

一片肃静，众人皆愣神未醒。片刻之后，嘈声浮动。

“哦克！”

“天呐！小屠魃？！”

“要不要这么神奇啊？”

“真的吗？”

“我就知道这小子行，可特么也没想到这么行啊！”

“努力！我需要努力！！”

“哦克，那小子是我妈的奶喂大的，你们知道吗？”

“去你个屁，谁妈的奶他也没放过！”

屠魃听着众人一片嘈杂，喃喃自语：“惭愧啊惭愧！要低调！要低调！”

带嘈声稍减，萧先生高声问道：“既如此，屠魃可还在童兵营学习？”

“如常，一切仍由先生安排学业。许其一定自由权限，不误帅营那边的军务即可。”靡帅道。

“可，不妨兼个职，领个童兵营参议一职。靡帅以为如何？”萧先生问道。

“可。”靡帅响亮答道。

“那么其他人的任职大帅可有考虑？”萧先生问道。

“无。”靡帅答道。

“好，那么我便来安排了。”萧先生道。

“有劳先生。”靡帅道。

“各位学子，屠魃得大帅嘉奖，实乃我营全体学子之荣光，当为众学生楷模。适才辨讲结束，屠魃思路清晰，见识独到，特此命其担任童兵营参议之职。”萧先生郑重宣布。

“哦！哦哦！屠参议！哦！”

“厉害！我辈楷模！”

“天呐，这小子当官了！”

“莫的，比我爸官还大些呢。”

“呸！你爸算个啥，我爸都不算啥了。屠魃现在比他干爹官还大呢！少司！”

“哦克，那是我铁哥们儿欸！当官了！”

“去你的！我们才是铁哥们儿呢！”

“靡帅，奇人也！敢让八岁小童当参议，大气魄啊！来对了！”

“早听说大雪关这边奇异，见证了！有魄力啊！”

“安静！”萧先生冷声制止，嘈杂声立刻停下。

“下面我继续宣布童兵营其他任职安排。”萧先生道：“谢如川，为人正直，行事稳重，治学勤勉，特此任命为营长。罗树林曾经随军亲历战场，更曾与敌生死搏杀，表现英勇，暂任职营副，待年后年龄合规便转入成人营。”萧先生宣布。

“哦！上过沙场的啊？我才知道！”

“我知道，搭他爸车去的，运粮，路上跟天魅国小股队伍打了一场。”

“谢如川不错，没坏心眼儿！我觉得不错！”

“川儿哥行！我肯定支持！”

“下面我继续宣布。童兵营本不到四十人，另外编入成人老兵二十余名，共计六十名。分为甲乙两队，甲队由马学增任职队长，袁直介任副队长。乙队由金沅带队，龙靖公子任副队长。”

又是一片嘈杂。

“噤声！”靡帅大喝一声。

鸦雀无声。

“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情，说重要，是因为这个决定可能会决定了你们的一生！甚至决定了你们的生死！聪明，就给我认真听好！”靡帅一派庄严肃穆。

“两个月后，童兵营将深入敌后二百余公里执行一项任务！真正的军事任务！”靡帅的话，掷地有声，震撼了所有人，一时间气氛无比沉重。

屠魃也是心头蓦然一震，犹如一阵涛声激荡，不由得收了嬉皮笑脸的德行，神色庄重起来。

“我没时间哄你们玩儿，也没兴趣拿军情吓唬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们深入敌后吗？因为你们都是将帅后代，让你们上，不是我决定的，是将军们提出来的。在你们出征的那天，我这个老东西，会恭恭敬敬地为你们每个小宝贝儿都敬上一杯酒。为什么？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们这是为什么，因为，此去，九死一生！”

鸦雀无声。很多人的后背在颤抖，只是各有心境不同，有的是胆怯，有的是激情澎湃，有的人眼神是忧虑和恐惧，有人的眼神是兴奋和恐惧。

“我麾下二十余万人，连同归我调派的地方军力，那就有三十余万人。难道说选不出几十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吗？想必你们都知道，肯定不至于。可为什么要让你们上呢？还是你们的亲爹主张让你们顶上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提出来让自己的心肝儿宝贝儿去深入敌后？为什么要让你们去经历九死一生？”

“你们谁能回答我？”靡帅发问。

鸦雀无声，靡帅静待不语。

良久之后，一个女声沉稳答道：“大帅，小女愿作答。”

“请讲。”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都是性命堆出来的，或者说每一名将军，他身上都寄托着无数人对保护自己家人的念想，对和平的期盼。爱兵如子不能是一句空话！若是将军们自己的宝贝儿天天在大营里晃荡着，玩玩闹闹，吃吃喝喝，长大了各自有一份远大前程，他们如何面对他们手下的将士？告诉他们，我的孩子跟你们不一样？身先士卒不是说说的！将门之后的命果真比小兵小卒的后代命更金贵吗？所以，身为将门之后，你若是想要继承这份荣光，便没有别的选择，你必须第一个去面对最大的危险。若是你没有这份血性，便赶快逃得远远的，不要玷污了这份荣耀。”刘流答毕退下。

“好！！！好见识！”靡帅由衷大赞一声，眼神热切。

“哗”，掌声如潮。

“好，刚才那女孩子刘流，有见识！出人意料！很好的孩子！我说一下，这个任务，并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要参加，一个月后，将会甄选出十人组成一个任务小队，去完成这个任务。有志者，努力争取吧！”靡帅言罢，向萧先生告辞离去。

演武场上，众学子正在苦练。

“听说这套拳不是萧先生的拳法，是先生在那个屠魃开创的一套炼体拳基础上完善的。那么说，屠魃那小子不简单啊？”小黄毛边练拳，边对着刘流嫂子絮叨着。

“你说话就是欠揍，别老说‘那小子那小子’的，人家叫屠魃。若是正经论起来，咱们都该称呼人家屠少司，或者叫屠参议。而且，人家只是兼着咱们童兵营的参议，正职那可是帅帐议事的参议。你给我小心点，别看人家小就不放在眼里了。”刘流道。

“小黄毛，这套拳怎样？你怎么看？”柳向上道。

“说实话，这套拳也不算怎么高明，但是对咱们所有人都很实用。别看只是所有类型的基础拳势拳架，但是我们以前所学的拳脚功夫都是各有所长，都不全面。对咱们来说，在圈子里或者江湖上切磋武艺，那是不打紧的，大不了伤残而已。可若是在杀场战斗中落了下风，遭遇到咱们不熟悉的体位，又被人死命攻击，那可能就直接挂掉了。练这一套拳，可以说囊括了大多数体位下的攻防，而且都是可以拆分组合，可以灵活运用的，对咱们上战场来说，太有用了！”小黄毛评价道。

“嗯，算你说了句公道话，我也是这样觉得。而且，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这套拳的炼体效果确实特别全面，几乎练到了身上所有的肌肉。这么练下去，身体素质肯定会快速提高一大块。”刘流道。

“嫂子，我有这种感觉。你猜为什么？因为我身上有好几处以前从来没有疼痛过的肌肉，现在疼起来了。说明以前是没有练到的，而现在开发出来了。别看这点进步，在特殊情况下，那可是能救命的本事啊。”柳向上道。

“我听说明天教的一套器械功夫叫‘二指锋’，说那才是杀招狠手。也是屠魃开创的。”黄毛说道：“你们说，一个八岁的孩子，开创？啊？开创！！我听着怎么感觉做梦似的？他还是我们的头儿？我们在修练他开创的功夫？呵呵，哈哈。”小黄毛道。

“我劝你们，不要想人家的岁数，要认真学人家的本事。想那些真实不真实的干嘛？你该想你眼前学的功夫，值不值得学？有没有用？！都踏实点，不要耽误自己。”刘流道。

“是！嫂子。”小黄毛道。

“放心吧嫂子，我不像黄茂那么傻，我把那屠魃看得很高。高到，我真的佩服人家。我都想找机会去当面结识一下，向人家当面请教。”柳向上道。

“想跟人家切磋？”小黄毛嬉皮笑脸道。

“哦，呵呵，那毕竟不合适，人家才八岁，真要是切磋那不是欺负人呢吗？我只是说想找机会当面请教一下想法，我自己也曾经想过开创武功，但是一直没有实现。有些零星的想法，想听听他的看法。”柳向上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