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妄之间

丧钟镇。一间普通的旅馆中。

“咯吱。”房门被打开，雷穆斯抱着昏睡的艾米缓缓走了进来，他轻轻地把艾米放在了床上，随后他走到桌子旁边，从胸口拿出了一只白色的机械乌鸦。

白色乌鸦扇动着翅膀从雷穆斯手中飞了起来，双眼闪烁着蓝光凝视了雷穆斯两秒，透着一股有些僵硬的机灵。随后，它飘在雷穆斯身前说道：“尊敬的抬棺者先生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助手，阿波利亚六十六号，请多多指教。”

果然，阿波利亚们已经启动了啊…

给了我这只六十六号，鸦主也是有心了…

笑了笑，雷穆斯从胸口拿出了几封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他将手伸进了怀里，抓住了冰棺微微用力，拽断了连在脖子上的丝线把它拿了出来，同样放到了桌子上。

雷穆斯看着白色乌鸦湛蓝色的眼睛说道：“阿波利亚六十六号，接下来我会进入到冰棺里面去，如果一天后…不，三天后我依旧没有从冰棺当中活着走出来，就麻烦你将这些书信送到信封上所写的人手中。鸦主的那封，最后一个送。”

“是！”阿波利亚六十六号应了一声，右眼的蓝光绽放，朝着那几封信射出了一条淡淡的蓝色光束。光芒一闪，那几封信便消失了。

小型空间袋都有嘛…不愧是阿波利亚啊…

那么，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接下来…

雷穆斯走回了床边，将艾米抱起，又走了回来。他心神一动，冰棺上面便飘起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圆点很快扩大，变化成了那个熟悉的黑色圆盘。

该去见祂了…

黑色圆盘爆出了一股吸力，将神情复杂的雷穆斯和他怀中的艾米同时吸了进去。

圆盘缓缓缩小，消失。房间中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平静在下一秒便被打破了，三个白袍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当中。

他们身上的白袍很是宽大，遮掩住了身形，看不清楚面容，只能大概分辨出有两个较为消瘦的身影，和站在正中的一个较为高大的身影。

站在桌子上的阿波利亚六十六号瞬间感应到了他们的出现，很是警觉地看向了他们。不过仅仅看了一眼，它便缓缓转回了头，它双眼中的蓝光一点点消逝着，很快变得暗淡无光。随后它深深地低下了头，抵在了桌面上，好似很想要钻进去。

站在最右侧的白袍人开口了，是一个很是空灵的女声，“亚莉克希亚？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无底深渊吗，怎么来这里了？”

亚莉克希亚开口了，她正是站在最左侧的消瘦身影，“芙洛菲娜，你好像没有立场说我吧，明明没到你的戏份你就满大陆乱窜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站在中间的高大身影，“还有你，军师，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了，说好的我们在黄昏计划之前要好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呢？”

“军师”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和女人争论是争不出结果的，女性天使也一样。

“行了，亚莉克希亚，你都说了还没到我们的戏份，那我们偶尔出来偷个懒也无伤大雅啊。”芙洛菲娜说道，“倒是你，无底深渊的事情处理好了？别忘了我们推进丧钟计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哼。”亚莉克希亚哼了一声，举起自己的拳头在空中晃了晃说道，“我当然都准备好了，真正办起事来我从来都是很认真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也会用蛮力把它扳回到正轨上，我们真正的目的必定会很顺利地达成的。”

芙洛菲娜嘴角一抽，“…不愧是你。”

“行了，距离最终战还有一些时间，咱们倒也不用绷得太紧。”“军师”开口说道，“我前几天去看过雷格斯格准备的‘那个’的情况，强度还是很高的，应该能够达成我们所想要的那个效果。”

“切，教会万年积累的一半全部都被拿去制作‘那个’，做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亚莉克希亚有些不忿，“我越想越觉得雷格斯格的这个…办法根本不能称作计划。就是制作好‘那个’，然后启动它这么单纯的事情而已，哪有什么计划的美感？”

军师轻笑道：“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雷格斯格的这个‘梦计划’虽说有些粗鄙，但是省时省力，能够轻松达成我们的目的，这样就很好了。至于名字的话，一个计划总比一个办法有逼格吧？”

闻言，二女同时诧异地看向了他，异口同声，“军师，你居然也会在意逼格这种事情？”

“大惊小怪。”军师无谓地耸了耸肩，“同样在人类社会混迹了万余年，我沾染些人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亚莉克希亚歪着脑袋看着他，“明明你之前连黄昏计划的名字都懒得取来着…”

军师沉默。

一旁，芙洛菲娜想了想，调侃道：“人类有一个词叫口嫌体直，就是在说你这种情况吧，军师？”

“咳。”战术咳嗽了一下，军师突然正色对芙洛菲娜说道：“芙洛菲娜，你之前不是说，有关于雷穆斯的事情想和亚莉克希亚聊一聊吗？”

“哦？”亚莉克希亚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看向了芙洛菲娜。

“确实是，亚莉克希亚。”提到了正事，芙洛菲娜放弃了调侃军师，认真地说道，“你这个儿子目前正在神阶拾级而上，也就是说他也到了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

“我所看到的两条路，是登顶王座和步向深渊。”

“登顶王座，获得一切的代价就是要先放弃所拥有的一切…雷穆斯不想放弃任何人，所以他选择了成为钥匙，坦然步向深渊。本来在他下定决心的瞬间，他的命运就应该定型才对…”

“结果你又悄悄出手，将命运推回了登顶王座的道路上…这样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对命运之海的挑衅，你知道这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闻言，军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亚莉克希亚挑了挑眉，“芙洛菲娜，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亚莉克希亚连真神都杀过，区区命运之海，又能奈我何？”

芙洛菲娜嘴角一抽，竟无言以对。

“好吧，我居然忘了，你是个连无妄之间里也没有名字的家伙…”好半晌，芙洛菲娜叹息道，“不提这个了。就算单纯从雷穆斯的角度来说，他好歹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虽然因为过早得到的强大力量偶尔会失控，但是成为钥匙确实是他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决定。”

“你身为母亲，不应该尊重孩子的意愿吗？如果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强行插手孩子的人生，你就不怕这孩子未来怨你吗？”

“呵呵…怨？”亚莉克希亚笑得很是开心，“如果这份怨恨、这件事情能够好好地改造一下他的性格，那我求之不得呢。”

“雷穆斯这孩子总体上我是满意的，就有一点，在那个书呆子的影响下，他太沉闷了一些。年纪轻轻却活得老气横秋的，我不喜欢。”

“明明体内流着我战天使的血，张扬肆意，有我无敌才是他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性格嘛。压制？压制个屁啊！算计？算计个狗屎！”亚莉克希亚骄傲地笑着，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万千不平事，一拳皆破之！”

“这是他娘我成功的人生经验，他当然应该学习！”

军师捂脸，暗叹：

“亚莉克希亚”这样奇特的存在，从古至今都只有你一个而已，学习个屁啊…

“亚莉克希亚，你好像跑题了…”芙洛菲娜面无表情，“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雷穆斯按照自己的想法步入深渊呢？虽然我早已习惯了你的任性，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这次的行为很奇怪，这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雷穆斯自己的想法？”亚莉克希亚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你怎么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要步入深渊呢…”

“也许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想要登顶王座，拿到最终战的门票，真正地去和那些神灵生死搏杀呢？身怀战天使血脉，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吧。”

芙洛菲娜有些动摇，“这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

亚莉克希亚笑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最准确的依据。”

“雷穆斯从被我生下来到他一点点长大，他逐渐产生的野心原本就是拥有强大的实力！所谓的步入深渊是在他知道了丧钟计划的事情之后，才一点点冒出来的岔路！”

“我所做的，不过是把这条岔路给截断而已。”

“不对！”军师突然开口了，他的神情很是严肃，“有关雷穆斯的冥河画卷我也看过一些，有一点是绝对的，他身上隐藏着无数的‘不详’。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他善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步入深渊不可能是什么岔路般的存在！”

“冥河画卷，命运…原来如此，你们会把这些东西奉为圭臬啊…”亚莉克希亚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因为你们没有进过‘无妄之间’，所以你们没有办法看到‘远方’啊…”

芙洛菲娜有些震惊地和军师对视了一眼，激动地说道：“在无妄之间当中有记载着名字的生命是进不去的，所以我们当中也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而已。在亿万年前我们就问过你无数次了，你在里面究竟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去‘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