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莜

楚慕雲静静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带着些诡异的平静。想起前世死前柳飘飘和金盏的话，心中恨意涌现。在药方上动手脚、向箫永越投诚，这就是她真心相待的好妹妹啊。

世人都传楚家二小姐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更是温柔体贴，虽是庶出，却样样都胜于那嫡出的大姐，原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偏偏，这两姐妹之间的情谊却是这京都最深的，这也是京都难得之事。

情谊…

楚慕雲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慢悠悠地从楚莜的面上点点下移动，最后落在了自己被抓住的手上。

她这温柔体贴的妹妹总是这样，睁着她那水灵灵，无辜的杏眼。让自己替她受罚替她求取想要的，让自己带她去贵女们的种种宴会，然后就多几个关系不错的手帕交。

而楚莜方才的话倒是让自己想起来了，那日她到老太太院子里，刚提起这事儿，便立马被责骂不知羞耻，随后便被罚了跪。

这可真是太深的情谊了啊。

被楚慕雲一直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自己，不说话，楚莜心中只觉一股子莫名地感觉。可又只以为她是真的生自己的气。

想到母亲一再交代不能坏了四皇子的大事，楚莜索性跪了下去，哭着说道：“莜儿愿接受所有惩罚，只求姐姐能原谅莜儿！”

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跪了下去，身后的丫鬟明香连忙也跪了下去，语气颇为委屈：“大小姐有气只管向奴婢们撒便是了！二小姐怎么也是您的亲妹妹，怎么能罚她下跪呢！”

听到她这话，楚慕雲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她是我妹妹，且不说做姐姐的教导妹妹是理所当然的。单看你，主子在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插嘴？”

楚莜听着她这话，只觉心头一颤，这往日自己随便撒撒娇便能拿捏住的废物，如今这般骇人的压迫感怎么会来自于她？！

“罢了，这是妹妹你的丫鬟，做姐姐的也不好越俎代庖，好生管教便是了。”楚慕雲瞥了眼跪在地上，显得极为顺从的人。拿过茶壶，自顾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继而道：“不过妹妹这眼睛怕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想了想，妹妹是出奇的爱流泪了。想来还是找人看看得好。”

楚莜跪在地上，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咬着牙压住了自己的气，低声顺从地说道：“妹妹记住了，多谢姐姐关心。”

想到如今府中的掌中愦还是由章姨娘掌管的，楚慕雲眸子一转，幽幽说道：“那便好，妹妹快些起来吧，不然姨娘突然知道了，得罚我了。”

楚莜在如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在了楚慕雲的对面，总觉得她那话是在警示自己些什么，连忙笑道：“娘亲一向最疼姐姐了，怎么会罚你呢。况且这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笑罢了，怎么会让娘亲知道呢。”

“妹妹糊涂，章姨娘一个贵妾，说是下人都不为过，你怎么能称她做娘亲呢？你能称娘亲的可只有我那过世的母亲才是。”楚慕雲再次开口。

楚莜被她这两句一说，顿感心中郁结不已，觉得这人今日太骄横了，往日可是从来不敢说什么姨娘只是个妾的！

楚莜不欲与她多说他话，连连道了几句知错后，又担忧道：“那姐姐这身子可好些了？后日的出游若是不能继续的话，我便去求祖母让我们推迟几日，虽然后天外出的机会也是姨娘去求了许久，老夫人才答应的。”

原以为楚慕雲是绝不会拂了娘亲的好意。

却不想她竟顺着自己的话说道：“嗯，我看行，你便去求求祖母，让她放我们过几日再去吧。”

楚慕雲两指撑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累了。

如玉见她这样，忙说道：“小姐是累了吗？”

楚慕雲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俨然一副累得说不出话了的样子。

“那二小姐，您看…”如玉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哦，哦，对，姐姐身体还未恢复好，那就好好休息吧，妹妹就先下去了。”说完，楚莜便起身快步离开。

见她走远了，如虹才笑出声：“姐，你看到没，二小姐那帕子都快给她拧破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如玉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转而有些担忧地看着楚慕雲，“小姐，若是她真的去找了老夫人，怕是老夫人又能寻到由头怪您了。”

楚慕雲但笑不语，方才楚莜的那些话，倒是提醒了她，当初就是因为她的好妹妹告诉了她，萧永越会去寒山求佛，自己才贸然去找老太太提出此事。

而现在想来，楚慕雲不禁冷笑一声，当初自己怎么就是想不到，她楚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会知道皇子行踪？怕是早就和萧永越勾结上了，那既然如此，后日的出行，是绝对不会被改变的。

哪怕老太太出面阻止，她都相信，那些人有法子对付的。

“把那套素白的长锦衣拿出来。”

她看着外头皑皑白雪，浅笑倩兮，打铁得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