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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背盟败约(四)

知道程璟不会帮赵奎,洪秀莲便去找了秦安公主。

从前洪秀莲一直不想见程璟,这位村野里来的家婆秦安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年,洪秀莲一有气就往程璟身上发,又没多少人给她气受,又仔细养着,倒也养出了几分涵养来。

洪秀莲的意思是,赵奎和程璟两兄弟感情很好,但是程璟有些死板,原都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帮衬。

都是人精似的人,自己的夫君怎么样,秦安公主会不知道?不用想也知道洪秀莲先找过程璟,程璟没答应才来找自己的。

这件事秦安公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她有顾虑,她是不想掺和赵家的事的,宫里的经历远比赵家丰富的多,秦安公主怎么会不了解,什么叫做找了后爹就有了后娘,秦安公主知道程璟肯定是受了不少苦的,虽然他从没有跟自己吐露过心事,但秦安公主不愿程璟背负不孝的骂名。

洪秀莲这样的疯妇,若是这回求事不行指不定会在京中散播怎么样的谣言!

谣言虽不惧,可舌头无骨却能杀人,更何况是那位跟前的人,自古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秦安公主从小就懂。

小半月后,秦安公主托人给洪秀莲捎去了一封礼部的举荐信,秦安公主就算再什么和善也不会给程璟添堵,有些事程璟不能做,她却可以,她不会让赵奎威胁到自己的丈夫,她举荐赵奎去礼部混了个闲职。

洪秀莲对此多有不满,她认为秦安公主此举就跟年前,打发穷亲戚似的,活把她当作是打秋风的,面对秦安公主此举,洪秀莲也不是想摆家婆的架子,只是秦安公主却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秦安公主是君,她始终只能是臣,况且要不是有程璟,她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回上京!

没办法,赵奎在礼部挂了个闲职,但他对此十分的不满,因着赵荃的影响,他始终觉得是程璟亏欠了赵家,若不是有赵家,程璟现在都不知道埋在哪!

在潜意识里,赵奎觉得程璟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那里偷走的,程璟该无原则的帮他,只要他想要的,程璟都应该让着他。

嫉妒是恶的本源,一个恶毒的想法在赵奎内心滋生,他想“要是程璟死了就好了!”程璟死了,程璟一切的荣耀都会落到自己身上!

于是赵奎虽然人是在礼部,心却跑去了其它地方。

景泰三十六年

南曲,敬王反了,为镇压叛军,皇帝派中书令前往南曲镇压,大军开拔,京中一片沸腾,这时候洪秀莲却找上门来。

她带着赵奎,她说此去九死一生,程璟带着赵奎好歹也有个照应,兄弟之间,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怎么都比外人可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洪秀莲说的话里面有多少水分,洪秀莲这么疼爱小儿子,现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不过是想给赵奎争个前程罢了,什么兄弟,若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第一个用刀子捅程璟的大约就是赵奎了。

但最终程璟还是带着赵奎去了,因为洪秀莲以死相逼,若不带着赵奎去,便血溅三军前!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虽然程璟知道,母亲从来都没有一碗水端平过,洪秀莲从来都是偏心赵奎的,可程璟没想到,洪秀莲居然会为了赵奎对自己以死相逼!

瞧着母亲辩驳的白发,已过而立之年的程璟却有些想哭,曾经这些他也拥有过的…………

程璟记得,阿爹去世前,自己很幸福,洪秀莲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阿爹也总是抱着自己,再后来阿爹死了,可那段时间也不是很苦,因为即使再苦,只要有母亲陪着就算再冷也是暖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大概是从母亲嫁给赵荃开始吧。

记忆中,那个男人长的不是很好,个子也不是很高,但是个很朴实的人,他待母亲很好,当镇子上所有人都不搭理自己和母亲的时候,是他向他们伸出了手。

当知道赵荃要和母亲成亲的时候,程璟很高兴,他很喜欢赵荃,他也希望赵荃能照顾好母亲,程璟从来都是个懂事的人,他知道母亲还年轻,不应该为了自己就耽搁了母亲。

所以,当赵荃对自己不好时,程璟也从来没有和洪秀莲说过,因为他也听到了镇子上的那些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程璟选择忍,他想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他不想母亲为了他和赵荃发生口角。

但就算再忍让,赵荃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脸,程璟的心从来没有很快的跳动过,因为一切事对于他都没有惊喜感。

他喜欢去学堂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讨好,只因他看见,别家孩子被夫子夸了,父母都很高兴,他也想让洪秀莲和赵荃高兴,但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适得其反!

赵荃始终没有接受程璟,程璟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棵刺,他想拔,没有一刻停止。

六月,京中一片沸腾,南曲战事大捷。

此回倒也没有让洪秀莲失望,虽然战事吃紧时,赵奎一直躲在营帐中,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胆色?但是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个右军指挥使的官位。

不懂皇帝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面对赵奎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突然坐上那个位子,满朝上下没有几个是服气的。

虽不敢当面讥讽,但私下也不免讲一些闲话,大多是赵奎占了中书令的势,皇帝才会爱屋及乌,给了赵奎这份薄面。

但秦安公主和程璟都知道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自古伴君如伴虎,当初就是为了牵制朝中的外戚,皇帝才会把程璟破例提入朝中。

如今程璟平乱,声名大噪,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程璟势大,兜兜转转竟然也成了天子忌惮之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过于脆弱,从前是,现在是,从古至今都是!

程璟有了辞官的想法,对于程璟的想法,秦安公主也没有多作它说,辞了官程璟就只挂个驸马的名头,这样他们一家或许会过得很好。

秦安公主的前半生的荣耀已是天下人所不能级,再者这世间也没有什么荣耀,是值得拿她所爱之人的性命去换的。

比起虚名权势,她更爱程璟,程璟是秦安公主一眼就爱上的人,虽说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但余生也只会对这一个人色!

秦安公主知道程璟的苦,她知道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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