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大概是因为瘦，岳一霄跑起来很轻盈。虽然已经是初冬了，但岳一霄就只穿了单薄的卫衣和运动裤，软软的料子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冬夜的小镇街道上是鲜少有人的，被路灯照得昏黄的路上，只有岳一霄和陆璨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陆璨还在想刚才那道数学题，有些心不在焉。

岳一霄叫了他两声都没回应，就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哦，想一道题。”陆璨回过神来，“怎么了？”

“不是吧？！”岳一霄夸张地大叫，“你们学霸都是这样用功的吗？”

“也不是。”陆璨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来岳一霄的数学也很好，就问，“你也来想想？我没什么思路。”

其实岳一霄的内心是拒绝的。不过既然陆璨提出了这个要求，岳一霄就让他说来听听。

陆璨就停下来，掏出手机给岳一霄看了看题。

“解析几何？这高三才学啊，我不会。”岳一霄咋舌，“陆璨你是人吗？现在就开始做这么难的题。”

“……”不是人的陆璨收起手机，跑了。

岳一霄赶紧追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神，学神。”

陆璨还是不理他。

“男神？”岳一霄嬉皮笑脸，“男神别不理我啊。”

陆璨现在听见“男神”这个称呼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岳一霄这么叫他的时候。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所以陆璨很生气，生自己的闷气。

岳一霄又油嘴滑舌地逗了陆璨一会儿，但陆璨都反应不大。他们已经跑了很久，岳一霄也有点累，就不再说话了。一时间只有冷风和雾气围绕着他们。

陆璨后来发现岳一霄确实很能跑，他已经开始体力不支脚步变重的时候，岳一霄还在匀速轻快地前进。意识到陆璨变慢了，岳一霄就也陪他慢下来，最后陆璨摆摆手，靠在了路边的路灯杆上。

“歇一会儿。”陆璨说。

岳一霄点点头，站在陆璨旁边拿出手机来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连陆璨盯着他看了半天都没发现。

岳一霄的头发有些长了，发梢被汗沾湿，软软地搭在额头上。睫毛也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的。再往下看，陆璨突然发现，岳一霄的左耳垂上有个耳洞。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怎么了？”岳一霄抬头。

“咳，没事。”陆璨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伸出手了。

岳一霄疑惑地摸了摸陆璨刚才碰过的地方，恍然大悟，“这个啊，这个是年轻的时候打的。”

陆璨笑道，“你现在很老？”

“比你老两岁。”岳一霄也笑，“只有这边一个，因为打的时候太疼了，我打了一个就跑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陆璨想起那天晚上岳一霄一身是血地坐在路边，还说什么都不去医院。

“嗯……疼和疼是不一样的。”

陆璨没和他继续纠结疼不疼的问题，“没见你戴过什么。”

岳一霄想说买不起，但是普通的耳钉又不贵，只是没必要花这个钱罢了。他不想陆璨再问东问西，就说：“懒得戴。”

陆璨：“……”

岳一霄的懒大概已经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境界，陆璨想。

岳一霄又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陆璨也休息好了，两个人就原路折返跑回去。

到了家已经十一点了，陆璨洗了个澡，暖洋洋地开始犯困，干脆就钻进被窝去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岳一霄把那道解析几何做出来了。

不是网上搜的答案，是岳一霄一步一步做的，旁边还写了一些思路的讲解，虽然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但陆璨一看就懂了。

再看看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

“会了。”陆璨回过消息去，等洗漱完回来再看，岳一霄还没回。

陆璨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打了两次岳一霄才迷迷糊糊地接起来。

陆璨：“岳一霄？”

岳一霄：“嗯。”

陆璨：“别睡过了。”

岳一霄：“嗯。”

陆璨叹气：“要不我帮你请半天假？”

岳一霄：“嗯。”

陆璨：“你学了一晚上解析几何？”

岳一霄已经没有反应了，电话里只剩均匀缓慢的呼吸声。

陆璨无奈地挂了电话，开始思考一会儿找个什么理由忽悠老徐。

老徐大概是司空见惯了，根本没问岳一霄请假的理由，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把陆璨打发走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挺省事的。换做陆璨以前的学校，请假一定要家长亲自打电话给班主任，超过一天的病假还要提供医院的诊断证明。

到了下午，岳一霄就挂着两个黑眼圈来上学了，还把第一节语文课都睡了过去。临下课的时候老徐过来用书打了他一下，把他打醒了。

老徐：“你昨晚干什么好事去了？”

岳一霄迷迷糊糊：“我学习来着。”

全班都哄堂大笑起来，老徐也气笑了，“岳一霄知道用功了，你们可注意着点，免得被他超过去了。”

陆璨没笑，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被老徐这一打，岳一霄的瞌睡也没了，下了课就开始例行玩手机。陆璨从书包里拿了个精装笔记本出来，到岳一霄的座位去，放在他桌上。

“什么啊。”岳一霄把笔记本打开，居然是陆璨高一的语文笔记，“你给我这个干嘛？”

陆璨：“学习。”

岳一霄张大了嘴看着陆璨，“你快拧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陆璨很无奈，“高一的笔记有两本，一个月背一本，期末前能背完。英语的等我整理好了再给你。”

岳一霄听了都快哭了，“陆璨啊，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为了你那个破题一晚上都没睡，还被老徐笑话了。”

“你还知道‘恩将仇报’这个词，说明有救。”陆璨憋着笑走了。

岳一霄在后面嘀嘀咕咕：“陆璨的亲笔笔记，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陆璨听见了马上杀回来，“你敢卖我笔记我就……”

“你就怎样？”岳一霄一脸无辜。

陆璨悲催地发现，他没什么可以威胁岳一霄的。打架肯定打不过，岳一霄也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我就不理你了。”陆璨黑着脸说。

岳一霄噗嗤就笑出了声。眼看陆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岳一霄急忙敛了笑意，严肃保证：“我一定保护好陆璨同学的笔记，绝不让它折一个角，沾一粒灰。”

陆璨：“……”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