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岳一霄是会老老实实背笔记的人吗？当然不是。

他把笔记本塞进书包里，让它安安稳稳地冬眠去了。

晚上夜跑的时候，陆璨心血来潮，问岳一霄：“今天背笔记了吗？”

岳一霄面不改色：“背了。”

“那你背一下《锦瑟》。”

岳一霄听了鼻子都皱起来，“不是吧陆老师……还检查啊。”

“快背。”陆璨毫不留情。

岳一霄只得开始搜肠刮肚，“锦瑟……锦瑟……”

“无端。”

“锦瑟无端……哦，我想起来了。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岳一霄背了一句开始耍赖，“你看我说我背了的，就是不太熟。”

陆璨并不买账，“别废话，接着背。”

“哦。思华年……华年……”岳一霄背不出来了。

陆璨黑着脸再提醒他：“庄生。”

岳一霄一拍脑门，“庄生……庄生晓梦迷蝴蝶！对，迷蝴蝶！”

“然后呢？”

岳一霄又搜肠刮肚了一会儿，未果，“什么什么杜鹃？哎呀我忘了。”

“你背了一天就这？”

岳一霄还想狡辩，“我真的背过了，就是现在有点缺氧，想不起来了。”

陆璨没再问岳一霄，很明显他根本就没背。两个人安安静静跑了半天，回去的时候，岳一霄沉不住气了。

“要不你明天再问问我？”岳一霄哄他，“别生气了，陆璨。”

陆璨没生气，但还是不想理他。

岳一霄的音调软软的：“男神？”

陆璨：“不问了，反正你也不背。”

“我背我背，我明天肯定能背过。”岳一霄拍胸脯保证。

陆璨斜睨着他，满脸写着不相信。

岳一霄想了想，一把抱住陆璨的胳膊，“陆璨！你再给人家一次机会嘛！”

“……”陆璨把胳膊抽回来，迅速跑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岳一霄狡黠地笑。

“……”

陆璨又想起那个帖子来，心想难不成岳一霄就是传说中的少女攻？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岳一霄把陆璨哄好了，就继续很开心地跑起来，边跑边念叨，“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陆璨给他接上。

“好好好。”岳一霄跟着重复，“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这一句用了庄周晓梦和望帝啼鹃两个典故来传达哀怨感伤之情，表达对美好情感的追怀。”陆璨解释道。

岳一霄使劲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借景生情，以‘沧海月明’和‘蓝田日暖’的景象来写‘珠有泪’的悲哀与‘玉生烟’的迷惘。”

“哦，就像你一样，男神看得见摸不着，又悲哀又迷惘。”

“……”陆璨白了他一眼，“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得不到的男神，只能追忆。”岳一霄赞同道。

“我是在认真给你讲。”陆璨忍不住道。

岳一霄见他又要生气，急忙哄人，“我也是认真在听的，我都记住了。”

陆璨表示不信。

岳一霄磕磕巴巴地给陆璨把《锦瑟》背了一遍，倒是让陆璨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本以为岳一霄语文这么差，肯定记东西很慢，没想到只是简单地顺了一遍，他就已经背了个七七八八。

按理说，岳一霄怎么也不应该是22分的成绩。

这一下倒是把陆璨的干劲激发出来了，他觉得就冲岳一霄一晚上学会解析几何，三分钟背过《锦瑟》的脑子，他也不能眼看着岳一霄把自己耽误了。

陆老师决定给岳一霄加餐，“明天背《雨巷》和《再别康桥》。英语我已经整理了一多半了，明天先给你一部分。”

岳一霄哀嚎：“陆璨我和你没有仇啊……”

“你帮我解决了一道题。”陆璨笑得很真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岳一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跑步都没劲儿了。

陆璨想了想，岳一霄可能对语文没什么兴趣，“那这样，明天中午我去你家给你讲，讲了比较好记。”

“不用了。”岳一霄蔫嗒嗒的，“中午不睡觉下午会犯困。”

陆璨想说本来你每天下午第一节都是睡过去的，但看岳一霄心情不好，就没说。

过了一分钟，陆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岳一霄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陆璨。

“那还是晚上跑步的时候讲吧。”陆璨改口道。

岳一霄轻轻地“嗯”了一声，陆璨莫名感觉心里痒痒的。

第二天上自习的时候，岳一霄就真的把陆璨那本笔记拿出来看了。但是岳一霄看着看着就困，陆璨漂亮的字一个一个像小蝌蚪一样围着他游来游去，最后簇拥着他睡过去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岳一霄发现那一页上留了一个很明显的口水印。

口水早就干了，只是那一圈的字都被晕开，裹着一圈一圈的小毛边。

岳一霄赶紧掏出手机来查，但是很明显，并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恢复原样。

“死定了。”岳一霄觉得陆璨可能会杀了他。

岳一霄挣扎了一下午，最后抱着陆璨可能不会看的想法，决定假装无事发生。

但还是要好好哄陆老师的，免得他一生气又做出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事情来。

“陆璨，放学一起去吃饭？我请你。”岳一霄偷偷给陆璨发消息。

陆璨回头看了一眼，岳一霄捧着手机一脸的不怀好意。

陆璨回他，“那你带着笔记本。”

岳一霄：“……”

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因为陆璨想吃完饭给岳一霄讲笔记，他们就选了个环境比较好的快餐店。岳一霄先去接了妹妹，然后在店里坐了一会儿，陆璨就背着书包来了。

“你想吃什么？”岳一霄问。

陆璨看了一眼菜单，直接点了一个最贵的家庭套餐。

岳一霄：“……”

“省事。”陆璨没等岳一霄反应，直接掏出手机付了款。

行，您说什么是什么。岳一霄乖乖跟在陆璨身后当小弟。

岳一霄忐忑着吃完了这顿饭，一句废话都没多说，手机也不玩，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学生。

岳一依也感觉到哥哥的反常，一会儿看看岳一霄，一会儿看看陆璨，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盛满了疑惑。

三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陆璨就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笔记本呢？”

来了来了。岳一霄在心里哀叫。

岳一霄慢吞吞地拿出笔记本，陆璨接过来，打开《雨巷》那一页。

陆璨：“……”

岳一霄掩面，“那个……我……”

“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面了。”岳一霄还想挣扎一下。

其实下午的时候，陆璨看见岳一霄趴在本子上睡觉了。

陆璨：“真的是水？”

岳一霄心中警铃大作，心想陆璨不会看见他睡觉流口水了吧，“是……是啊。”

陆璨：“哦。”

“那要不是水呢？”岳一霄试探着问。

陆璨就看着他表演，“那是什么？总不能是口水吧？”

岳一霄疯狂否认，“就是水，白开水。”

陆璨忍着没有笑出声来，“没事，先来把《雨巷》的原文看一下吧。”

岳一霄大大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