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事需要他评判，本官倒是要听听”，很是恨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评判这事儿哪是他做得来的，拿出自己当官样子，强行听一听。程泽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和好奇，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老爷，是少爷，少爷见您思虑过度，食欲不振，便从外头请来了一位小姑子给您做些新的菜式，这不，林叔不服了，两人便一同做菜，让老爷少爷评判谁好谁坏”。小六子当然是挑能说的说了，哪敢把赌约说出来，要是让老爷知道竟然有人敢在府里赌钱，那所有人都得被罚跪。“真的？”程泽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安分，不过，自己倒是挺想知道结果的。“咳咳，哼！”气急，果然，自己不能对自家儿子的事儿太上心，准没什么正经事。一旁的程府夫人于嫣赶紧安慰道，“老爷莫气，泽儿也是一片好心，瞧你，近日都消瘦不少，咱们就帮着评判评判，放松放松”。于氏借势把扶到座位上坐下，同时给程泽递了一个眼神。程泽立即反应过来，配合自己娘亲说道，“对啊爹，放松放松，休息好说不定注意也来了”。“爹，娘，那你们先等着，我去看看，沐儿挑食，我去警告警告那小姑子”，程泽着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搬出自己的妹妹程沐来做借口。说完，程泽起身快步朝着门外走去，“快走快走”，路过小六子身旁，程泽用纸扇拍了拍他叫他起来。两人从前厅出来，一路朝着后院走去，“什么情况啊？”程泽可不相信小六子刚才在前厅说的话，一出来就问情况。小六子再也憋不住，滔滔不绝的给程泽讲刚才后厨发生的事儿，就连赌约也不瞒着，听那意思自己也很想参合似的。程泽赶到后厨的时候，厨房门口已经是围满了人，有换班的下人，园丁，还有厨房里打下手的小厨。程泽扒开人群，看向厨房，只见厨房里只有花半夏和林大牛两人，两人都埋头于案板上，手上的菜刀飞舞，娴熟的手法，刀起刀落便切好手上的东西。不知道两人到底要做什么菜，但从现场的气氛看来，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似乎在暗自较劲。程泽的注意力一直在花半夏身上，瞧她选了把小菜刀，一直在处理自己带来的那个叫莲藕的东西，或切片，或切块。收拾好需要的莲藕，又开始到食材架上挑选，猪肉、紫包菜、鸡蛋、糯米、红豆等，又开始新的一轮收拾。花半夏始终没有抬起头看程泽一眼，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菜谱做菜，将糯米和红豆洗好，找了节洞洞大的藕，讲红豆糯米灌进去，放到蒸笼上蒸着。花半夏挑了块精选的五花肉，好在程府采购都是大批量的，没有把肉割小，花半夏挑了块大的，“啪”拍在案板上，下了程泽一跳。花半夏玩转手里的刀，试着切了一片五花肉，这刀不行，切藕糙点没关系，切肉必须是要一刀到底，光滑无痕的。花半夏扫了一眼，从刀架旁拿起一块磨刀石，“嚓！嚓！嚓！”三两下，便放下磨刀石，微微转身朝着厨房门口的亮光处，拿起刀逆着光看了一眼，左手食指一抚，还不错！花半夏对自己磨的刀甚是满意，嘴角轻轻勾起，对着案板上的猪肉微笑。程泽看着花半夏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些震惊，看着她磨刀抹刀的动作，又担心她伤到手，可看着她对案板上的猪肉凉凉的笑，又觉有些惊心。怎么做个饭还能这样？剁肉，调料，灌馅，包裹，焯水，腌制，一切都井然有序。而另一边的林大厨也早已经开始他的表演，煎炸炖煮，忙得不亦乐乎。“啧，你们说谁会赢啊”，“对啊，真难猜，看起来他们都很会做饭的样子”，早在花半夏和林大厨打赌的时候，厨房里的小工们都听到了，这会儿更是议论纷纷。看着厨房里的两人简直跟参加厨艺大赛似的，紧张又激动，随着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厨房里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快要结尾的时候，两人的菜色一道一道出锅，备菜台上一下子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花半夏最后一道菜，就是把最开始放在蒸笼上的藕节拿来，蒸熟了的糯米和红豆紧紧的粘着藕洞，花半夏一片一片切好，整齐的码在盘子上，从蜜罐里舀了两勺蜂蜜，淋在上面。最后一道摆上备菜台，花半夏这才抬起头，不知道哪个是端菜的丫头，只能看着一直坐在门口一副大爷模样的程泽说，“好了”。说完花半夏又开始收拾自己被自己弄乱的灶台。“哼！”对面的胖厨子不甘心自己落后一些，盛好自己的最后一道菜，斜眼看着还在收拾的花半夏轻嗤，“这种事还要自己动手，真是做下人的命！”花半夏不理会也不生气，直接忽视他。“程少爷，我们的赌约您应该知道吧，给个结果吧，我着急走”。程泽见花半夏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恭敬，还有点奇怪，站起来一看才想起来门外还有这么多丫鬟家丁，看来是刚才自己看得太入迷，把后边的人给忘了。不过这小妮子倒是挺聪明，不给人留下把柄传自己闲话。“着什么急啊，这我一人哪能断定”，程泽不知为何，就是想让花半夏多待一会儿，“来人，把菜端到前厅，你们二人也过来听听吧”。程泽说完，大手一挥，门外早已经等着传膳的丫鬟们涌了进来，训练有素的拿起端盘端菜。花半夏和胖厨子两人跟在程泽的后面，一群人朝着正厅走去。“哼，老爷和夫人吃我做的菜吃了十多年，你以为你这点小心思能赢得了我？你输定了！”胖厨子果真是府里的老人，一点儿不怕程泽听到他这番话。当然，程泽是真的听到了，还竖起耳朵想听听花半夏怎么说，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花半夏开口，程泽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花半夏气定神闲的跟着，一点儿也没有受胖厨子的影响。有意思，这丫头居然这么好脾气，一点儿没有女孩子家家小气，嘴上不饶人的样子。“爹，娘，沐儿你也来啦，咱们吃饭吧”，程泽跨进前厅，见程沐在跟自己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撒娇，看来这丫头又想出去玩儿了。“哥，听娘说今儿中午咱家有什么厨艺比赛，哪儿呢？做好了吗？”程沐看到自己老哥进来，一下子跑上前，开口就叽里呱啦的问。程沐是官家千金，平时极少有机会出门，府里的玩乐本身就因为自己老爹管的严少了很多，所以这一天天的待在家里，可不把她闷坏了嘛，今天一听到有比赛，便兴高采烈的要参与。程泽也是心疼自己这个天真烂漫的妹妹，从小到大，自己想出去就出去，而她因为是女孩子，只能待在家里。每次她都是羡慕的看着自己出门，可怜楚楚的样子，让自己出门都愧疚得，不得不每次都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回来。可自己每天的出门，南城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东西也买遍，这不，程泽已经很久没有给程沐带东西了，这才把她憋到了极点。“好了好了，坐下咱们就可以开始了”，程泽把手搭在程沐的双肩上，推着她往餐桌边走。四人坐下，丫鬟们也已经利落的把菜端上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赌约的事儿，所以默契的把花半夏和胖厨子做的饭菜各放一边，好让老爷夫人评判。“哇……这都是什么菜啊，可真好看！”程沐看到桌上的菜，眼睛不禁亮了起来，她看的当然是花半夏做的饭菜。“对呀，老爷你看，这菜怎么做得跟绣花似的，好看极了”，于嫣也忍不住赞叹起来。花半夏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平时去的餐厅也多了去了，对于前世菜色摆盘的重要性很是认可，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一套已经不是吸引人的唯一标准了。所以花半夏做的菜都是经过她精心摆盘的，摆不了的菜也会用蔬菜雕了装饰放在盘里。“哼，菜是给人吃的，好看不好吃有什么用！”胖厨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花半夏的菜，虽然自己打心里觉得这丫头的菜是好看，可再好看，都是要吃到肚子里的，所以不屑于花时间去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儿。程泽面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可心里却有些怒气，这林大牛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管怎样，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这么阴阳怪气的，更何况花半夏是自己请来的客人呢！“林叔，你怎么知道半夏姑娘的菜不好吃，别不是怕输，故意诋毁人家吧”，程泽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花半夏做的菜，吃之前还警告了林大牛一番。“嗯……爹，娘，这个真好吃，你们快尝尝”，程泽吃了一口，本想着不管花半夏做的如何，自己都会挺她，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真的？”程沐看着自家哥哥吃的很享受的样子，自己咬着筷子都快流口水了。程泽赶紧又夹了另一道菜，也很好吃，禁不住的点头，“好吃，好吃！”其他三人见程泽这么满意，有点不敢相信。程府的厨子也有十多年的经验了，很少有人能超过他，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丫头做的真有这么好吃？三人纷纷动筷，当然，吃的是花半夏的菜，这府里林厨子的菜他们可是天天吃，是什么味道大家都知道。“嗯，爹，娘，真的好好吃”，程沐也很是喜欢。“哎，半夏，你这些菜都是什么啊，这么好吃”，程泽吃着吃着，这才想起来自己连这些菜以前都没见过。要是只有程泽吃，那花半夏肯定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从昨晚饿到现在，都要挂了，现在还看着别人吃，自己可不憋屈。可现在府衙大人也在，自己当然得收敛，也许以后还会和府衙大人打交道呢，第一印象不能丢了。花半夏向前一步，开始给四人介绍起来，自己做了胭脂藕、糯米藕、凉拌藕、肉片包藕丁、莲藕炖排骨和莲藕盒子，胭脂藕便是用紫包菜捣出的汁腌浸的，把原本的白藕染成亮眼的紫色，煞是好看。其他的都是莲藕比较常规的做法，但架不住这里的人没吃过，所以对他们来说，口感稍微独特一些。“胭脂藕，这菜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啊”，程沐对那道菜是喜欢极了，“说到胭脂，爹，娘，我都好久没换胭脂了，你们再不让我出门，我就永远出不了门了”。程沐央求着自己的爹娘，表示自己想要出去。“沐儿，你瞧这大热天儿的，出门多不好，晒黑了可怎么嫁人啊”，于嫣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意思，就是玩心太重。程沐不高兴了，每次都这么说，赌气的放下筷子，“嫁人嫁人！娘你就这么不喜欢女儿，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啊”。“沐儿，休得胡说，你娘哪是这个意思，身为一个女孩子，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整天抛头露面，以后怎么嫁人”，吃着饭，看也不看程沐一眼就开始说教，可就算是这样无心的说教，也能让程沐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自己碎碎念起来，“哼，说什么嫁人，就是不想让我出去，你看人家，不照样能出去”。“沐儿，别以为你说的小声我就听不到了，你是瞧见了哪家千金整日出门的”。程沐知道城里的那些小姐们和自己都一样，平时没机会出门，但还是忍不住和自己老爹顶嘴，不过也是小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你看这个半夏姑娘，不是照样出门嘛”。忍不住瞪了一眼程沐，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看不起任何一人。程沐不敢再说话，很抱歉的看了一眼花半夏，见花半夏不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专心吃起饭来。通过这一小插曲，花半夏才知道原来云国的姑娘们是这么的不自由，之前可能是因为自己借接触的都是花楼和乡下的姑娘，大家都不得已，所以才经常出门，可城里的就不一样了。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花半夏的脑海，快到让花半夏来捕捉不住，可那念头就在脑海里，怎么也翻不出来。算了，总会想到的，花半夏自我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