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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塞外清朗诱人的月亮悬在天边,霍寻把满身湿淋淋的顾镜辞从水里面捞出来,艰难地抱上岸边。风一吹,他觉得怀里的人儿正在忍不住地瑟瑟发抖着。霍寻用力地把衣服上的水拧出来,找来干树枝在身旁生起来一堆火。他用力抱住顾镜辞,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谢天谢地,山崖下是一汪清泉。她没事。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心酸苦痛,几乎要落下泪来。经历过太多的离去转身,原来真的拥有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不真实。此刻月华似水,照在她的脸上。映着篝火温暖的光芒,她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平静安详,沉重局促的呼吸平缓起来,清晰地传来。霍寻轻轻地笑了,用身子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发抖的身子。临安·顾府消息传回临安不过一日,顾铮在房间里左右坐不住,他忍不住跑去问顾城:“爹,我真是担心妹妹她……”顾城正在书房里练字,顾铮进来的时候他的笔停在一个“辞”字上面。许久,顾城不禁轻声叹息:“铮儿,是爹无用,太过于耿直,这才害苦了镜辞。为父错了,不是两袖清风,自认为无愧于天下就能仕途顺利的。”他忍不住轻微地咳几声,顾铮连忙去给他递茶水:“爹,您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的都别想了,等镜辞回来就好了。我们就回淮南老家,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淮南?”顾城闻言苦笑着摇摇头,眉宇间满是担忧:“阿铮啊,你还是太稚气了些。比起他们的手腕,你的心智还远远不足以在这个官场上平安的存活下来。”顾铮疑惑地看着顾城,顾城抿了抿嘴,幽幽道:“阿铮,你真以为,我们还能去回去?”“爹……”“傅家和萧家,朝中的势力,那是明里的。还有暗地里多少阴谋诡计多少势力盘根错节你还不清楚呢。且说傅贵妃那里,你以为霍寻凭什么帮祁王?举荐之恩,笑话!那是因为,霍寻分明想着的的楚国,是江山啊!祁王需要武将帮他威慑朝臣,霍寻需要兵力和名头起来复国,他们两个这是一拍即合。”顾铮心头巨震,顾城接着说道:“祁王也不是傻子,霍寻多少心机城府他还是有数的。所以他需要找一个制约霍寻的棋子——这才是他娶清婉的目的。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晃荡不安。阿铮,霍寻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对镜辞的心思也绝对不简单。从镜辞病中派人千里迢迢送来的龙骨,到他上书陛下要娶镜辞,那日他果断就答应我要好好照顾镜辞,阿铮,你不是他的对手,必要时候不要跟他正面冲突。”“爹,你今天怎么和我说了这么多?这些事情我都不去想,我是武将……”顾铮强带着微笑,心中已经隐隐不安。“爹怕的就是这个,”顾城轻声叹息道:“武将是干什么的?打仗的啊。以后陛下百年了,祁王赵王这一对兄弟抢夺皇位之时,怎么会不打仗?”他语气中满是怅然:“爹悔恨的太晚了,还有一些事情要跟镜辞说的,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说出来给她……”顾铮心头一震,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听着那清脆的一声碎裂,顾铮的整颗心都沉到谷底,他急声道:“爹,您胡说什么?怎么会看不见妹妹?霍寻不是说好了要带着妹妹平安回来吗?”“镜辞若能度过此劫难,倒也算是霍寻一份真心。”顾铮缓缓道来:“阿铮,有时候一份真心比什么都好,但是有时候的心是万万要不得的。爹说的,你可明白?”顿了顿,顾城肃然坚决道:“阿铮,答应爹,将来无论如何,爹不允许你与霍清婉再有任何的瓜葛,你明白吗?”恍若一道惊雷劈下,顾铮明知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忍不住的难受。他沉默片刻,顾城语重心长道:“我只有你一个儿子,阿铮。爹都是为了你好,你可明白爹的苦心?且不说你和霍清婉发生过什么,以后千万别再纠缠了。放过彼此吧,当是也放过自己,好么?”他抬头望着父亲,自己心中无比高大的父亲终于还是老了。昔日风流倜傥的面庞上刻满了纹路,像是时光走过无情地留下的。还有多久呢?顾铮鼻尖一酸,释然似得点点头:“爹,阿铮明白了。”顾城微笑着点头,蹙着眉头轻声咳嗽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全都震出来。顾铮看着心里无比难受,顾城好不容易直起腰,下一刻顾铮就看见顾城的嘴角带着一点殷红。霍寻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发亮,他躺在草丛里,身上盖着自己的大氅。顾镜辞已经醒来,她侧坐在湖边上洗了把脸,转过身看了一眼霍寻没有出声。“可有哪里不舒服?”霍寻关切道:“我昨天把你拉上来的时候你浑身都在发抖,所以才……恩……镜辞,你没事吧?”顾镜辞与他对视,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在眼神的交汇瞬间默默流淌着。她低着头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霍寻急着站起来,却是浑身软的没有力气。他无力地跌坐在草丛里,道:“我退兵以后,听见斥候来报说你跳崖了,我就一路追过来了。还好,山崖下是一滩湖水,我就把你捞上来了。”顾镜辞望了望那泉水,眼里倒映着一片湛蓝。她双眸微抬:“你为什么要退兵?”“你不知那是多好的机会?”“赌上所有人的性命为我一个?”“霍寻,上一辈子犯过的蠢事,你这一辈子还要再犯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霍寻扯动着嘴角,望着顾镜辞的目光炙热而温暖:“镜辞,我答应过你父亲,我会把你平平安安的带回去。至于其他,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解释。”“霍寻,你会发现我是一个根本不值得去爱的人。我已经不相信,也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我累了,也不想去爱了。”顾镜辞的声音沙哑而沉重着,她像是一个已经累极了的人,顾镜辞回头一声不吭地走开。霍寻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之间眼眶红红的。好像很多年前,也是这样,她默默地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追上她,顾镜辞感觉到身后的动静,默默地加快了步伐。忽然,沉闷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带着一声吃痛的呼声,闷闷的。顾镜辞忍住心中的情绪回过头去。霍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动一下。心头的慌乱蔓延滋生,顾镜辞回身跑过去扶起他。霍寻额头撞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一道口子从前额撕裂开来。顾镜辞急的要哭出来,怎么拍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哽咽着说:“霍寻,霍寻,你醒醒……”巨大的慌乱席卷心头,眼泪“唰”的落下了,那滚烫的泪,不断地灼烧着她的心。“别哭了,镜辞,我已经感觉到了。”霍寻瓮声瓮气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真诚,尽管闭着眼睛,嘴角却还是绽放出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顾镜辞一时不知是哭是笑,霍寻摸着额头说道:“还真是摔得有点痛,不过这都是为你摔得。镜辞,我现在头很痛,你要扶着我走了。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也走不出去这大漠。”“你要不要试试看?”顾镜辞气呼呼地拧了他一把。“嘶……”霍寻蹙着眉头,面部表情十分痛苦,他一本正经道:“我四岁就会骑马了,五岁就认识天上所有的星星了。小时候在这沙漠里迷路自己一个人靠着天上的星星走出去了,你不信我?”顾镜辞问道:“你是在边塞长大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驻守,”霍寻指着前面那个湖,笑道:“你看那个湖,那个湖叫月牙泉。”顾镜辞嗤笑道:“哪里来的月牙,是我眼睛出毛病了还是你烧糊涂了?”霍寻扶着她的手臂要坐起来,顾镜辞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他的胸口。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霍寻的手若有意一般搭在她的腰上,漆黑的瞳孔里仿佛烧着一团火一样,热烈的气息带着危险,却如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引诱着她靠近。顾镜辞听着他胸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十分安全。她抑制住自己荒唐的想法,脸“噌”的一下烧到耳根子。霍寻低低笑着:“你还不打算起来,是要贪图我的美色吗?”顾镜辞一手撑着地要起身,霍寻忽然扯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镜辞,你知道我的心的,是不是?”“你别胡说了……”霍寻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他随意地笑了笑,把那句想了两生的话说了出来:“镜辞,那我现在说一遍?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明白了么?”顾镜辞并未说话,把霍寻搀扶起来:“不是要带我去看月牙泉吗?走吧。”从小山上望去,那的确是一弯湛蓝色的月亮形状,与荒草丛生,遍地荒芜的大漠形成鲜明的对比。那蓝色带幽幽的光芒,像是最璀璨的宝石一般耀眼夺目。“月牙泉,不愧是大漠中的奇观。”顾镜辞感叹道。霍寻微微一笑,叹道:“走吧,大漠里面好玩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可怕的东西也很多——比如,正在搜寻我们的匈奴大单于,伊卓。他简直是一条剧毒的响尾蛇。在没有出去之前,我们随时有可能被他抓走。我单枪匹马的,可打不过他。”“伊卓的确很聪明,你有办法一举击败他吗?”顾镜辞担忧道:“你还笑,等你回去了,你看陛下怎么惩治你。说不定现在那些傅丞相的门生脸奏章都写好了,就等着你回去秋后问斩了。”霍寻好整以暇地对着顾镜辞笑着,那笑容温暖而闲适,像是说着不关己的话:“是吗?要是我真被皇帝斩了,你会不会难受?”顾镜辞顿了顿脚步,“那就等你被杀之前再来问我吧。”“皇帝又岂会不知道伊卓的聪明?其实他在乎的不是我能不能一举击垮匈奴,而是大秦能不能打败匈奴,你懂么?”霍寻翻身上马,扶着顾镜辞上去:“所以皇帝一定会派人来增援我们,伊卓吃败仗是早晚的事。至于那些朝臣,他们若是要参我,顶多参一个畏战的罪名。畏战和吃败仗那可是两个意思。”顾镜辞嗤笑道:“原来是这样,你,畏战了。”霍寻并不策马,只是随着白马慢慢走着:“霍寻要是畏战了,这世间恐怕还没有谁敢打仗了。镜辞,你知道我上辈子一共打了多少场仗吗?”他自嘲似得笑笑:“大小战役共计七十二次,我霍寻活了三十九岁,杀了不下于百万的人。果然是罪恶深重了,最后活该死在秦烨手里。”顾镜辞闭着眼睛,听着那话感觉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十分难受。默然许久,她开口说道:“霍寻,你说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为什么?纠纠缠缠,你争我抢,最后难道不是一切都化为虚无了吗?”霍寻默然片刻,定定道:“为了心中的信念,信念可以支撑一个人到最后。倘若有一天没了信念,那么这个人倘若活着,也跟死了没有区别。相反,一个人若是感觉信念消失,那么死就是他最后的归宿。”“那你这辈子的信念是什么?”“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够过得好,我希望完成祖辈的遗愿,一统天下。”霍寻坚定道:“镜辞,这是我两辈子的心愿,我希望我可以完成它,用上天给我的这辈子时间。镜辞,你若是希望秦烨万劫不复,我一定帮你做到。”顾镜辞哑然失笑,迎着朔风轻叹一声,“你恨我吗?我误了你的一生。”霍寻无声地握住她的手:“镜辞,我恨你,真的。我多么希望你回头看看我,我多想告诉你我想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可是你多么残忍,你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顾镜辞感觉到有滚热的泪落下,哽咽道:“快走吧,你的病我真怕……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一个人家,再在野外过夜,我真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回到临安。”霍寻的手轻轻颤动着,他贴着顾镜辞的头发,微微一笑吗,声如一阵春风,忽而席卷心头:“好,我们快点走。”信马由缰,广阔的天地任他们前行。这样的日子,是他一生都不会想到的。这一刻,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临近傍晚,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苍茫大地一望无垠。依着山边,是几间独立的茅屋。住在那里的是一个老妇人和他的儿子媳妇三人。顾镜辞和霍寻说明自己是沿途的商人迷路了,恰逢霍寻得了伤寒,借宿一晚。次日一早,顾铮就前往宫中去打听顾镜辞的消息。他站在祁王宫门前,等着侍女前去禀报。这是顾铮第一次到祁王这里来,朱红色宫门轻掩着,里面的粉墙黛瓦,恢弘大气隐约可见。他望着那巴掌大小的天空,心想,这就是清婉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小侍女很快就回来,欠一欠身轻声道:“顾大人,祁王殿下今个儿去傅贵妃那里请安了,不一会就该回来了。宫里只有王妃殿下在。大人若是不介意,就进来坐会儿等等祁王殿下吧。”顾铮微微一惊,最后还是只得腼腆地赔笑着:“有劳了。”霍清婉正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煮茶,四周是一片开得正盛的梅花。寒梅傲骨,凌冽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披一身白色的大氅,里面是白色绣着点点梅花的应景襦裙。那白色如同天地间最纯洁的一抹雪,动人美丽。顾铮跨步过去,霍清婉脸上不施脂粉,甚至带着微微的憔悴。霍清婉看见顾铮来了,连忙笑着点一点头道:“顾大人来了,慕寒赐座。”慕寒淡淡的神情,穿着一品侍女的衣服,拿着一张苏绣的软席给顾铮。顾铮略略撇了她一眼,觉得很是熟悉。他躬身施礼,坐下来道:“有劳王妃殿下了。”霍清婉只是点头,边用小银勺子把茶叶从红色漆木匣子舀出来,道:“顾大人和清婉还用得着客气吗?今日顾大人前来造访祁王殿下,想必是为了镜辞姐姐的事情吧?”顾铮颔首期盼着道:“正是此事,霍将军有消息了吗?”“哥哥……”霍清婉低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哥哥前几天倒是给我写了封信,他说他一切都好,草草说了几句也就罢了。哥哥家书一向写的不精细,我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今个儿一早就传来消息,说哥哥失踪了……”霍清婉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轻声啜泣:“清婉实在无用,什么忙也帮不上。”顾铮摇摇头安慰道:“哪里能说是你的不对?霍将军失联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霍将军熟悉沙漠环境又骁勇善战,一定会没事的。”“镜辞姐姐这样聪明,也会没事的。”霍清婉擦了擦眼泪:“我们在这了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他们祈福了。我已经请宫里的高僧为哥哥和镜辞姐姐祈求了福气,他们会没事的。”顾铮看着霍清婉楚楚可怜,弱不经风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霍清婉给他沏茶,边说道:“这茶是我取了初雪时候梅花上的雪水沏的御前龙井,我听得他们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水香醇甘甜,闲来无事也就学着做一些尝尝。”“你和祁王一切都好吗?”顾铮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霍清婉白净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稀薄的如同阳光下的雪一样,晶莹剔透却脆弱无比:“恩,很好。”顾铮顿觉好像有一条毒蛇在一点一点占据自己的内心,它獠牙上的毒液不断腐蚀自己的良知和理智。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闯进来:“顾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倒是让本王显得失礼数了。”霍清婉闻言抬头,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慢慢暗淡:“王爷,臣妾先行退下了。”秦烨微笑着点头,声音温润如玉:“好,你去吧。”霍清婉扶着慕寒的手站起来往回走,顾铮望着户聘请我出神一会,秦烨道:“怎么今日顾兄有闲心来小王这里?是——因为顾小姐吗?”顾铮挠挠头,面露忧色:“是啊,妹妹她……我找不到别人有消息,只能来问问王爷了。不瞒着王爷,家父身体状况日益下降,因为担心妹妹更是整日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左相?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秦烨喃喃自语,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抬头看了看顾铮,脸色和缓下来:“小王哥哥从母亲那里回来,母妃说起来霍将军失踪的事情,还提起一事,既然是左相身体不适,那顾兄万万别说出去。”顾铮心头一紧,隐隐不安:“是不是妹妹她……”“顾兄别急,现在还没有确定顾小姐到底有没有出事情。”秦烨语气中略略沉重而惋惜:“小王也是听他们说的,顾小姐在霍将军退兵不过一个时辰就忿然跳崖了。不过我想着,霍将军的失踪一定和霍小姐有关系,所以顾兄也不必担心。”顾铮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当然不必担心,担心又能做什么?秦烨意味深长地道:“我相信顾小姐会没事,吉人自有天相。”“那就借祁王殿下吉言了。‘顾铮赔笑着,心里一寸寸慌乱。彼时大漠深处的匈奴王庭里却并不安静,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正在上演。锦瑟在信笺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心头忽然涌上一层难以表述的感情。这十年来,从一个十三岁的懵懂少女到一个处事圆润的妇人,伊卓给予她的喜怒哀乐实在是太多。忽然一下子要离开,心里却是多多少少有点难言的伤痛。纵然这样又如何?于家国而言,她的这一点点小小的私念实在是太过于微弱。那分量就如摇曳的灯火般,清风拂过也就灭了。桌子上有一个精巧的梳妆盒,梳妆盒里的装着的是伊卓这十年来所有的礼物,一只簪子,一个象牙梳子,一对玛瑙耳环,她都会保存到这里面。这些,就当是告别吧。她侧身掀过门帘一角,等匈奴士兵巡视过去后,快速地闪身出门,消失在夜色里。“站住!”忽然一声怒喝传来,锦瑟一怔,身子微微颤抖着回过头去:“诺里将军。”诺里双眼微眯,带着凛冽的杀气:“你不知道快要宵禁了吗?为何还要出门?”“奴婢是右夫人的侍女阿桑,右夫人说她有些口干,让奴婢去寻一些奶茶来。奴婢也是突然听右夫人吩咐,还望诺里将军通融一下。”锦瑟徐徐说道,并不在意眼前的人是伊卓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大将诺里。诺里眸光一闪,警觉地看着她。锦瑟微微挺一挺脖颈,直视着诺里。他忽的笑了,解下腰间的令牌丢给锦瑟,随意摆摆手道:“走吧,下次注意点。”锦瑟会意,欠一欠身道:“多谢诺里将军。”诺里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别看了,走都走了。”黑暗中闪出一个弱小的身影,嗓音沙哑而带着嘲讽:“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大单于解释吧,诺里将军。放跑右夫人,你的罪名可不小。”“阿桑,你是知道我对胭脂的情意的。”诺里忽然抬起头问道:“阿桑,你会不会告诉大单于我……”“没兴趣。”阿桑冷冷道:“你和慕容锦瑟怎么勾搭上的,我没兴趣听,大单于也没兴趣。”“慕容锦瑟?”诺里惊呼出口,阿桑嫌弃地撇他一眼,诺里骤然闭嘴,把梗在喉间的疑问生生吐下去。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旋即低头随着阿桑走到伊卓营帐里。伊卓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波澜不惊地问:“人走了?”“大单于,属下有罪,还请大单于责罚。”诺里端然跪下,一字一字铿锵道。伊卓轻嗤一声,端量着手中的酒樽:“罪?什么罪?”他疑惑地看向阿桑:“诺里将军又喝酒闹事情了?”阿桑不屑地笑笑:“诺里将军以为大单于要因为慕容姐弟两个找他的事情呢。”“你说慕容锦瑟和慕容庄?”伊卓不以为意道:“堂堂匈奴第一猛将诺里也会因为这个而担惊受怕吗?诺里将军,麻烦你把你打仗时候的脑子也用在别的事情上行么?本王不需要只会打仗的莽夫,而是需要智勇双全的勇士懂么?”诺里一头雾水,惭愧地低下头道:“大单于,属下有负您的期望……”伊卓抿了一口酒,缓缓道:“慕容锦瑟是楚国亡国公主,慕容庄是她的亲弟弟,楚国最后的继承人。十年前他们被迫逃亡漠北,巧遇本王,本王当是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的人家。尤其是慕容锦瑟眼睛里的那股狠劲儿,那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后来本王也曾经怀疑,直到某一天本王听见她说梦话,这才教你去查楚国的王室。最巧的是,复国之心不止这个小丫头有,楚国大将霍寻更是为此准备了十年。他不惜屈居人下,卧薪尝胆,甚至和本王许下一旦本王助他一臂之力,与本王平分天下的诺言。”“若是胭……慕容锦瑟和慕容庄与霍寻重逢,楚国就有了统治者,霍寻就可以以楚国王室之名号令旧楚谋士,那么岂不是他们如鱼得水。万一要是到时候过河拆桥……”“关键是霍寻根本没打算把天下交付给慕容庄。”伊卓锐利的眸光丝丝沁毒:“你以为,霍寻他凭什么为慕容家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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