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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呀,妹妹怎么这样不当心。”锦瑟亦是叫了一声,心底却是冷笑不止。顾镜辞低声细语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锦瑟涂着蔻丹的指甲鲜艳美丽,无声拂过那绣了点点荷花的素锦:“这是可惜了这么一匹好的锦缎,也可惜了妹妹一番心血,就要化作泡影了。”她的声音带着轻轻地笑意,让人浑身不是滋味儿却又挑不出来哪里是错。顾镜辞淡淡微笑着,用手帕蘸去那素锦上的血丝。素锦及其光滑,血滴并未完全渗透,轻而易举被棉手帕蘸出来。她无声地笑道:“我们有句话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说是无路可走,其实只要在试试看就会发现其实却是别有洞天。”锦瑟心底冷笑几声,脸上仍带着和气的笑容,自顾自说道:“既然妹妹无事,那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只是妹妹可千万别有事,姐姐我和大单于都担心着妹妹呢。”她着意加重了“千万别有事”这几个字,拍了拍顾镜辞的手,站起来优雅地离去。夜如墨染,风起苍凉。顾镜辞临窗而立,侧头望着天上偶尔闪动的一条银带,和天河两边隔河相望的两颗星子微微出神。危机四伏,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披上外氅,提出要出门走走。阿桑正在打瞌睡,听见顾镜辞说要出门立刻惊醒。她犹豫片刻微微施礼道:“公主,这样不妥吧。天这么晚了,外面风大容易着寒,还是不要出去了。”“无妨,我在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呆的太闷了,想出去散散心。”顾镜辞带着柔和恬静的笑意的眼眸对上阿桑的惊疑。见阿桑良久不语,她眼眸中有些失意和落寞:“也罢,我不让你为难了。”阿桑于心不忍,像是要努力下定决心一般咬咬牙,微微笑道:“怎么会不让呢,公主是主子,阿桑是奴婢,阿桑怎么会不让呢。”顾镜辞扶着阿桑的手慢慢走出去,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见到匈奴王庭的样子。戒备十分森严,哨兵时不时就会经过她所在的帐篷。她现在才知道,伊卓竟然对她这么小心翼翼。其实凭他一己之力,如何逃得出这重重关卡呢?她沿着小道缓步慢行,一旁的阿桑只是静默不语。顾镜辞侧头问道:“阿桑,你为什么总算不说话?”“公主是大单于的妻子,是匈奴部族的国母,阿桑一个小小的奴婢怎能和您攀谈?”阿桑低着头说着,神色越发谦卑。顾镜辞叹息一声,神色哀伤冷漠:“你们每个人对我总是那么冷淡,什么位极之人,说白了就是皇帝换取和平的一个工具。更何况,如今是一个已经没有用处的工具?说白了,我现在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却是一个什么也没有了的女子罢了。”“不是的,公主别这么说......”阿桑欲言又止,她抬头看了看顾镜辞,挣扎一番才悠悠出口:“那奴婢给阏氏讲讲奴婢小时候的故事吧。”“奴婢原来不是突厥人,奴婢家乡在云中郡的一个小城里面。是原来的楚国人。”阿桑问道:“公主还记得楚国吗?”顾镜辞疑惑地摇摇头,阿桑接着说:“楚国地邻西北大漠,与突厥接壤。领域有今秦的陇西,云中,平阳三郡。因为地邻西北边疆,所以楚国常年与突厥作战,兵强马壮,与东方的秦国并称九国两大帝国。秦吞并九州一扫天下的时候,楚国国君曾建议其余七国联合楚国共同对抗秦。只是七国皇帝昏庸无能,任用奸臣,导致七国先后被灭。于十年前,秦军破了楚都长安,楚国皇帝奋战而死,皇后以身殉国,楚国这才算是完了。秦皇帝忌惮着楚国的那句流言蜚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他们怕楚国后人做大,于是就在长安城外屠杀尽楚国军士共计二十余万人,以儆效尤。奴婢那个时候还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奴婢和唯一的娘一起跟乡亲们逃到南边去。中途遇见了大荒,奴婢的娘就是那个时候被活活饿死的。”阿桑微微抽泣着,眼圈红红的:“最后大家实在是没办法,他们看着奴婢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姑娘,就想着把我们卖到青楼换些钱财。是左夫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拉着奴婢和庄少爷躲到了山里三天没敢出来。他们找不到奴婢就走了,奴婢就此跟着右夫人在一旁侍候。到了匈奴,她就让我照顾着庄少爷……”“庄——”顾镜辞脸色微微一僵,旋即换上了悠悠然的平静:“你说楚国皇帝皇后都自尽殉国了,那么楚国王室的后人去哪里了呢?都死尽了吗?”阿桑有些愕然,她平静地摇摇头,对于顾镜辞的陡然发问有些匪夷所思:“奴婢也不晓得,许是都死在慌乱中了吧。”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顾镜辞暗暗思酌,阿桑讲的这些故事孰真孰假恐怕只有她自己晓得了。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滴水不漏,城府之深,可见一斑。她正低头静默,忽然看见漆黑的苍穹之下扑棱棱划过一道黑影。那影子直直砸在树丛之中,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顾镜辞慢慢走过去,她拨开树丛,发现一直伏在地上咕咕哀嚎的鸽子。那鸽子不似寻常鸽子通体雪白,身上带着暗暗的灰色斑纹。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鸽子,伸手把它抱起来。那鸽子并不害怕,依偎在顾镜辞的怀里微微发抖着。顾镜辞略带悲悯地回头对阿桑说:“阿桑,这只鸽子受伤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阿桑微微一顿,正欲开口就听见远处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喝道:“谁在哪里?”顾镜辞回过头去,伊卓和另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拨过草丛走过来。伊卓负手而立,他淡淡一扫,看见顾镜辞十分惊讶。阿桑微微一礼:“奴婢参见大单于,诺里将军。”原来这就是匈奴第一猛将诺里,顾镜辞忍不住暗暗打量他:他面目刚硬,是西域人独有的粗犷。虽然和伊卓走在一起十分随意,眸中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与军人天生的警惕。伊卓弯下腰打量着顾镜辞,“你在干什么?”淡淡的语气轻轻拂过耳畔,温暖而柔软。顾镜辞低着头涩涩道:“我和阿桑出来散心,正巧看见这只鸽子受伤了——”伊卓瞥了一眼顾镜辞手里的鸽子,握了握她的手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快回去吧,外面冷。你手这么凉,赶紧回去找个手炉暖暖。”顾镜辞脸微微一红,“那大单于还不休息吗?”“我和诺里将军说几句话,”伊卓顺势摸了摸顾镜辞的脸,“小丫头竟然知道关心本王了,实在让本王是受宠若惊。”顾镜辞欠了欠身,和阿桑回到了帐篷里。阿桑在一旁给鸽子处理伤口,顾镜辞抱着手炉在灯下看了会书就哈欠连天。她钻到被窝里安静地闭上了眼。阿桑叫了顾镜辞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也就顺手吹灭了外屋的灯,带着东西出去了。屋子里很暗,只留一盏缠着青枝的莲台上烛炬安静地在床边上燃烧。许久,顾镜辞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摸出藏在手心里的小字条。“她可有查看那上面的内容?”“她很小心,一直等我离开才去看。”“聪明?那就让她聪明一回吧。只要拿到了就行了。”暗暗的灯光把两个影子拖得很长,伊卓脸上浮动着的表情冰冷如玄冰一般。眸底的一点微亮迅速结成冰渣,在眼眸中无限扩大。兵伏大漠,伺机而动,君可自处,安否?顾镜辞在心底把这句话默念几遍,短短几十个字却让她心头一暖。霍寻还在等机会,霍寻还想着救她……她骤然一惊,手中的针线顿在空中。霍寻到底在想什么?贸然传信,他不担心被伊卓发觉吗?她懊恼地叹一声,那小小的纸卷早就在烛火中化成灰烬了。笔迹无法校对也就无法辨别真假,也就是说有可能则是伊卓的计策。若是,那么无疑她已经中计了。只是为何伊卓还没有动静?若不是伊卓做的圈套,那么霍寻到底是怎么把信送进来的?顾镜辞揉了揉太阳穴,转眼望向窗外。灰暗的天空,灰浊的大地,像是回到了天地最初的一片混沌。外面罡风的呼啸肆虐声恣意席卷着这片草原。她无心再绣下去,把针线搁在一旁,喝了口茶。“唔,绣的很好看。”伊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带着懒洋洋的笑意。顾镜辞看着他犹如一头懒散的狮子一般懒洋洋的,心里却忍不住一阵阵发凉。此刻他可以对着你慵懒而温暖的微笑,下一秒也可以把你撕扯得片甲不留,鲜血淋漓。顾镜辞保持住恬静的微笑,道:“大单于什么时候过来的,瞧我,出神出得连你来了也不知道。”伊卓轻笑一声,随意撩起长袍坐下来:“是在出神想什么事情想的认真了,我也才刚刚过来,不碍事。”顾镜辞笑问道:“女儿家的心思,大单于也要听吗?”伊卓盯着顾镜辞看了一会,然后忽然大笑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顾镜辞正疑惑着,伊卓猛地狰狞着把顾镜辞按倒在地毯上。他低头缓缓吻过她的眉眼,鼻尖,嘴唇,手熟络地往她的腰间游走过去。顾镜辞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她怔怔看着伊卓,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道:“大单于……”“你是本王的女人。”淡漠的一句话更像是警告,“女人的本分是什么?本王不相信你不知道。”顾镜辞低头推了推伊卓,“大单于要是喜欢女人,草原上也不会缺我一个。我明白大单于对的好,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难道我这辈子还跑得掉吗?”“那你发誓,你说你不离开本王半步。”顾镜辞犹豫着,最后只是低头不说话,伊卓一拳砸在旁边的地毯上,冷笑道:“顾镜辞,还在装吗?你没有失忆,你以为本王是傻子么?”“本王很好奇,霍寻为什么肯放心自己的妻子来以身犯险……听说,他大婚之夜抛下你独自离开了是吗?呵,果然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女人……”她心中一沉,伊卓眸色陡然沉下来用力撕扯开来她的衣裳。顾镜辞被他钳制住,胸前的亵衣被他一把扯下,**的肩头一片春色,被他尽收眼底。“放开我!”她被伊卓吻得手足无措,密密麻麻的吻轻轻落下,带着羞耻。“啪!”顾镜辞愤怒至极,用力地掌掴过去。“伊卓,有本事你去找霍寻,**一个女子算什么?突厥人不是最讲究义气吗?莫非此道为义?传出去不是叫人贻笑大方?简直骇人听闻!”伊卓望着她略带愤怒的眼神,忽然觉得可笑至极:“你要本王跟你们讲义气?那霍寻为何退兵之后再来侵犯?本王要义气做什么?莫非义气可以祈求上天让大漠风调雨顺,让百姓安居乐业吗?!”顾镜辞被问得哑口无言,伊卓起身离去,命人把她带走关押起来由诺里亲自看押。第二次被俘虏,顾镜辞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敢去希冀,还有谁会救她。父兄远在千里,甚至并不晓得她如今的情况;唯一的希望就是远在佑安的霍寻,上一世对他亏欠许多,霍寻怎肯出手救她?再一次陷入死局,顾镜辞甚至无法得知自己哪天就会再死一次。伊卓带着她似乎在远行跋涉,每日都有诺里亲自过来给她送饭。诺里身为突厥第一猛将却每日看押一个女子,更是不肯给她好脸色看,常常对她冷嘲热讽。她正思量着,诺里推开马车的门进来,把一块冷的发硬的馒头丢给她。顾镜辞懒得起身,看着那馒头在自己身边滚了一圈落到窗边。“捡起来。”诺里冷冷开口。顾镜辞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诺里将军要我吃石头呢。”“好!你若是有骨气就别吃!三日之后,本将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诺里望着顾镜辞,对着她吐了口口水。三日……顾镜辞猛地一怔,三日之后,就是她的死期了是么?傍晚十分,忽然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奉大单于之命,前来给她换身衣裳。”“本将未收到任何命令,恕不从命!”是诺里冷硬的声音。那女子声音陡然提高:“是吗诺里将军?”她从袖中丢出一块带着苍鹰标志的令牌,诺里连忙低首:“姑娘请——”正疑惑间,一个素衣女子走进来。顾镜辞眯着眼看了会,方才缓过神来:“阿桑?”阿桑面无表情,只是把衣服递给顾镜辞:“换上,跟我走。”那是一身灰色的胡人衣裳,顾镜辞略一迟疑,阿桑道:“需要我帮你换么?”顾镜辞拿过衣裳,背着阿桑换好。一头青丝飘散,披在肩头。阿桑点一点头,道:“跟我走。”“你是伊卓的人?”顾镜辞疑道。阿桑冷笑:“于您而言,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吗?”顾镜辞不再说话,四处张望着。这俨然是一个军营的模样,到处都是突厥士兵和他们的营帐。顾镜辞被阿桑催促着走到一个最大的营帐里面。伊卓一身铠甲坐在案前饮酒,一旁立着一个穿着秦人装束的女子。阿桑低首退去,伊卓对那女子使了个眼神。那女子蓦地转过头来,顾镜辞心中大惊,那女子的容颜轮廓与她十分相像,穿上衣裳垂下头发竟然与她有五分相似!伊卓满意地笑笑:“不错,的确是有几分相似。”“你要做什么?”顾镜辞忍不住慌乱,冷声问道。伊卓啧啧感慨,信步绕着顾镜辞:“我要做什么?顾镜辞,你说霍寻会不会舍命救你?”顾镜辞陡然明白,他这是要那女子假扮自己引诱霍寻上当!“你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霍夫人,他何必为区区一个女子而舍命?”顾镜辞不屑地嗤笑着,“大单于真是多此一举!”“你如此笃定?”伊卓沉沉望着她,良久才道:“身为一个女子,夫君先是在洞房之夜抛下你离去,再者却三年杳无音讯,不闻不问。如今让你孤身犯险在不肯救你……顾镜辞,你就不觉得悲哀吗?”顾镜辞被他一言戳中痛楚,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痛。她徐徐道:“我不在乎这些,互不干扰,两厢平安,这样的日子是我想要的。与其劳累地在人前扮恩爱,貌合神离,倒不如两不相干,各过各的。”“带走,”伊卓淡淡地说道。第二次被人带到阵前威胁,顾镜辞已经全然无谓,不必担心他的答案,不必死撑着自己的清高……只需要静静地在伊卓身旁看着这场大家一手出演的闹剧。千军万马如潮水一般一望无际,遮天蔽日的旌旗迎风猎猎,将士的银甲反射着森森然的光芒。顾镜辞的手被绑在后面,藏在袖子里。伊卓就站在她身边,面色冷寂。她猛然抬头望去,对面的男子傲然立于马上,神色沉沉,看不真切。伊卓忽然嗤笑道:“看吧,多看几眼。”“你这么有信心,你能弄死他?”顾镜辞意味深长地望向对面,冷讽道:“秦军来势汹汹,只怕骠骑将军已经从后面夹击了。你可不要没杀了他反而自己跌了个跟头。”伊卓挑眉一笑:“这样才能显现出他爱你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他爱我吗?”顾镜辞苦笑着反诘道:“若爱,也就不会有今日了。”“战场之上,大单于就一定要为难一个弱女子么?”霍寻朗声道:“大单于该不会是怕战吧。”诺里看一眼伊卓,匕首横在那女子脖颈之上,扬声道:“霍寻,要她活命,就独自来战!”霍寻和一旁的赵志云,岳钧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策马上前。“将军不可!”“主上不可!”赵志云和岳钧齐声道:“还请大局为重!”霍寻回头平静地望了望他们,转过头慢慢打马过去。伊卓侧头对脸色惨白的顾镜辞微笑道:“你看,本王说中了吧,他还是爱的。”顾镜辞心中五味杂陈,她望着霍寻渐渐靠近的神武身影,渐渐清晰的容颜有些凝重。她刚刚想要叫出来,伊卓猛地扼住她的脖颈,狠狠用力。顾镜辞渐渐觉得有些憋闷,脸涨红着。伊卓松开手,轻轻道:“你想死吗?”霍寻慢慢走近,他翻身下马,和一手劫持着女子的诺里对峙着。忽然远处一声尖锐的箭鸣声刺破苍穹,诺里猛地一惊,却见那一瞬间霍寻挽弓搭箭直直射进诺里胸口。诺里一惊,不料霍寻已经迅速地将女子横抱起丢给一旁的岳钧。霍寻道:“比试就不必了,多谢诺里将军把公主还给我们。既然大单于不喜欢公主,那霍某也没有办法了!”伊卓冷笑对着一旁的顾镜辞,手指轻抚她白皙的脸庞:“可怜了,如花似玉的女子,我见犹怜。可惜就要去当寡妇了……”“她是假的……”顾镜辞扯着嗓子吼出去,伊卓连忙堵上她的嘴,目光阴鸷:“你想干什么?!”他骤然觉得手上一痛,顾镜辞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愤恨的表情狰狞可怖。伊卓一掌甩上去:“疯女人!”顾镜辞满嘴的鲜血,她在地上挣扎着要坐起来。伊卓恶狠狠地扑上去,面目狰狞:“你再乱说话,我真的不介意当着他的面**你!你猜,那时候他是什么反应?”“无耻!”顾镜辞恨恨骂道。伊卓依旧端坐着,却见赵志云大吼一声:“大哥,是假的!”不料霍寻依旧淡然,赵志云这才察觉怀里的女子早就没有了气息。霍寻抬眼望向伊卓:“人呢?大单于不会把她丢到王庭了吧?”“霍将军要人么?”伊卓把顾镜辞扯起来,对视着他:“在这里呢。”——————霍寻:我可能看见了假的顾镜辞顾镜辞望着对面不过数尺的那个男人,他淡然地立在那里,如神祗一般。深邃的眼睛好似黑夜,里面沾染着什么东西,浓得化不开,沉入眼底。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眉宇间,愈发照的他丰神俊朗。城楼时的惊鸿一瞥,春日里的种种巧遇,三年后重逢,佑安月下的相望,……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被回忆出来,没有你侬我侬的煞是情深,却有相望无语之时,爱恨交织之日。霍寻望着她,扬声道:“何苦为难一个女子?”“霍将军答应本王三件事,本王即刻放回她。”伊卓望了望顾镜辞,道。霍寻回首望一望三军将士,这是跟随他十年征战的将士。他们只是肃然望着霍寻,纹丝不动。霍寻轻轻道:“好,霍某答应。”煞是一股暖流涌入胸口,顾镜辞觉得泪沾眼眸,却想不起来哪里值得她去哭泣。伊卓道:“第一,让傅越退兵,不可追击;第二,霍将军独自前来鸣沙山赴约,此事乃是本王与霍将军之间的事情,本王不希望这件事有别人参与。”“就这些?”霍寻满脸不可置信,肃然点头:“好,我答应。”他挥手唤来军史,低头吩咐一番。军史只是跪下道:“大将军三思,一旦骠骑将军退兵,我们合围之计就即将破产。事关家国大事,请大将军三思!”“大哥三思!”赵志云沉声道。霍寻并不理会,一字一字道:“让骠骑将军立刻退兵。”“恕臣无能为力!”军史咬牙坚持道。霍寻顿一顿,一脚踢上去,勃然大怒道:“滚!倒是由得你做不做主了?!”他朗声道:“传令三军,立刻告知骠骑将军傅越,立刻退兵,不可延误!”“诺!”霍寻转身定定道:“希望大单于遵守约定。”顾镜辞凝神望着霍寻,恍惚之间觉得他在轻轻地笑着。她知道,在这一刻,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们的命已经彼此相连在一起。夜如墨染,顾镜辞被伊卓带上了马车。自从白日见过霍寻,顾镜辞心里莫名的欢喜与感动,甚至微微露出了笑颜。伊卓脸色依旧很沉,他望着顾镜辞,忽然冷笑着掐住她的脖子:“你开心什么?”顾镜辞挑眉望向他,静静道:“你不开心,我就开心。”“好啊,很好!”伊卓骤然笑起来,有些突兀骇人:“你是觉得你的夫君可以救得了你吗?顾镜辞,霍寻,好一对英雄美人。他敢来,本王就教他有来无回!你若愿意陪他赴死,本王自然愿意成全你们这对黄泉伴侣了!”他望着顾镜辞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低头猝不及防地吻上去。顾镜辞拼命推开他,伊卓狠狠地在她的颈侧咬下去。鲜血丝丝沁出,顾镜辞拔下头上的簪子,奋不顾身地刺过去。忽闻伊卓闷哼一声,顾镜辞挣出他的怀抱,往角落里缩了缩,警惕地看向伊卓。伊卓抹了抹脖子上的鲜血,顾镜辞整好衣服的领子,淡漠出口:“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四下安静地有些诡秘,马车停好,伊卓对她命令道:“下车。”顾镜辞乖觉地下车,是一处悬崖。长风猎猎,她不禁抱住自己的身子,转头看向伊卓。伊卓帮她披好狐裘大衣,温和道:“等着吧,很快,本王送你们上路。”她独立于悬崖之上,对月无言。长风吹动发丝乱如拂,皓月清辉洒在她身上,如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霍寻打马过来,无言看向顾镜辞的背影。许久,他道:“霍某已经到了,大单于还不现身吗?”良久,无人回应。霍寻下马,望向顾镜辞轻轻叫了一声:“镜辞!”顾镜辞转过身去,惨然一笑:“你来了。”霍寻似乎并不怕伊卓有什么计谋,健步上前走到顾镜辞身边。顾镜辞望向他,轻轻笑着。霍寻紧紧抱住她,柔声道:“我好想你。”顾镜辞依在他身边,刚刚想要出口问,霍寻伏在她耳畔轻声说:“别怕!”还未反应过来,霍寻已经带着她跃身而下。伊卓听得水声暗叫不好,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诺里已经带着大队兵马赶制。诺里四下环视,道:“大单于,霍寻实在是太狡猾了!山下就是月牙泉,他们跳下去根本无事!”“本来,也就没有想要他有事。”伊卓淡淡开口:“收兵,回王庭。”山崖下是一滩泉水,月亮静静映在这么一片湖水中,波澜不惊。两人坠入水中的一刻,顾镜辞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埋到霍寻怀里。霍寻紧紧拥住她,吻住她,带着她沉入水中。唇齿纠缠在一起,那种男子特有的温暖与阳刚透过冰冷的湖水,直达心底。她的青丝缠上他的黑发,她把整个人的重力都依附在眼前这个挺拔的男子。他的手掌上长满了厚厚的一层茧,那是常年握兵器所致。当那一双手轻抚她细若凝脂的肌肤上时,让她觉得心里异常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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