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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慕容锦瑟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轻轻抚平上面的皱褶,笑着应道:“是啊,姐姐言之有理。”顾镜辞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口道:“听说,妹妹过几日就要生辰了是吗?”“是啊,日子过得真是快,转眼又要过生辰了。”慕容锦瑟挑眉望向顾镜辞。顾镜辞点头微笑,眯着眼拂去肩头的落花,“那么说起来楚王也与妹妹许久不见了,不如趁此契机,咱们请楚王来做宴可好?一来是让霍郎和楚王一起叙叙旧情,而来也是解了妹妹对弟弟的相思之苦,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吗?”慕容锦瑟眉心微动,额头突突的跳着。她眉头忽然闪过一抹肃杀,死死盯着顾镜辞是,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或是什么阴谋诡计来。顾镜辞坦然相望,干脆道:“妹妹信不过我吗?那倒也是无妨,倒是我多此一举了。”“你,想要什么?”慕容锦瑟挥退所有侍女,逼视着顾镜辞,许久才斟酌出来这么一句话。顾镜辞摇摇头,缓缓道:“我想要的?”她突然噗嗤一笑,道:“想要的倒也不是太难,只要妹妹安分守己就是了。妹妹与霍郎,与楚国这之间的利害,或许昔日我不懂,但是如今我却也算是悟的出来了。当年那个孩子没留住,算是我们母子没有缘分。我不勉强。只是我如今无依无靠,我的兄长却也不能让我比得过妹妹不是?自然需要妹妹……”慕容锦瑟将信将疑地望着顾镜辞,顾镜辞却是坦然,丝毫不怯怕她。许久,慕容锦瑟缓缓扯出一抹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姐姐美意了。此事我会和王爷提一提的。”正说着,江月小步跑过来,对着慕容锦瑟低低耳语一番。慕容锦瑟微微点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顾镜辞笑吟吟道:“姐姐,咱们来日再见。王爷通知说要陪我一起用膳,那妹妹就先走一步了。春色正好,姐姐不妨多看一会儿吧。”说罢,慕容锦瑟扶着江月的手匆匆离去。顾镜辞独自立在花下,手指轻抚那轻柔的花瓣,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顾镜辞坐在门前和阿绣翻看着古籍,就看见诗意匆匆忙忙的走来。“小姐……”诗意的匆忙到来,只是让她回首一笑。顾镜辞好久没有看见诗意慌张的样子,她总是自负的,自傲的,却很久没有慌张过。她凝眸望着诗意,诗意却是急急忙忙地挥散宫人,正对着阿绣尴尬的笑着。阿绣知道该回避,忙起身道:“那妾身先回去了……”顾镜辞却是拦住她,冷冷道:“阿绣不必回避了,有事就说吧。”顾镜辞坐在门前和阿绣翻看着古籍,就看见诗意匆匆忙忙的走来。“小姐……”诗意的匆忙到来,只是让她回首一笑。顾镜辞好久没有看见诗意慌张的样子,她总是自负的,自傲的,却很久没有慌张过。她凝眸望着诗意,诗意却是急急忙忙地挥散宫人,正对着阿绣尴尬的笑着。阿绣知道该回避,忙起身道:“那妾身先回去了……”顾镜辞却是拦住她,冷冷道:“阿绣不必回避了,有事就说吧。”诗意略略尴尬,只得俯身在顾镜辞耳边低低道:“奴婢……听说,那位身子见红了。”短短一句话,却让顾镜辞一怔,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觉喉间发结,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了一下,再难以想到接下去的话。倒是阿绣抢先一步反应过来,她惊诧道:“诗意姑娘可不敢乱说的!这话要是给王妃听见了,岂不是要……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儿,这不是在给夫人找麻烦吗?”顾镜辞抿唇不语,僵硬的身子已经瞬间冷了下来。明明是三月春光无限好的时候,为何她却觉得遍体发凉,冷若千年寒冰一般?“奴婢不敢胡说的……”诗意语气忽然弱了下去,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有几个淡青色衣衫的侍女宫人急急忙忙地飘了过来,远远地就听见为首的侍女低声道:“奴婢参加夫人。”顾镜辞木然盯着手里的玉镯子,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那侍女一脸尴尬,阿绣道:“你先起来回话,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那青衫侍女微微抬头,顾镜辞便看见一张冷艳的脸,她哑然开口:“是你,慕寒。”那青衫侍女正是慕寒,慕寒低低道:“是属下,夫人随我来吧。王上那边,请您过去一下。”“何事?”顾镜辞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浑身已经化作虚无一般。慕寒略略为难,蹙了蹙眉才委婉道:“是王妃的事情,您去了就知道了。”顾镜辞眉心抽动着,她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扶着诗意的手颇为费力地站起来移动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是一个行尸走肉,再也提不起一丝生机活力。四周是明媚的春日,明媚的午后,只是为何,她却觉得身子发冷的紧?她低低呢喃道:“怎么比冬天还冷……”一行人来到了慕容锦瑟所住的宫殿,果然是大气磅礴,顾镜辞却无心看这些,只是随着他们缓步走到内室。霍寻一袭随意地石青色衣袍,负手而立。慕容锦瑟躺在床上虚弱地半睁着眼,脸色惨白如纸。一旁黑压压围了一圈的侍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霍寻见顾镜辞来了,摆了摆手,只是随意说道:“你来了。”顾镜辞点了点头,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望向慕容锦瑟:“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躺到了?莫不是生病了?怎么没人叫御医呢?”慕容锦瑟正要还嘴,却被霍寻淡淡截断:“御医么?已经派人去请了。”顾镜辞忍不住出声训斥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王妃的?怎么教王妃生病了?若是王妃无事自然好,若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半点差错,是你们担待得起的吗?”四周的奴婢纷纷跪了一地,连连告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来人,把这帮无用的奴婢拉出去!以后不许再来伺候王妃!”霍寻面露厌烦之色,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公主救我们!公主!救救我们!”顾镜辞一脸笑吟吟地望着慕容锦瑟,低低道:“妹妹不为他们求求情吗?毕竟是服侍过自己多年的奴婢,却也不心疼吗?”慕容锦瑟尴尬一甩手,轻声道:“既然是王爷发话了,那臣妾却也不好反驳。”正被宫人拉扯着要拖出去的江月一听,惊叫了一声,差点没昏厥过去。她忽然叫道:“公主!奴婢替你去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狠下心肠弃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于你!”说罢,江月“扑”的一声倒在霍寻脚下,连连磕头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瞒王上,公主其实并没有身孕。王上若是不信,大可去后院的松树底下搜,底下埋得带血的衣裤就是铁证!那些带血的裙裤都是公主前些日子信期来的时候弄脏托奴婢丢掉的!”慕容锦瑟听罢面白如纸,惊恐万分,几欲晕厥过去。她颤声转向霍寻道:“王爷——她!她!这个贱婢诬蔑臣妾!”在场的人听着江月的话俱是面面相觑,连同阿绣也是被骇得说不出话来。霍寻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冷冷逼视江月,只看得她头也不敢抬起来,才漫声道:“御医可到了?”眉庄听了似微微松了口气,道:“去请为我护胎的刘御医吧。只不知今日是不是他轮值。”慕寒应一声“是”,低头细想了一会才抬首道:“今晚不是刘太医轮值。”霍寻摆了摆手道:“不在也无妨,已经请了张御医来。”慕容锦瑟有些犹豫道:“可是臣妾的胎一直都是由刘御医…”“不妨。都是一样的御医。”正说着,张御医已经来了。慕容锦瑟斜斜倚在床上由着张御医诊脉。张御医侧头凝神搭了半天的脉,嘴唇越抿越紧,山羊胡子微微一抖,额上已经沁出了黄豆大的汗珠。顾镜辞忙不迭上前问道:“张御医。究竟是什么个情形?莫非惊了胎气?”张御医慌忙跪下道:“王上夫人恕罪。”说着举袖去拭额上的汗,这才结结巴巴道:“臣无能。王妃娘娘她,她,她——”一连说了三个“她”,张御医方吐出下半句话:“并没有胎像啊!”一语既出,四座皆惊。慕容锦瑟一惊之下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指向张御医厉声道:“你胡说!好好的孩子怎会没有了胎像!”顾镜辞一把扯住慕容锦瑟,道:“妹妹少安毋躁,许是御医诊断有误也说不定。”张御医磕了个头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圣手。为慎重故可请江御医一同审定。”霍寻已经脸色生硬如铁,冷冷吐出两字:“去请。”众人见如此,知道是动了怒,早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中寂静无声,空气胶凝得似乎化不开的乳胶。慕容锦瑟见了江御医进来,面色稍霁。江御医亦微微点头示意。江御医把完脉,诧异道:“小主并无身孕,不知是哪位太医诊治了说是有孕的。”慕容锦瑟本来脸上已有了些血色,听他这样说,霎时身子一软顺势已滑倒在地俯首而跪。事已至此,慕容锦瑟是明明白白没有身孕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事是她自己的筹谋还是受人诬陷。众人皆知,慕容锦瑟是的确急切的想要个孩子来巩固地位,难不成她竟出了如此下策?慕容锦瑟身旁的一个小宫女急道:“这话不对。娘娘明明月信不来,呕吐又爱食酸,可不是怀孕的样子吗?”江御医微微蹙一蹙眉,神色镇定道:“是么?可是依臣的愚见,娘娘应该前几日就有过月信,只是月信不调有晚至的迹象罢了。应该是服用药物所致。”说着又道:“月余前娘娘曾向臣要过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说是常常信期不准,不易得孕。臣虽知不妥,但小主口口声声说是为子嗣着想,臣只好给了她方子。至于呕吐爱食酸臣就不得而知了。”这话言下之意是暗指慕容锦瑟假意作出有孕。慕容锦瑟又惊又怒,再顾不得矜持,对霍寻哭诉道:“臣妾是曾经私下向江太医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此方可以有助于怀孕并非是推迟月信啊。臣妾实在冤枉啊。”霍寻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头也不回对慕寒道:“去把刘御医给孤王找来。他若敢延误反抗,立刻绑了来!”慕寒只是轻声道:“属下刚才去请江御医的时候也顺道命人去请了刘御医,可是刘御医家中早已人去楼空了。”霍寻大怒,“好!好!好个人去楼空!”转头向慕容锦瑟道:“他是你荐了要侍奉的是不是?”慕容锦瑟何曾见过玄凌这样疾言厉色,昔日的雷厉风行却是半点也无,只是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出来。顾镜辞微微阖上双目,心底长叹一声。众人见状慌忙一齐跪下请玄凌息怒。只见他鼻翼微微张阖,目光落在眉庄发上。不由得侧头看去,殿中明亮如昼,眉庄发髻上所簪的正是太后所赐的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在烛光之下更是耀目灿烂。顾镜辞极力劝解道:“霍郎要生气沈容华也不敢辩,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要紧。”霍寻静一静气,对慕容锦瑟道:“素来觉得你稳重,谁知你竟如此不堪,一意以假孕争宠,真叫人失望至极。”慕容锦瑟也不敢辩解,只流着泪反复叩首说“冤枉”。顾镜辞扯住霍寻的袖子,低低道:“别的不敢多说,毕竟妹妹是楚国公主,哪怕是念着旧情,霍郎也当宽恕。”他默默半晌,方才道:“以后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他望了一眼慕容锦瑟,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的想想吧。”顾镜辞瞥了一眼慕容锦瑟,无声地随着霍寻走出去。顾镜辞不觉自己手心腻出一层冷汗,猝不及防地,霍寻已经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手带着冰凉,让顾镜辞忍不住一缩。霍寻轻抚她的脸,低柔道:“没事了。”顾镜辞瞥了一眼慕容锦瑟,无声地随着霍寻走出去。顾镜辞不觉自己手心腻出一层冷汗,猝不及防地,霍寻已经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手带着冰凉,让顾镜辞忍不住一缩。霍寻轻抚她的脸,低柔道:“没事了。”顾镜辞微微心惊,勉强笑一笑,“嗯。”霍寻轻抚顾镜辞的脸,低低叹息道:“你怎么了?是……在怕我吗?”霍寻苦笑着望向顾镜辞,“是怕我有朝一日也会反过来算计你吗?”“我知道,你不会的。”顾镜辞许久才哑声说道,她靠在霍寻的怀里,低低道:“我只是觉得慕容锦瑟虽然可恶,却也是可怜的。若不是……若不是……她也不会糊涂到被这种伎俩算计到了。”她嘴边明明想说的四个字是“用情至深”,不知为何,那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霍寻“嗯”了一声,紧紧地握住顾镜辞的手,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前走:“这些日子,着实冷落你了。”顾镜辞脸微微红了红,推了推他:“毕竟是在宫里,你也不注意一下。”“嗯?”霍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笑道:“注意什么?”顾镜辞蹙了下眉头,把头埋到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味道再一次毫无保留地包围着自己。灯火斑驳,顾镜辞低低*了一声,勉强吧地上散落的衣裳拾起来,穿好。她一动,霍寻就醒了,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大手在细如凝脂的皮肤上游走着。顾镜辞面对他熟稔的挑逗,难耐地喘息着,打掉他的手,狠狠瞪一眼:“不来了,疼死了。”霍寻一把把她摁倒,欺身而上。顾镜辞如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一般,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霍寻只是以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他的眸中没有情欲,那是如视珍宝般的脉脉温情。他沙哑着嗓子轻轻道:“镜辞,你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说着,顾镜辞眼泪刷的往下落,她低低道:“可能……是吃的不好了。”“为什么吃的不好?”霍寻疼惜地问道。顾镜辞对上他的目光:“因为没心思吃。”霍寻抬起她的下巴,猛地吻上去,不容许任何的反抗。一个绵长的吻,霍寻哑着嗓子低低道:“这些日子,你每天都郁郁不乐,你每日都在等我,是不是?”顾镜辞倔强地撇过头去,咬着唇道:“没有!”“没有?”霍寻搬过她的下巴,定定注视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镜辞,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的模样?”“我们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是我太傻,以为你人回来了,心也会回来的。”“你终究还是对那件事心有余悸是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你还是觉得我霍寻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是吗?”“你会同情慕容锦瑟,为何却不想想,我是多么为难?我想着你,却要和一个不爱的女人把酒言欢,我有多无奈?”“你同情她什么?你同情她被我抛弃是吗?”“你觉得她的今日是你的明天是吗?”他一声高过一声的逼问着,顾镜辞却是撇过脸去,擦了擦眼角的泪,心一下一下揪着疼。霍寻眉心微微颤动着,他赫然大笑,“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你,可以把你上一辈子受过的苦,留下的恨,不再上演。可是你瞧,你还在哭。”他摇摇头道:“若是这样,我让你难过,那你当初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回来?”一字一字,犹如毒剑穿心一般,顾镜辞抑制不住地哭泣。霍寻笑了笑,摇首道:“罢了。其实……其实上辈子的结局,却也未尝不好不是吗?我,无愧于自己爱你的心,你,无愧于我。真到彼此要相互扶持的时候,谁也不能说谁能一辈子坚守。”他俯身穿好衣服,回首却见顾镜辞手紧紧抓住被子,低着头却不敢看他。霍寻撑着床逼近她一步,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唏嘘道:“别哭了,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见不得你哭的。你一哭,我就……唉……”他无奈叹息一声,道:“宫里果真不太适合你。你若是愿意,还搬到霍府里面住。那里,总还是能勾起些美好的回忆的。”顾镜辞皱了皱眉望着他,霍寻已经转身离去。顾镜辞还是搬出去了,没有任何的留念,也没有任何的疑虑。她知道,他们彼此都应该好好想想了。路有错,人无错,真正错的,是在疑虑自己走错之后还觉得自己走的是对的。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可叹。诗意一句话也未曾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帮顾镜辞收拾东西。临走的那日,霍寻也未曾来看她。诗意不免有些哀怨,蹙了蹙眉。倒是慕寒,隔着老远就帮衬着他们吧东西搬出去。慕寒一句也不曾问,直到所有东西都弄好了,顾镜辞勉强笑一笑:“多谢你了。”慕寒点一点头,不卑不亢道:“这是慕寒应该做的。”“还在他身边做事情么?”顾镜辞随手坐在湘妃椅上,默然喝了口茶。慕寒一惊,“呃?”顾镜辞笑了笑,说道:“我说,你还在霍郎身边做事情吗?”慕寒为难的点点头,“是,属下帮王上处理事情。”“那现在……”顾镜辞合上眼睛,轻轻说道:“他身边就剩你一个女人了……”说着,顾镜辞扑哧一笑,“瞧我,想到哪里去了。”她正一正神色,道:“以后,还是请你多关照一下他吧。毕竟我不在他身边了,有时候,有些事情我是管不到的。”慕寒垂着首,低声应道:“是。”顾镜辞嗤笑着,只是坐在西窗下抚琴。一身素色的湘裙更显得整个人干净而高挑,有些羸弱却丝毫不减清高之气。霍寻并不是就此冷淡的,他也常来,有时候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顾镜辞,什么也不做。顾镜辞有时候在抚琴,有时候在看书,有时候在刺绣,只是无一例外,她从不曾转过身来看看霍寻。哪怕,他就站在她的身后,甚至可以看到影子。这样微妙的平衡总是会被打破的,那日,霍寻依旧立在顾镜辞身后的墙边,痴惘地望着。顾镜辞似乎想起什么,要起身拿东西,却猝不及防地和霍寻撞了个满怀。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霍寻把掉在地上的绣帕拾起来递回给她,不料顾镜辞却笑着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倒是吓了我一跳。”霍寻亦是挤出一个笑,道:“看你做事做的仔细认真,不忍心打扰你。”“哦。”顾镜辞低下了头,再不知道如何接话。“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吗?”霍寻半晌才想出来这么一句生涩的话。他习惯性的要去拉她的手,顾镜辞却转身避开。她淡然坐下,道:“好。”霍寻略略尴尬,觉得心头像是被风吹过的空旷原野一般,空旷的发痛。他“嗯”了一声,然后再无下文。关系却也就是这样缓和下来,两个人从最初的彼此半晌才崩出一个字的惜字如金,到后来慢慢熟络,无话不谈,把酒言欢。似乎就如同一对慢慢熟络起来的挚友一般,那种关系,极其微妙。直到有一日,他道:“镜辞,帮我一件事。”顾镜辞正在琢磨一个古方,闻言心中一动,道:“何事?”霍寻平静地说道:“楚王来了,我,不想让他再回去了。”顾镜辞心中一颤,宛若置身于寒冰地狱之中。她眉心微颤,低低道:“要我,杀了他?”霍寻摇摇头,一字一顿道:“是,却也不是。我需要一种可以三四天后毒发身亡却又找不到痕迹的毒药。”“用毒么?”顾镜辞嗤笑,缓缓摇摇头道:“那楚王是傻子吗?他莫不是看不出来你对他,对楚国早就虎视眈眈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喝下你给的毒药?”霍寻慢慢地笑起来,阳光正好,照得人慵懒而舒服。他坐在那里,却宛如一只高高在上眯着眼打盹的狮子一般,危险而又威严。而他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慵懒,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扑上来撕扯你的皮肉。他的目光丝丝沁毒,如同毒针一般,让人遍体发寒。那漆黑的眼眸宛若一渊深潭,让人看不真切。那眼眸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靠近……而在你靠近的同时,你却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将你吸进那深渊里。霍寻缓缓道:“这个,我自然有主意。只是你能配出来么?”“不知道。”顾镜辞摇摇头,“为何不找其他人?王宫里那些御医不是更可靠吗?”霍寻冷笑,道:“你觉得,他们可可靠吗?我相信你,却不大相信他们。正如那个叫做江月的侍女一样,只要有人给了她足够的好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出卖你,给你致命的一击!”有些事,其实当你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你便会觉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恐怖。真正置身于其中的时候,你也才会明白,其实恐惧还是来自于内心,来自于你自己。正如顾镜辞一般,此刻她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亭子里,安静地等着现任楚王,慕容庄的到来。上好的青玉茶壶,晶莹剔透,通体呈现半透明的青色,隐约可见里面的略带褐色的茶叶和上层淡淡青绿色的茶水。一个托盘中还放置着两个玉质的杯子。那玉杯触手生温,温润圆滑,是上好的和田黄玉打磨而成,未有太多的花纹装饰,天然去雕饰,反倒是愈发衬得杯子滑腻晶莹。四月的天气,明媚的如同那一汪温度正好的泉水一般。空气里弥漫着的是各色的花香,不知名的花香馥郁芬芳,空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奢靡气息。这阳光也是正好的,和着那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说不尽的舒服。说是不紧张,是假的。她分明感觉得到自己扑通扑通一下强过一下,越来越强烈,清晰的心跳声。原来过程并不是最最痛苦的,等待才是,漫长的等待,无尽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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