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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霍寻坐在上座,四下打量后笑着对赵志云道:“果然,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府邸里面弄的也是像模像样了。”赵志云嘿嘿笑着,丝毫不掩饰对阿绣的爱意:“大哥说得对啊,可不是吗,没有阿绣,我赵志云就算是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呀。阿绣又聪明懂事又能干,可是个贤内助了。”顾镜辞掩嘴笑道:“这么说来,阿绣可真是个好姑娘了,赵志云你可要好好珍惜啊。”“那还用说吗,”赵志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都阿绣笑笑:“阿绣可是我们家现在的主心骨了,我什么事都得听他的。”阿绣娇嗔地望一望他,低声婉转道:“夫君缪赞了,阿绣不过一介女子,真真是受不起这话。”霍寻和顾镜辞对视一眼,她低低笑道:“瞧咱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两个小夫妻正恩爱着,我们却平白无故来扫人兴致,真是不凑巧。”赵志云低咳嗽了一声,忙正色坐好。阿绣也连声道:“是妾身大意了,王爷王妃恕罪!”这“王妃”二字一出口,顾镜辞平白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气氛又冷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阿绣,徐徐喝了口茶。霍寻淡淡笑道:“说来今个来看你,倒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也大可不必紧张兮兮的了。”赵志云挑眉望向霍寻,霍寻望一望顾镜辞,干咳一声道:“说来是我不对,镜辞回来之后平白无故来了徐州。身边也没了清婉和她熟悉,她一个人待在宫里闷得慌。我就想着,不如让阿绣多到王宫里来,和顾镜辞做个伴。也省的镜辞孑然一身在宫里。”赵志云和阿绣对视一眼,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顾镜辞却是绞着帕子先不好意思起来,嘴里却道:“毕竟太麻烦了,不如就算了。只当我们来看看二位。”阿绣忙起身柔声应着道:“不是的,若是夫人需要,阿绣自然有空,反正在府邸里闲着也是闲着。妾身听夫君说起来,夫人擅长医术,妙手回春,如若夫人不嫌弃阿绣蠢笨,能教给阿绣一些,阿绣自然也是更乐意的。”顾镜辞轻笑起来,忙起身扶起来阿绣,巧笑倩兮:“怎么会,夫人蕙质兰心,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冬日绵长,顾镜辞只觉日子过得漫长到无处消磨。阿绣却是个说话谨慎的主儿,顾镜辞与她说什么都是一副尊敬的模样,好生无聊。她昏昏然斜倚在暖榻上,半寐半醒。身下是一层厚厚的棉被,软和地如同睡在棉花里。她自梦中一惊,身上的毛孔忽忽透着些冷意。诗意进来端了碗甜羹,道:“小姐可要用一些?”顾镜辞半阖上眼睛又欲睡去,含糊道:“不必了,吃着甜食吃的舌头都要起皮了。”诗意只得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出去了。面壁朝里睡着,半晌觉得外头静些,身边却有人帮她悄无声息地捏着本就酸痛的腰背。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再往上一点……”那边厢轻声道:“好。”听得是霍寻的声音,顾镜辞一时清醒过来,翻身坐起。睡的不好,辗转反侧间微微蓬松了发鬓,衣带半褪,头上别着的几枚蓝宝石蜻蜓头花也零星散落在床上,怎么看都是春睡不起的暧昧情味。顾镜辞不防是他在身边,更是羞急,忙不迭扯过衣裳遮在胸口,嘴却撅了起来:“故意看我的笑话儿呢。”霍寻却只是一味微笑,怜惜地抚着她的头道:“听说你这两日睡的不好,是夜里旧病又犯了?特意替你揉揉肩背。”这样的体贴,顾镜辞只觉心头一暖,动容了。即便是那般的无奈忙碌,他亦是珍视自己的吧。这样想着,心头微微松快了些。才要起身,他一把按住顾镜辞不让,道:“刚刚又疼着呢,别动了。”顾镜辞只是向左右看道:“那两个丫头呢?”“我瞧她们也有些犯困,打发她们下去了。”霍寻随手在她身旁坐下,顺手端起床侧春藤案几上放着的一个斗彩莲花瓷碗,里面盛着浇了蜂蜜的八宝甜酪红枣羹,含笑道:“有疼了一夜没吃好饭吧,刚刚让诗意煨热了些粥给你,快起来吃些。”顾镜辞素来不喜欢甜食,偏偏爱极奶酪的味道,这甜酪羹却是要日日备下的。他用银匙随意一搅,碗中香甜的气息便弥散开来,口齿生津。他拣了一块放顾镜辞唇边,“我来喂你。”顾镜辞嗤笑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用不着这么娇贵。”霍寻将银勺递到她嘴边,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那些小姑娘都要好看。”顾镜辞略略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启唇含了,只觉口中甜润溢香。他自己却只尝了一口,道:“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味道是实在是不敢恭维。”她侧头想一想,笑道:“我倒是自己做了些吃食,霍郎要不要尝尝?”说着趿了鞋子起身取了个提梁鹦鹉纹的银罐来。霍寻拈起一颗蜜饯海棠道:“这是什么?”顾镜辞道:“自己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四郎的胃口。”他放一颗入嘴,含了半天赞道:“又酸又甜,很是可口。怎么弄的,我也叫别人学学。”顾镜辞轻笑,“教会了别人,岂不就是再没什么让你值得惦记我的了吗?”霍寻仰首一笑,忍不住捏住顾镜辞的下颔道:“京城,朕还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呢。”顾镜辞推开他手,坐下端了碗舀了一口方慢慢道:“其实也不难,拿海棠秋日结的果子放在蜜糖里腌渍就成了。只是这蜜糖麻烦些,拿每年三月三那日的蜜蜂摘的梨花蜜兑着冬天梅花上的雪水化开,那蜜里要滚进当年金银花的花蕊,为的是清火。用小火煮到蜜糖里的花蕊全化不见了,再放进填了玫瑰花瓣和松针的小瓮里封起来就成了。”“亏得你这样刁钻的脑袋才能想出这样的方子来炮制一个蜜饯。”她假装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抱膝而坐:“不过是长日无事,闲着打发时间玩儿罢了。”霍寻一把把她抱起来,笑抵着她的额头道:“这话可不是怪我这几天都没来瞧你么?”顾镜辞反诘问:“霍郎眼里,我顾镜辞就是那一味爱拈酸吃醋不明事理的人么,未免太小觑我了吧。”霍寻转口问道:“阿绣那姑娘如何?”“什么如何?”顾镜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依着床框,手指轻抚那镂空雕的团花吉祥纹样。霍寻只对着她耳朵吹气,笑道:“你说呢?”顾镜辞摇摇头,肃然正色起来,对着霍寻耳边轻轻说道:“这丫头,不简单。”“不简单?这是什么意思?”霍寻摸着下巴冥思苦想,“莫非……莫非是赵……”顾镜辞陡然捂住他的嘴巴,警惕地望向窗外。霍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日头底下,窗纱上明明白白地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只是那影子极其不规则,很难看出来是谁的模样。“霍郎,我有些不舒服,咱们出去走走吧。“顾镜辞扬声说着。霍寻眉心深深蹙着,却只得回应道:“好,也是好久没有和镜辞一起出去散心了,走吧。”正说着,窗外那影子一闪,就消失了。顾镜辞会心的笑笑,似乎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霍寻一拳砸在床榻边上,怒道:“我千挑万选的人,竟然也混进来了?!”她摇摇头,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安插不进来的耳目。就算是慕容锦瑟捣的鬼,只会给她自己添麻烦而言,于我们而言,无关紧要。”新年将至,眼看就到了年根底下。顾镜辞倒是闲的没事做。慕容锦瑟“体谅”她,只自己全权拦了活自己去做。顾镜辞却也懒得理会她,变着花样每日研究古方,或者是下厨倒腾些菜品出来。腊月二十九,阖宫上下为殿宇内扫尘;整个宫里的忙的不可开交,偏偏顾镜辞闲着无聊,坐在一旁和诗意剪起来窗花。一下午就剪满了了一桌子的窗花。那时却是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怪舒坦。腊月三十,转眼就到了除夕之夜。除夕和阖宫欢庆的日子,也是顾镜辞第一次在宫里过年。虽然名义上是大秦的属国,礼仪却也是像模像样的,与秦国的礼仪制度分毫不差。早在月前就有礼辅大夫安排了宴会的一切事宜。除夕之夜,各个大臣都要携着家眷到宫里,算是霍寻的格外恩赐。宴席依照制度开设在金龙殿正殿,这是顾镜辞第一次来到金龙殿,金龙殿乃是建在一座山丘之上的。当初建殿的时候生生削平了山头做地基,远远望上去颇为雄伟威严,真如一座山般直直要压下来。殿前是九百九十九阶台阶,都是平整光滑的汉白玉一阶一阶铺上来的。那汉白玉上更是每一阶都雕了不同的花纹,精巧无比。每十个台阶铸一个平台,平台上更是浮雕了正幅古代的名画。从上往下看只见平台却难见阶梯;从下往上看却是只见阶梯不见平台。其精细程度可见一斑。正殿殿门足足有数十丈之高,硕大无比的朱漆大门上刻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纹。从正门走进去却见一根根粗大无比的柱子。那柱子非两三人合抱而不得,都是上好的百年檀香木,靠下面的数丈更是以玉璧,鎏金等装饰点缀,华丽中透着威严。霍寻的位子居于南面首座,左侧是慕容锦瑟,右侧是顾镜辞,依次往下就是左文右武。那摆宴席的黑色漆木条案却是一溜排到大门外,条案上摆了盛着各色的果子点心的朱漆点心盒子,并一壶白瓷青花的玉壶春。蟠龙宝座旁的两只鎏金盘龙博山炉里徐徐散出龙涎香的清香,带着一丝花香的甘甜。一旁侧殿里传来徐徐袅袅的编钟声,清脆悦耳,若有若无,使人身心愉悦。天色将暮,宴会还未开始。只有少数的人先行来到了。顾镜辞做到位置上一声不吭,自顾自拈起一片果子尝了起来。对其他想要上来巴结的各家贵妇都熟视无睹。最最让顾镜辞意外的是端坐在文官首位上闭目养神,鸡皮鹤发的老头子,不是他尉迟还有谁?她实在是想不通霍寻为什么还会启用尉迟,莫不是因为当年的情分?慕容锦瑟倒是一直未来,同样缺席的还有霍寻。顾镜辞只是不言,丝毫未曾在意这样的诡异气氛。尉迟眯着眼上前,端着酒盏对顾镜辞道:“早就听说夫人回来了,真是大喜啊。夫人离开半年,王上可是日夜担忧,茶饭不思啊。”顾镜辞从那苏绣的软垫子上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腰间是一条按品级分的金丝绶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她微哂,举杯道:“先生好久不见,一别数年,先生依旧身子健硕。”尉迟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自嘲:“是啊,我老头子一把老骨头还好的很那。只是好又有什么用,依旧啊是老了,不中用了。”“怎么会呢?”顾镜辞宽慰着,客套着搭话。正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一声闯了进来。“王上到!”尉迟和顾镜辞皆回首,却见霍寻一身黑色朝服,领口袖口皆是金色蟠龙。龙簪束冠,黑色冕冠下的珠帘频频晃动,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跟在他身边的,却是慕容锦瑟。慕容锦瑟一袭紫色的宫装、圆澄的眸子更衬得她有股子古灵精怪的味道。玫瑰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紫玉簪挽起。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过中指交叉经手背到手腕装饰着,衬得肌肤胜雪。她领子是淡紫色的狐狸皮,衬着那娇艳如春花的脸蛋儿;脸上略施粉黛,红唇娇艳欲滴就如那头上身上的红梅。最吸引人的是眉心竟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原来纵横眉心的红梅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雅意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花上去的来得娇艳。而纵横就似一支傲雪红梅。“参见王上。”满朝文武的呼声绕梁有余,席间盛装而立的傅贵妃和萧淑妃也带着诸位命妇小姐盈盈下拜。她们身上各色衣裙宛若凭空盛开的繁花一片,万紫千红,尤为华贵。众人起身跪拜,霍寻扫视众人,目光落在顾镜辞身上,微微一笑,别有深意。顾镜辞报之微笑,两人对视一番,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才笑着说:“都坐吧。”“谢王上。”众人就坐。大家都有些沉默,只一味欣赏歌舞。那舞姬变换着花样,花花绿绿让人有些厌烦。如今乱世当道,哪里来的这么歌舞升平的景象?几个月前还是烽火连天,大家同仇敌忾,几个月后却是各怀鬼胎,令人着实扼腕叹息。软绵绵的丝竹编钟之声中,那舞姬柔声再拜,说了些许恭祝的话语。霍寻大喜,着人赏。恰逢子时更漏,霍寻起身举杯道:“寡人敬诸位卿家。”登时大家皆举杯向霍寻,齐声道:“谢王上。”觥筹交错间,又是一番热闹。除夕宴会一直持续到子时,大家这才纷纷离场。霍寻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左敬一杯右敬一杯,他勉强才撑住场面到结束,刚刚出门就吐得稀里哗啦的。顾镜辞落在后面,慕容锦瑟却是抢先一步过去瞧他。诗意气的急跺脚,咬着牙怒道:“这也忒……王爷分明就是要来陪小姐的!”她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也是快步上前看了看霍寻。对一旁的瑾儿吩咐道:“去,叫御医来。王爷吐成这个样子,明天还怎么接受百官朝见?”慕容锦瑟却也不嫌弃他不断呕出来东西,只是蹲下身子一遍一遍的帮他擦拭着嘴角。她一遍擦一遍道:“江月,去打点水来。”顾镜辞立了一会儿,见御医还不来,索性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既然有妹妹照顾王爷,那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吃的有些多,我得好好睡一觉才是。”“哦?真是这样?”慕容锦瑟转头凝视着顾镜辞,眉梢被月华染上一丝寒意。她眼珠子一转,却不知道规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顾镜辞扑哧一笑,摸了摸鬓角,懒懒笑着道:“只是有些懒散罢了,说是什么要一辈子,有时候想想也是挺可笑的。我本就有了有些人一辈子可梦不可求的东西,还担心什么呢。其实有时候嘛,想开一点也就是了。毕竟我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慕容锦瑟眸光一闪,忽然平白添了些伤感。她手心里紧紧抓住了帕子,忽然有些咬牙切齿,却勉强自己挤出来一抹微笑:“那么,便祝姐姐心想事成罢。”她眼光一凌,旋即有人越到跟前扶着一身酒气,醉的糊里糊涂的霍寻走了。只剩下顾镜辞和诗意独自立在大殿之中。殿里晚上的确有些渗人,一排的黑色纱幔随寒风舞动,外面的风声似鬼哭狼嚎一般。半明半昧的灯火忽闪忽闪,在她身下拉出一道很长很长的影子。夜如墨染,走过阶桥时望着那皇城下一片星光点点的灯火,似失落人间的星子。而在暗处看不见的,那是悄然滋长的阴谋和更多湮没无闻的故事。随时,它们都会涌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扭转一切。没有人主宰着这里,但似乎每个人都在主宰着这里。在这里,让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所以更多留下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的怨气。九百九十九阶宽阔的汉白玉台阶两边是两座硕大的麒麟石雕,两边的阶梯中间是一幅巨大浮雕出来的瑞兽祥龙图,长几十丈,几乎贯穿整个阶梯。从低处仰视,当真有一种临于陛下的感觉。殿内灯火辉煌般的纸迷金醉在漆黑的夜里却是有些虚晃落寞。顾镜辞深吸了一口气,迎着风立在那阶梯上。有寒风刺骨地挂过,刮得脑仁子生疼。许是刚刚喝了几口酒的缘故,她不料那玉壶春后劲竟是这么大,脸顿时有些发烫,一下下的冲撞着脑子,思绪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她忽然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霍寻前天与她仔细说的那个计划。那个看似无意为之,但是却蕴含着重重杀机的计谋。顾镜辞深吸了一口气,迎着风立在那阶梯上。有寒风刺骨瓜果,刮得脑仁子生疼。许是刚刚喝了几口酒的缘故,她不料那玉壶春后劲竟是这么大,脸顿时有些发烫。她忽然叹了口气,想起来霍寻前天与她仔细说的那个计划。那个看似无意为之,但是却蕴含着重重杀机的计谋。顾镜辞不禁蹙起眉头,阶桥连着高处,更显不胜寒意。冷风呼啸,徐徐吹动衣袂发丝。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新年过去了,又过了些许日子,门前的柳树就开始抽出新芽。苍白寂寥的冬日如那从远处翻涌而来又翻涌而去的大片铅色的云彩一般,就要慢慢消逝。绿意丝丝点点的冒出来,随即晕染了整个世界。阳光开始渐渐变暖了,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窗外的天,逐渐变得清澈透明,不再苍白寂寥。晴日朗朗,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无比辉煌动人,雄伟壮观。偶然有鸟群飞来,掠过天际。新年过去不久,就有消息从慕容锦瑟的宫里传出来——她,怀孕了。得到消息的时候,诗意差点失声大骂慕容锦瑟狐媚勾引霍寻,趁着除夕酒宴的岔子占了便宜。顾镜辞只是淡然一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且不说别的,这些事真的是她无力阻止的。既然无力阻止,放手静观其变岂不是更好?她也曾经听到宫人们议论,不过是如此那般的话语罢了。“你们听说了吗,王妃娘娘有身孕了。”“哦?这么说,宫里另一位可是得气死了。”“那一位啊,不是说是咱们王上的结发之妻吗?顾夫人一向淡然,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反应罢。”“你懂什么,那些不过是拉拢人心的技巧罢了。哪里就有人能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嗤,真是好笑,昔日的结发之妻又如何?不照样还是比不过人家公主?”“是啊,我看,等王妃一生下小王子,王后之位还逃得掉吗?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哪里还有顾夫人这个糟糠之妻什么事?”“不等王妃生下小王子,那王后之位也是她的。你们也不看看,王妃背后是什么?那可是整个楚国啊,咱们王上可不就是楚国人出身吗?”……顾镜辞听了却也只是一笑了之,置之不理。诗意却气的直直跺脚,怒道:“小姐!您看这帮人的嘴!真是欠打的很!就该让王爷狠狠地打他们!”“众口铄金,这些事不是咱们管得了的。”顾镜辞随手牵过一只迎春花嗅了嗅,淡淡道,“他们爱说就由着他们说去。自会有人处理这些事情。”诗意咬了咬牙,正要开口顾镜辞就点着她的额头恶狠狠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罚你!”“小姐!”诗意气的直跺脚,却是拿她没办法,只得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春日正好,顾镜辞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宫里一坐就是一整天。霍寻逐渐来的少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准时。有时候说好傍晚来吃饭却等了许久不见人影。饭菜热了三四次,最后一次次凉掉。等霍寻略略尴尬的说自己忘了的时候,她只是笑笑,也不抱怨什么。到后来,却慢慢更过分。常常是有慕容锦瑟宫里的丫头来传话说是慕容锦瑟身子不舒服,要霍寻留下来陪着。顾镜辞望着已经冷掉的茶水,依旧笑着挥挥手说没事。诗意常常觉得昔日那个倔强傲气自负清高的顾镜辞已经不见了,她总是这样的包容,无限度的包容。那种近乎无限度的包容,让她有些难受。每当望见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或是弹琴或是看书,都有一种形单影只的单薄感。她那么单薄的身子,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化掉了一样。诗意有时候怔怔望着顾镜辞独自痴愣坐在檐下,忽然油然而生一种极极悲凉的感觉,好像她就要融化在阳光里一样。御花园里有一处开的正好的西府海棠。顾镜辞听着诗意说的天花乱坠,左不过要她不再闷在屋里出去走走罢了。她一笑,索性拖着身子与她出门走一遭。那花开的极其烂漫,淡红色的一片,簌簌落下,如云霞一般耀眼夺目。顾镜辞难得看见这么鲜活的颜色,不由得凑近了去仔细看着。正说着,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天气这般好,姐姐倒是颇有兴致的。”顾镜辞身形一僵,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碰见慕容锦瑟。她一转头,静静望着慕容锦瑟。一袭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朱唇轻点,为白皙的脸庞添加了不少风韵。见惯了衣着鲜艳似火一般的慕容锦瑟,猛一见这样的素净的装扮,顾镜辞倒是怔了怔。慕容锦瑟脸色柔和了几分,上前亲热的拉着顾镜辞的手,眨了眨眼睛:“姐姐笑什么?”顾镜辞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我在想,素来见惯妹妹衣着华丽鲜艳,怎么今日突然素净起来。倒是有些不习惯。”顾镜辞突然改口,不再称呼她为“公主”,反而是更加亲切的称呼为“妹妹”。这一下子,却让慕容锦瑟吃惊不已。她今天难得穿的鲜艳一些,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倒显得人明艳一些。慕容锦瑟望着那花瓣簌簌飘落,难得出神地认真回答道:“许是,觉得这春天太美了,不忍心抢了这春日的明艳吧。”“还未向妹妹道喜,”顾镜辞盯着她的小腹看了一会,却是不由得勾勒出一抹笑意,眉眼之间的愁云亦消散的无影无踪:“恭喜妹妹了,这是霍郎的第一个孩子,妹妹可要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才好。”慕容锦瑟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用笑意掩盖住:“说什么恭喜不恭喜,不过是运气罢了。说起来姐姐也要努力啊,毕竟……”她不禁抿唇笑道:“毕竟王爷还是多数睡在姐姐那里的。”顾镜辞心头一酸,强吸了口气,自顾自道:“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宫里太清净了。清净的没味道,让人闲的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总是要添个孩子,也省的我们姐妹闲着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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