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入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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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慕言私底下解决了不少麻烦，也难怪表面如此平静。

他想的是为了学生的安危，可在临溪学院根本就没有责任承担学生私下里的安全义务。

像这种学院，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位置，难免会碰到很多棘手之事，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眼下做的事情，不过是慕言随心而行。

只是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为了临溪学院。

可……星凌阁主何曾会如此，即便没有记忆，也只是一个不会关心外物的人。

单人公寓中，慕言突然从绮梦中醒来，方才梦中的少年眼角泛着红，牙齿却紧咬着，唇齿间没有露出一丝声音，实在固执。慕言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被褥中，触到异样时身体僵住了，随即收回手，皱着眉坐在床上，静默了几秒后，拿出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经书看了起来，希望借此平复烦躁的心情。

“老师？”一阵和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从门外穿进来的声音正像是梦里少年脸埋在被褥中时发出的。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就不平静的慕言似是认命般将手探到下面，听着外面传来的少年音色，快速的撸/动着。

“慕老师？”叶尘潇站在门外，见门里迟迟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下，在识海中给慕言传了一条讯息，谁知对方竟是秒回：我在，稍等片刻。

没有问自己为何知道他的居所。

这也不难猜，毕竟慕言从未隐瞒过自己的私人情况。

这一等，可让叶尘潇等了好久。

不过叶尘潇并不觉得无聊，原本他就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呆在一处，况且眼下他等待着的正是自己所爱之人。

慕言突然推开了门，一眼便看到了叶尘潇，他向后退了退，给叶尘潇让了路。

只是叶尘潇看对方耳尖有些红，总感觉不对劲，却又不知是哪里。

两人坐在不算大的客厅里，各自桌前摆着一杯热茶。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尘潇似乎闻到一种…不算陌生的味道，他一向冷淡的脸庞似乎有了一丝破裂。

苏言他……

怎么可能!

星凌阁主那么尊贵，必定不会如此，所以…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想到这里，叶尘潇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似乎还多了几分忧郁。

慕言微微低着头，没有直视叶尘潇，只是觉得对方一直呆坐着，似是在等自己先开口。

“你…”

“慕老师…”叶尘潇卡了一瞬，继续道：“老师，听说您近日会去凌云大陆古界，我刚好有些事需要办，只是通行令……”

话未说尽，他只抬头看向慕言的双眸。

慕言一抬眼，便对上了叶尘潇的黑眸，这下再躲就有些明显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去古界做什么？”

“老家在那里，许久未曾回去。”

慕言定定的看了看他，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静默片刻，说道：“既是祖辈所处之地，你又怎会没有通行证明？”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管的有些宽了，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不料叶尘潇并未避讳，很直接的回答：“与家中长辈常年不在一处，也就渐渐断了联系，只是如今有些事情需得回去解决，所以只能麻烦老师一趟。”说着他暗自揣度了一下自家“叔叔”的脸色，见没有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嗯。可以，我会向校方申请让你作为特助去古界，你可有什么别的建议？”语气依旧淡淡的，只是似乎又多了分红尘气韵。

一瞬间，叶尘潇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弧度，慕言一眼便看到了眼前人高兴的脸庞，心下竟有些慌乱，方才压下的欲望又有些蓄势待发。

“那就先谢谢老师了。”叶尘潇很快收起笑容，向慕言道了谢，便起身告辞了。他想着自己在这里坐着，好像两个人都不自在。

慕言看了看叶尘潇的背影，眸光暗了暗，即刻关上门，近乎失魂的跌坐在沙发上，闭上了平日里总是透露出冷意的双眼，左手紧攥在一起，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眸中多了一丝血色，还有几分迷茫，嘴中却喃喃着：“阿…阿潇…”他似是想站起身，可还未有所动作便倒在了沙发上。

星凌阁。

凌浅殿中，正执笔练字的苏浅突然顿住了，扭头对着一旁悉心研墨的苏淮道：“阿言他…似是有一瞬恢复了记忆。”这话说的有些不决，与往日的苏浅相差很多。

苏淮有些呆呆地抬起头，脸上显出一丝迷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皱着眉又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到弟弟如此模样，苏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原本好好的弟弟，愣是将自己的气运尽数给了那个人，落得现在这般，时而有情，时而无意。

可每个选择都是他自己决定的，苏浅没有拦，她后悔了。

所以后来苏言再出事，她出手了，却又不知是对是错。

想来人事无常，也许本就应当顺应自然，竭力插手的结果，或许并不令人满意。

这次去凌云大陆古界，是去参加临溪学院分部的一个会议。原本是没有慕言的，只是他的学生在寻声之境中表现实在突出，校方便也有意培养，才有了这番事。

很多大家族都有自己特定的通行区，临溪学院虽势小，却也有自己常年合作的通行区。

慕言向来不喜与旁人走的太近，很自然的走在了最后，只是叶尘潇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

一行黑衣人突然出现，又是冲着叶尘潇来的。这些人有段时间没现身了，如今再次出现，可能是知道了苏言阁主“有事外出”的消息。

慕言下意识的将叶尘潇挡在身后，呈一种保护姿态，掌心凝力，眼色不善的看着周围的黑衣人。

还未出手，便闻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澈的嗓音：“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我北堂撒野!”说话人正是北堂七殿下北堂弈，声线不算多冷冽，黑衣人却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一身男装的苏忆站在北堂弈身旁，表情淡淡的，看到慕言和叶尘潇时也只有一瞬的真意流出，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这时的慕言不识得自家妹妹，依旧冷漠的看着来人，并未放下戒备。

这个通行区刚好在北堂皇族管辖范围内，只是这七皇子向来不问政事，这时却露面。实在有些令人不解。不过慕言并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叶尘潇则是心里清楚的很。

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暗自计算着眼下的局面，只是他的手下有不长眼的，竟直接拔剑冲向了北堂弈。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只见一把竹木剑迎着黑衣人的剑，竟是直接将其震碎，好在苏忆留了手，给这突然攻击的人留了一口气。

苏忆是想下杀手的，无奈星凌阁约束，不得滥杀无辜。这规矩虽是可破可不破，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现下的情况倒也没必要伤人性命，只要护住北堂弈便是。

如此一番折腾，为首的黑衣人一掌攻向倒地的人。随后便带人和尸体离开了。

不留活口，也是向北堂弈示好。

这位北堂七殿下，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人畜无害，虽然看起来确实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慕言同北堂弈拱手示意，没说什么话，直接转向通道中。叶尘潇看了苏忆一眼，恰好碰上苏忆的目光，对方的目光似是温柔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北堂弈看了会儿二人的背影，又目视前方道：“方才多谢苏兄了。”语气早已没了人前的温润。

“苏寒”（其实就是苏忆）皮笑肉不笑的答道：“云兄这是哪里话，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况且，”苏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我不出手，以您的身手，这般小丑也定然伤不了殿下，想来是我多此一举了。”眼中明明闪过一丝悲凉，嘴上却又不敢说出。

北堂弈笑而不语。

北堂弈的母氏姓云……

另一边，慕言与叶尘潇抵达古界，叶尘潇向慕言告了辞，先去办正事。

夜半，明月高悬，大昭皇城却依旧凄凉。

“谁!”叶衍秋扔下手中折子，突然起身。

叶尘潇从暗处走出，外面的侍卫已被放晕。他站到叶衍秋桌案前，微微拱了拱手，露出白皙的脸庞：“皇叔，我是尘潇。”

早前二人也是见过的，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也多亏了叶尘潇与叶衍初模样相似，叶衍秋一眼便认出了叶尘潇。

如此一来，叶衍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忙让尘潇坐下，问了些近来的状况。

叶衍秋一副很熟捻的样子，这点倒是跟叶衍初相似，待人处事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叶尘潇确实不太走心，他同自己的父亲尚不交心，与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叔父自然更为生疏，不过是为了计划，做做样子罢了。

“皇叔，太子之位暂且空着，我想…”话未说完，留了一分余地。

叶衍秋着实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儿竟如此直白，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皇叔无心后宫之事，断不会有什么子嗣，这太子之位本就是你的，不必多心。”说着他拍了拍叶尘潇的肩膀，却感觉对方不自在的向后倾了倾。

叶尘潇心下了然，自己这位皇叔同父亲皆为先后之子，相处一直融洽，可谓兄友弟恭。

当年林都一战，叶衍初为了叶衍秋的安危不顾自己性命，因此叶衍秋对于自己这番话即便是有什么不快，也定不会反驳，这是他叶衍秋欠叶衍初的，如今只能加倍还给两个侄儿。

其实叶衍秋说的都是真话，只是叶尘潇从未见过这般好意，实在不敢轻易相信。

一个从未看见过光的人，哪敢随意窥视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