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开堂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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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审理的是一个盗窃案，一个单身汉趁着邻居一对小夫妻不在时，偷了人家的半袋米，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青龙的撺掇下，如今小夫妻将单身汉告上了公堂，要求他赔偿他们三倍的损失。

大概大楚有史以来，第一次有知府大人为半袋米开堂审理，百姓中不乏看好戏的人。

邻居的丈夫何全正在陈述事情的经过，说那半袋米是他们家里赖以过活的口粮，被偷走之后，他们简直是要揭不开锅了。

何全说得涕泪纵横，不住地朝着知府大人磕头，苏觅简直要为他叫好了，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这个何全家里有着几十亩地，两口子都勤快，一年到头不缺吃穿，不过半袋米，如何就成为他们家赖以过活的口粮了？

青龙静静地看着他演了一会儿，得意地问：“怎么样，这对夫妻找的对吧？”

苏觅忍不住掐了掐眉心，实在是觉得有些浮夸。

那单身汉葛四目瞪口呆地看着何全，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竟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哭哭啼啼地演戏了。

何全说完，眼睛都红了，一头磕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说：“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听到这一句“青天大老爷”，苏觅险些没绷住当场笑出声来，她看向正襟危坐的顾晏初一眼，发现他始终面色凝重，看似倒像是在审理什么大案一般郑重其事。

顾晏初听完何全的叙述，转头看向葛四，问：“对于何全所说，你可认同？”

葛四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说：“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拿了他们半袋米没错，却也写了借条，告诉他们过半个月便还，并不是他们所说的‘偷’。”

何全愤怒地转身，指着葛四的鼻子喝道：“你胡说，我们夫妻二人可从未看到你写的借条，更何况，就算你写了借条，趁我们不在时拿走我们的米，不问自取，不是偷是什么？”

面对何全的咄咄逼人，葛四涨红了一张脸，他本就不善言辞，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更是不知如何反驳，瞪圆了一双眼，紧握着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何全冷笑道：“大人您看，这葛四在您面前都看逞凶，还说他不是偷东西？”

正在暴怒的葛四，骤然被这句话砸下来，如被浇了一桶凉水，渐渐冷静下来，转过身匍匐在地：“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的确写了借条，至于他们夫妻二人为何没有看到，草民也不知道。”

何全朝着顾晏初一拱手，冷冷地道：“大人在此，岂容你狡辩？”

顾晏初沉默地看着他们二人，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曾放过，此刻拿起惊堂木一拍，唬地众人吓了一跳，大堂之上静得鸦雀无声，他才慢斯条理地说：“你们所陈述之事，本官已经清楚了，你们且先回去，明日本官自有……”

顾晏初本想着，待他今日派出衙役再找他们的邻居了解一下情况，明日再做定论。

“慢！”

众人都在听着顾晏初说话，冷不丁从身边传出一个声音，大家都转头看去，竟是那秦州第一讼师刘煜，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他此来到底是帮谁的。

“唰！”刘煜展开自己的折扇，慢慢摇着，踱步走进大堂，先是朝顾晏初躬身一揖，“学生刘煜，拜见知府大人。”

刘煜一身学者打扮，又敢进入这府衙大堂，顾晏初便猜到了他的身份，静静地看着他：“讼师不必多礼，只是不知讼师所为何来？”

刘煜有些倨傲地微微颔首道：“大人，学生今日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请大人容学生说几句。”

顾晏初点了点头：“刘讼师且说来听听。”

刘煜看了一眼何全夫妇，又瞧了瞧此刻面如土色的葛四，转头说：“学生方才在堂下听到大人已经清楚了整件事情，学生斗胆请问，大人当如何处理此事？”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花青凡，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站起身瞪着那刘煜斥道：“大胆刘煜！此乃公堂之上，大人如何处理此事，岂能轻易告知与你？”

刘煜凉凉地瞥了一眼花青凡，他的气势立刻就矮了半截，悻悻然重新坐下，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顾晏初。

青龙这才注意到花青凡，这厮今日倒是好一番打扮，只怕把自家压箱底的东西都搬来了，穿得就如一名老学究一般，他忍不住嗤笑道：“觅爷，这个花青凡，可是找到了靠山，只是不知这‘靠山’，是否靠得住？”

苏觅勾唇一笑：“靠不靠得住，小白脸都是皇上亲封的秦州知府，位置在那摆着，轻易也无人敢动。”

青龙点头附和：“那倒是。”

两人说着话，顾晏初已经开口道：“刘讼师，这大楚可并无那一条律法有明，知府要向一名讼师告知自己如何办案。”

闻言，花青凡立刻恢复了得意的神色，看向刘煜的神情更像是一只展翅露腚的孔雀。

刘煜“唰”地收了折扇：“既然大人不肯告知，那么学生就来所说，这夫妻二人一口咬定是葛四偷了他们的米，而葛四又觉得自己写了借条，算不得‘偷’，他们各有理由，不如大人用刑，且看他们谁受不住，自会招认。”

听到这话，何全夫妇委顿在地，两人相互依偎着，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晏初，希望这个知府大人还未昏庸到半袋米都需要用刑的地步。

出人意料的，顾晏初竟点了点头，说：“刘讼师所说，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如此，将他们三人分别拖到后堂去，各打三十大板。”

堂下跪着的三人一听，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还未反应过来，葛四已经被人拖着去了后堂。

刘煜竟是没想到顾晏初这么一出，他瞠目结舌了好一阵，直到后堂响起打板子的声音，和哭喊之声，他才反应过来，用扇子指着后堂，问：“大人，为何，为何要拖到后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