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决定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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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放顾晏初出城，就能掌控禁军了？”宋之谨一字一字地慢慢说，“这几年，他对禁军倾注了多少心血，想必你都看得见，别说是你，即便是朕，也未必就能动得了禁军。”

宋之谨躺在榻上，面黄肌瘦，他已经连动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知道顾晏初他们到底是否拿到了元帅令。

宋斯远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在父皇面前晃了晃：“父皇可是觉得，儿臣筹谋这么多年，会连这么个小东西，都弄不到手吗？父皇以为，我会蠢到孤军奋战？放他出城，不过是幌子而已。”

宋之谨睁开眼睛，看见宋斯远手里那块令牌的一瞬间，眼睛蓦然睁地很大，头微微抬起，身上的每一根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想要去夺那令牌，却蓦然无力地滑落回去。

宋斯远开心地大笑，那三年积累在心间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此刻总算能有几分轻松了，他将令牌收入怀中：“父皇，你且等等看，别急着死，待儿臣坐上皇位，还要父皇一起欣赏这盛世天下。”

宋之谨蓦然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胸前带些黑色的血，若一朵黑暗之花，在这濒临死亡的躯壳上摇曳生姿。

宋斯远看了他一眼，微微闭上双眼，说：“去请御医，务必让他清醒过来。”

门外有人应声离去，大殿重新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宋斯远缓缓走出寝殿，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曾几何时，他最爱的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不会有人来欺辱他，那是他那三年之中，每一日最期盼，也是最宁静的时刻，只属于他的时刻。

离开被软禁之地时，多少个午夜梦回，宋斯远依旧能梦到那些人是如何谩骂与羞辱他的，他恨他的父亲，恨这座皇宫，甚至恨大楚的每一个人！

是他们，是他们每一个人，将他逼上了这条弑君夺位的绝路！

宋斯远在寝殿外站了很久，听着御医们进进出出，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莫名其妙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夜色下越走越远。

两日后，闵府。

闵夫人做事一向谨慎，她第一次并未亲自去那家绸缎庄，而是命身边的贴身丫环先去走了一趟，查探了一下里面的情形，她才去的第二次。

闵夫人倒是在这家绸缎庄买过布匹，认得老板，她走进店里与老板说了两句，就觉出不对劲，那老板年纪已有四十，且似乎有哮喘之症，声音绝不会那般洪亮。

闵夫人便什么都没提，只是挑了一匹布，付了银子，便带着丫环回府去了。

得知闵夫人空手而归，闵怀恩又听到夫人的分析，觉出此事绝对有问题，指不定那老板已经换了人，若不是自己夫人天生心细如发，换做别人可能就真的上当了。

闵怀恩很快便去了空宅子，将这件事告诉苏振与顾晏初，三人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令牌若是落入了宋斯远手中，那么除了反叛，就连边关将士，苏振也轻易动不得了。

顾晏初很快就想到了对策：“师父，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将敬王救出，以清君侧为名，用手中仅有的边关将士，与宋斯远殊死一搏。”

闵怀恩与苏振对视一眼，他们两人不是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只是他们忠诚了大半辈子，即便是当年的镇南王府，他们想到的也只是暗中查探消息，替王府平反，而从未想过谋逆。

如今这个决心一旦下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可能被扣上谋逆的罪名，祸及子孙，不得不考虑清楚。

顾晏初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沉声道：“如今我们已经骑虎难下，若是此时退出，宋斯远会放过我们的家人吗？”

说到这里，顾晏初脑海中闪过苏觅的身影，如果他此次战死华京城，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有与她解释清楚的机会了，难道他们当真有缘无分吗？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我知道，你们不会放下此等大任一走了之，那么在此之前，请师父送走师娘与师姐师兄们，让他们会乡下去……苏将军也请休书一封，让，让觅儿，嫁给索图瑞吧，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没有逼迫过觅儿，想必也是真心喜欢的，离开了大楚，便没有人能为难她。”

苏振身子一震，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晏初，到这个时候，这小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证明对觅儿的用心，他暗暗想，若是此次他们能活着，他必不再反对这小子做他的女婿。

三人对视一眼，此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非这么做不可，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他们商议着这两日就将宋斯义救出。

边关秦州。

苏觅与秦悦已经接连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她们最爱的人如今都在华京城，而那里存在着她们不知道的危险。

两人与青龙坐在明亮的月光下，面对面坐着发呆，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月上中梢时，青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觅爷，要不咱们把何铄那小子抓起来，拷打一顿，看他交不交代华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青龙提到自己，暗处的何铄忍不住出声：“顾大人手下的禁军，从不怕严刑拷打。”

这蓦然冒出的声音将青龙吓了一跳，他在说别人坏话时，居然当事人就在场，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秦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看着苏觅说：“觅儿，你说如今爹爹和风叔，还有青辰他们都在华京城，我们却躲在这里，是不是很没有道理？”

苏觅的心早已飞到了华京城，只是爹爹走时，让她保护好将军府里的人，她寸步不敢离开，此刻秦悦却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点头说：“的确很没有道理，所以不如我们趁夜溜走吧，去瞧瞧华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悦霍然起身：“说走就走，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