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天立刻摇头，“不可能，庵堂里除了虎子就没别的公猫！”
“可山里有野猫啊，我听说野猫的毛就是黑的多灰的少，晚上往林子里一钻就很难找到。”谷小满信誓旦旦地道：“反正从毛色来看，小猫肯定不是虎子的！”
静天委屈极了，“我们大花可听话了，从来不往外跑，怎么可能招惹野猫？”
“你又不是猫，你怎么知道它有没有招惹？当然也可能有不要脸的野公猫跑进来主动找的大花.......”谷小满只顾着跟静天争辩，全然没注意到顾久洲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什么公猫母猫交配生娃，怎么能从一个姑娘家口中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呢？
顾久洲忍不住咳了几声，打断谷小满道：“小满，大花刚生下小猫身子虚弱，是不是要炖个汤给它补一补？”
谷小满急忙把虎子扔下，连声道：“差点儿把大事忘了，我问过人，要熬小米粥，还要炖鱼汤，我这就去弄！”
“当心些，别让伤口沾到水。”顾久洲看着拔腿就跑的谷小满，不放心的叮嘱道。
静天犹豫了下，追了过去，“小满，我帮你弄。”
见静天过来，谷小满忙往外推她道：“你快出去，我们一会儿要杀鱼。”
静天非但没走，还抢过坤叔手里的刀道：“我来杀吧！”
啥？
谷小满和坤叔不由傻了眼，犯杀戒在慈安堂可是大罪过，要被罚关小黑屋整整半年的！
“我既然决定还俗，这些清规戒律早晚要破，你现在手伤了，铺子离不开人，我得去帮忙。”静天握着刀柄的指节发白，声音艰涩，神情却异常坚定。
谷小满暗叹了口气，再一次问她道：“你想好了，这一步踏出去，你可能就回不了头了。”
“我想好了！”静天的脸有些发白，笑容恍惚，“其实小时候我吃过鱼，太饿了，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我们几个就去河里偷偷捉鱼来吃。我们从没吃过，都不知道要去除内脏刮掉鱼鳞，就把鱼整个用树枝串上，挂在火堆旁烤。”
“小满，鱼肉好腥好臭啊，我们一边吃一边哭，害怕被师父知道了责罚，更害怕犯下恶业死了要被打入地狱，被拔去舌头扔进油锅.......”
谷小满心里难受极了，抬手抹去静天脸上的泪珠，故作轻松的道：“吃个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天天吃呢，要是吃个肉就得下地狱，那么多坏人岂不是得把地狱的牢房撑破？你既然想好了，那就跟着我，我教你手艺，等赚了钱，你给庵堂里买好多好多的粮食，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孩子挨饿了。”
静天使劲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好！”
坤叔看着她们，忍不住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都是苦孩子啊，可怜见的。
虽说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亲眼看着一条活生生的鱼被开膛破肚，刮去鱼鳞，静天还是忍不住吐了。
尽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等鱼汤炖好，静天还是硬着头皮非要喝一口。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步她无论如何也要踏出去。
谷小满站在喝了鱼汤又吐个没完的静天身旁，抚着她的后背没好气埋怨道：“你这性子也太要强了，那鱼汤是我给大花炖的，啥调料都没有，连盐都没放，腥的要死，我都喝不下去。你就算一定要踏出第一步，也不必非得选这一步吧？”
静天艰难直起腰，瞪着谷小满，“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鱼汤都这么难喝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抢过锅勺了啊！”谷小满啧啧感叹，“性子这么急，那么多年经文都白念了，你果然就不适合修行，幸亏转行了，不然慈安堂将来落到你手里，怕是会完蛋。”
静天........
这话听着好生扎心，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哭一哭？
次日一早，谷小满天不亮就起了，她要先去铺子准备好汤底和浇头，然后再去县学报道。
看着给自己穿衣服的静天，谷小满由衷感叹：“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连穿衣服都难，昨儿还不觉得，今天真是全身都疼，骨头都要散架了。”
“实在不行你就歇一歇吧，让秀才哥去学堂请个假，铺子关上几天门应该也不打紧吧。”静天见她这样，很是心疼。
谷小满连声道：“那怎么行？我昨儿不仅没拿到赏银，还赔了药钱，就指望去铺子里大赚一票呢。你瞧好吧，这次的蘑菇和山胡椒油我要卖出个大动静，让以后淇县但凡有人说起这两样东西，一定会想到咱们慈安堂！”
静天好奇不已，“你打算怎么做？”
谷小满嘻嘻一笑，“秘密！”
从铺子出来，谷小满急忙跳上了顾久洲乘坐的马车，飞速朝县学赶去。
沈牧洵从后面追着喊道：“等等我啊，我也要去县学，捎我一段。”
顾久洲不吭声，车夫也没反应，车轮碌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谷小满忍不住对顾久洲道：“咱们不等等沈牧洵吗？”
顾久洲扯了扯唇角，“不用等，他会轻功，可以自己飞着去。”
谷小满暗暗吐了吐舌头，谁说男人不记仇的，宽宏大量真君子，有仇必报顾行之。
虽然清化里离县学很近，可谷小满对县学还是十分陌生，上次入学考试，她光顾着琢磨会出什么考题，都没好好看看县学里是什么样。
马车缓缓停在了县学门口，只见大门左右各有一个红色大圆柱，圆柱的顶端撑起前高后低的门檐，在门檐的檐口四角上，各立着一行形态各异的镇宅神兽，端的是庄严大气。
走进大门，只见正门三间，上题有“凤梧书院”匾额。
谷小满不由奇怪，“这儿不是县学吗？怎么叫凤梧书院？”
“凤凰呜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一个从他们身旁经过的生员，不由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谷小满，“兄台莫非连《诗经·大雅·卷阿》中的这句也没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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