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棋里棋外{第三更}

赵无极脸带微笑，如同看到老友一般，就这么看着面前老人。其实这位是谁，赵无极也是知晓，如果就连要对自己浩然问魂之人都不知道，那赵无极还真是白活了。

无论是前世经验，还是今生悟性，当赵无极被迫走出北荒王府大门那一刻起，就在不停收集资料。你一个学宫祭酒，充其量也就是个副院长，就能对自己生杀予夺？太看得起自己了不是？这位祭酒了不了解自己不知道，可是赵无极却是对他很是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随便说说的。

萧忌善将瓜子收好，拿出装酒葫芦，递给赵无极，现在赵无极虽说面带微笑，可是身上真气气机实在是浓烈，要不好好收敛一下，可能碰什么什么就倒。再说了，现在这里就自己一个剑修，境界也还行，自己不照顾他谁照顾？赵无极可是自己兄弟。

“先将气机收一收，小宗师和三品你应该知道了，不过气机控制还是要小心一点。要不要慢慢体会一下。”

赵无极笑笑，接过葫芦大喝一口，这几日连续冲关，魂魄劳累那是必然，可一旦醒转过来，肚中早已造反，就算别人不说，也是能听到，当下肚子里面轰隆巨响，还真是饿的厉害。

祭酒方长圣看着赵无极，点了点头，一副浩然正气，当的是堂堂正正，就算学宫那些天之骄子，也是比不得。为人如何，也就不用自己再去评述。

“赵无极？”

赵无极微笑点头，不过却是说道，“在这里，你我皆是客，我也就不亏待自己，尤兄，现在我饿的要死，有什么吃的多弄点，越多越好。”

尤晴朗笑着摇头，这几日饭菜天天备好，可是你就是不醒来，今天当然也早已备足，而且量还很大，就等你吃饭了。还有这闷雷之声，简直就是连续敲打，这哪是饿啊，简直就是饿的很呐。

“梅姨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口味了。”

尤晴朗刚把话说完，那位老妪便是将饭菜直接端上来，很丰盛。

赵无极也不管不顾，直接狼吞虎咽起来，不时喝口名为江湖的酒水顺顺喉，埋头苦吃。

老妪脸上带笑，这位赵少侠很是性情中人，就这吃饭速度，可能不消片刻，也就吃完。关键人俊心善，要不是赵少侠，尤晴朗两人可能还要颠沛流离，就算是老爷关系，也是缓和不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赵少侠功劳。

老妪缓缓退了回去，看这样子，这一桌菜明显是不够啊，不过自己还可以做，只要赵少侠喜欢吃就行。像这样的少年侠士，很少了。

祭酒方长圣冷哼一声，都说吃饭细嚼慢咽，像赵无极这样狼吞虎咽的，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一丝儒家风范。难不成这赵无极家境贫寒？整日衣不果腹？可是龙首山上也不至于这般贫苦吧。虽说道人修道，清静无为，可你这吃饭样子，怎么可能清净得了。

“龙首山当代掌教王明楼小师弟，难不成在山上也是这般？狼吞虎咽，口中有声，成何体统。”

萧忌善看了眼赵无极，原来这家伙是龙首山小道士，王明楼自己倒是听过，一掌开山，名头那是响当当，不过什么小师弟的，就不知道了。萧忌善摇摇头，甭管什么龙首山，咱只认赵无极，扯那么多干嘛。

赵无极大口吞下饭食，这老头还真是无聊，自己这么些天就在闯关，身体一动未动，早已饿的不行，哪里还管这些管七八糟的，你现在说龙首山，不就是想说龙首山也就如此嘛，啰里啰嗦干嘛？当真以为自己是圣贤夫子了？

“食不言，你这可是没礼貌了。再说了，都快要饿死了，你还在那里说什么圣贤道理？你觉得时机合适吗？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岂是吃饭怎样就能说得明白的？啊婆，饭还有吗，我还要。”

祭酒方长圣吹吹胡子，这小子居然敢说自己没礼，这还了得，不过细细想来，还真是这样，都说劝君莫打三春鸟，可是当真要是快饿死了，那你还坚持那些干嘛。赵无极本已经很饿，却还能先跟自己说句话，然后才用膳，这份尊老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是自己再倚老卖老，当真是失了礼了。

祭酒老头扶须一笑，其实赵无极是不是孽障，自己早已知晓，如果当真是孽障，那刚才自己一声大喝，早就魂魄稀烂了。浩然正气虽说不同于别家真气气机，可对于邪崇鬼魅之人，那杀伤力着实是大。当真是心底有愧之人，又怎么可能在儒家七字问道之下坚持的下来呢。

“来了来了，赵公子慢点吃，还有很多，这里有酒，你喝点，老婆子自己酿的酒，不值钱。”

赵无极笑笑，“阿婆，你这手艺真是一绝，香的很，我呀，就不客气了。”

嘴上说不客气，手上当然也不客气，就这么呼哧呼哧大吃起来，看的老妪嘴角裂开，更是高兴。饭菜出自自己手中，赵少爷能够喜欢吃，还有什么比这更令自己高兴的呢。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炷香时间，赵无极面前碗筷已经堆的老高，旁边之人也是被惊掉一地下巴，这哪是吃饭呐，简直就是饭桶啊，一个人，吃了足足十几个人的量，能不惊人？

尤晴朗苦笑一声，看来能人多有异处，食量大的，自己也是见过，可食量这么大的，还真是少见，就这一桌，自己夫妻二人就算吃上半旬，也是有余。

赵无极拍拍肚子，酒足饭饱，这可比魂魄过关还要舒服啊，都说民以食为天，在肚子面前，谁都要朝后靠靠，没有吃饱喝足，这么可能有力气吵架，不对，是问道呢。

这位学宫祭酒千里迢迢从社稷学宫赶来北荒，目的不就是要对自己浩然问魂嘛，自己之所以跑路，一是存了走江湖心思，这二嘛，自然也是为了躲避。

赵无极确实不是什么夺舍而生，可自己作为穿越者，魂魄本就不是原始魂魄，还不是跟半路抢劫的夺舍而生一样？难道你跟他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不是夺舍，人家会信？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己魂魄就是自己，无论是阴魂还是阳魂都被分离，自己现在和这些土著没什么两样。况且，第四玄关之中还有儒家读书人守关，就算这位祭酒想要悍然问魂，自己也不怕。

“老先生千里迢迢为我而来，莫非就是要看我吃饭？现在我已经吃饱了，你也看完了，有何见教。”

方长圣眼睛盯着赵无极，冷声说道，“行为孟浪，言语粗俗，你可真是赵无极？”

赵无极呵呵一笑，“手脚在我身上，怎么做也是我自己事情，只要不犯法，那别人也就无从评判，为何到老先生嘴里，就称为孟浪？同样道理，你我不曾相见，更不曾神交，就我刚才一习话，就语言粗俗？难不成我说吃饭是粗俗，老先生吃饭就是文雅了？你这是歧视，没有仁爱咯。”

想要对自己批判，你这个儒家祭酒还嫩了点。不过这老头还真是坐如钟，站如松，儒家风范拿捏的相当到位，俨然就是一副严厉老夫子派头。

赵无极嘴角一翘，想找茬？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方长圣冷哼一声，油嘴滑舌，不过赵无极说的也对，自己刚才还真是失了仁爱。可是这些小辈行为如此狂野，哪里能有一点温文儒雅样子。

“你师承何处，何人所教。北荒先生我知道不少，你说来听听。”

赵无极眼睛望了望祭酒老头，说不过自己，就要找自己老师了？难不成你这副院长还要问责不成。自己是有老师，而且还不少，从幼儿园到大学，别说代课老师，就算班主任也是不少，怎么地，你还要一一去说道说道？

“看来这趟路途，老先生是累的不轻，难道你忘了，我是龙首山人，不是儒家学子。可能你会说就你这样怎么可能会有教授先生嘛，那你还真错了，要说先生，那还真有，我以天地为师，学而用之，你会不会认为我在说谎呢。”

“天地为师？实在狂妄。”

赵无极呵呵一笑，“不狂妄，不狂妄，天地无心，我辈当立之，这哪算狂妄啊，事实就是如此。祭酒先生，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说，你反对这句话？”

方长圣嘴角抖了抖，反对？这怎么反对的了。儒家本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赵无极所说不假，天地本无心，我辈当立之。可你一个放浪形骸的毛头小子，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好胆。

“听闻赵无极棋艺超绝，老夫斗胆，想要对弈一下，可好？”

萧忌善笑着说道，“兄弟，你还会下棋？人才啊，可你的小心了，这位老头，呃，老先生下棋厉害的很，尤晴朗连输几天了。”

“怎么说，很厉害？”

赵无极内心笑道，能厉害到哪里去？还不是想通过十九道，来对自己问心？以前可能会担心，现在嘛，别说来上一局，就算十局，咱也不怕。

萧忌善急着说道，“何止是厉害啊，简直就是棋圣。你是不知道，刚才你在冲关，这老头大喝一声后，也就无事，然后就无聊扯淡，跟尤晴朗下棋，你可不知道啊，尤晴朗十局九输，还有一局是平了。”

赵无极眉头皱了一下，大喝一声？难不成‘仁’字一关那声大喝就是来自这位老先生？看来人家是帮了自己了。要不是这一声醍醐大喝，自己绝对过不了这一关。

赵无极对着祭酒方长圣作揖一拜，算是感激。

方祭酒端坐那里，坦然承受，这一拜，自己承受得起。

棋子点点落落，谁人都不说话，就算游侠萧忌善，都是站在一旁观看，瓜子声清脆有节奏。

其实对于祭酒方长圣，赵无极也是极为了解，那位名义上的叔叔赵公羊，很多学问都是出自于他。本来祭酒在社稷学宫也不教授学业，可这位老先生见才若渴，甚至可以说是对赵公羊倾囊相授，没想到最后出现那种事情，郁闷至今。

赵无极叹息一声，这也是为何这位祭酒大人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就算得罪大将军杨龙象，也是要对自己问魂，说是亡羊补牢也可，说是解开心结也对。不过其中曲折是是非非，谁人又能说的清呢。

棋盘上纵横交错，大有一问一答之势，萧忌善还有雪媚娘皆是不喜棋艺之人，自然是看不懂，可尤晴朗却是眉头紧皱，一副思考之色。

良久过后，赵无极收拾残局，点一点头，算是答应一般。

方长圣面带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简，放于赵无极面前，转身就走。

棋里棋外，谁也不知道弄的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