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赢未必是真赢，输也未必是真输

“你要归返？”空灵散人一怔，随即又释然了，“也难怪，你身居要位，此刻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聂石年点点头，还未答话，空灵散人已经看出他此行的意图。

“看得出来，你婚后的生活过得还不错，她该是个非常善良又让人心动的姑娘吧？”

聂石年嗯了一声：“她现在是我的命，做出这个抉择，我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你确实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以往大战之前，我就是求你来，你都不来，还说什么封建迷信不可取，哈哈。”空灵散人爽朗笑道。

确实如他所言，对懂得命理的空灵散人，聂石年并不感冒。

他更倾向于跟他共饮一壶浊酒，细品一杯清茶，好过于听他天南海北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继而用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来判断他的人生。

聂石年自来只崇尚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坚信天下是自己打出来的，胜败不能怨天，生死更是由命，人能做的，只需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罢了。

但现在，聂石年有了牵挂，年长几岁的他，反倒更惜命了。

空灵散人目睹着这一切，微微笑了笑，从桌底拿出了一个棋盘来。

“今天你我下一局，棋局的结果，就是你要求的事情的结果。”空灵散人将旗盒分放左右，做了个请的动作，“猜先吧。”

“以往你卜卦，不是都用摇卦么？”聂石年不明所以。

“你不同以往，要解决你的事，可不能摇卦这么简单。”空灵散人笑道。

“我现在的棋艺见长，跟我下棋，你未必能赢。”聂石年笑了笑，拿了两颗棋子握在掌心。

“输赢都是相对的，赢也未必是赢，输也未必是真输，不是么？”空灵散人也拿了若干棋子攥在手心。

两人一同展开，聂石年胜，执黑先行。

聂石年不动声色，先开出一手稳棋。空灵散人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几手之间，双方就由势均力敌，变成了聂石年稳居上风。

“你和那女子，应该还没有孩子吧？”对弈间，空灵散人目光不抬，幽幽询问。

聂石年正要落子的手微微一滞，内心有些酸楚。

本来他与凌天雪，能够完美告别，彼此给对方留下一个很好的回忆。

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正巧提出了那个棘手的问题。聂石年无法回应，导致双方不欢而散。

对此，连续多日，聂石年的心中都存有愧疚。

作为男人，应该他提出那个问题才对，而不是让人家女孩子提出来，自己却连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这与渣男有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似乎在这件事上，有些分歧？”空灵散人看他的表情，继续问道。

“这跟我此次过来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回答。”聂石年眸光注视棋盘，不想继续这个问题。

空灵散人识趣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双方又连续下了十多手，聂石年诧异的发现，对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追赶了上来。

要知道，聂石年可是围棋大九段国之圣手，完全凌驾于各种名人赛之上。别说当今社会，就算纵观古今，能够超越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是空灵散人劝他下棋，并将他带入围棋的世界，但论造诣，空灵散人完全是望其项背，不能与之同日而语。

眼下，仅仅三年不见，空灵散人的棋艺竟然突飞猛进，几手下下来，不光强行扭转局势，而且还有反败为胜的架势。

“不错啊，短短时间不见，竟然达到了这般境地。”聂石年眉头紧锁，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呵呵，有时候不是你的对手强，是你在不知不觉间，变弱了。”空灵散人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道。

聂石年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虽说自己几年都没下棋了，但棋力不至于退步，因为平时没事的时候，聂石年总是习惯在脑海中自己跟自己博弈，不知不觉已经下过上千局棋了。

啪！

一招落子，聂石年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你这老和尚，未免言之过早。想要在棋盘上赢我，你就是再练个几十年，也未必能够做到。”

就见棋盘之上，这一手落下，足以改变整个棋盘的格局。而空灵散人的棋，一下子从绝对的占据上风，趋于了劣势。

“不愧是你，只在一手间，便能扭转乾坤。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神之一手？”空灵散人垂眸观看间，轻轻捋了捋胡须，不吝表扬道。

聂石年微微浅笑：“明明是你得意忘形，太过大意，这么明显的漏洞都看不到，把好好的一局棋下了个稀烂。”

看他表情明媚的样子，空灵散人不由双眼一眯，提醒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漏洞，即为漏洞，而你自己，是真的赢了吗？”

此言一出，聂石年稍感诧异。他垂眸重新凝视棋盘的瞬间，空灵散人拈起白子，落在了某个位置上。

霎时间，局势斗转。

白棋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将黑棋堵死，聂石年在眨眼之间，竟然回天乏术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来，但凡跟他一较高下的，还没人有他的棋力，能够在中盘反败为胜。

更别说，他知晓空灵散人的实力，就算这些年对方有了一定进步，也绝不会进步到现在这种压倒性的，一招制胜的优势。

“开始我就说了，赢未必是真赢，输也未必是真输。”空灵散人笑着抿了一口茶，“我从第十手开始，就为你布下了陷阱。你若心静，一定能发现破绽。但整个过程间，我只提到了一次你的老婆，以及那还不存在的孩子，你就心性大乱了。”

聂石年哑然，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外事所扰，已经乱了心性。

“儿女私情固然好，但你既然打算重新归返，就要摒弃一切外部干扰，专心应战。”空灵散人说道。

“我这次来，还有一事……”

“放心，三年前的领导层，已经换去了大半。”不等聂石年说完，空灵散人就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打断道，“现在都是一些新鲜的血液。你大可放开拳脚，为民族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