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回乡

飞机飞行了三个小时，到了省城机场。萧文康这段时间在美国，他已经安排车在机场接他们。萧文飞夫妇和萧文生夫妇乘商务车，老夫人的灵柩是厢式货车，两辆车离了省城机场，走省道回古城。

行了五六十公里，天蒙蒙地亮了，萧文生看着公路两旁新建的民房和门面楼房，心情慢慢好转。这条路，读书的时候，他至少走了十多次，一次次路过，他的理想有着一次次升华，像第一次，他想的是长大后参军保家卫国，带着萧文雨萧文立萧文康萧连树众人组建一个萧家兄弟兵团，97年解放香港，99年解放澳门，最好参加台海战争，解放台湾。最后一次，他们乘着大巴车去省城，他也留下了商业帝国的豪言壮语，商业帝国是什么，他没概念，核武器的诞生，标志着大规模战争不会再爆发，但商业战争却是未来战争趋势。

这十三年，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高中毕业生，变成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大亨，商业帝国也慢慢有了概念和雏形，但也经历了失去奶奶、妻子、儿子和朋友们的悲痛。萧连枫出生后，他畅想过许多次回家的情景，他们夫妇带着孩子，即便是锦衣夜行，也是幸福和美满，但现在，妻子没了，孩子也没了，他回来是送奶奶安葬。

萧蓉看着他的眼角流下泪水，但状态有所恢复，暗暗松口气，这一年多，他失去了儿子和奶奶，一个饱受伤害的人，家是他最好的慰藉。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尽管知道父母抛弃了他，他恨父母，但骨子内，这儿是他的家，是他的归属，他们是他的亲人。

萧文飞抱着萧连雪和高婧坐在后排，他默默地看着窗外的田野、树木、村庄和房屋，内心五味杂陈。大学毕业后，他忙着工作，只有春节的时候才匆匆忙忙地回家看望爸妈，尤其这几年，他忙着事业，两年回不了一次家，回家的时候，也是车接车送，上了车，基本上说上车睡觉，根本没心思欣赏路两旁的风景。

高婧抓住他的手，也从车窗看路公路两侧的风景。萧连雪很乖巧，默默地靠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汽车到了十里铺，萧大钊、母亲和萧大铁萧文立几个人在路旁站着。前天下午，接了萧文生的电话，萧大钊急忙订了昨天早上七点多的机票，昨天早上去机场的路上给萧文生打电话，萧文生告诉他们老夫人过世了，他们送老夫人回来安葬。他们急忙退了机票，回古城操办老夫人的后事。

萧文生看到母亲和萧大钊，急忙叫师傅停车，和萧蓉下了车，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这些年的委屈全出来了，“妈”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

母亲伸手抱住他，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了下来，“苦命的孩子……”

萧蓉也抱住母亲，泣不成声。萧文飞和高婧带着萧连雪下车，泪如雨下。

萧大钊也掉了一阵子眼泪，安慰他们说：“文飞他妈，不要哭了。文飞，高婧，文生，蓉儿，你们也不要哭了，咱们回家再说。”说完，叫萧大铁和萧文立上车引路，他们一家步行回家。

母亲一手抓住萧文生，一手抓住萧蓉，看着儿子，有些责怪地说：“文生，连枫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这孩子，从小心事重，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是你大哥，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一说萧连枫，萧文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重重地叹口气，“妈，我们兄弟几个不在你身边，又怎么能再给你添烦心事。现在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多抽些时间陪你。”

母亲擦擦眼泪，转脸看看萧蓉，“蓉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和文生也结婚了，以后你多操心，好好照顾他。”

萧蓉含着眼泪看看萧文生，这两天，他忙着操办老夫人的后事，没时间打理自己，嘴唇上挂了一层浓浓的胡子，有了胡子，添了一番别样的魅力，也擦擦眼泪，点点头，“妈，我会好好照顾文生哥哥。”

萧文飞转移话题问萧大钊：“爸，咱们什么时候安葬奶奶？”

萧大钊叹口气，回过头，“我是你奶奶生的，但……”

萧文生早已预料王氏的娘家人会阻拦，冷哼一声，“我这次回来，是安葬奶奶，谁敢反对，我叫他们也没好日子。”

萧文飞插言说：“不管如何，你是爷爷的唯一儿子，奶奶是你的亲生妈妈，和爷爷合葬，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他故意把亲生妈妈说的重一些。

萧蓉也插言说：“这是咱们家的事，你是当家人，你同意了，谁又能说什么。”

萧大钊又叹了口气，刚要说话。

萧文生断然说：“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有我做主。谁有什么意见，叫他们来找我。今天给奶奶守一天，明天安葬。”

这十来年，古城发展很快，县城扩大了一倍多，环城路已经在景堂村东半里处，景堂也扩展了一倍多，离国道仅仅两百多米。一家人说着话，带了村西口。

村西头是萧家人的居住地，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传到萧家后，除了在外省的族人，省内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帮忙搭灵棚、设灵堂、请乐队。车到了村子，他们急忙出来接萧文飞萧文生。萧文飞萧文生兄弟和族人们寒暄着，回了家。萧文立已经带着大伙把老夫人的灵柩从车上抬下来，放进前院的堂屋内。前院的棚子已经搭好，棚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老夫人的灵位和遗像。

萧大钊家是前后两套宅子挨着，前院原来是30年代的老房子，后院是80年代的房子，01年，萧大钊和母亲商议后，前院的老房子拆了，重新造了一栋二层小楼，后院的房子仍留着。

按老家的风俗，今天在家停灵一天，明天上午安葬。萧大钊、萧文飞、萧文生和萧大银萧大铜萧大铁萧文立众人今天白天和晚上给老夫人守灵，明天上午客人来祭拜后再安葬。

管事人已经安排厨师给众人做了早饭，萧文生原来没胃口，但不想母亲操心，草草地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稀饭，进堂屋给老夫人守灵。

吃完早饭，萧大钊叫萧大银和萧大铜带人去县城购买棺材，他和萧大铁陪着风水师去祖坟地选墓坑位置。

母亲叫来萧文飞，“文飞，文雨呢？”

萧文飞简单地说了昨天上午他和萧文雨争吵与昨天下午的兄弟冲突，“他恨奶奶反对他和文红的婚事，也把文红的事迁怒奶奶。”

母亲立即怒了，“这个孽子，不管他和南洋集团有多少过节，你奶奶过世了，他怎么能不去，去也也要闹事。安葬你奶奶后，我去南城找他。”

萧文飞急忙安慰她说：“算了，妈，他已经大了，你去了，也是多生气。”停了停，“文生想在家多呆一段时间，你在家多陪陪他，开导开导他。”他说着，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母亲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你阿姨呢？怎么不叫她们过来呢？”

萧文飞暗暗叹口气，“她不想过来，和玮儿今天回南洋。”

母亲擦擦眼泪，微微地叹口气，“你奶奶没了，苦了她了。”

萧文飞又安慰她说：“文生长大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心情平复了，他会回南洋继承南洋集团。”

母子俩又谈了一阵子，管事人有事找母亲，萧文飞去堂屋守灵，母亲和管事人商谈老夫人的葬礼祭品。

堂屋内，萧文立和萧文生给老夫人守灵，跪了一个多小时，腿有些麻了，两人离了堂屋，出来活动活动。萧文立愧疚地和萧文生说说：“文生，对不起，我一时冲动回了老家，如果我在南城，不然大奶奶也不会……”

萧文生恨恨地说：“这和你没关系，文雨已经成魔，不置奶奶和南洋集团于死地绝不罢手，好，我也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也想看看他有没有实力抵御北方集团和南洋集团的报复。”

萧文立无奈地耸耸肩，“咱们不说这个了，大奶奶安葬后，咱们抽时间再谈。”两人活动一下，腿不酸麻了，又回堂屋守灵。

上午十一点，萧大银和萧大铜拉着棺材从县城回来了，老夫人过世仓促，不能定做棺材，只能从棺材铺买一口木料上乘、做工精细的棺材回来。棺材抬进了堂屋，众人动手把老夫人从水晶棺内抬出来，放进棺材内，盖好被子。

十一点半，萧大钊和萧大铁也回来了，他们已经选好墓地，留下几个精壮劳力挖墓坑，他们回来给老夫人守灵。

午饭也比较简单，厨师熬了一大锅菜，众人拿着碗盛了一碗菜，再拿几个馒头，就着菜吃午饭。

吃了午饭，母亲叫来萧文飞和萧文生，“文飞，文生，你们两天没合眼了，今天晚上要守灵，下午没什么事，你们去后院睡一会。”

萧文飞赞同地和萧文生说：“文生，明天奶奶下葬，咱们回后院休息一会，养养精神。”

萧文生刚要说话，突然看见萧文立陪着陪着萧大成和萧文茂萧连杨萧连权来了，冷着脸迎上去。

母亲和萧文飞看势不妙，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