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006

“唔”了一声。金赫呸了呸，将洗漱台上的玻璃杯倒过来，从水龙头接了半杯水，将冰凉的液体含在口腔里漱了漱，把舌头上的体外异物和漱口水一起吐在了洗手池里。

“味道好糟糕。”他评价道。掬起一捧水，打湿了自己的脸，洗掉了脸上的痕迹。洗完，他拿自己漱过口的水杯又接了半杯水，把漱口的水递给了权志龙。

卫生间内一时只听得见水声。

金赫在把衬衫的扣子系回去。权志龙边漱口边看他低头系扣子，看到他鼻尖滴下来一滴透明的水滴。觉得自己像活着又不像活着。

像活着，是听得到对方还没完全平稳下的呼吸，由阴影、光线、色彩和线条、结构组成的卫生间的布景是他身处其中的地方，感觉到自己和身边的人一样是真实存在着的。

不像活着。是觉得才发生的事比起出现被他亲身经历更像一段小说中的文字。好像他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在个人百科上被总结为短短的长长的最大成就那样。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

他觉得自己的酒劲下了去。醒酒醒得彻彻底底。但希望自己还醉着。

想到自己刚才让人做了什么。他一方面想把自己的脑壳捶碎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另一方面，觉得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不后悔，很爽，非常爽，甚至想再来一次。

可惜金赫好像确实有点讨厌那个的味道，漱完一次口不够，刷了牙，又用指甲刮了刮舌面，和他说“没有下次了”的时候，还像小狗一样把舌头晾了出来。

“嗯，没有下次了。”他说道。其实心里是想有下一次的。但现在自觉要顺从一点，于是哄起来：“绝对没有下次了，哥哥保证啦。”用小拇指把小孩的小拇指牵出来勾了一下。

金赫看权志龙笑得傻头傻脑。暂且记下了这个约定。

大不了打一架。他想，觉得这个味道真的不可以再在他嘴里出现一次。

两个人回到客厅，发现只有助理们在收拾一片狼藉，问其他三个人去哪了，被回答被几个保镖搬到各人房间睡觉去了。长餐桌上还留着五分之一的蛋糕，权志龙问了没人碰过吧，得到肯定的答案，把剩下的蛋糕装到了纸碟上，给金赫拿回了卧室。

奶油花很甜。

金赫吃下一口，被权志龙喂了一口，觉得有被安慰到地点了点头。

感觉很好糊弄啊。权志龙接着喂上一口，一边喂，一边想。想着想着就被弹了下额头。“呀，干嘛忽然对哥哥动手。”自知理亏，他没什么脾气地嘟囔道。

“因为无聊了。”金赫笑道。很小恶魔了。

权志龙嘟了嘟嘴，想他除了看人被他逗笑有什么办法。自己宠出来的，自己跪着也得受着啊。

“真是坏小孩。”他嘟着嘴说道，在金赫伸手过来时，一脸不情不愿地主动把脸递了过去让他揉来揉去。一被夸“好可爱”、“喜欢你”，马上就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最喜欢了？”

“最喜欢。”

“最最最喜欢？”

“最最最喜欢了。”

被哄得是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像个黄昏恋了少妻的老夫。第二天还去珠宝行给人买了一万美刀的卡地亚镶钻戒。钱是之前拍NIKE广告拿到的广告费。

戴钻戒的位置还是老位置。右手无名指。为了不显眼，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各戴了一只蒂凡尼的窄式钻石戒指和一只八美分的铁戒指。

上《大卫莱特曼深夜秀》的时候，被问了为什么这样戴戒指。

“不告诉你。”说完摘下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在底下女观众大喊“no”、“no”、“no”的尖叫中，又笑着把戒指戴回了原位。

“很好玩。”他总结道。被男主持人感慨“已经是坏男人了吗”，回答说“还没有”，被要求证明一下，于是转过来正对台下的观众们挥了挥手，在女性的尖叫声中被认证“已经是坏男人了啊”。

因为环球唱片把金赫的单曲专辑改成多曲专辑，还因为入选了全美音乐奖得去参加颁奖典礼，五个人比预计迟了四个月回到韩国。

他们的行程基本是不对外公布的。下飞机的时候，金赫更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口罩、墨镜、围巾、针织帽、长款羽绒服，虽然有怕冷的原因，但连不露指的毛线手套都套了上，在把头发都拢进去的针织帽上还戴了羽绒服的帽子。因此看不太见路，全凭权志龙握着手挽着手臂导航。保镖们便衣跟在他们左右，除了金赫以外的四个哥哥为了防止自己被认出来导致金赫被发现也都戴了口罩。

好在这是十二月份，戴口罩来面部保暖的人不少。只露出来口罩和墨镜之间一点皮肤还被羽绒服帽子遮住的金赫看起来也不是特别不正常。

除了一些奇怪其中一个人怎么穿成这样的视线，权志龙四个人素颜又刻意穿的朴素，没被认出来，上了保姆车后，憋了一路的金赫把羽绒衣都脱了下来。

“水。”他对坐在副驾驶的助理说道。坐第二排的东永裴从第一排的助理那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了金赫。

金赫喝了一口水，把水瓶在脸上滚了滚。他摘掉针织帽后的头发还有点乱，权志龙伸手替他理了理，拿过水瓶，也喝了一口。

下车的时候金赫只穿上了一整套防认出冬季装备里的羽绒衣。不过离他们的宿舍大门就差个一分钟都不到的路程了，车就停在门口，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混进社区来的狗仔，但这会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他们二月份还得到美国去参加格莱美。所以演唱会得在二月份之前举办完，也幸好原定日期为了能周详准备考虑定在了一月十五日，才没有发生演唱会跳票的事故。

但他们回到韩国的这天也是十二月八日了，离演唱会就只剩三十八天了。而这还是金赫上完最后一个talkshow和电台节目第二天就赶飞机返程的结果了。

金赫今年圣诞节还是和权志龙一起过。圣诞夜的晚间活动是在权志龙家吃完了圣诞大餐后，坐在一起策划演唱会曲目和改歌。

他们会在奥林匹克体操馆举办一场小型演唱会热身，然后在蚕室综合运动场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预备小型演唱会唱二十首歌，大型演唱会唱三十首歌。

可他们总共也才发行了一张专辑，十首歌，即使加上金赫的《Nominated》专辑里的十三首歌，也还是歌不够，而且也不能上半场是五个人，下半场就金赫一个人solo，于是两个人圣诞节这天就在翻他们以前写的歌，看看还有什么在一月十四号的彩排前能录好音。

权志龙明年就要开始准备他的solo专辑了，所以挑选的时候，他曲库里最好的不能选，只能选次好一点的，再由金赫把次好的改成很好的。

金赫也是很习惯改韩风的中毒曲了。两个人忙活了一晚上，凑够了四十首歌，第二天把曲目提交给两人的助理，由助理到具茂希到杨贤硕，再从后往前传达过来两个人的意思，最后人肉审批程序通过了三十五首歌。

因为录音已经很紧急了，所以舞蹈是彻底没有了。

一万五人次的观众席和十万人次的观众席这个月初刚发售第一天就全部售空。但北美那边现在还挂在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上的金赫的三首《LikeIt》、《LoveIt》和《KillIt》的成绩让具茂希对在韩国的这两场演唱会一下就没了今年年初时的热情。

首周一百一十六万张，第二周四十七万张，第三周三十万张，第三周十九万张，第四周十七万张，第五周十五万张，到第九周的现在还有八万张的周销量，几乎快要能认证美国唱片协会的三倍白金唱片。

再看看因为国内市场小、竞争激烈，一年结算也才卖了一百一十八万张的《BIGBANGISV.I.P》组合专辑的销量，具茂希觉得他目前对这两场演唱会最大的期待就只剩下卖官方周边时能赚到的钱了。

毕竟金赫空冠了美国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之后，他在韩国国内舆论的地位一下就从八月前被集体围攻到了“南韩之光”的不可侵犯的高度，虽然他的《Nominated》个人专辑完全是美国人的口味，他在护照上也是美国籍，但他是韩国男团，在韩国先出的道，发行的专辑，就从这一点出发，南韩的人民就觉得他比其他国家的国际巨星格外更亲近些。

南韩已经没什么挑战了。北美也圈了地。比起一月下旬在韩国国内最大的演唱会场地蚕室综合体育场开演唱会，二月中旬的格莱美奖颁奖典礼才是重中之重。

然后明年，他就要带他的百万美元宝贝去攻占拥有全球第二大唱片市场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