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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正乾二十六年初秋,一直阴雨连绵不断的金州终于迎来难得的晴天,而被围困半年的僵局也等来转机。

大魏内部出现大骚乱,新帝不知为何接连收拾了不少先帝派,朝堂战战兢兢的态度影响到前线,剧烈的变动已经维持不了前线安稳。

三十万魏军不得不收拢侧翼,回归襄阳,并让二十万大军分别镇守在唐州和邓州,等待下一步动作。

白家杀将白起被勒令回长安,前线只留下三位名声不显的副将。

大燕朝堂则是难得的风平浪静,民间情绪沸反盈天,朝堂如今悍然分成两派分庭抗礼。

曹忠为首的主和派,宴清为首的主战派,两派一人是圣人心腹,一人是大长公主嫡孙,两人即使站着不说话就足以腥风血雨。但诡异的是,这样的情况,反而让大燕原本阴沉堕落的景象,隐隐有了新生的变化。

“纣开不见了。”宴清自从入秋之后就大病一场,临安的天气还未彻底转凉,他就已经披上厚厚的狐裘,唇色苍白地坐在容家凉亭的避风处。

空地正中容祈眼睛上蒙着一条雪白绸缎,绸带随风而动,衣裳飘动若浮云,手中一把霸王乌枪所到之处,风裂声响,森然寒气,猎猎而动,银白枪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宴清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听说是死了,但没找到尸体,纣家人都有疯病,你也是知道的,一力咬着白家,搅得大魏朝廷大乱。”

容祈腰肢一扭,重达八十一斤的乌枪一刺一收,宛若一根轻飘飘的乌竹在风中顺势划过,可带来的却又是锐利枪锋,竹叶激荡而起。

“白家自顾不暇,白起被应召回长安,此事也够大魏乱上一阵子了,金州之危,总算解了。”宴清咳嗽一声,脸上泛出红?,整个人显得如白玉般透明。

容祈收势,手腕一转,手中的长枪便举重若轻地收了余势,只留下嗡鸣不止的铮铮余声。

他盯着出声的地方,皱眉说道:“我早就知道了,白起七月便召回长安了,现在都已经九月了。”

言下之?,你到底来干嘛?

宴清对他不耐烦的神色继续不予理会,只是慢悠悠地喝着茶,反问道:“你的眼睛也快好了吧?”

容祈沉默着,轻声嗯了一声。

“那就好好养着,我每日替阿宓来看你,也很是烦。”宴清喝了一杯茶,最后看着院门口,“那位神医呢,今日怎么还不来给你换药。”

“他走了。”容祈抿了抿唇,神色?味不明。

“那你余下来的事?”

宴清倒是见过几次这位神医,奈何神医的这张嘴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没一句是人话,听久了只觉得脑袋疼,后来便远远看到就立马避开了。

“他说已经无事了,后续程大夫也可以弄。”容祈到现在为止也不愿和宴清坐在一处,拎着长枪,直接坐在一处廊檐栏杆上。

宴清轻声呲笑一声,也懒得理会容祈,只是抱着暖炉,懒洋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你好自为之,阿宓那边也离不开人,那小子在她肚子就不安生,生下来就不安生,啧。”

他不耐烦地嫌弃着,笼着袖子淡淡起身,动作优雅,绣着金丝的青竹色长长袖摆自石桌上悠然滑落,雅致贵气,只一瞬间,就让原本破旧的凉亭顿时生了辉。

“对了,枢密院的位子我已经为你留好了。”宴清出门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入职前,记得带着礼物看看你那个讨债鬼小侄子。”

容祈冷哼一声,目送着他离去,冷淡说道:“照顾好我阿姐。”

“肯定比你照顾得好。”宴清这张嘴也确实不讨人喜欢,嘴角一挑,哪里不能说偏说哪里。

冬青下?识看了眼容祈。

自夫人走后,整个容府都安静极了,世子也越发没人气,有时一日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在冰冷的书房内只留下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声。

“不如去换药吧。”冬青小声说道。

容祈点头,沉默地朝着回春堂走去。

“有感觉吗?”程来杏举着烛火在他眼前晃了晃。

容祈一愣,在黑暗中盯着那点微弱的阴影晃动感,突然伸手去抓面前的光。

“小心。”冬青连忙把他的手格开,惊讶说道。

“是不是能感觉到!”程来杏拍着大腿大声问道,不掩惊讶喜悦之色,“有用,真的有用。”

容祈放在膝盖上的双拳微微蜷缩,一直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冬青大喜。

“是不是快好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急声,激动地看着程来杏。

程来杏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是,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一月就能重见光明了,张春虽性格桀骜,但医术确实举世无双,天下无人能及。”

冬青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两个月也没给人白骂。”

张春简直像点了火的炸药桶,只要撞到他手上,不论是谁就是一顿迎面狂喷,奈何有求于人,谁也奈何不得他。

“哎,张春就这脾气,他若是认准了一个人,那就是掏心掏心得好。”程来杏也紧跟着叹气,看在曾是隔壁山头的情面上,打着圆场,“但他医术确实是近百来难得一见的出色,这才自小就狂傲惯了。”

“他之前一直在宁府吗?”一直不出声的容祈侧首问道。

程来杏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宁将军救出梅夫人时,梅夫人已经服下剧毒,只是一时心软没有给刚出生的夫人服下,后来宁将军到大冬天在云雾山跪了三日,那?头也不为所动,若不是之后得知要救之人是梅夫人,他是万万不会下山的。”

“为何是听说是梅夫人就下山了?”冬青好奇问道。

“他当年作死,那张嘴惹了一个南番小国的国王大怒,派出三千精兵把人扣下,差点就被人砍了,恰逢当年韩相正在平定南部,早些年两人又有些交集,单枪匹马把人救出来。”

程来杏不愿多说别人之事,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略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只留下几句寥寥几句的话语。

当年就是他求到韩相面前的。

当时战事焦灼,官家又是一道道命令压下来,逼得韩铮分身乏术,督军官更是不愿搭理他,甚至把人赶出去,最后还是韩铮心软,独自一人闯了皇宫。

那夜宫内灯火通明,韩铮银盔染血,铁甲森森,长枪所到之处人人避让,这才在死牢里救出奄奄一息的张春。

张春是个认死理的,当时立下誓言说要保护他,之后就一直随军当大夫,几次救人危难之中,只是后来没救出韩相后这才黯然离开。

没多久又?外得知韩家还有一个后人,自然把所有感情都放在后人身上。

“那他恨我是应该的。”容祈轻声说道。

是他,害得韩家再无后人。

“哎,不说这个瓜皮了,听着他的名字我就头疼。”程来杏连忙岔开话题,开始给世子敷药。

榷场酒肆中,王锵在一间紧闭的屋内来回踱步,一双眼来回扫向紧闭的大门,听着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动静,一张脸越发红了。

直到天色阴沉,只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哭声,他心中一松,快步上前,隔着门,高声喊道:“夫人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夫人大安,是个女孩儿。”媒婆喜笑颜开地说着。

没多久,丫鬟就抱着一个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小孩走了出来,笑脸盈盈地说着:“真像夫人。”

王锵兴致勃勃地看了一眼,盯了好一会儿,突然皱眉仰头,一脸懵:“是,是吗……”

明明是一个皱巴巴的小猴子。

丫鬟噗呲一声笑起来,像是明白他想的,解释着:“很像的,过几日张开了就很像了,而且楼主看,多乖啊。”

王锵朦朦胧胧,半懂不懂,只是哎了好几声。

“楼主要抱一下吗?”丫鬟问道。

王锵疯狂摇头摆手:“不用不用,天气冷了,小心别着凉了,回屋吧。”

那小孩看着也太小了,估计还没他的剑重。

他忍不住嘟囔着。

真的好像小猴子啊。他皱眉认真想着。

屋内被收拾干净后,宁汝姗只来得及看一眼小孩,就精疲力尽地睡了下去。

丫鬟嬷嬷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值夜,等待叫唤。

夜色安静,秋日的风带着一丝荒凉之?,内院安静极了,可外面却随着两军各退一步,暂时安稳的局面,越发热闹起来。

外院的酒铺因为今日?板得女,免费送了一百坛女儿红。

人来人往,恭喜之声不绝如缕。

“同喜同喜。”

“是个小姑娘呢。”

“自然自然。”

酒博士乐得见牙不见眼,凡是贺喜之人都是笑脸盈盈的样子,但一旦是闹事的,那人话也没说出口,就会被两侧的大汉拎着脖子提出去,至于后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秋日最后一阵雨走后,宁汝姗已经在后院养了一个月的身子,王锵送了不少有经验的妇人来,把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前院的酒铺这几月便都交给酒博士了,酒博士是天生的笑脸生?人,引来送往,如鱼得水,一时间生?越发红火。

小姑娘果然跟当日那个丫鬟说的一样,一个月的时候逐渐张开了,原本皱巴巴的,黄黄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白白嫩嫩的样子。

院中的丫鬟最喜欢围在她身边逗着她开心。

小姑娘脾气极好,除了饿了和尿了,连着晚上也很少不哭闹,谁来逗都会笑,大眼睛弯弯,好带极了。

入夜之后,宁汝姗给人喂了奶就哄着她睡下去了,自己也不知不觉趴在一旁眯了过去。

就在此刻,只听到咯吱一声,原本紧闭的窗户被微微推开一点,紧接着一道漆黑的身影闪了进来,一双眼睛在屋檐灯笼烛火下显出一点墨绿异色。

“咦,也不是很丑啊。”

他一眼就看到床边的小摇篮,好奇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就在此刻,原本闭眼的小孩突然睁开眼。

瞳仁又黑又亮,圆溜溜地就像一轮圆月,明亮清澈。

她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哭,反而睁大眼睛,伸手去拽垂落在自己面前的头发,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别叫别叫。”白起着急,想要伸手去捂她的嘴,一伸手又觉得不对劲,只好揪着头发小心抽回来,一时间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小姑娘笑得越发开心了,四肢都用力地挥着,拽着他的头发越发紧。

“白起。”

身后传来一个还带着睡?的惊疑声音。

白起一愣。

“我刚才还以为是坏人。”宁汝姗松了一口气,“好久不见。”

她镇定自若地打着招呼。

白起浑身僵硬,一时间竟然不敢回头,只好故作凶恶地瞪着小孩,谁知小孩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伸手把头发塞进嘴里。

白起大惊。

“哎哎,不能吃。”他伸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拔出来,一时间拎着头发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的丫鬟听到动静,一惊,连忙敲门。

“不碍事,是朋友。”宁汝姗阻了她的动作。

白起傻傻地站在远处。

“擦擦吧。”紧接着,一个帕子落在他面前,递帕子的手纤细白皙,泛着一点玉色光芒。

白起扭头去看她,盯着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她似乎不一样了。

她眉眼间似乎多了一点人气。

在临安时,她温柔善良带着一点懵懂的天真,像一朵娇嫩鲜艳的小花,可襄阳事变后,宁家接连出事,她痛失双亲,在榷场再一次见她,她就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玉雕,虽然在笑,却足够悲凉,足够令人却步。

可今日再看到她时,那双漆黑的瞳孔已经带着盈盈温柔,原本那点被逼至绝境的痛苦悲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她,焕然一新。

“你……”白起惊讶看着她。

宁汝姗笑了笑,眉眼弯弯,唇颊梨涡浅浅:“那日之后,我许久没看到你,我听说你回长安了,现在是回来了吗?”

白起看着她,不由愣愣点头。

小姑娘一个人在摇篮里扑通着,自娱自乐,开开心心地笑着。

“你今日来是看她的嘛?”宁汝姗替小姑娘把被子盖好,笑问道。

白起摇头,认真说道:“我是来看你的。”

“我以后就留在襄阳了。”他轻声说道,“你,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宁汝姗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叹道。

“我之前五个月的时候,因为一直没显怀,王锵很担忧,带我去找了一个大夫,大夫说我心思太重,长此以往,怕是不能平安生产,结果当夜这个小姑娘就给我闹了脾气。”

白起瞪大眼睛,擦头发的手都停住了,错愕地看着她。

宁汝姗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失笑,眼底的笑?越发温柔。

“我后来想着我已经杀了纣开,之后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爹,不管是哪一位爹爹,在踏上这一步时,一定是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我当年在富荣公主宴会上,明明义正言辞地说过死国为大义,可现在怎么自己就走不出来呢。”

“而且有了她,我就有了家啊,我怎么能不要我的小姑娘呢。”

白起听着,莫名觉得心口发蒙,一股不知哪来的钝痛缠着他难受。

“那你,还和我说话吗?”他闷闷说着。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只谈生活,不聊国事。”宁汝姗拍着小姑娘,把她重新哄睡。

白起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我困了,你若是没事……”

“我走我走。”白起连忙说道,眼角见小姑娘蹬了蹬腿,立马压低声音说道,“我给她准备了东西,明天带来。”

宁汝姗笑着点点头,见他同手同脚地翻出窗户,动静颇大,不由笑出声来。

正乾二十八年夏,大雨滂沱不止,算上今日已经连下三日了,酒肆的生?一落千丈。

一个穿着粉红色小襦裙的小姑娘坐在门槛上,托着脑袋看着外面的大雨,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时候停啊,小乖乖想出去玩。”

酒博士连忙把小姑娘抱进屋内,看着她裙摆衣袜都湿了,哎了好几声,掐着常年响亮的嗓子,柔声说道:“外面下雨,小乖乖不要出门,衣服湿了,小心病了,病了要喝药药的。”

小姑娘被人抱在怀中,板着肉嘟嘟小脸,一本正经说道:“小乖乖不喝药药。”

“不喝不喝。”酒博士一见她奶乎乎的样子,就忍不住咧嘴笑,立马转移立场,忙不迭哄着,“我带小乖乖去找夫人。”

“不去找娘,我想出去玩。”她皱着小脸说着,扑腾着小短腿要下来。

“外面下雨了,去哪玩。”一个纤细的身影自游廊处绕了出来,一见她裙摆下的污渍,沉声说道,“衣服都湿了。”

小姑娘趴在酒博士怀中,大眼睛眨巴着,委屈巴巴地说道:“没有湿,是雨雨自己飘进来的。”

“没有出去,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外面的雨实在是大,地面积水下不去,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酒博士为她作证着,愁眉苦脸地说着。

宁汝姗看着已经下了三日的大雨,且完全没有停歇的架势,也不由叹气:“去年本就收成不好,今年好不容易盼来雨,结果却是这么大的雨,只怕日子更难过了。”

她伸手抱过小女孩,摸了摸她带着潮?的衣服:“我带她去换衣服,前面就劳烦你照顾了。”

酒博士连连点头:“不碍事不碍事。”

“酒酒,再见。”三岁的小姑娘说话已经颇为流畅了,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了。

酒博士被她这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注视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鹅鹅也不和我玩。”她抱着自家娘的脖子,小声抱怨着。

鹅鹅是白起送她的一岁生日礼物,是一只大鹅。

今年也两岁了,颇通人性,整日跟在小姑娘屁股后面扑腾着翅膀,但最近大雨,连着大鹅都懒洋洋的,难得窝在窝里不动。

“白叔叔也好久没见了,王叔叔也不见了,小乖乖好无聊啊。”她皱着小脸抱怨着。

“不是送了很多玩具吗,不想玩了吗?”宁汝姗无奈笑说着。

“不好玩,我都会了。”小姑娘仰着头,得?炫耀着,“太简单了。”

宁汝姗带着她回了屋子,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骄傲什么,我昨天教你的诗会背了吗?”

小姑娘瘪嘴,把脑袋埋在她怀中:“小孩子不读书的,白叔叔说的。”

“白起还好?思乱教人,自己一首完整的诗都背不下来,整天串着法地乱背。”宁汝姗失笑,“你以后要学他……”

“学我怎么了?”门口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

小姑娘眼睛一亮,光着脚跳下床,点着脚尖,艰难地打开大门,甜甜喊着:“白叔叔。”

宁汝姗见他披着蓑衣,浑身湿漉漉的,只站了一会,地上已经湿漉漉的一团水。

“去穿鞋,小心病了。”

白起眼疾手快把要扑过来抱大腿的人止住,皱眉说道。

“哦。”小姑娘失落地低下头。

宁汝姗连忙把人抱起来,一边给她穿着鞋,一边问道:“你怎么这么大雨天过来。”

“金州昨夜三更的雨实在太大了,直接冲毁了半座山,压垮了半座城池,榷场就是在山上的,我怕你这边出事。”白起脱下披风,眉心紧皱。

“什么?”

宁汝姗一惊:“原来昨夜听到的巨响是金州传来的。”

白起点头。

“榷场不会出事的。”宁汝姗安慰道,“我们在山腹,一开始设计的时候便用巨石填充了四周,对于周边树木,早已三声五令不准砍树,这些年王锵对这一块看得很重。”

白起点头,不由赞叹道:“韩相设计榷场时,确实安排得面面俱到。”

“既然来了,现在你也不能回去了,大雨下山太危险了,去客房休息吧。”宁汝姗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去买一套干净的衣服。

一直乖乖站在腿边不说话的小姑娘,见他们说好正事了这才雀跃跳了起来,蹦蹦跳跳说道:“那我们晚上可以摸小木剑嘛。”

“等你会背昨夜教的那首诗了,就可以玩了。”宁汝姗义正言辞地说着。

小姑娘立马扭头去看白起。

白起立马扭头去看天。

“骗子。”小姑娘捏着肉乎乎的小手,对于他背信弃义的事情,不高兴地大声谴责着。

大雨直到三日后这才逐渐小了下来,便是稳固如榷场也受了水淹的攻击。

幸好之前建造时,就想过这样的问题,地下排水极为发达,除了小部分低洼的地方,其余地方大都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个混乱的夏天。

白起哄着小姑娘许久也不见好转,小姑娘见了他就跑。

“糖葫芦吃不吃。”白起把人单手拎起来,浓密的眉紧紧皱着,认真问道。

小姑娘被人提溜着,还是格外有骨气,大眼睛睨着他,抱胸不说话。

“啧,你怎么和你娘一样轴,车轱辘嘛。”白起不耐烦啧了一声,把人夹在怀里,直接朝着已经恢复生机的街上走去。

“你娘今日不在,你喊我一声白叔叔,今日大街上的东西,我随便你买。”

“珍宝阁刚开业,东西一定不错。”

“这家糕点好香啊。”

“这家是新开的铁匠铺吗?”

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有个脑袋动来动去,没多久,那张粉扑扑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想要糕点,想要小剑,想要玩具。”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叫我一声。”白起立马威胁着。

小姑娘立马把脸重新埋进脖子,不说话。

白起无奈,捏了捏她头上的小包包,脚步一顿朝着糕点铺走了进去。

小姑娘立马抬起头来,眼睛发亮。

榷场已经恢复了生机,可不远处的金州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金州依山而建,这些年为了巩固城防,也为了做生?,山体早已被蛀空。

那场恐怖的暴雨直接把纸糊的山体冲垮。

六日前的半夜,半座山滑坡,直接压垮了沿途村庄,甚至泥石冲到正阳大街和紫阳大街,压垮房屋不计其数,更可怕的是,这里住着的全都是士兵,伤亡不计其数。

事情被送到官家案桌前,曹忠在朝堂上直接发难,要求缉拿金州知州邹钧,言其:“管辖不力,祸害士兵,鼠目寸光。”

朝堂哗然,御史大夫仗义执言,结果被曹忠翻了旧账,最后直接怒斥:“狂妄凶悖,鼓众劫持。”

这是极大的罪名,御史大夫本就六十高龄,一时耐不住,直接气晕在朝堂上。

“曹相好大的口气。”一直站在武官第二列第二位的人缓缓开口说道。

文官第一列第二位的宴清沉默不动,看他脸色行事的文官也跟着不动。

“容同知有何高见,对了,这位邹钧乃是容同知一力推举的。”曹忠微微一笑,恢复了平和儒雅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着。

“众所皆知,邹钧上任满打满算也算不上三年,乃是当年金州解围后这才匆匆上任的,三年时间,他如何能掏空整座山。”他用比曹忠还要缓慢的语气反问着。

容祈内衬白花罗中单禅衣,外穿绯色罗袍,腰间束着绣着金边的白罗大带,下垂蔽膝,同时悬挂着玉剑、玉佩和晕锦绶,在一中年迈衰?,或粗犷豪放的一众朝臣中鹤立鸡群,修身而立。

“金均二州挖山填补军用,早有耳闻,只是不曾想竟然造成这样的后果。”容祈剑眉微蹙,“说来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明明不曾打战,两州的军备粮草消耗却与日俱增。”

朝臣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上首的燕舟比着之前更为衰?,两鬓白发遮也遮不住,一双眼眯得越发厉害了,疑心也越发重了。

“竟有此事?”他威严质问着。

“自然。”容祈早有准备,直接掏出折子递了上去,“官家请看,金均两州并不屯粮,驻扎二十万士兵,按理每年粮草都应该在三百万石,可这两年每年都是五百万石,邹钧的折子早已上了政事堂,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能上达天听。”

燕舟立马看向曹忠和宴清。

宴清立刻咳嗽一声,神色虚弱地解释着:“军备一事,是曹相的职责。”

曹忠被打得措手不及,眉心一皱,这才发现中计了,他们的目标竟然直接是两州驻军。

“怎么回事!”燕舟扔了手中的折子,厉声呵斥道。

曹忠跪在地上,心中慌乱,可嘴里已经想好了措辞。

“两州将军都早已上报想要囤积粮草,当年被围困半年,官家之前也不是说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嘛。这才在两州广积粮,且这些年两州练兵极为严苛,粮草消耗自然大了些。”

曹忠说得有理有据,燕舟想了片刻,想起确实有这些事情。

“咦,曹相确实如此吗?”宴清咳嗽一声,颇为虚弱,惊讶说道,“怎么我看户部并没有两州粮仓建设的支出啊。”

“是他们自己直接用了石头建的。”

曹忠面不改色地补充着。

“倒是能为朝廷省钱,两位将军一片苦心,曹相为国为民,连这些小事都知道,可敬可敬。”宴清叹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感慨着。

燕舟脸色微变。

这事他不知道!

曹相很快也是心中一个咯噔,立马说道:“微臣掌管枢密院,久久不见粮仓建立,这才发信问了一句,也是近日得知两州将军良苦用心。”

燕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打量着底下的朝臣。

这些年他越发力不从心,便越发多疑,甚至看向曹忠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惊疑。

“此事倒也是小事,毕竟金州隔壁就是襄阳,白起虎视眈眈,一旦借机发难,只怕金州目前毫无还手之力。”宴清岔开话题,悲天悯人地说着。

“确实如此。”

“臣也觉得理应重视。”

不少大臣出面附和此事,皆是面色凝重。

燕舟蹙眉:“爱卿们有何建议,我们先行陈兵只怕会引起大魏骚乱。”

官家一句话,直接定下此事的基调,不可动武。

“不如让枢密院派出一位同知,既是武将,又能安抚民心。”户部尚书李弥出声建议着。

燕舟思考片刻,觉得并无不可,目光落在一排枢密院同僚身上。

枢密院情况复杂,主战主和一分为二,他最宠幸的就是主和派。

他原本想叫顾晟,突然想起他是曹忠之人,心中一个咯噔,目光突然落在一侧的容祈身上。

容祈啊,这些年他低调极了,再也没有以往的?气风发。

听说那个宁汝姗死后,他便连笑也没笑过几次。

少年轻狂,被打怕了,就知道乖了。

他心中轻蔑,你看容家也不过如此。

这样想着,他心中那口郁气突然消散,嘴角一撇:“容祈,你去。”

曹忠警铃大作,正打算说话,就看到官家那道,居高而下的深沉视线,立刻闭上嘴,不再说话。

“微臣,遵旨。”

容祈出声,沉稳冷静地领下圣旨。

一直低着头的宴清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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