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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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宁汝姗脸上伤口不深,只是当时流了不少血,凝固在脸上看上去比较严重。

张春每日来换药时都在碎碎念,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闯入皇宫,在燕舟脸上也划上一道。

一向往外跑的宁岁岁开始捧着数数本子,整天蹲在宁汝姗的屋子里,一到换药的时候,就仰着头,紧张地看着她娘。

“我给娘呼呼。”宁岁岁趴在她腿上,鼓了一大口气,呼啦啦吹了出来。

张春看着宁汝姗开始蜕痂的伤口,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嫌弃说着:“咦,口水。”

宁岁岁大惊失色,小脸憋得通红:“胡说,才不是口水。”

她紧张地趴在宁汝姗身上,伸出小手擦了擦她的脸。

“给她的先生选好了没?”张春看着她娇憨的样子,故意说着,“我看她昨天算算数,都要用上脚趾了。”

宁岁岁小手握拳,生气地瞪着他。

“胡说,没有用脚趾,是借了邹姐姐的手。”她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张春只是看着她,坏心眼地笑着。

“不理你。”宁岁岁把脑袋塞进宁汝姗的咯吱窝里,不高兴地嘟囔着。

“理我!”张春抓小鸡一样把人提溜起来,讨好笑着,“走,张爷爷带你去外面玩。”

说完,他不顾宁岁岁的反对,直接把人抱走了。

“夫人。”

两人离开没多久,门口传来冬青开心的声音。

“冬青。”宁汝姗惊讶喊着,“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距离她初三入皇宫已经过去十八天,她一直在府中不曾外出,但听张春说,官家初八启笔时,亲自起复曹忠的官职。

在闲置他两月之后,又交给他清查去年军队粮草收支的大事,一时间风头无二。

金州粮草随着知州和刺史的死,只留下一本账本后便无疾而终没,可账本落在官家案头,却一直按下不发,宛若石头如海,毫无动静。

“大娘子送了春日柬,邀请您和岁岁十日后去宴家赴宴赏花,还请了不少人。”

宁汝姗笑着点头:“帖子呢?”

冬青站在门口扭扭妮妮,无辜说道:“门房那边直接送去世子手上了。”

宁汝姗眨了眨眼。

“您和世子吵架了吗?”他小心问道。

“怎么会呢。”宁汝姗收回视线,淡淡说道。

那日马车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轻轻的吻,在两个当事人的沉默下逐渐被掩于流逝的时间。

“哦。”门口冬青无知无觉地干巴巴应下,“可世子最近好凶啊。”

他忍不住握剑,委屈抱怨着。

宁汝姗失笑:“麻烦你帮我送下帖子。”

冬青见人毫无反应,只好垂头丧气地低头应下,这才转身离开了。

只是宁汝姗没等到冬青来送帖子,倒是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程大夫。”宁汝姗看着面前不请自来之人,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为你送一封信。”程星卿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本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没办法,连送三份催促信,我也熬不住他。”

宁汝姗接过他手中的信封,刚一打开就瞬间合上。

“你……”她抬头,大惊,“你是……”

“应该就是夫人想的那样。”程星卿耸耸肩膀,“本想让夫人自己发现,但临安情况有变,曹忠起复,官家反击,白起怕你左右为难,便叫我保护你。”

宁汝姗楞楞地看着他。

一时间竟然没明白他和白起有什么关系。

“你……”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开口问道,“四年前,白起能救我这么及时,是因为你通风报信。”

程星卿含笑点头:“自然,不然那山庄这么隐秘,连着宴清和容祈都找不到,白起一个敌国人哪里找得到,即使是我,甚至再多一个莫名其妙,立场不定的安定,你也难以逃出。”

“你是大魏人?”

程星卿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夫人也该知道边境总有很多不一样的小孩,既不是大燕人,也不是大魏人,自一出生便备受欺压。”

大魏军队里有许多鲜卑,高山等外族的将士或者士兵,轮廓五官都于大燕人颇为不同,大魏一直在北方活动,后占据大燕淮河以北地区后,十五年时间的同化,足以让大燕人和大魏人有了一点区分。

他们的出生往往代表着苦难,大燕的慈幼局不收这样的小孩,所有许多小孩都活不过七八岁,这群孩子甚至连着孩子都没有,世人都称呼为杂种。

程星卿的父母双方有一人是大魏人,他们有些自小身形便很高,有些五官颇为深邃,有些甚至瞳孔会有异色,当然也有些像大燕人,乍一看没什么区别。

程星卿的五官不算深邃,但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一点区别,眉骨深高,可他常年爱笑,便弱化了那种锐利感。

“你是……”宁汝姗盯着他看,随后又觉得冒犯,便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不,你不是,程老大夫捡了你,你就是大燕人。”

程星卿闻言只是笑了笑,脸上笑容随意却多了丝尘世人情滋味。

他把大燕人在嘴边滚了一圈,像是回味又像是讥笑,但很快又掩于唇齿,不再动容。

“你怎么和白起认识的。”她缓缓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白起亲疏张狂的字体。

“白家当年收养了不少我这样的人。”程星卿漫不经心地说着,“纣家有熬出来的血鹰,白家自然也能有囚起来的童子,就连宴家也不干净,你看,容家不也养了一大批死士吗。”

宁汝姗怔怔听着那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只觉得一阵寒颤。

“所以,你是……”她揉了揉额头,皱眉,“故意接近程老大夫的。”

程星卿双手抱臂靠在树上,沉默着。

宁汝姗捏着纸张的手指缓缓收紧。

“你潜伏在容家是为何?”她抬眸认真问道,“你不是官家的人吗?”

“这些问题自己想明白就好了。”程星卿打了个哈欠,脸上笑意温和,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宁汝姗扫了一眼书信,白起不过是问了她和岁岁的好,其余都不曾说,只说自己现在被缠住了,也不方便来临安了,但临安情况复杂,便让程星卿帮着保护她。

笔墨言辞间确实是白起才能写出的张狂肆意,只是在这种嚣张言辞背后,她又莫名感知出一点焦虑和不安。

白起是深夜突然被召回京都,连着告别都是急匆匆地,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你说白家收养了许多你这样的人,并且后来都重新送回大燕潜伏,那你就是白家的间谍。”

宁汝姗仔细地叠好纸,动作缓慢,每动一下都带着思量:“可你也替官家做事,只是不知这个是受了白家的指使,还是你自己的自作主张。”

“为什么不能是受了白家的指使。”程星卿好奇地反问着。

“若是想要靠近官家,你直接入宫也比放在当时已经毫无希望的容家要来得快。”

“而且,若是按照你说的,你是白家指使估计接近程老大夫的,那你的目的就是容祈而已。”

程星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着:“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只是你未必两面都是忠心。”宁汝姗看着他脸上露出的一些邪气,淡淡说着。

“谁知道呢,就是烦了而已。”

“两边快点都毁灭我才是最开心的。”他不着边际地说着。

程星卿看着她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突然抬眸扫了扫拱门处。

“来人了。”

门口,扶玉呆呆地看着他,脸色从平静到痛苦,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上。

“我走了,以后若是有事便来找我。”程星卿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很乐意这一次,亲自送你去大魏。”

他和僵立不动的扶玉擦身而过,扶玉突然捧着脑袋蹲了下来。

“扶玉。”宁汝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头疼,还很害怕。”扶玉坐在椅子上,痛苦说着。

宁汝姗心中一惊,仔细打量着她,见她满头冷汗,眉心紧皱。

“你别想他。”她半抱着扶玉,“等会让张叔给你看看。”

过了好一会儿,扶玉这才冷静下来,喘着气,闭眼虚弱说道:“好奇怪,我怎么每次看到……”

她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都觉得心慌慌的。”

宁汝姗皱了皱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别想了。”

“咦,这是怎么了?”冬青惊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犹豫说着,“出什么事情了吗?”

宁汝姗抬头看去,却见容祈站在拱门处。

“世子。”她惊讶喊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容祈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盯着她,皱眉问道。

“没什么事情,扶玉摔了一跤。”她垂眸。

扶玉回神,嗯了一声:“我让人去收拾了。”

“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边也不需要人。”宁汝姗柔声安慰着,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扶玉双手紧紧握了握,这才强装镇定地走了。

“世子怎么来了?”宁汝姗这才抬眸问着。

“阿姐送了衣服和头面,还有春日柬,我给你送来。”

冬青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在石桌上,笑吟吟地解释着:“临安春宴一向流行撒着金粉的小裳长裙,梳高髻,带大花,这些都是大娘子怕夫人不了解临安的风气,特意给夫人准备的。”

“这话也是夫人传话来的。”他强调了一句。

那长裙虽然被叠成豆腐块,整整齐齐地放在木盘上,只看这一点也能看出其制作精美奢华,绣纹繁琐复杂,金丝萦绕,银丝绣边,花纹图案各有精巧,撒着金粉的衣襟金光熠熠,华丽富贵。

“这些东西让冬青送来即可,世子怎么亲自送来。”宁汝姗笑说着。

容祈垂眸看着面前之人,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想来看看你。”

宁汝姗一愣,下意识抬眸去看他。

容祈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在日光下耀眼明亮,他眉目柔和,不错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情深似海,水光潋滟的感觉,能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除夕已过,春日便会不约而至,院中的树枝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抽出嫩芽,带来新鲜的春色。

娇娇趴在树上小憩,灵活蓬松的尾巴缠着一根嫩芽,懒洋洋地睁眼扫了一眼树下站着的人,最后不耐地转了个身子,继续闭眼睡下。

树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老叶在娇娇一尾巴扫去之后就幽幽落了下来。

宁汝姗被视线中的落叶惊醒,收回视线,伸手抚去衣服上的枯叶,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容祈似乎有些不一样。

主动而富有侵略性,虽然被掩盖在他沉默冰冷的面容下,但依旧能让人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

“我能与你下盘棋吗?”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

“我近日新得了一个残局,乃是前朝希夷老朽的阴阳双局。”容祈慢条斯理,缓缓说着,“我已经在书房里摆好棋盘了,你若是感兴趣,可以一同解局。”

宁汝姗眼睛微微一亮。

“我还找了不少残局的铺子,一直无人可解。”他一字一字,慢慢加大筹码。

年前大长公主挂了病,过年时也只接见了三户人家,这让许多人拜访无门,颇为焦急,结果传出宴家大夫人容宓要在二月初二当天摆春日宴,邀请临安三品以上全部夫人,甚至可携年纪尚小的子女入府。

不少人猜测是要给宴家那位四岁的小郎君选读侍了。

一时间诸家都开始临时抱佛脚,鞭策自家差不多大的小孩开始读书,恨不得一口喂成胖子,能得宴家青睐。

不过这和算数都不会的宁岁岁没什么关系,她一大早就被宁汝姗拉起来穿衣服扎头发,乐呵呵地带着新得的玩具,准备去宴家找宴怀袖一起玩。

“等会岁岁真的不能喝娘在一起吗?”

宁岁岁在马车上得知今日不能和娘在一起的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她在下马车时,忍不住蹙眉,再一次认真问道。

“嗯。”宁汝姗牵着她的小手,笑说着,“大人和大人在一起,小孩子要和小孩子在一起,而且你不是也认识宴小郎君吗?”

大管家宴正早已得了春桃嬷嬷的话,远远看到容家的马车,就歉意地对着面前之人笑了笑,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容夫人。”宴正正值壮年,衣服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做事格外干净利索,哪怕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家大夫人的弟妹,态度也是恭敬却不谄媚。

“宴大管家。”宁汝姗笑着点头。

门口陆陆续续已经停下不少马车,下马的娘子夫人不管有意无意都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能得这位宴家大管家亲自接待得可不多。

更何况是这位脸生的小夫人。

“这是?”有人状似随意地问着小管家。

小管家只是简单介绍了一句:“乃是容同知的夫人。”

人群哗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宁汝姗身上,以及在她腿边乖乖站着的宁岁岁身上。

宁岁岁一点也不怯场,睁大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这位是岁岁小娘子吧。”宴正察觉到门口的变化,笑说着,“小郎君早就备好糕点蜜饯等着小娘子了。”

“是甜甜的糕点吗?”宁岁岁仰头脆生生问着。

“自然,小郎君还特意备了雪山千层干脯奶酪呢。”他和颜悦色地说着,随后点了门后一排排小丫鬟,低声说道:“小娘子可要亲自选个丫鬟来陪您。”

“为什么要选她们?”宁岁岁歪头,看着一排排形容较好,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不解地问着。

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呲笑声。

宁岁岁不解,扭头瞪了他一眼,敏感察觉出他的友好,眉头低压,紧紧牵着宁汝姗的手。

宴正见状,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小孩,那男孩的夫人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说道:“小孩不懂事,还不给妹妹道歉。”

“我才不道歉,乡下人。”小男孩不解娘亲之意,只是倨傲地说着。

宁岁岁大怒:“岁岁是乡下人,那你就是鼻孔人。”

“鼻孔朝天走路。”她气呼呼地说着。

宁汝姗眉心皱起,一脸不悦地看着宴正。

“黄夫人。”宴正神色严厉呵斥着。

“吵什么,今日我照顾岁岁,不必选使女。”内门拐角处,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正是久等宁岁岁不来的宴怀袖,他今日穿着崭新的紫红色衣服,背着手缓缓走出,一如既往的小古板模样。

他站在路口,看着宁岁岁,又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孩子,认真说道:“居心要宽,持身要严,自视甚高,难免匠气。”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嘲笑宁岁岁的小孩亲娘更是脸色煞白。

“岁岁妹妹,来我这边。”他不再看那些人,只是对着宁岁岁招招手。

宁岁岁抬头看了一眼宁汝姗,见她点点头,这才脸上露出笑来。

“长生。”她娇娇地喊了一声,蹦蹦跳跳地来到她面前,“我给你带了小花。”

她掏出花开两支的红色小花,摇头晃脑,得意说着:“是我自己种的,好看吗。”

宴怀袖认真打量之后,这才点头。

“好看,绿烛间红花,绝艳交相照。”他文绉绉地夸着。

宁岁岁只听了好看二字,便摘了一朵插在他鬓角,剩下的一朵插在自己脑袋上,高兴说着:“你说的话岁岁又听不懂了,但好看的话,就一人一朵叭。”

宴怀袖还是第一次头顶红色小花,只觉得那朵轻飘飘的小红花,宛若千金之重,一时间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宁岁岁。

“我那个儿子,就是太古板了。”容宓听了春桃说起外面的动静,拉着宁汝姗的手,笑得直不起腰来。

“就你女儿治得了他。”

“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岁岁也听不懂。”宁汝姗想起刚才的场景也觉得好笑。

容宓笑得越发畅快。

“长生就是读书太早了,三岁就启蒙了,宴清和祖母对他要求颇为严格。”她擦了擦眼泪,羡慕说着,“还是岁岁好,无忧无虑。”

“对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今日其实是祖母要见你,但怕生是非,这才办了这个宴。”

前面还在设宴,容宓不过是拉着宁汝姗暂时躲了出来。

“我等会说你不胜酒力睡了,我让春桃带你去见祖母。”

宁汝姗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大长公主要见人,甚至还扯了这么大块旗子。

她心中咯噔一声。

“别担心,祖母人很好。”容祈拍了拍她的手背,“大概只是见见你,不必多心。”

“自需一句交代的,不论问什么如实说便是了。”

她失神片刻后又笑了笑:“外面的情形你也略微了解一二,祖母一向运筹帷幄,稳居高台……算了,你是个聪明人,等会便明白了。”

“嗯。”她笑了笑,这才随着春桃小心从侧门出去,朝着大长公主的正院走去。

整个东跨院树木充盈,格外安静,丫鬟们低眉顺眼,举手投足间连着裙摆都不曾发出声音。

大长公主年岁已高,但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着,衣服穿着极为古板肃穆,眉宇间还残留着当年南下时的杀伐果断,一双利眼看人格外生疼。

宁汝姗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她正捧着一本话本看着。

穆桂英挂帅。

她一眼就看到封面上的图画,颇为惊讶。

大长公主这些年对外一直都是含饴弄孙的富贵姿态,不理世事,今年入临安也不过是想念孙子和曾孙。

穆桂英挂帅,可不是一个富贵闲人回去看的书。

“请大长公主安。”宁汝姗很快收回视线,面不改色,下跪行礼。

燕无双打量着面前之人,淡淡说道:“起来吧,赐座。”

“我与你爹是旧识,今日不过是想见见你。”大长公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眼皮微微耷拉下来,遮住那双锐利的眼睛。

“我听闻你这些年一直在榷场。”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王锵可有把面具留给你?”

宁汝姗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榷场主人是王锵,一时间愣在远处,更让她惊惧地是,她竟然知道王锵给她留了面具。

屋内不知不觉只剩下她们两人,阔口镂空金丝香兽炉安静地冒出屡屡白烟,带来镇定安神的香味。

她响起临走前容宓意味深长的声音,突然一个激灵。

“我不是燕舟。”大长公主淡淡说着,“容祈做的那些手脚骗得了他,可瞒不住我。”

宁汝姗抬眸去看她,却不料和大长公主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双眼睛锐利明亮,只需一眼能看到人心里,让人瞬间无处遁形,害怕战栗。

“您想问什么?”宁汝姗抿唇,轻声反问着。

燕无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拨弄着佛珠的手一顿,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似乎想要在她身上探测到什么。

“不错。”许久之后,她满意地点点头,脱下手中的佛珠,一扫吃斋念佛的矜贵慈祥之像,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凌厉起来。

“我原先见你怕死遁逃,还以为你是胆怯懦弱之人,现在看来也是有几分胆气的。”

“不枉费你娘下了这么一大步棋给我们争取时间。”

宁汝姗瞪大眼睛。

“你以为她只是为了保护你出临安嘛。”燕无双失笑,“你当时想出临安,便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掩护你出去,只是这样会牺牲太多人,你的母亲这才选择了自己。”

“她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保你平安,也保存韩铮的力量。”她盯着那张越发肖似梅夫人的脸,“也是为了解脱自己。”

她看着宁汝姗震惊的目光笑了笑,毫不遮掩地说着:“想问我为何如此清楚,因为我们在守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宁汝姗坐在下首,一时心中惊涛骇浪。

“秘密?”她把这两个字在唇角反复翻转着,脑海中似乎有一个隐约的,一闪而过的猜测,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若是想知道,我便跟你说。”燕无双意味深长地说着。

宁汝姗看着她,在这一瞬间,她动摇了。

她想要迫切知道全部的秘密,想要让自己头脑清晰,让所有的一切告诉她,前面的路到底怎么走。

“但你若是知道了,你便会陷入你娘这样的痛苦之中,她的痛苦比你现在的痛苦还要多上一万倍。”燕无双的脸色敛下笑意,整个人不近人情到近乎冷酷,“她就是受不住了,这才以死逃脱,可她忘了,棋盘上的将一旦动了,就万万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她虽然精通棋艺,下一步而知后十,可她忘记自己早就是棋中人了。”

宁汝姗心中震动。

“就这样,你还想知道吗?”

燕无双的目光带着一惑,就像是在饥渴之人面前端着一盏茶,几乎让人没有反抗的力量。

“我,我想知……”

“世子!”

“世子不能进去!”

“宁汝姗!”

门口突然传来容祈低沉的呵斥声。

宁汝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殿下,容祈求见。”门口传来容祈冰冷的声音。

燕无双长叹一口气,颇为遗憾地说着:“看来我也是猜错了,容家那小子,对你用情颇深。”

宁汝姗扭头去看,屏风上倒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进来吧,示斤。”燕无双慢慢戴上佛珠,眨眼又重新成了一个高傲的大长公主,笑说着。

“还请大长公主恕罪。”容祈自屏风后转了出来,请罪着。

燕无双好脾气地点头:“不碍事。”

“世子。”宁汝姗看着他,小声说着,“您怎么来了。”

“来的倒是快,哪知道的消息啊。”燕无双打趣着,惋惜着,“你这位夫君怕你重蹈梅夫人覆辙,生怕我想带你入局。”

宁汝姗不解,疑窦丛生,只能沉默地看着两人不动声色的交锋。

“梅夫人当年以死断了此事,就是想把她摘出来。”容祈低眉顺眼,恭敬却又强硬说着,“此事本就是朝堂之事,何必牵连妇孺。”

“她什么都不知道。”

容祈抿唇,强调着。

“那你也该问问韩铮,为何要把他的妻女牵扯进来啊。”燕无双挑眉冷笑,反问着。

容祈沉默片刻,坚定说道:“韩相一定是有其他较量,但梅夫人身死已经是宴家之过了。”

燕无双摸着指腹下的佛珠上的经文,闭上眼缓缓说道:“宴家之过……”

“分明是梅夫人自己……”她突然不再说话,摇了摇头,“知愈多而忧愈深,忧愈深而生愈苦,你说得对,梅夫人之死,确实是宴家之过。”

容祈松了一口气,扭头对着宁汝姗说道:“我们回家。”

宁汝姗看着那只落在自己眼前的手,犹豫片刻说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又牵扯到我娘。”

她思审片刻后,神色逐渐坚定。

燕无双抬眸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对着容祈嘲笑着:“你看,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勇敢。”

“我不是勇敢,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容祈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既然知道榷场,知道王锵,知道面具,想必也该知道他代表着什么?”

她反问。

燕无双想死明白她想的,直接给了答案:“春晓。”

“是,春晓。”宁汝姗深吸一口气,试探说道,“春晓中有一只凰。”

“正是本宫。”

燕无双赞叹着:“你如何猜出。”

“春晓中,白虎为兵,青龙为粮,朱雀玄武尚不不知,但自古一向只有四象,却又多了一凰。”

“凰为雌,为万物之主,今日得见殿下风采,再也没有比您还合适的,更何况殿下今日布了这么大盘棋,难道真的只是想要见见我吗?”

“你开口就是问榷场,你知道王锵,可见所知甚多,但容祈和张叔都说过,他们只知道各自关于自己的事情,从不知晓其他。”

“若我是韩相……”她闭上眼,把所有混乱繁杂的思路都压了下来,只抽出其中一条缓缓说着,“一个庞大不可控,涉时如此之长的计划,一定要交给一个能控制的这四方之人,满临安,再也没有比您还要合适的人。”

“您是大燕的大长公主,当年南下,定都临安,扶持官家。”宁汝姗吐出一口气,盯着茶几上的那本话本,“最重要的是,你和官家不同。”

韩铮与官家理念相悖,他必定是要寻一个可以压制官家,制服四象,甚至神隐其中的人。

燕无双认真听完她的话,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果然是韩铮的女儿。”

宁汝姗在混乱中理出头绪后,这才缓缓问道:“那殿下今日敲打我,到底是为何?”

“为了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和王锵的那个面具。”

“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宁汝姗!”一侧的容祈突然低声截断她的话,嘴角紧抿,“别问了。”

宁汝姗对着他摇了摇头:“容祈,我想知道。”

“你知道宁姝的情况时,你觉得痛苦吗?”燕无双看着两人,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问道。

宁汝姗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的真相会比你痛苦一万倍。”

“宁汝姗。”

大燕国最为尊贵的大长公主不过是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却让她莫名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人之生死,自来不由自己。”

宁汝姗愣在原处。

“那由谁?”

“由棋盘上的每一人的因果,你的因果……”

“殿下!”容祈冷硬地打断她的话。

宁汝姗一愣,在屋内僵硬的气氛中,倏地回答道:“我是我娘的因果。”

燕无双不答,只是端起茶盏,淡淡说道:“你可以先去问容祈,等你想知道得更多,再来见我。”

“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1.第二更在晚上十二点。错字两章一起修懒鬼的凝视

2.之前有个读者留了好大一串评论,我没删,但我昨天下班开车回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了,我在后台也回复不了那个评论,所以我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但其中有一些设计到剧透的我先不讲。

你问宁汝姗究竟有什么巨大的重要。

首先她对大计划确实是有一个重大的重要,我上文还有两个秘密没接,一个就是梅园里的那个阁楼,一个就是春晓计划,但不可否认,她确实也是整个计划中的一个精神支柱,就是因为她是韩相的女儿。前文中我有好几次强调过,当年南下,韩铮几乎有点天降猛男笑的意思,他的出现对于一心想要南北统一,匡扶故土的人来说,他没死之前,一心北伐,三政五令,是当时大燕能平稳走下来的关键事情,这样的人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朝堂,对那些不得不隐姓埋名的有志之士而言,她的妻儿就是要誓死保护的人,所以你说她又女主光华,其实也对。

第二个,你说的梅夫人的死,你说为啥对女主这么严苛,不和之后为她或者而死的人设。这个我没法解释,就是梅姗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喜欢韩铮的人,才是一个人的娘,才是梅夫人,才是韩铮的妻子,才是意外喜欢上宁翌海的人。人越是聪明越是痛苦,她对宁汝姗不好,确实是因为不喜欢,但谁也抵抗不了温柔,水能抵抗别人的温柔呢,她死前说自己败给了温柔,因为韩铮是温柔的,宁翌海的是温柔的,宁汝姗也是,所以她为了宁汝姗的生选择了自己死,也是因为她第二身份,并不冲突。她在宁汝姗的故事中是痛苦的,我描写的她的聪慧机智,风采往前,是因为那个故事在韩铮那边。

第三,我开文一向无纲所以我经常卡文!!,所有人设在下笔之后都开始又自己的故事,根本不受我控制啊胡说八道ing,所以你有些问题太细了,比如梅夫人和宁翌海到底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发生啥,我也不知道啊,但我感觉依着宁翌海和梅姗的性子,我琢磨着不可能有啥,发之情止之礼,otz

我可太能叨叨了!!你们不爱看的快跳过!!!啊啊啊啊啊,但我也很欢迎讨论故事本身的内容,感恩,我下午先去逛街,然后在写第二章,么么啾,周末开心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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