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被分割的鬼血

看着那如同带着身后人相同步伐的包卫年，陆缘叁和鲁书亭也同步的向后退着。

包卫年现在的状况，似乎已经变成了和那个身后人一样的鬼傀，一步步的紧逼着二人。

但，他口中又带着着魔一样的“我，是谁？”，念叨个不停。

这又不像是单纯的鬼傀，似乎是本人的意识，迷失在了他大脑的某片区域内。

又或者，他是忘了什么能够代表他身份的东西？

“老包现在的状态和鲁书亭那时候很像，鬼让他忘记某些了关键的东西。”

陆缘叁心下思考着。

鲁书亭回忆的源头，是那双作为媒介源头的高跟鞋。

那么包卫年回忆的源头，是什么呢？

“喂，包卫年！”

忽的，陆缘叁冲着亦步亦趋的包卫年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包...”

“包卫年？”

包卫年听到陆缘叁的喊声后，似乎愣住了，原本那僵硬的走姿也停了下来，立在了原地。

“包卫年...包卫年是谁？”

包卫年眼中那麻木和死灰的僵硬似乎正在消退，但还不够彻底。

“包卫年是你，你的名字就叫作包卫年。”

陆缘叁看到包卫年的反应，神情一喜，趁热打铁的问道：“我叫陆缘叁，和你是认识的，你不记得了？”

“包卫年是我？...我...我的名字是叫包卫年？”

包卫年缓缓的底下了头，原本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纠在了一起，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你就是包卫年，再回想一下，我们认识没多久，还有柳玲玲，雨守岚......”

陆缘叁继续加强着攻势，似乎想要把包卫年从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中拉回。

“不对！”

忽的，包卫年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抬头看向了陆缘叁二人，否认道：“不对...不对，你说的根本就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是巫山舞...我的名字是巫山舞...”

呢喃间，包卫年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我差一点就成功了，但你们偷了我的东西，你们这群该死的小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就...”

说到这，包卫年的脚下开始再次渗出那些粘稠的黑色鬼血。

鬼血笼过的地面，出现了无数具站立着的无头尸体，越来越多。

漆黑的夜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人影，原本萧瑟的旧校区内，竟然变得有些拥挤。

只是，这些多出来的人，全部都没有头。

他们就站在包卫年的身后，密密麻麻的站着，看的陆缘叁二人身体发凉。

“这些是...这些都是鬼傀？”

陆缘叁瞪大了眼睛。

看到这些鬼傀越来越多的数量，简直不要太恐怖。

随着包卫年的前进，整齐划一行动的它们，就和丧尸围城中的那些活死人一样，缺了头，看起来非常的骇人。

“包卫年，给老子醒醒啊！”

陆缘叁猛的又喊了一声。

只不过，对于陆缘叁的喊声，包卫年的嘴中还是呢喃着那些“偷了我东西”的呓语，似乎认定了这个身份。

所以，陆缘叁只能用那独臂夹着鲁书亭，不住的后退着。

虽然陆缘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是面瘫的样子，但心里已经陷入了心急如焚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包卫年的状况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陆缘叁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包卫年就会彻底变成一只分不清是人还是鬼的怪物。

可是，要怎么去唤醒包卫年呢？

自己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根本不知道老包在乎的人和事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所珍视的记忆关键点是什么。

这样，也自然无法再去提醒他。

怎么办？

陆缘叁思考间，黑色的粘稠鬼血带着无数的无头鬼傀，还在逼近着。

越来越近了。

再退一会，就要退出旧校区的范围，到达这学校的教学区。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

不能再退了。

片刻后。

“等下，有办法了。”

忽的，陆缘叁猛的停下了脚步。

“喂，你叫什么都无所谓，包卫年也好，巫山舞也好...”

陆缘叁声音平缓的对包卫年说道：“你只需要看看你右手腕的内测，那个古计数法的字，代表着什么。”

“......”

原本陷入了魔怔的包卫年听到这句话后，就好似听到什么关键点一样，身形猛的一顿，一字不落的照做了。

在目光落到那血红的“肆”字上后，包卫年狰狞的表情突然就呆住了。

而后，包卫年陷入了疑惑。

“肆......肆......”

包卫年微微垂下了头，皱着眉，似乎陷入了思考，像是一个卡壳的磁带，“肆...肆...肆是什么？”

“肆...肆是四...肆是死...肆是...”

包卫年还在皱着眉头，呢喃着，似乎在检索着记忆。

“你看，你说的那个巫山舞，带这个舞字的，百分之八十是一个女性的名字。”

陆缘叁微微靠近了一点，继续提醒着包卫年：“你是一个男人，所以你首先就可以排除，你根本不是那个什么巫山舞，对不对？”

“对啊，我是个男人。”

包卫年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可是...巫山舞，夏青竹，唐嫣...这些人，又都是谁呢？”

包卫年似乎因为那些错乱的记忆涌入，又陷入了纠结的状态。

“她们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你不需要去记得。”

陆缘叁似乎意识到了包卫年意识混乱的关键点，眯着眼睛，趁热打铁的提醒道：“你是个人，是个男人，长的很高也很壮，长着一头白色的卷发，下巴上有些胡子，总是烟不离手......”

“对...你说的对...”

包卫年的身体有些颤抖，那些站在鬼血中的无头鬼傀慢慢的沉入了血中，消失不见。

“最终要的，你是......”

“肆。”

陆缘叁说完这句话后，包卫年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右手缓缓的一握——

那些黑色的鬼血又充满了包卫年的由臂，原本那血红色的鬼臂变成了一股怪异的紫黑色。

相应的，黑色的粘稠鬼血尽数被收回，从地表上消失，一切又回归了原来的样子。

“抱歉，吓到你们没？”

半晌，包卫年抬起了头，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

“呼~”

陆缘叁和鲁书亭异口同声的呼出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说不被吓到是假的。

陆缘叁如果开鬼域带着鲁书亭跑，那等包卫年从这旧校区出去后，这所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最重要的是，陆缘叁会永远的失去包卫年。

吓死了。

“我真是吐了，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搞的跟精神分裂一样。”

陆缘叁锤了包卫年一拳头，“你这一会是这个，一会又是那个的，在这给老子玩人物扮演呢？”

“唉，说来话长。”

包卫年拍了拍陆缘叁的肩膀，摸出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道：“我现在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记忆，好像是这滩鬼血带来的，有些复杂。”

“然后呢？”

陆缘叁脸色有些好奇的回问道：“你刚才这种状态就是记忆错乱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包卫年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刚才就是一种类似于人格分裂的状态，那滩鬼血对我的影响很大，也幸好你给我叫醒了，不然等你们下次再想来叫我，就全玩完了。”

“这滩黑色的鬼血和我的鬼血融合后，能力全都拼在了一起，非常的变态。”

“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些无头尸体，全都拥有我那鬼血的断头诅咒，以及，你们那熟悉的身后人诅咒。”

说到这，包卫年笑道：“也就是说，你们那时候想要解决这个复合诅咒的源头，先要踏上我的鬼血，在那几百几千具鬼傀的阻拦中，找到我的身体。”

“靠，确实够变态的。”

陆缘叁应了一声，心道幸好当时没放鬼域逃跑。

“哎，那我们那些身后人的诅咒，是彻底解决了吗？”

陆缘叁说罢，习惯性的向后看了看，看身后有没有一个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死人。

“那当然了。”

包卫年吐了一口烟圈，继续说道：“现在这个身后人的诅咒源头是我，我就是鬼，自然也能控制那些原本跟着你们的鬼傀。”

“如果这么说的话...”

陆缘叁有些惊喜道：“你这是接手了这个鬼血的所有能力咯？”

“也不算吧。”

包卫年弹了弹烟灰，脚下渗出了一滩黑色的鬼血，里面升起了一个无头的鬼傀，手上捧着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这双高跟鞋原本是比较低调的米黄色，非常切合鲁书亭的审美，低调中带有一种优雅。

但现在，这双高跟鞋似乎是沾染上了融合后的鬼血，被血浸成了暗红色。

“这双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吸收了一些鬼血，带走了一部分的能力。”

包卫年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这双高跟鞋，说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这双鞋子拥有了什么能力，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双鞋子已经变成了一种灵异物品。”

“啊？”

陆缘叁也很惊讶，两滩鬼血的对抗和交融居然把一个媒介变成了灵异道具，这简直前所未闻。

当然，也有可能是陆缘叁孤陋寡闻。

“既然这高跟鞋原来是这小妞的，就物归原主咯。”

包卫年从那无头鬼傀的手里拿起了高跟鞋，似乎是想要递给鲁书亭。

“啊！”

鲁书亭看着那双暗红色的高跟鞋，似乎看见了什么最害怕的东西，猛的尖叫道：“别给我，快拿走，快拿远点！”

鲁书亭原本最喜欢的高跟鞋不但变了颜色，还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渍，你这就不识抬举了啊~”

包卫年左手拎着鞋，右手夹着烟道：“这可是灵异道具啊，关键时刻能救你命的那种哎。”

“你说什么？”

鲁书亭还是不住的摇头，跟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语调急速的说道：“我真的不需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谢谢你的好意了。”

“鲁大姐啊，你过来。”

陆缘叁把鲁书亭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对鲁书亭讲起了恶鬼降临后，世界笼罩在恶鬼的诅咒之下这件事。

鲁书亭听的一脸的目瞪口呆，不住的答应间，原有的世界观正在被冲破，正在崩塌。

谈话似乎很顺利，鲁书亭接受了陆缘叁所说的一切。

也正常，毕竟鲁书亭这一周下来体验过的东西，比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经历都要多。

“所以呢，不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讲，你都应该接受它，懂吗？”

陆缘叁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有了这双鞋子，以后要是碰上类似的事件，就多了一丝生还的保障，就算没碰上这种事件，你也要随时带在身边，以防不时之需，记得......”

“嗯..嗯..嗯”

对此，鲁书亭不住的点头，陷入了呆滞状态。

“诺，听明白了就拿着吧？”

包卫年递上了那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

鲁书亭看着自己原本非常喜爱的鞋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去。

入手的感觉稍有一点点的冰凉，带着一股微惺的气味。

“咕~”

鲁书亭碰着暗红色的高跟鞋，咽下了一口唾沫，似乎还在下着决心，要不要穿上它。

“喂，你这算是驾驭两只鬼了吧？”

陆缘叁没再多去管她，问上了老包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肯定是啊。”

包卫年叼着烟，笑着回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我身体里那些厉鬼复苏的症状被这个鬼血抽走的时候解决了，现在算是一种比较平衡的状态，暂时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唉，你倒是好了。”

陆缘叁说不羡慕是假的，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嘛，小三儿，你早晚也会驾驭第二只鬼的，急什么。”

包卫年拍了拍陆缘叁的肩膀，笑道：“看开点，现在有什么脏活累活全由你包叔叔来摆平，有叔叔罩着你。”

“去去去，一边去。”

陆缘叁白了包卫年一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哎，你要是成为了这个诅咒源头的话，弄明白那些鬼东西的作用原理了没？”

“是这样的。”

包卫年抽了一口烟，回答道：“我现在鬼血笼罩过的地方，可以看到所有人在上面留下的脚印，也就是那些人留下的足迹，并且，我可以沿着其中的一个足迹，去找到这脚印的主人，无论他在哪。”

陆缘叁听到这，脸色一变道：“这就是那些鬼东西能一直跟在一个人身后，不死不休的原因......”

“对。”

包卫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个人只要在鬼血上留下足迹，或者被鬼血蔓延过去，这个鬼血的主人，就可以派出无数的鬼傀，踩着你留下的脚印前进。”

“当然，这也是那些鬼东西杀不干净的原因。”

包卫年用夹着烟的右手指了指身后道：“你只要留下了脚印，那些被鬼控制的鬼傀就像火车一样，沿着你这脚印，排着队去找你，找到你死为止。”

“靠，真变态。”

陆缘叁表情有些复杂的回道：“那如果这么说，我要是坐车走路，没留下脚印，或者说是足迹，它是还怎么能跟着我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包卫年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我说过了，我只能算是一个接手的，这个诅咒里那些鬼傀原本所展现的能力，还有相当一部分被带走了，现在处于缺失状态。”

“是这样的吗？”

陆缘叁想起了包卫年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的那对血脚印，眯起了眼睛说道：“现在看来，是鬼那种跟随着人，并且存在于一个人视线里的那种能力，不见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包卫年似乎已经习惯了陆缘叁那种敏锐的洞察力，面色严肃起来的回道：“这个诅咒原本的源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鬼，我接手了这滩鬼血后，她好像是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堆血组成的脚印，好像还缺了一只脚趾。”

“现在看来，这对脚印就是你获得的那个追踪能力来源。”

陆缘叁点了点头，肯定的回应道：“我们之前也看到了一个校服女鬼的影像，她好像是在灵异的冲突中消失了，再加上我之前在鲁大姐眼睛里看到的鬼影，八成就是她带走了那部分，只存在于一个人视线中的能力。”

“恩...听你这么说，非常的有道理。”

包卫年点头称是，心道小三的脑子真给力。

“喂，鲁大姐？”

陆缘叁叫了鲁书亭一声，心下好奇那双高跟鞋分割了一部分什么能力，想要看看。

但这么一叫，才发现鲁书亭还在捧着那双暗红色的高跟鞋呆愣着，似乎还在犹豫。

“哎呀，怕啥呢，穿吧~”

包卫年吐了口眼圈，声音慵懒对鲁书亭说道：“我跟你说啊，你之前这么跑，脚一点事都没有，是因为你的脚被鬼血的力量保护着，留下了血踩出的脚印，供那些鬼傀去追踪你的足迹，实际上你根本没接触地面。”

“老包说得对。”

陆缘叁也附和道：“你现在要是再想不穿鞋跑出这地方，我保证你走几步，肯定会踩到这旧校区里的什么钉子，石子，铁锈...到时候破伤风，搞不好还要截肢，就算不截肢，脚也可能会烂掉......”

“啊！你别说啦！”

鲁书亭被这俩人弄的欲哭无泪，宣泄似的尖叫了一声。

最后，鲁书亭还是穿上了那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穿上后，鲁书亭的身体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鲁书亭微微的颤抖着，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怎么样，是什么感觉？”

陆缘叁看着一脸呆滞的鲁书亭，急切的问道。

“有...有点怪...”

鲁书亭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有些发抖，似乎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我看人好像有点模糊，嗯...身体好像轻了一点。”

“等一下，这妞该不会...”

包卫年见到鲁书亭的状态，有些惊讶的伸出了手，想要摸一下鲁书亭的肩膀。

但这么一碰，包卫年的手直接从鲁书亭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鲁书亭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整个人多了一层虚幻，就好像那些穿越了陆缘叁石笼的身后人一样。

这双暗红色高跟鞋的获得的能力是——

虚无。

也就是说，鲁书亭成为了一个人造的鬼舞者，类似柳玲玲的那种。

这个身后人的诅咒能力，也就是那滩黑色的鬼血，被包卫年获得了一部分，被鲁书亭通过高跟鞋获得了一部分，被那原本的源头鬼带走了一部分，彻底的被分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