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凤鸾华章>第八十八章 藏怒宿怨吕姮暗作梗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八十八章 藏怒宿怨吕姮暗作梗

没有食物,没有水,又兼随时可能遇上被流沙吞噬的危险,无人知晓还能再坚持多久,燕王所部从上至下,皆陷入困顿无望之中。

随军队伍里,有个尚无军阶,郁郁不得志的小兵弁,数次向他的长官报告,称部队行进方向存在误差。可那长官压根没把他的话当成回事,只一味训斥他乳臭未干,也敢多嘴多舌。小兵弁见无法获取长官重视,看准时机接近了燕王,此时的燕王正为东宝的离世而哀痛非常,忽听身后有个纤细的声音对他道:“殿下,奴才有法子引领队伍走出这片荒漠。”

燕王狐疑地转头看去,发现同他说话的是个面貌清明俊秀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却坚定非常,不似在扯谎,便问道:“你且细说来。”

那小兵弁向他磕了个头,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地道:“殿下,奴才识得罗经仪和牵星术,以罗盘定向,可以测定安全方位,避开流沙湾,以牵星板观测北斗星,便能测出地理纬度,从而计算出准确的方向,回归正途。”

燕王闻言重燃起希望,道:“果真如你所言,本王给你计大功一件。你叫什么名字?”

他振奋地道:“奴才姓马,叫小三子,谢殿下愿意相信奴才。”

大军即刻启程,小三子走在队列之前,专注于罗经仪磁针的指示,经过一系列精密计算,比对,不负众望地领着队伍平安走出流沙湾。夜幕来临,北斗初上,他携带的牵星板也派上了用场......

一夜行军,微曦初露之时,绿洲已近在眼前,众将士尽扫颓靡之气,鼓舞欢欣奔向水源。燕王怎不对那身怀技艺得小三子另眼相看,将他唤到身前夸赞了一番,又问道:“你可有什么心愿,本王定助你实现,以做酬谢。”

小三子却跪伏在地,言辞恳切道:“殿下,奴才不敢索要任何报酬,奴才出身低贱,乃是陛下平定云南时被掳的战俘,又曾受过宫刑,算是半个废人,若殿下不嫌,可否留奴才随侍左右?”

燕王心想,这小三子倒是机敏,留在身边培养历练,或可成大器,便道:“你是个胸怀志向,不屈不挠之人,本王答应你,今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吧。”

小三子怎不感恩戴德,连磕了三个响头。燕王忽又想起葬身流沙湾的东宝,这个小三子自带着一股灵秀之气,与东宝倒颇有几分神似,遂道:“你既投在本王麾下,也该有个正儿八经的大名,你莫不是家中弟兄排行第三?”见他点头称是,燕王思忖着道:“以后,你就叫做三宝吧。”

小三子笑逐颜开,道:“多谢殿下赐名,三宝荣耀之至。”

队伍休整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突然有哨兵发射响箭预警,将士们立即攀鞍上马,守卫燕王。没多久,有大队人马逼近,皆是瓦剌骑兵装束,精锐程度远胜前几日他率军追击过的游虏散寇。

燕王镇静自若,指挥弓弩手埋伏草木间,待瓦剌骑兵再趋近些时,先行射杀一阵,又吩咐前锋做好正面迎敌准备,以有限的人马排开阵势,给来犯的瓦剌部以震慑。近身混战之际,三宝提着砍刀与瓦剌部奋勇对抗,面对厮杀,他毫无惧色,始终护卫在燕王鞍前马后。

双方正杀的地暗天昏时,得王妃授命,马不停蹄寻来的张玉所部恰与失散在大漠的护卫部队汇合,又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了作战中的燕王,他们便在外围牵制住敌军,将腹背受敌的瓦剌骑兵一网打尽。

张玉助燕王脱困后,离鞍下马赶来拜见,燕王很是惊奇,问起他如何会出现在此,他便将王妃嘱托他驰援一事禀明。燕王记挂着妙弋,未做停留,朝北平府方向赶去。

却说王府中的妙弋左等右等不见燕王的消息,连日来也是惶惶不安,提心在口。王世子百日宴上,马皇后亲选来侍奉小世子的侍婢中,有个叫阿昙的,如今被分派在浣衣处当差,她本是东宫太子妃举荐给马皇后的人,此女骨子里便好高骛远,本以为自己是马皇后选派来的,定能在北平王府混的风生水起,岂料事与愿违,王府上下似乎并没对她们这批皇城里来的人高看多少,她因调配去了浣衣处,始终耿耿于怀。

也是凑巧,燕王率近卫追击游虏散寇,与主力失散后,有部将赶回王府报信,就在那小将向盈月通告此事时,恰恰被那路过附近,原就别有用心的阿昙听了去。

彼时,妙弋已从父亲家书所署日期推断出燕王在归途中遭遇险阻,她果断命张玉领兵北上以作接应,正日日盼望好消息传回。盈月既得到了确切讯息,本想据实转达妙弋,又怕对孕中的她造成不利影响,损害母体与胎儿,便未向她明说。

然而,那浣衣处的婢女阿昙存着歹心,偏选在王妃每日必经之路上,故意与同伴对话,言及燕王失踪之事,成功引起王妃注意,被唤到跟前相问。

妙弋见她惊惶失措,欲言又止的样子,疑心更甚,安慰她道:“你如实告诉我,无人敢责怪于你。”

这正中阿昙下怀,她添油加醋编造道:“奴婢也是从漠北归来的将士们口中听来的,传言说燕王殿下轻敌冒进,中了埋伏,下落不明……”

妙弋一听便站立不住了,伴随而来的是腹中异样的疼痛。盈月急忙将她扶住,朝阿昙斥道:“胡说八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王妃面散布谣言!”

阿昙并未住口,嘀咕着道:“昨日,我可亲耳听见盈姐姐同一位将军谈论起殿下失踪的事,怎么,姐姐没向王妃禀明吗?”

盈月心中一惊,再看向妙弋惊疑中透着震怖的双眼时,已知再无可隐瞒,她一时顾不上搭理阿昙,支支吾吾回应着妙弋的追问,道:“小姐别太忧心,只是与大部队暂时失散,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妙弋只觉腹内痛感加剧,强忍着问道:“如此说来,殿下果真在归途遭遇了敌军?”她扶着盈月胳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下坠,艰难地从口中迸出几个字,“我……怕是要生了……”

在兢悸状态下临产,又兼数日苦待消息的焦虑与紧张,妙弋如何还能顺利生产?她躺在床榻上,脑海中不断浮现梦境里朱棣遇险,鲜血淋漓的场景……

接生稳婆紧皱着眉头,步履匆忙至外间,发急地与良医正谈问起王妃的危急状况,医官们进不得内室,七嘴八舌向稳婆支招,又似乎并无切实有效的办法,稳婆摇着头接了助产汤药重返房内。

盈月搓手顿足,在一众稳婆、嬷嬷身后,朝妙弋劝慰道:“小姐,殿下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得平安,您再想想小世子,他也盼着和弟弟或是妹妹相见哪。”

妙弋无力地摇摇头,疲弱地道:“我娘生膺绪和夙伊前,曾接到我爹作战失利,生死未卜的消息,盈月......你还记得吗?”

盈月点着头,泪眼迷蒙道:“怎么能忘呢?夫人那时因忧思过度导致难产,咱们等在门外,都吓哭了。”

妙弋偏头看向她,哀伤道:“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娘当时的心境。盈月,我使不上力......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炽儿......你多替我看顾......”

不等她说完,盈月已跪了下来,哭道:“小姐,您说什么呢......您听稳婆的,积蓄点力气,会生下来的,会没事的。”

此时的朱棣也正纵马疾驰入城,冥冥中,他似乎能感受到他心爱的王妃在经历着一场生死关卡,为他苦苦撑持,等待他的归时。这灵犀般相通的感知,促使他刻不容缓,快马加鞭,终于抵达王府,府门开处,他打马直入,径到内苑寝殿外。

早有内侍将燕王平安回府的消息高声通传入内殿,虚弱到力不能支的妙弋甫一听到那声传报,恰如服下定心丸一般,她满目期冀地望向盈月,盈月领会她的意思,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急步出屋确认。

朱棣远远看见盈月一脸沉重,泪眼婆娑,也不知妙弋是何景况,竟心虚到发怵。盈月抬眼见燕王果真安然无恙,喜极而泣,语不成调地道:“殿下,您......回来就好了,小姐有救了。”

他下了马便同盈月一道往内室行去,外堂上,医官们早匐伏迎候,他急问良医正,道:“王妃当真难产?你如实告诉本王,王妃可有性命之忧?”

良医正知晓燕王脾性,哪敢虚言,哆嗦着道:“殿下,稳婆方才同微臣说,王妃此胎产力异常,或是因疲劳乏力,精神紧张所致,恐怕……恐怕不太好……”

燕王听了大为惊骇,转向内室行去,才到门首,却被冯嬷嬷拦住。她以产房血腥之气相冲,恐招致不吉为由,无论如何也不许他入内。若换了旁人,他恐怕早动了武,可冯嬷嬷是他儿时乳母,言语间都是为他着想,他虽焦躁,也只得耐住性子,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妙弋现在的情况你应当比我清楚,她若有任何闪失,于我而言才是灭顶之灾,什么相冲,什么不吉,很重要吗!”说罢,他闪过冯嬷嬷,大步走入内室,再无人敢上前拦阻。

见到朱棣那一刻,妙弋舒了口气,总算安心定志,一任泪水淌落。

几个稳婆乍见到一身戎装的男子闯入,震惊之余,一时手足无措。燕王转首对她们道:“不必忌讳,你们尽全力,务必保王妃平安!”

他满面征尘,甲衣佩剑皆未除,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步步挨到她枕边,低身单膝跪在床侧脚踏上,眼眶也已潮湿。妙弋抬起手抚上他的面庞,他经历劫后余生,星夜兼程回到她身边,不修边幅的模样令她心疼,她哽噎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朱棣用手背拭去她的泪,目光中有无限疼惜,语气充满坚定地道:“我们说好的,我会赶回来陪你,我没有食言。你呢?不许再说丧气话,我不能替你承受疼痛,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得有信心,好不好?”

他握紧了她的手,只想她能感受到他深沉的爱与倚托,而她也再无杂念,似从他那儿汲取到力量……终于,床尾帏隔后的稳婆发出如释重负的一声欢叫,历经辛苦,好在有惊无险,瓜熟蒂落。

周嬷嬷笑容可掬地将白嫩可爱的婴儿抱到燕王和王妃身边,笑着道:“是个男孩儿。殿下,王妃快看看,这小脸儿可真俊哪。”

妙弋喜色流露,虽疲惫却欣悦非常,道:“四郎,宝宝的眼睛、鼻子都好像你。”

哪知燕王连头也没回,他既目睹了妙弋诞下胎儿的艰险,真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心有余悸,难以释怀,紧攥着她的手,忍泪道:“都是因为他,你疼的死去活来,险些没了命,我要他有何用?抱开,不看。”

妙弋没法,示意周嬷嬷暂且退下,对朱棣嗔笑道:“天下的母亲生孩子不都是这样?怎么能怪罪到小孩子头上……”

话未说完,她喘乏不已,微微蹙额,似忍抑不住深深的倦意。他忙道:“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当真。”

盈月一直侍立在侧,她听着二人的对话,瞬间想起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婢女阿昙,妙弋便是听信了她的谣喙,误认为燕王遭逢困厄,激起忧思悲恐,动了胎气才会难产。细想来,阿昙形迹可疑,满口讹言,大有问题。待妙弋睡熟,燕王轻轻步出内室,盈月才追了上去,将心中疑忌向他悉数告禀。

燕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曾经的阿茹娜和乌尤便是以婢女身份潜伏在王府图谋不轨,如今仍有人敢趁他出征之时在府内兴风作浪,危及妙弋母子性命,他怎不追究到底。

很快,那阿昙便被护卫揪送进了刑房......

两个时辰后,经严刑拷打终服软招供的阿昙被两个内监左右架着,送到燕王面前。她血肉模糊地俯卧在地,微仰起头,一接触到燕王的目光,便惊恐地低下眼帘,战栗着道:“殿下饶命,奴婢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冒犯了王妃,奴婢再也不敢了。”

燕王适才熏沐更衣,洗去征尘,此时正擦拭着手中宝剑,他恨意冰冷,道:“一时糊涂?本王妻儿险些断送在你手里,你有几条命?诛你满门也不为过。”

她瑟缩着,磕头如捣蒜,只不停地道:“奴婢蠢笨,求殿下放过奴婢家人。”

燕王将剑尖指了她,道:“本王不嫌繁琐,便从你入宫后,效忠过哪个主子开始说起吧。据实说,敢有半句假话,当心本王灭你满门。”

她恐惧万分,结结巴巴道:“奴婢本在东宫伺候……一直不得重用,自从太子妃嫁入东宫,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便有意提携奴婢……后来,皇后为世子满百日准备贺仪,太子妃举荐了奴婢……临来北平前,她交代奴婢,燕王妃与她有宿怨,命奴婢见机行事……”

吕姮放了好长的线,安插下这么个棋子,只为在王妃困顿时推波助澜,令她雪上加霜。燕王虽知道些吕姮的龃龉,却未料她恶毒至此。妙弋已远离东宫,阔别京师,哪里还会对她有任何威胁,而她仍不肯罢手,实是居心险恶。

燕王杀心已起,道:“本王手中长剑专杀鞑靼敌寇,今日破例,就用你这内应的血来浇洗这把剑。”

话音刚落,已挥剑对准她心门,剑风起时,周嬷嬷正跨进门槛,疾呼道:“手下留人!殿下,王妃有话,此人杀不得。”

这阿昙也是命大,妙弋醒来后,从盈月口中得知事由,料定朱棣定不会善罢甘休,嘱咐盈月赶去保她,盈月还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作保,妙弋只得托周嬷嬷前去。燕王一向尊重妙弋身边侍候的几位老人,见周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相阻,便收了剑,命护卫重新将她收押。

得知妙弋已醒,他便返回寝殿,顺手接下盈月准备的滋补羹汤,坐到榻边,亲自喂给妙弋喝。

她见朱棣绝口不提吕姮安插眼线的事,按捺不住问道:“阿昙,没死吧?”

朱棣摇首,道:“她替吕姮做事,手段卑鄙,你为何还要留她?”

妙弋叹息道:“你忘了,她是母后派遣来的?”

朱棣道:“那又如何,我决不容许任何人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东海王者沈七夜林初雪豪门继承人情长意绵闻香:繁华都会日记反派天天让我吹彩虹屁[穿书]全能顶流开局拜师三星洞末世重生之弑神疯批人鱼又爱上那个腹黑狐狸了(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