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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赴国丧朱棣妙弋返京

妙弋哪里还喝的下羹汤,从他手中拿过汤匙,放回碗中,愁绪满怀道:“在旁人眼里,阿昙就是母后的人,你明知父皇最忌藩王不仁,吕姮若知道阿昙死了,难保不会借此事大做文章,我怕到头来会对你不利。”

朱棣不以为意道:“你这般忌惮吕姮?她在我眼里正如孤雏腐鼠,不废了她的眼线,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说着舀了满满一勺热羹送到妙弋唇边,想哄她多喝一口。眼见无法说服他,她又急又恼,背过身,面朝里斜倚在软枕上,负气道:“你若一意孤行,我便不喝了。父皇为何到今日都不曾放五弟顺利就藩?你难道不知吕姮明里暗里使了多少绊子。宁与君子为敌,不与小人结怨,现在处置阿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用意……”说着,她语调也哽咽起来。

侍候在侧的周嬷嬷见状,忙提醒道:“王妃尚未出月,千万不能流泪,仔细落下病根,将来易患眼疾。”

朱棣恍然道:“是啊,你生孩子本就损耗元气,调理已是不易,须格外注意才是。”他想了一想,终于改口道:“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处置阿昙的时候,不过,你可不许再哭了,还得把这碗羹汤全部喝完。”

他既答应下来,妙弋便安了心,露出得逞后满意的一笑。他既心软又显出些无奈,扶她坐起身,贴心地将整碗滋补热羹一勺勺喂她喝下。

寒来暑往,光阴荏苒。与朱棣在北平王府的漫漫时光宁静而安然,清平岁月缀满爱的柔情蜜意,最是凤侣鸾俦,恩爱牵缠的相携相伴。经年后,妙弋又为燕王诞下第三子,如今世子高炽已满九岁,能带着七岁的二弟高煦和四岁的小弟高燧舞枪弄棒,戏耍玩闹,朱棣和妙弋时常两两相依,远远看孩子们奔跑笑闹。

有时两个哥哥会争抢着教最年幼的三弟蹴鞠;有时也会效仿将官,指挥着太监侍女们作战杀敌;有时孩子们玩累了,会一窝蜂涌到父王母妃身边,撒娇邀宠;有时高炽带头,闹腾着要父王亲自教他们弟兄三个开弓射箭,每到此时,妙弋都会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温雅和暖的笑着……

数月前,谢夫人和卿宁领着孩子们来北平府探亲,居住在元帅府中。妙弋与弟媳卿宁虽第一次见面,却彼此投合,相处融洽。王府的三个小子见了京城来的堂姊妹们,也都兴高采烈,亲亲眷眷,闹闹和和的,妙弋在北平生活近十年,再一次体会到承欢父母膝下,阖家团聚的滋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独缺了弟弟允恭,他因公事留在京城,不能随行。十年未见,不知他是否对当年寒漪之死仍心存仇隙,迁怒着她和朱棣。

随同而来的若漪,也长成半大的姑娘,她虽是允恭与寒漪的私生女,却得到正室妻子卿宁的悉心教养,十分乖顺可爱。为使这孩子健康无忧地成长,卿宁说服了允恭,并未将她生身母亲的事透露给她知晓,完全当作自己亲生女儿抚养,即便后来有了和允恭所出的嫡女玉映,她也仍将若漪视为己出,弟媳此举令妙弋很是感动。她曾与卿宁相约,带着孩子们到郊外马场跑马散心,一轮又一轮的竞逐下来,若漪始终没胜过玉映一局,处处陪着小心,生怕这个妹妹从马背上跌落受伤,而玉映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在姐姐面前显得足高气强,坦然接受着姐姐的陪侍照顾。在卿宁眼中,这一切似乎再平常不过,若漪待玉映,正如长姐爱护幼妹一般,可妙弋总觉若漪这孩子过于懂事,心思深沉而细腻,似乎与她才十一岁的年纪并不相符。

这一日,妙弋在王府设宴,与谢夫人、卿宁闲话家常,孩子们由几个太监嬷嬷陪着,在偌大的府苑随处玩闹着。高炽和高煦活泼好动,玩着玩着便与两个堂姐分开来,而年龄最小的高燧追不上哥哥,也跟不上堂姐,牵着嬷嬷的手,独自玩耍。

玉映穿行在莲池边的假山石林间,同姐姐若漪捉起迷藏来,她玩心大起,将随侍的下人都甩在身后,渐渐没了影踪。危险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玉映走出石林,坐在池边一块大石上休息,刚从怀中掏出手帕想擦擦汗,一阵风吹过,帕子从她手中松脱,就在她伸长了胳膊去够时,一个不小心,扑通一声落入池中。她不习水性,本能地扑腾着,想要开口呼救,只觉口鼻呛水,根本发不出声音。

若漪从假山后闪出身,看着在水中奋力挣扎,只露出两只手的妹妹,呆愣了片刻,似乎忘了求救,她左顾右盼着,忽见池对岸有人跳入水中,朝这边游来。她定睛一看,却是世子高炽,她咬了咬嘴唇,接着开始高声呼喊救人......

下人们及时赶到,将精疲力尽的玉映和游到池中央便已力竭的世子一同救上岸来。所幸两个孩子都无大碍,闻讯赶来的卿宁后怕地抱着玉映哭了起来,妙弋也被吓的不轻,正要抱抱炽儿安抚一番,他却摆摆手,神态轻松地道:“母妃,我没事儿,叫玉映姐以后小心点儿,我先回去换身衣服。”说完,转身领着他的随侍太监离开了。

玉映的状态却与高炽大不相同,她似被吓蒙了,搂着母亲的脖子啼哭不止,卿宁惊魂不定地问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掉到水里去了?你若有什么不测,叫为娘如何是好!”

玉映瞥了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若漪,抽抽嗒嗒地道:“娘,是若漪推的我,是她把我推到水里的。”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若漪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在谢夫人和卿宁的不断责问下,她惊惧不已,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哭道:“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而谢夫人和卿宁显然并不信任她,怒意更深。妙弋看着浑身透湿的玉映,道:“先抱她回房吧,衣裳都湿了,千万别着凉,其余的,晚些再说。”

生着炭炉的暖阁中,玉映已换上干爽衣衫,仍偎在母亲怀里,像个受到惊吓的小猫。谢夫人很是心疼,免不了要多说若漪两句,她抹着眼泪始终不肯承认。谢夫人道:“玉映都吓成这个样子了,会冤枉你吗!你现在就跟她道歉。”

若漪倔强地仰起头,以她从未有过的强硬口吻道:“祖母,我没做过的事,为何要道歉?何况,还是我叫来的人把玉映救上来的!”

谢夫人看着她不恭的表情,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寒漪,这丫头越大越像她的生母,如今居然也敢向长辈顶嘴,谢夫人气怒不已,扬起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在她脸上。妙弋在旁目睹这一切,正犹豫要不要出言解劝,门外忽有侍婢传报,“燕王殿下到。”

众人皆起身恭迎燕王,妙弋一见朱棣,便从他凝重的神情中觉察到出了大事。果不其然,朱棣与谢夫人回过礼后,语气沉重地道:“京师刚来的消息,皇后病重不治,驾薨了。”

闻此国丧,众人震惊之余,不免唏嘘伤怀,谢夫人握上妙弋的手,道:“皇后殡天,举国致哀,我同你父亲这便得动身回京了。你与殿下无诏不能私自离开藩地,且再等等京城的诏令。”

说罢未有半刻耽搁,领了儿媳和孩子们离开,妙弋正要送行,被谢夫人拦住,道:“不必相送,炽儿那儿也需要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个敢担当的,还是你和殿下教的好。”

妙弋只得遵从母命,叫盈月跟随燕王代为送别,抽身去了世子房里。周嬷嬷将高炽裹在被中,才喂他喝过姜汤,他见母妃来了,笑嘻嘻地往她怀里一靠,小孩子的一面顷刻间展露无疑。

妙弋抚着他的头,笑问道:“方才还不要母妃抱,现在怎么忽然转了性了?”

炽儿撅了撅嘴,道:“众人面前多难为情。”过了一刻,他似有些迟疑地道:“母妃,有件事,孩儿觉得好生奇怪。”

妙弋便鼓励他直言,他凝思着道:“我那两个堂姐,太不合常理了,若漪明明见到玉映落水,却事不关己似的站在岸上,也不着急救人。刚听嬷嬷说,外祖母训斥若漪,只因玉映一口咬定是若漪推她下水,可孩儿亲眼所见,她分明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的水。母妃,你说她们两个为何都在撒谎?”

听了儿子的话,妙弋心中震荡,却云淡风轻地同他解释道:“炽儿,有时候,你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若漪没有及时施救,有可能是吓坏了,玉映说若漪推了她,也许在惊慌的状态下,产生了错觉也不一定。换言之,她们都不曾撒谎,可你若随处张扬此事,岂非令她们姐妹互生嫌隙,失了和睦?”

高炽虽有疑惑,可又觉母妃说的有理,只怕自己做了挑拨堂姐们关系的恶人,便道:“孩儿懂了,母妃放心,此事,孩儿不会再提。”

妙弋欣慰一笑,道:“我的炽儿最明理懂事,方才你外祖母还跟母妃夸你呢,说你有担当,是个好孩子。”她轻拍着高炽的背,笑容里透出一丝隐忧,道:“只是,今后凡事切记要量力而行,否则于人于己难免留下遗患。”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母妃肩头,笑意明朗。

朝廷准许燕王、王妃还京奔丧的诏令总算传至北平府,启程前夜,妙弋从盈月那儿得到消息,阿昙听闻马皇后薨逝,伤心过度,自裁殉死追随皇后而去……

妙弋心存疑虑,这多半是朱棣的安排。对外宣称阿昙殉主,本意则是除去太子妃的眼线,早在二子高煦出生时,他便对阿昙起过杀心,当时被妙弋制止,留她一命,看守在监牢七载,如今时机成熟,他行动迅速,何其果决。

妙弋心情有些复杂,自从有了三个孩子,她的内心越发细腻柔软。朱棣平素处决人犯,但凡被她知晓,她都会默默前往佛堂斋供诵经,以求化解杀戮可能带来的因果业障。当晚,朱棣在佛堂找到她,不由分说将她带回寝殿,好气又好笑地劝慰道:“又是盈月多嘴?我不是同你说过,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胡思乱量,岂非徒增烦忧?明日便要启程回京,早些休息吧。”

她虽有许多肺腑之言,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在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无限感伤地含嗔道:“我很是担心你,谁叫你是炽儿、煦儿和燧儿的父亲呢。”

朱棣轻轻一笑,揽紧了她,道:“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正因为有你和孩子们,我才一定要除恶务尽,护你们周全。我有分寸,你该心宽意阔,高枕安寝才是。”

她幽幽叹息,回抱住他,一夜无话。

相隔十载,京城应天的城楼再次映入妙弋眼帘,有那么一瞬的近乡情怯,熟悉的街景、风物,往昔许多回忆倏忽而至,不时撞击着心房。今时今日的应天城中,臣民缟素,宴乐婚嫁皆已止休。

未做休整,她与朱棣入宫向父皇问安。因马皇后的离世,朱元璋受到的打击不小,皇后曾与他一同趟过大风大浪,相携走过风风雨雨,最后并肩于无人之巅,可在一夕之间,她却撒手离去,朱元璋只觉孤凄难当,虽已过去半个多月,他沉痛的心情却并没缓减,整个人也明显变的苍老憔悴。再见到燕王,又勾起他从前的记忆,絮絮地念叨起皇后的诸般好处来。

在朱棣眼中,父皇这十年间操劳国事,案牍劳形,岁月的风霜已将他两鬓染白,再不复当年春秋鼎盛,气吞山河的气象,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伴侣,伤心欲绝的老人。朱棣目中含泪,拣顺耳好听的话,只想抚慰父皇的哀伤,他长跪叩头道:“儿臣不孝,母后曾待儿臣关怀备至,可在她病重时,却未能侍奉左右,实在枉为人子。儿臣惟愿父皇节哀顺变,保全龙体。”

妙弋伴在朱棣身侧,想起母后曾经的抬爱与偏护,亦不觉泪水涟涟。朱元璋哀叹良久,又问及三个孩子的近况,妙弋道:“回父皇,孩子们所乘的车马略慢一些,最迟后日抵京,届时再带他们来向父皇请安。”

朱元璋知他二人得诏后加急返京,倒比其余亲王王妃早至,颇觉欣慰,嘉许了二人的孝心。拜别父皇,朱棣与妙弋又马不停蹄赶往马皇后陵寝,虔心祭奠。

不出几日,亲王们从各自的藩地齐聚京城哭祭皇后。每日散了朝会,诸王也都不约而同留在皇城陪伴父皇。许是上了年纪,朱元璋似乎格外渴盼和珍惜子嗣们济济一堂的时光,他并不打算让这些分散各处的儿子们太早离京,因此,诸王在京师各自旧邸一住便是三个月,都未有归程的计划。

妙弋时常回国公府小住,陪伴父母,弟弟允恭对她的态度并没多大改观,客气中透着外道,只是见了三个年幼的外甥,却似没什么避忌,手把手教他们做钓竿,带他们在府苑的金鳞池畔垂钓玩耍。

卿宁悄悄对妙弋道:“你看他们舅甥,初次相见便这般热络,骨肉亲情果真是割舍不断的,允恭待我们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耐心过。”

妙弋笑而不言,心中却是热热乎乎的。

一个风轻云淡的午后,妙弋重回石首山阅文书院,想要拜访镜海师伯,走在山间杏林里,不期竟遇见了坐在石墩上翻阅古书的柳岸。他身后只立着个小太监,并不见宝硕的身影,妙弋走近问候,柳岸看到她,如遇陌生访客一般,礼貌地点头算作还礼。显然,他并未恢复如初,至少,在他过往的记忆中,已将她剔除在外。

妙弋心中实难平静,问道:“我能在这儿休息片刻吗?”

柳岸道:“书院的后山,来访者皆可踏足,自然不必经过我的同意。”

她便在对面石墩上坐了,从他览阅的古书开始谈起,直聊到他与宝硕公主的近况。柳岸对她似乎并不设防,直言道:“原来你还认得公主?你别介意,我曾经受过伤,丧失了许多记忆。你既是远方归来的故人,何日空闲时,请来公主府做客,宝硕一定欢喜。”

听他如是说,妙弋便知他和公主两心无间,感情仍笃,打心里为他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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