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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雾锁烟迷徐达遭毒祸

那随侍的小太监不识妙弋,见她妆梳发式合乎已嫁人妇,衣饰虽素雅,却难掩动人气韵,看起来是同宝硕公主不相上下的身份人物,遂恭敬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有命,酉时前须得送驸马还府,还请夫人见谅。”

妙弋便也谦恭还礼,目送柳岸下山,而后继续前往草堂,拜会镜海师伯。落座相叙时,她见那烹茶的小童已不是从前的小山,便问起他的去向,镜海道:“小山和书院另几位学生一道参加了科举,已入仕为官,他们前些日子还回来过,在我这草堂中琴歌酒赋,欢聚了一回。”

妙弋笑道:“师伯教出来的学生,今后必为朝廷柱石之臣。”

镜海一边斟茶,一边意味深长地道:“他们可都在我面前针砭时弊,感叹前途渺茫呐,尤其是小山,他因故险些被株连获罪,我看他已萌生了退却之意。”

妙弋道:“这么说,他倒是仕途坎坷,师伯可有开解他一二?”

镜海习惯性地捋着胡须,叹道:“不是我非议朝政,妙弋,你身在北平府,可否对当今官场人人自危的事有所耳闻?如今的朝廷,动辄将官员们贬谪流徙,拘捕诛戮,怎不令仕宦寒心销志。”

妙弋对朝政上的事并未过多关注,却记得在北平偶尔也能听到朱棣与幕僚们的议论,多位开国有功之臣,因贪腐、僭越或朋党之争而株连九族的,她当时还惊异地想,断不至如此惩戒,陛下何以连半分体恤顾惜的情面都不留?如今听到不问世事的师伯竟也发出这般疑问,她更觉事态的严重,忧心忡忡道:“略知道一些。师伯,还是要知会小山他们,清廉为官,切勿分朋树党。”

镜海道:“是啊,他们原本呼朋唤友,要定期在书院开办诗酒集会,被我当场否决。值此非常时期,文期酒会岂非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他本是超然物外之人,似乎也不愿再多提朝野是非,变了话头,问妙弋在上山之时是否遇见了驸马,聊起了柳岸的往事,他见妙弋一味感慨他的病情,虽觉意外,却并没说透,只道:“柳岸还是记不得你吗?其实,手不释卷,学而不厌,或许比考中状元,选为驸马更能令他坦然吧。”

妙弋不曾细细体味镜海师伯话中有话,不知怎的,师伯那番对政事的言论久久萦绕在她脑中,令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忧患之感。

离开石首山,妙弋乘坐的马车才入城不久,遥见城西方向,升腾起冲天的火光,将夜幕染红。街市上人声鼎沸,有列队的巡城官军和许多民众都朝街西方向涌去。盈月叫停马车,向路人打探消息,才知失火处竟是皇家别苑庆功楼,她正要返回马车告知妙弋,无意间瞥见一队国公府的府兵也正奔赴城西,那带队的军官恰也认出了盈月,他离队小跑过来,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对她道:“盈月姑娘,劳烦转告王妃,最好回趟国公府,失火的时候,咱们老爷也在庆功楼上。”

盈月险些惊叫出声,急问道:“老爷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军官接着道:“撤下楼时还算及时,应无大碍。”

盈月松了口气,与那军官别过,急急跑回马车传信。

魏国公府。

一路心惊胆落的妙弋总算见到了父亲,宫里来的御医正为他处理左手手腕的外伤,谢夫人见女儿面色惊慌地闯进房中,迎着她走过来,安慰道:“别担心,你爹已无大碍。”

徐达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以示无恙。因见室内还有几位宫里来的御医和公公,她按捺下焦虑的情绪和满腹的疑问,直等到他们尽数回宫复命,她才向父亲细问起原委。徐达语气轻松,只道失火纯属意外,他手上的伤因仓促避走不慎擦破,过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妙弋总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刚一开口质疑,立时被父亲制止,还笑侃她是杞人忧天。她只好隐藏了疑惑,陪伴父母到夜深,才在谢夫人的劝说下不舍地离开,赶回王府。

女儿离开后,谢夫人命下人紧闭了门窗,无比担忧地对徐达道:“天德,你为何不告诉妙弋,陛下以弈棋为由邀你去庆功楼,可他今日却连宫门也未曾踏出一步,这未免也太过蹊跷了吧?”

徐达淡定自若,对夫人轻摇着头,道:“瑶光,不可妄言,陛下已派遣御医替我诊治,内宫监也说陛下是因国事牵绊才未能按时赴约,切莫疑心生暗鬼,再叫孩子们担心。”

谢夫人深深叹了口气,道:“那你好好在家养伤,明日起,我替你推掉所有应酬。”

徐达朝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妙弋回到王府时,正遇朱棣坐在酒案前独酌,她心下烦闷,在他对面坐下,默然拿过一只酒杯注满琼浆,一饮而下。朱棣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笑问道:“怎么,造访书院不顺利吗?”

妙弋摇摇头,心事重重问道:“四郎,嫁你之后,我从未过问朝政,有时无意听说的,也都不曾放在心上,可若有一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厄运发生在国公府,你会怎么做?”

朱棣微微一怔,随即移到她身旁坐了,从她手中拿过酒杯,轻放回案上,道:“父皇惩办的从来都是心怀异志,为奸作恶的逆臣。国公府一门忠良,清廉正直,朝廷在漠北用兵,最为倚仗的便是岳父,再者,父皇与岳丈经年的情义,堪为腹心之友,而你我又缔结了姻缘,这样的关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话似乎并不能使她愁绪稍解,她执壶添酒,又连饮下两杯,因喝的太急,被呛的连连咳嗽。

朱棣忙替她拍背,强从她手中夺下酒杯,道:“哪有这么饮酒的,定是在书院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

妙弋摇首,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我是说如果......万一......你会如何?”

他面对着她,坚定地道:“国公府的荣辱兴衰也是我朱棣的荣辱兴衰,不论风向如何改变,不论忧患祸福,我会和你共同承担。”

朱棣自斟一杯,与她虚碰一下,容色笃定坚毅,仰首尽饮。妙弋这才将父亲因庆功楼失火而受伤的事告诉了他,言明想要搬回国公府小住,便于陪伴照顾父亲。他未假思索,点头道:“明日我陪你一同回去。”

太子妃吕姮侧卧在宣威将军府的贵妃躺椅上闭目养神,如同在自己寝殿一般随意自在。三年前,她精挑细选,为妹妹吕嫣择了这门亲事,与宣威将军荆韬结为连理。这荆韬本有原配妻子,却因病早逝,吕姮看中了荆韬的官位与潜质,联合父母一道劝服了吕嫣,做了他的续弦。婚后的荆韬深觉拣了大便宜,摇身一变,竟与太子成了连襟,因此对吕嫣十分宠爱,对太子妃也是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幽暗的廊檐下,荆韬才从府外回来,吕嫣接着他,小声道:“长姐在,来取她要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荆韬一脸涎笑,搂住她的肩膀,边往前走边道:“我宣威将军出马,有何事是办不到的。你可知,她要那毒物作甚?”

吕嫣轻嘘着道:“别声张,长姐做事从不喜旁人多问,待会儿你把东西给她,送她回东宫便可。”

荆韬嗳了一声,与她一同进了房门。当吕姮接过妹夫呈来的,被严密包裹着的神秘物什,眼里的沉寂隐晦在一瞬间转变为极度迫切的欲念,她甚至笑出声来,道:“有了此物,我大事可成一半。荆韬,你做的很好,我还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吕姮与他附耳密谈,他面色略有迟疑,随即又重重将头一点......

朱元璋一夜未眠,在御书房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国丧辍朝期间,他因悼念亡妻,悲伤过度,接连数日卧床休养,如今身体刚有起色,便又一如既往地坚持勤政。太子照旧每日晨起便来事亲定省,吕姮从马皇后去世,也日日起早,坚持跟随太子一道省视问安,殷勤备至。太子心有嫌鄙,却也没有理由拒绝,默许她跟随在侧。

二人向朱元璋请安时,见穆公公正领着几个小太监在一旁准备早膳,太子作揖问道:“父皇怎的又在御书房用膳?莫非您昨夜又是整宿未眠?”

朱元璋搁笔,道:“国丧之时,有太多政务未及处理,朕觉得精神略好了些,不知不觉竟批阅奏章到天亮。”

太子引咎道:“是儿臣懈怠了,才会令父皇通宵达旦,操劳至此。”

朱元璋蔼然道:“你一力操持你母后的身后事,已替朕分忧代劳许多,别再自责了。”

此时,穆公公已备好了膳食,走近前恭敬相请,他扶朱元璋起身,移步走向膳席。太子与太子妃随侍左右,盛粥布菜,格外尽心。朱元璋边用膳边同太子闲谈,正说到昨日庆功楼失火,徐达涉险一事,太子道:“父皇,魏国公身兼太子少傅,是儿臣敬仰的师长,听闻他在火灾中受了些外伤,儿臣正有打算登府拜望。”

朱元璋赞许道:“应该去,今日便可成行。御膳房近来新研制的全鹅宴,品类丰富,鲜香味美,可着御厨烹制好,带去给你的太子少傅尝个鲜。朕还记得,当年和天德土里刨食,饥寒交迫之时,曾画饼充饥,相互夸口说,若有发迹的一日,定将那恶霸地主家的肥鹅尽数抓来烹了下酒。”

太子笑了笑,道:“父皇当年竟还有这段轶闻趣事,若魏国公见到父皇御赐的全鹅宴,忆起旧事,定然感动。”

吕姮不动声色,在旁侍膳,心中却冷笑不止,一条毒计正在她脑海中酝酿成型。她陪伴太子返回东宫后,只领了贴身婢女银湖不动声色地去了御膳房。

御厨才接到东宫指令,正精心准备着全鹅宴食材,司膳太监见是太子妃驾临,趋前褪后地逢迎,吕姮谎称不放心御厨出菜进度,只怕耽搁了时间,这才前来监看。司膳太监拍着胸脯打包票,又要领她去膳房视察,吕姮却道:“我见公公精明能干,诚实可信,膳房我就不进去了。要将全鹅宴送去魏国公府,本是陛下的意思,咱们岂能掉以轻心,你且带我去看看那盛装膳食的食具器皿是否合适,毕竟是要连汤带水送出宫去的,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司膳太监信誓旦旦道:“太子妃娘娘请放心,陛下赏膳给臣工们的事并不少见,奴才们都有经验,这就带娘娘去检视检视。”

偌大的府库中,各式金、银、锡、瓷材质的厨具餐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司膳将太子妃引到一张板桌前,介绍道:“待菜品装盘后,庖厨会在此入盒封存,尽早送至魏国公府,保证让国公爷吃到新鲜适口的全鹅宴。”

吕姮饶有兴致地绕案桌看了一圈,忽而提出疑问,道:“为何独缺了食箸?”

司膳道:“娘娘有所不知,往常送出宫去的膳馐,都未备食箸,一来各臣工一早得到消息,家中必会齐备,二来宫中食箸多为银质,玉质,长此以往也是笔不小的开支,陛下提倡节俭,奴才们得积极响应,开源节流不是。”

吕姮对他大加赞扬一番,话锋一转,又道:“公公可知这魏国公却是与别的臣子大不相同,他是陛下的股肱心膂,满朝文武无出其右者,岂能将他跟一般的大臣相提并论?”

司膳立马领会了太子妃的意思,正要喊人去取食箸,被一旁的银湖出言劝止,她道:“公公,我们娘娘晚些时候是要同太子殿下一道探访魏国公府的,娘娘心细,早置备好一副外藩进贡来的极品象笋。”

说着,她将随身带着的条形檀木筷匣捧至司膳面前,司膳打开筷匣盖子,果见一副雕刻精细,温润柔和的象箸,他犹豫了一下,道:“娘娘,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规矩,奴才还是取膳房的银箸为好。”

吕姮当即露出不悦之色,道:“我好心好意替你着想,你是要拂我的面子啊?难道你还怕这副象笋被喂了毒药不成?公公,亏你在御膳房做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象笋是能验毒的。”

司膳察觉太子妃动怒,生怕得罪了她,忙改口道:“奴才瞻前顾后,是奴才的错,娘娘是好意,这副象笋确为膳房的全鹅宴起了画龙点睛的妙用。”

他把筷匣盖子合拢,仔细收入食屉中。吕姮满意地笑了笑,扶着银湖的胳膊离开御膳房。

魏国公府。

徐达以上宾规格迎接太子与太子妃入府,对陛下所赐全鹅宴恩谢不已,太子询问过他的伤情,似寻常小辈一般,关切地凑近看视伤处,又转达了父皇的问候,要他安心休养,养伤期间暂不必早朝。

管家徐寿张罗着膳馐上桌,理所当然将收纳在筷匣里那唯一的一副象笋摆放在了魏国公座前的筷枕上。开席后,吕姮便时刻关注着徐达手边的象箸,直到他动了筷,夹起片鹅肉吃下,她终于露出奸计得逞的阴笑。她故作谦诚,举起酒杯要敬徐达,太子将眉头一皱,不留一丝颜面,责备她道:“不像话,魏国公昨日新伤,尚在用药,岂能碰酒!你连基本的医理都不懂吗?”

吕姮顿时变了脸色,带着歉意道:“是我欠考虑,殿下教训的对。”又对徐达道:“魏国公见谅,我满饮此杯,算作谢罪吧。”

酒入喉舌,苦涩无比,她早已习惯了太子对她的冷嘲热讽,在外臣面前,他连夫妻相敬的表面功夫都不屑做,让她太子妃的颜面尽失,她怎不心怀怨怼。太子何以这般待她,她早已偏执地全数归咎在妙弋身上,她要以最深的恶意,最毒的仇恨还报于她。

徐达和谢夫人见太子妃境遇尴尬,忙以茶代酒回敬,吕姮一副微笑的假面,心中默想:“徐妙弋,我就先从你爹下手了,太子殿下越是这般待我,越是坚定了我雪恨之心,你等着吧......”

筵宴接近尾声时,徐达已感到胃内不适,他并未声张,一直强撑到宴罢,恭送太子一行出府,他才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府门外,朱棣与妙弋的车驾恰也行到,二人下了马车与太子,太子妃见礼,寒暄不几句,府内忽有亲兵急如星火地奔出,一见燕王和王妃,跪倒急禀道:“王妃,殿下,大事不好,老爷他……老爷他……不知犯了什么急症,已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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