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校的人气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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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放学的路，本应该是很拥挤的。浅灰色的砖石路上，因为想硬拗着制造点美感，间隔铺设着暗红色的砖。

这些别致的点缀或许曾经也是艳艳的，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暗红色的坚实。

路上远离车行道的一边，人工围成的小圆坑里疏疏落落的生长着巨大的龙柏、榆树和国槐等等，品种多而杂，样子却很一致，都是高高壮壮的，在夏日长久的阳光下，努力展示出树木高大壮美的一面。

绿荫下各色小摊小贩们在忙碌的烹制着美食，嘈杂的声浪中，时不时激起的一阵阵香气和油与水相撞的滋滋声，简直让这市井的样子本身变成了一顿美食。学生们前前后后连成一片片，像不断拍打着的青色波浪，不停的铺展又离开。

陈意浓站在这条让人留口水的小路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忆许到：“又是谁送你的什么东西呀？！“边说边翻着塑料袋说道：“这么多！我的天呢，你一个都不拿回家嘛？都扔给我了？”

“嗯……看着就烦，你随便处理吧，你也知道的，我没法拿回家。”忆许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秋爽偷偷看看忆许，又看看意浓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忍不住惊讶地说道：“哇……你这完全是靠着一己之力，拉动了咱区的小商品经济呀！我看要是把这几年的礼物收集到一起，都能攒出来几个iPhone了。”

忆许并不搭话，看到陈意浓任命的将袋子挎在胳膊上，突然问道：“姐，你这周回姥姥家吗？”

意浓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会回去，嗯？怎么你也回吗？”

“嗯，这周我爸出差，我想跟你说点事儿。”忆许微微低着头说道。

陈意浓心里一提，想到了那个装修精致的陶艺馆，不免嘴巴有点发干，她咽了咽唾沫回到：“啊……那好的呀。”

“嗯，我……”忆许开了个头，刚要说什么。

突然只听到一声大喊“陈意浓！”打断了忆许的话，三个姑娘一齐回过头，只看到陈意浓的发小贺竹，老高的个子隔着好些人正冲三人挥手。陈意浓看了看忆许，又瞅了眼贺竹，默默的叹了口气。

放学时分的这条路是很拥挤的，按理说大家都穿着校服应该谁也不显眼。可表妹陈忆许的出现就已经引得好多男生女生纷纷侧目了，这档口再加上个贺竹，可真的是……

陈意浓努力克制住心底的白眼，回过头对忆许说：“怎么？你接着说，别理他。”

忆许刚要张嘴，哪知道贺竹速度飞快，像阵风一样跑到几人身边说道：“陈意浓！叫你呢！怎么不理我？！”边说着边跟李秋爽打招呼，向忆许点了点头。

忆许看看几人，又瞟到路过学生更加肆无忌惮的目光，无奈道：“算了，周末再说吧，我先走了姐。”说着扬扬手一个转身，快步向小区走去。

陈意浓半松了口气半无语的回头，瞪着贺竹说道：“干嘛？大呼小叫的。啥事儿这！位！同！学！”这最后四个字简直是声嘶力竭、掷地有声，生怕路过的每一双耳朵听的不够确切。

贺竹和陈意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路上一直是同校，家住的很近，两个人的父母又都是一个单位的，所以是再熟悉不过的朋友。

陈意浓还记得自家相册里的照片，幼儿园广场上，自己和贺竹一人脑门上一个小红点，牵着手笨拙的挥舞着短小的四肢，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在跳舞，看到拍照定格的动作，准以为两个人是在耍猴儿，典型的肢体不协调但长的还凑合，被老师放在前头凑数的。

别忙！还有呢！两人上初中时有个男生总是没事儿惹陈意浓，贺竹就忍不住打了人生第一架，也挂了人生第一彩。意浓嘛，还是很知恩图报的，考虑了好久之后，就拿着珍贵的5毛钱零食去家里看望他，结果一个不小心两个人的脑门磕在了一起，差点就双双脑震荡，后果可比打架严重多了。

最记忆深刻、丢脸丢到姥姥家的还得是那年暑假，两个小朋友在家里看哈利波特正来劲，手里拿着吃完的冰棍杆，大声喊着魔咒冲对方比比划划，互相打斗玩的“肝阳上亢”的时候，就这么不巧，意浓的“大姨妈”第一次大驾光临了。这一下可是坏菜了，意浓吓得哇哇大哭，以为自己要死掉，贺竹一慌马上跑去父母单位找人。

听了孩子的描述，四个大人各怀心思、火烧屁股的往家赶。最后的结局就是，四个大人都松了口气，意浓被安抚着喝了红糖水躺床上休息，而贺竹则因为报告时磕磕巴巴的口条和非故意“捏造”的魔法事件，迎来了人生10多年，极有可能也是未来80年内，TOP1的一顿胖揍。

两个小朋友就这么慢慢的长大了，时不时撩猫逗狗，时不时鸡飞狗跳，唯一不变的是一起闯的祸从来都是贺竹挨揍，意浓无数次微笑着感叹，人生原来就是这么公平而美好。

但陈意浓也没想到，一起淘气捣蛋长大的小伙伴，在上了高中后成绩却像火箭一样一飞冲天，同时增长的还有个子，不知不觉就长到了她们这种个头需要抬脑袋看的地步。

这男孩子就像棵北方小城里标准的杨树一样，默默的就抽条拔高，长成了挺挺阔阔、勃勃生机的样子。曾经土黑色瘦猴一样的娃娃脸，也随着骨架的伸展慢慢变成了窄长的脸型。

一头葱葱茏茏、黑黑黝黝的头发，加上挺立的高眉骨和平直浓密的眉毛，搭配一双不大也不双，但偏偏很有神的眼睛，啧啧啧，还真的是。

应该是酷爱打篮球的原因，皮肤泛着金灿灿健康的光泽，更让人气愤地是，在所有人都长痘的年纪，他硬是一个碍眼的痘印都没有，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站在人群中，真是不得不成为被瞩目的焦点。

高三之前，作为好友，陈意浓也是没少帮忙转交过各式各样的礼物，不过有可能是太过熟悉的关系，她似乎对这个好朋友有层特殊的滤镜，贺竹那些引得女孩子们尖叫的行为，在她眼里都透露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呆瓜气质。

贺竹明显被陈意浓的嗓门吓到了，一脸疑惑道：“你练美声呢，这么大嗓门干嘛？”

“你管我！说吧，怎么的？”陈意浓也意识到有点过于惹人注目了，悄悄低下头，挎起李秋爽的胳膊就往前走。

贺竹赶紧跟上，两只手里一只拎着袋子，另一手托着颗篮球，刚要说话，李秋爽忍不住诧异道：“你不会也想让浓浓帮你处理一下礼物吧？！”

贺竹一愣点点头，低头仔细一瞧才看到意浓的胳膊上已经挂了一个袋子，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刚想问谁送的，李秋爽就开口了：“我天！这过个节校花校草轮番送你礼物！”低头笑看着陈意浓说道：“我看这样吧浓浓，给你封个校霸，你绝对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子！哈哈！”陈意浓眯缝着眼睛，无语的看着好友一头黑线。

贺竹一听，瞟了一眼已经走了老远的陈忆许放下了心，赶紧将袋子提到眼前道：“我这个好处理，都是你们小女生喜欢吃的零食，我们班女生我都不熟，我妈也不吃，扔了还浪费，你拿回去吃吧。”

意浓听到这话，还是有点顾虑：“额……这样好吗？都是送给你的。我这……”

贺竹赶紧说道：“哎呀，好好好！怎么不好，行了你就拿着吧，赶紧长胖点，瞧你那跟鸡仔一样的身材！”

意浓这笑意还没挂上嘴角，就气的扬手要给贺竹一拳，贺竹一脸笑意的一躲，刚要把袋子递给意浓，一看她那条细细的胳膊已经被袋子勒出几条深印，装作无奈道：“行吧，我这送个礼还得包配送，走吧，二位！”

陈意浓从鼻孔哼了一声算作回应，李秋爽突然笑嘻嘻的冲着走在意浓旁边的贺竹开口了：“不过呀，今年你和校花都不行！我可听说了，今天收礼物最多的人不是你俩，你们猜今年拔得头筹的是谁？”

贺竹一脸不屑的单手转着篮球：“切~这也算个比赛呀？真是没啥营养。”

意浓却好奇起来，看了眼袋子说道：“啊？他俩都不是收的最多的？那是谁呀？这么万人迷！”

李秋爽嘿嘿一笑，神秘道：“猜不到了吧！我也是听李大嘴说的，是咱们年级10班那个高山老师，听说礼物堆得连桌子都放不下了！”

“啊~高老师呀！那能理解了，确实挺帅，而且还有点艺术家的感觉。”意浓笑着冲秋爽点头，两个女孩子咯咯笑着对视了一眼。

贺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哼！他？道貌岸然！”

李秋爽听到了，马上一个不服气：“贺竹同学，你不要人身攻击好吧？怎么？！不允许别人比你受欢迎呀？！高老师这种叫做成熟的魅力好吧！”

意浓也同意的点点头：“高老师看起来是挺有风度的。”

贺竹白眼翻得老高“哼！还成熟魅力，你俩懂个啥！”贺竹一点都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话题，一看到了意浓家单元门口，赶紧把袋子交给她说道：“到了到了！行了，你自己拿着吧，一定吃了啊，别浪费了！”说着就一个转身，砰砰的篮球拍的山响跑向小区里的篮球场。

李秋爽看着贺竹的背影说道：“他也是个神人呀！这么多年就没怎么看他背着书包回家。浓浓，他学习成绩一直都这么牛吗？”

意浓忍不住道：“切~小学初中时候还不如我呢！也不知道高中怎么的就突然认真起来，成绩一下就上去了。”边说边看到贺竹进了篮球场，熟悉的跟球友们打招呼“不过他这不背书包回家的习惯是一直都有，基本作业都在学校写完，下了课就去打篮球。但他家里的书是真的多，可能人家学霸就是在家偷摸学习呗。谁知道他呀！”

李秋爽摇摇头道：“唉……这脑子好真是羡慕呀！意浓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咱俩仍需努力呀！我走了啊，回家吃饭写作业去！”陈意浓微笑着点了点头，冲她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