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70、

“情报，经费，主要目的就这两个。第一个是要堵住开会时一些不必要钻进耳朵里的犬吠，另一个是让腰杆再直一些。投入的风险和回报未必对等，所以我们也得自己主动点。”没了军装的捆束，利威尔坐得都比之前要放松许多。

晚餐时分，我们换上常服再次驶出兵团据点，从偏僻山地一角转入热闹喧嚣的城镇需要半小时左右。而在车上度过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疾不缓地交代了我需要在旁协助需要注意的事情，讲着讲着，利威尔毫不遮掩带出来的一箱等待兑换的筹码。鉴于我之前展现出的莫名好运气，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我会把这兑换来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

“这份混着莫名自信的安排说实话还是蛮有压力的。”在打开看过箱子里面的东西后，我老实承认现在手都有点抖。

“怕什么，那帮已经不愿意跟你玩牌的家伙可是很愿意聊起来吹嘘一番自己身边所谓的神手。”

“别笑我了……”

我无奈瞧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外面。车内光线渐暗，我还是能注意到他唇角隐约挂着几分笑意，当然这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我将身子后仰倚到了靠背上，“不过是天生的一种感觉，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女人的直觉。”

对，天生的，毫无根据的，却又真实存在。

……

四舍五入算是坐了一天颠簸马车，感觉比用立体机动在空中拉伸踩踏林木再旋转还要难受。利威尔看出我的僵硬不适，淡淡用眼神示意我跟他从马车一侧绕开走。坐落在东街的酒馆少说都有五六家，其中两家规模中等大小的都在经营着地下赌场。

不过资助方各不相同罢了，平时还算相安无事，但偶尔也会因为倾斜利益不均而发生过几次争执。这些都是刚才在车上听来的，此次的目的地是去由议员加商会暗中支持的酒馆。

为了跟另一队安排的自己人错开时间相互打个掩护，我们这边并没有直接向着目的地迈进，而是从另一侧微窄的巷口穿过绕路走，此时不过刚入夜，街道旁的各家门户已经点起照亮的灯光，虽说光线不强但也足以看清脚下石板路的构造，不时地犬吠从巷道深处传出和不远处抬高嗓门催促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混杂到一起在耳边徘徊。

附近小广场的灯杆上还悬挂着象征王室的彩旗，底下是已经布置半月以上的物料分发点，只要符合补助资格的家庭都可以凭借人口证明按人头数来拿一份补给，大概是见了底，现在已经被人拿油布遮盖了起来，就连附近临时安插的巡逻点里的人如今也不见踪影。

但说到底，逐渐从阴霾走出的人民正在步入生活的正轨，日子再苦也得过下去。还真是非常朴素的日常生活。

当兵之后的迟钝感受在于会和实际的普罗大众脱离那种被生活熏染过的烟火气，太过一板一眼的规律生活反而让我一时间忘记了普通民众日常是如何生活的，只有在休假回家时才能短暂拾回那种被人忽略的感觉。

趁着人少且还不到时间，我停下脚步伸懒腰试图松散僵硬的筋骨，见状，利威尔便适时停住在一旁等我，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出门前又换下了规整的西装，一身洗得干净的灰衣黑裤，不似白天时看到的那样正式，是街头巷尾中常见的装扮。

换季气温渐升，他挽起了袖子露出半截紧实的手臂，而腰间扎进去的衣服褶痕随着他不时的动作微微舒展又皱起。有点莫名其妙，我还是偷偷把住自己的腰，悄咪咪趁他转身时比划了一把。

啧，利威尔的腰感觉比我还细。

“不会吧…”

我捏了捏腰上紧实的肌肉来反向安慰自己，再看看个头高度我又满意了。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并未察觉到我这无聊小动作的他，回头朝我轻轻一挥手，我急忙放下手跟了上去。

“来啦。”

……

“出牌！等什么呢！”

“哈哈，我感觉来了，这把不错……”

第五把了，我紧挨在利威尔身边坐着，彰显亲密一般挽住他目前空闲的一侧手臂，看似百无聊赖实则趁机小声交流传递我所看好的牌处。在对面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打量时，利威尔便不着痕迹的抬手搁在我腰上轻按了两下，我便再次贴近他一些表现出更为乖顺的模样，或许是空气中的烟酒味过于熏烤，我置于裙上的掌心已经微微被汗打湿。

第一条嘱咐，不能全赢，但也得让他们知道我们既赢得起同样也输得起。

只是出乎预料的亲密距离让我猝不及防，耳膜被失序的心跳所击打，我尽可能逼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中的牌和周围人无形中释放出来的感觉，然后抬起胳膊轻轻揽住他的脖颈靠近耳语。

两个来回后……

“哼，不好意思，又赢了。”

“邪门了！这家伙！”

然后在桌上众人再次不甘地叫喊中利威尔将手中最后底牌一扔，仰头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凛冽目光，无视众人的反应，他稍稍空手指挥我别干看着。

“阿娅，装筹码。”

不知道怎么想的，利威尔这回行动里干脆直接用了我的小名来充当所谓的化名，他还叫得十分顺口。在心底默念了几遍副官职责条例，我乖乖垂下眉眼配合他继续演了下去，装好筹码后又重新抵回他肩上无聊道：“哎呀，都快赢麻了，这么打牌真是无趣，还有没有更刺激些的玩法啊~”

这当然不止是要说给发牌手听的。抛出想玩把大的枝子，然后用足够多的筹码相互诱惑，那藏在暗处游走观察着的蛇也该出来露露面了，底下的环境微冷，但抵不住来往的人多，利威尔的胸膛温热结实靠在上面一会起初还挺暖和，但时间久了我已经觉得有点太热了。

瞧他神色不变，只是偶尔偏头垂目与我相互对视一下便继续与桌上其他人交谈套话，融合得十分自然娴熟。不过他还没有给我可以起来的信号，我也不敢做多余动作。

“介绍来听听，今晚手气不错可以多玩一会儿。”利威尔敲点了桌子两下，环顾一周更新上来的新面孔，既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暗自斟酌的，各自表情不一倒是有趣。

直到一个络腮胡子眼神颇凶的中年人毫不客气拨开对面霸道占了位子后，利威尔那一直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才算有了些新变化，被无礼挤开的男人原本还恼火得很，但刚要发作便被那中年人投过来的目光给震在原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也立刻消散，默默退开转而围观。

“喂，小矮子，我观察你很久了，敢不敢跟我玩上两把？”

来者虎背熊腰，与路过酒保招呼的熟悉程度和下意识的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莫名的狠厉，而且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这人也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找个乐子而已，那你想怎么玩？”

闻言男人眼珠偏移定格在我身上，胡须翕动间他抬起手指向了我。

“既然带着女人来玩，不如，就赌她怎么样？”他兀自嘿嘿笑了两声，让人感到十足的反感不悦。

“……”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输了，她今晚就归我用用。怎么样？你赢的那些钱我一毛不收，对你而言这不比输钱要更划算吗~”

注意到对面男人腰上别挎住的标志，利威尔沉默着微微坐正支起右手把玩着一枚筹码，在指尖翻转中他将那枚筹码抛起再接住，然后无所谓似的丢在面前。我垂眼看着那枚边缘闪光的代金筹码打散了桌上纸牌的排序。

就当我枕在他肩上的头刚一动时他便反手施力按住，由于看不见利威尔现在的表情，我只能从对面男人的反应来推测，我挑眉眨眨眼，甚至分神悠闲觉得眼下这姿势有点好笑。

不过几秒后，利威尔便怼了过去：“还真敢说啊，是粪坑里的空气让你的脑子都膨胀蒸发了吗？猪猡。”

“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狠狠拍桌，他却将桌上留着的筹码轻轻一推，清脆声响中登时散开一片闪光异色，而利威尔抬起的蓝眸中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肆意。

“我说，这点钱已经足够买你那不够看的脑子了。”说着利威尔像模像样摸了摸我的头发，“玩一把？”

叫我说？

其实我更想直接出手揍对面几拳再踹上几脚，但一想到今晚立的人设，我不得不憋了回去。利威尔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有了被护着的底气让我更生了些玩的心思。于是我顺着他的手蹭了蹭他近在眼前的脖颈，在他喉结微动时，我笑出声松开了原本抱着利威尔的手。

“呀，真可怕~那就让我亲自跟他来玩一把吧。”

坐正身子，我试图让对面的男人先消消气，“至于玩法嘛还是按我男人说得来，毕竟我这样的类型你可驾驭不了哦~大叔。”

在周围一片口哨嘘声中那个男人狠狠盯着我，在令人不快的舔了舔嘴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