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霎时间，质问的声音凝结在空气中，冷冰冰的语气让人无法碰触。

其中还夹杂一丝，就连声音的主人都未曾察觉的恼怒。

宋艺歌从宕机状态迅速恢复过来，连忙站起身，和林送保持一定距离。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她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心虚：“我们没干什么……”

苍白的解释在此刻尽显无力。

即便隔着距离，宋艺歌也能感受到江时亦身上发散的冷气。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不对。

她心虚什么？

明明又什么都没做。

然而宋艺歌还没开口说第二句话，林送就偏偏想点燃那根□□。

放下手里的餐巾纸，林送揣着兜转过身，语调无比慵懒：“没干什么啊，她嘴边有东西，帮忙擦一下。”

“怎么。”林送弯了弯嘴角，“你介意？”

此话一出，宋艺歌打量过去的目光，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内心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从坚定变成不确定。

他怎么可能会介意这种事。

应该不会吧……

不该产生的那份期待，还是在心底不断徘徊。

明明认识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宋艺歌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江时亦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不断牵扯着她的心。

更不明白为什么，她后来一碰到江时亦，就变得不像自己。

他就像是勾魂摄魄的妖怪。

在不经意间悄悄偷走她的心。

沉默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江时亦走到餐桌前，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餐巾纸，缓缓坐在椅子上。

“不介意。”江时亦眉间很平整，“一回来就看见你站在那边，还以为你把人家欺负哭了。”

“……”

“？”

宋艺歌和林送同时向他睇去目光，无法理解他丰富的想象力。林送慢慢走到江时亦那边，又坐回座位上，叹笑几声：“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女性，我是那种人吗？”

“差不多吧。”江时亦半抬眼皮看他，语气轻松，“去年你不还惹哭了女粉丝？”

林送解释：“那是她快把手机贴到我脸上了，一时没忍住说了一句。”

“哦。”江时亦点点头，“我听说你还和女艺人抢资源，真的假的？”

林送扯平嘴角：“只是同时争取一个mv导演而已，媒体捕风捉影。”

江时亦又问：“那些看起来挺真的绯闻呢，也是捕风捉影？”

“……”林送感觉额角传来一阵刺痛，“我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关注我。”

“没办法。”江时亦心情貌似好了大半，“热搜上随便一翻就能看见你，我也不想看的。”

耳听着两人的一来一回，宋艺歌默默坐回椅子上，同时在内心坚定一个想法。

江时亦这个人。

绝对不能惹。

林送拿起叉子，给人一种他马上就会捅向身边人的错觉。现实的他只是笑得勉强，冲着宋艺歌说道：“看到没，他可不是什么高冷的人，别被网络上骗了。”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高冷？”江时亦反问。

林送没回应他的话，继续吃着餐盘里的意面。宋艺歌似乎能看到从他头顶，正在冒出一股热气。

……

这是什么小孩子吵架的场面？

宋艺歌不禁想笑几声，但又忍耐下来。

“说起来，你交过的女朋友不下五个了吧。”江时亦并没放弃调侃的机会，不慌不忙地又补充一句，“还是只算圈内人。”

“咳咳。”林送差点因为这话噎到，顿时呛咳几下。

江时亦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语气中还像模像样地流露几分关切：“没事吧？”

接过餐巾纸，林送看他的眼神似乎夹杂一丝怨念，随后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林送走后，餐桌上只弥留着尴尬。宋艺歌小口地吃着东西，刻意降低咀嚼的音量，却听见对面幽幽传来几句话。

“林送这个人，一般人是猜不透的。”江时亦拿起手机，并没抬眼看她，“他可以有很多面，也可以见一个人换一个性格。”

“……”

你不也是好像有很多面的样子吗……

宋艺歌噤声吐槽道。

“我不是背后说他的坏话。”江时亦放下手机，换了种语气，“如果你和他在一起的话，就要提前做好被伤害的准备。”

“？”

什么跟什么？

所以他是真的误会了？

宋艺歌错愕的目光停留在他眼睛上，不到两秒挪开视线。

她想开口解释误会，也很想问江时亦，他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劝她的。好像他完全没必要说这些话，她跟谁在一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或者问了也像上次一样，根本不会得到什么答案。

想到那天，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被一个“嗯”字，轻描淡写地简单带过。而这一个字就像一块石头，堵进她的心口，让心情愈发沉闷难受。

宋艺歌不是性格软的人。

总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被他那样无视的气。

稍微攥紧手里做工精致的叉具，宋艺歌直接问出口：“你为什么——”

“你们吃饱了没？”

话音被身后的人打断，宋艺歌顿时闭上轻启的嘴唇。

有些话，错过时机就不好再开口。宋艺歌将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偏头回答着林送的问题：“我好了。”

“那就走吧。”江时亦站起身说了句，“我去开车。”

江时亦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宋艺歌正要抬步跟上前去，却被身后人小声叫住。

“等等。”

林送轻笑着说：“所以我让你等等看，没白等吧。”

宋艺歌不解：“等什么？”

林送挑眉问：“你没看到他的反常吗？”

“就像我说的，我认识的江时亦不是个冷漠的人。”林送勾起嘴角，径直走向楼梯。

“但是他的情绪，是分人的。”

-

中午的阳光正好，但坐到车内缺少光线的照射，还是会让人感到一阵冷意。

江时亦打开车内的空调，眸光一偏，透过车窗看向站在车旁说话的两人。

不赶紧上车，也不知道两人在门前有什么可聊的。

心底顿时蔓延些许躁郁。

沉了沉眼眸，江时亦按捺住眼底多余的情绪。

他刚刚。

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反常了。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两人的身影几乎要贴在一起。

那副画面，令他瞬间脱口而出一句质问。

也许是今天被林送吵得头疼，也许又是人好奇时的本能反应。总之，那不一定是他自己决定要问的话。

江时亦将头轻靠在座背上，半垂眼皮，脖间喉咙滚动几下。车内缓慢升高的温度，轻触着他露出的肌肤。

眼底翻涌着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车门被打开的时刻，同时灌进一阵冷风。

“上个车还这么磨蹭？”

宋艺歌刚关上车门，就听到从驾驶座上传来的一句。她顿时联想到上车前，林送对自己说的话。

“不信你就多留心一下，江时亦今天能有多奇怪。”

“……”

但这句应该不算奇怪？

好像的确是他们有点磨蹭。

林送只是轻笑一声：“这不是来了嘛。”

一路上的车程，车内温度虽然温暖怡人，但气氛却降至冰点。宋艺歌低头看着微信群里的欢声笑语，再感受身处的氛围。

……

她好羡慕江霏琪她们。

【宋艺歌：[哭]】

【沈桐：艺歌怎么啦】

【宋艺歌：借我点快乐】

【江霏琪：？？有人欺负你了】

【宋艺歌：没】

有人欺负她好歹还能对峙一下，或者大哭一场泄愤。然而眼下的情形，她总不能突然无理取闹吧。

多让人看笑话。

她还是珍惜她的面子的。

车辆很快行驶到NF，宋艺歌眼看着熟悉的大楼建筑，右手已经抚上车门把手。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下车了。

这种怪异氛围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宋艺歌不是个话唠。可发现真到这种没人说话，她也不适合先开口的境地。

简直是憋屈得要死。

三人下了车回到录音棚，才开始进入正事的主题讨论。

江时亦用电脑放了几首音乐，向两人问道：“你们觉得哪个编曲好？”

宋艺歌清晰地听出，这其中一首编曲是江时亦之前给她听过的，而且还录了和声。虽然刚才放的是纯伴奏。

林送先回答道：“我觉得一和三吧。”

江时亦点头：“我也觉得三好。”

林送看向宋艺歌：“你觉得呢？”

话在嘴边还未说出，江时亦就抢夺过她的发言权：“我已经提前问过了，她觉得三好。”

“？”

他什么时候提前问过了？

宋艺歌不明白地问：“我怎么不记得？”

“我这里还有微信记录。”江时亦说话带着底气，“你忘了？”

记忆顺着藤蔓向回攀爬。宋艺歌想起那天大半夜里，江时亦拽着她听歌的事。

原来那个就是所谓的“提前问”？

但她怎么记得，那些和现在的第三首都差不多。

就是某部分有所变动而已？

宋艺歌保持怀疑：“是吗？”

江时亦确信道：“嗯，可能你记性不太好。”

宋艺歌：“……”

林送这时出了声：“我再听听第一首，感觉改一改可能会更好？”

江时亦握着鼠标的手并没动，随后直接起身说：“不用听了，就第三首吧。”

宋艺歌：“……”

只听江时亦极为懒散地解释：“我改不动了，最近太累。”

宋艺歌由此确信，这个编曲的确定权，根本就没落在林送的手里。

不管是事先决定，还是现在这样走走形式。

嘶。

有点心疼他了。

从林送一无所知的表情上挪开，宋艺歌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可微微偏转过头，视线却碰撞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深黑的眼眸里，逐渐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

像是错觉一样，全然收进她的眼底。